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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爱国也放下了酒杯:“前阵子你打电话,不是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嘛,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吴华撂下筷子,觉得这顿饭没法吃了。
“咋?这饭菜不和你口味?”吴爱国皱眉道,从小到大他最反感的一件事——浪费粮食。
田慧英也气哄哄的道:“不吃拉倒,等会给大黄倒碗里。”
吴华:“……”
咳咳。
“姑娘你也不带回来,就这么跑回来,是不是在学校闯祸了?”吴爱国开口问了,眼里还在一丝紧张。
吴华一阵头大。当然不是因为父母对他的态度,从小到大,吴华早已经习惯了。
老爸这个人比较刻板。
老妈呢,性格泼辣,外向。
都不是那种善于表达内心情感的人,指望他们对自己宝啊贝啊的可着劲的疼爱、宠爱,不太现实。
二老对儿子的爱护,毋庸置疑。只是这个爱护的方式,可能和大多数父母不太一样。
吴华这筷子撂下去,就没再拿起来。
第七章 感时花溅泪()
见二老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将心一横,硬着头皮的开口道:“我报了学校下乡,不想办法的话,毕业后……就要去山区支教。不能,不能留城工作了!”
田慧英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要去山区?
吴爱国微微皱了下眉头,儿子突然回来,他心里早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安抚下妻子,吴爱国点了根烟,不动声色的问道:“下乡支教?这个是硬性规定?”
“不是。”
“那你还……”老妈急了,刚一张嘴,却让吴爱国给拦住。
也不说话,看着吴华,等他作出解释。
吴华只好硬着头皮,把在火车上想好的一套说辞拿出来。
“开始我也没打算报,可后来学校里传出小道消息,说是填报了支教志愿,以后在回来分配工作时会重点安排,优先派到国企,政府部门工作,可后来……根本没这回事。”
吴爱国的手抖了一下,他大概是听明白了。
儿子听信小道消息,结果……消息有误,不仅没有争取到留校的名额,反而顺理成章的到了支教的光荣榜上。
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糊涂啊你!”吴爱国指着他,一时间痛心疾首。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也信?
信也就信了,你跟家里打一声招呼啊!
吴华低着头,脑袋怂拉着,像是霜打了茄子。
好半晌,吴爱国的这口气才顺了,一脸沉痛的表情问他:“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那个下乡支教的任务,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有,不过……”
吴华心里一阵纠结和挣扎。
咬了咬牙,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的深刻语气,一字一顿道:“要花钱送礼,而且礼不能少了,管这个事情的人说了,少了不要去找他,他懒得见。”
“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想的啊,爸妈供你上学,是为了让你有出息,你;你不往城里蹦,你居然报了下乡!”
“你呀你呀,糊涂!”吴爱国举起一直巴掌,可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
田慧英有些失控,被丈夫拉到一边去。
这边,吴华也是满心的自责。
他了解父母,太了解了。
正是建立在这种了解之上,吴华才会想到用“骗”的,拿走父母一生的血汗钱。
在火车上时,吴华已经打了无数遍的腹稿,把整个计划编制的天衣无缝。
可见到老妈这么一闹,那种心急如焚的样子,自责和懊悔让吴华有一种深深地负罪感。
他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有明白,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进一步生,退一步死,没得选!
“那笔钱,数目不小,最少要……要……七千块。”
父母傻傻的看着他。一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
老妈最先回过神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喊:“要多少?”
吴爱国也被这笔巨款吓住了:“七千?收你钱的那人疯了吧?”
吴华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几分钟后,吴爱国一脸疲惫的挥了挥手:“你先回房吧,我跟你。妈说说这事。”
“恩。”
……
吴爱国把妻子拉到了卧室,关上了门。
“哎呀,你拉我干什么。儿子要这么多钱,一开口就是七千块,这钱是给谁啊?”田慧英心急之下,推了丈夫一把。
吴爱国叹了口气:“儿子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这笔钱咱们要是不出,儿子的前途可能就毁了。”
“唉,这事一开始还不是你儿子一时糊涂。”田慧英心疼了,心疼钱。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她哪经历过这个。
“那,那怎么办?”田慧英急的快哭了。
吴爱国紧皱着眉头:“还能怎么办?难道让儿子的前途毁了?”
他转身,拿出一串钥匙,把卧室的一个衣橱打开,从里面搬出来一个上锁的铁盒。
锁打开,拿出来一个小一号的铁盒。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存折。
存折打开,上面有零有整的一串数字——7001。6
“我先去趟银行,把钱取出来。”
丈夫这一转身,田慧英才真急了,那是七千块啊!老两口一辈子的血汗钱,一生的积蓄!
她攥着丈夫的衣角不肯撒手,眼睛红通通的。
吴爱国无奈的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见妻子眼巴巴的看着他道:“你说,咱们钱也给他了,咱们家也不容易,儿子有那么好学。能不能跟对方求求情,少给一点,哪怕少给一千呢。”
“要是有情分可讲,咱儿子会不说?”看着妻子恳求的眼神,眼泪汪汪。吴爱国也不忍,但能怎么办?
自己家的儿子什么样,他心里头也有数。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要不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就算在外面惹了祸轻易也不会惊动家里。
无奈事太大了,大到儿子想兜也兜不住。
“算了吧,求着人家拿了钱把事办了算不错了。再说,相比于儿子的前程,七千块,呵呵……咱们当父母的,就这命!”
田慧英抹了一把眼泪,松开了丈夫的衣角,向身体的力气被抽空了一样,一脸颓然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吴爱国出门。
田慧英躺在床。上,不断地唉声叹气,像丢了魂一样。
这一晚,吴华睡得很不安稳。期间有好几次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眼前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门口和床前徘徊。
吴华装睡,呼噜震天响,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吴爱国一共来了四次,几次欲言又止。探出了手想叫醒儿子,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去。
不忍心责怪。也是没办法张这个嘴。
“唉……”
站在床头的吴爱国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背着手,走了。
床上,吴华紧闭着双眼,睡得很熟。只是一双拳头却紧紧地攥。住,指骨处泛起一片病态般的苍白色。
清早。
父母又来了。
田慧英把儿子叫醒:“钱你爸给你取回来了。”
吴华低着头,嗯了一声。
吴爱国把一个信封给儿子递过去,直到这一刻,二老才真是心疼了。幸苦了大半辈子,就攒了这么点积蓄,如今就因为儿子一着不慎……
田慧英也没忍心苛责,谁叫他们是做父母的呢。
第八章 难忘()
吴爱国心疼的手都在哆嗦。
田慧英在纺织厂里做女工,一个月二十几块钱的工资。吴爱国在建筑工地干苦力,比妻子赚的多些也有限。七千块,一下子把这个家都掏空了。
吴爱国一脸颓然,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懂事,这一次……”
“算了,爸不怪你,你记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办妥了,一定不能下乡!”
下了乡就是真的没未来了,这个家也就没有奔头了!
“我懂。”
吴华强忍着没让眼泪从眼眶里滚下来,仰着头望着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的父母,几度哽咽,充满了自责和懊悔的道:“爸,妈,对不起!”
吴爱国没说话。
田慧英走上来,责怪的瞪了丈夫一眼。
她也心疼钱,疼的要命,可最心疼的还是自己儿子。
“妈这趟就不跟你一起去了,我怕到时候心里难受,给你丢人。”
吴华连连应是。
吴爱国咳嗽了一声,板着脸,也道:“你记着,兜里的钱到了地方,见到对方的人才能拿出来。这一路上不安生,千万要小心点。外套不能离身,天再热,也不能把上衣脱了,知道吗?还有,钱就装在内衬的口袋里,把扣子扣上,心口能感觉到钱的厚度。别总用手去摸,千万记着了。”
田慧英拉着儿子的手,想要责骂几句,张不开嘴,想要掐他几把,下不去手。
这个四十出头的农村妇女,满是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问他:“事办完了就回来,有啥事别自己硬扛着,跟家里说。能赶上过年回来不?”
“这种事还要看对方怎么说,你这么问,不是自己个找不自在吗?”一旁的吴爱国替儿子反驳了一句。
田慧英的心更疼了。
她也明白,这种事,儿子恐怕自己做不了主。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子连年都不一定在家过了。
心疼。
更担心的还是儿子的未来,万一对方拿钱不办事,孩子的前途就完了。
吴爱国作为一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想的比妻子要敞亮一些。
破财免灾吧。
想想,自己家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生。这一次算是意外,可生活哪里是一帆风顺呢?
不管怎么说——
天大地大,儿子的前途最大!
只是希望花了钱,能真真正正的买个平安。
这么一想,七千块虽然多,却也咬牙认了。
谁让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你也别睡了,我估计对方也要看你的态度,这个时候咱要主动一点,胳膊拧不过大腿。爸妈只能给你点钱,其他的事帮不上你,校领导那边,你首先得端正态度,绝对不能让学校给你遣下乡,明白了吗?”吴爱国发话道。
“我懂。”
吴华把那钱,揣进了内衣口袋里。
这一刻,手掌用力的抓紧了信封,他低着头,所以吴爱国和妻子,没有看见儿子脸上的五官都有一丝扭曲起来。
父爱如山!
这一瞬间,吴华的心头只有沉重。
“东方化工!”
“人生的第一桶金!”
前程!未来!
那是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让吴华迫切的需要成功,可……又突如其来的多了一种忐忑不安。
失败怎么办?
这笔钱没了怎么办?
怎么面对父母!自己面对自己!
他狠狠的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不成功便成仁。”这种狠话,此刻是不能说的。只是,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一下子让吴华认识到。
赚钱,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家。
为了父母的爱,一个交代。
“爸,妈!”他抬起头,眼眶红了:“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把他处理好。”
“恩。”
吴爱国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拍儿子肩膀:“也不要有太多负担,爸爸相信你。”
“路上小心。”
吴华强忍着心酸没有回头,他不想让二老看到他泪流满面的样子,背身挥了挥手,毅然走上自己的那条路!
……
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寝室里,传来几人担心而愤懑话语。
老大孙磊道:“我看叶静初那面相,就不是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儿,可怜了咱们老三,唉……”
老二铁柱正埋头读书,这时候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面相不面相的,自古以来都讲究门当户对,老三是什么家底,咱们也都知道,有这一天其实也在预料之中,希望老三能早点走出来吧。”
“三哥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我这个月的伙食费还在他那儿呢。”老四赵达超坐在床上,手拖着腮帮望着昏暗的灯泡心心念念道。
“瞧你那出息,就惦记着你那点钱。”孙磊白了他一眼。
赵达超摇摇头没有说话。
孙磊又看向正在照镜子,整理自己头发的老五,不快道:“你个娘娘腔,整天就知道看你那张破脸,老三的事情咱们不想想办法,就这样过去了?”
张文静放下手中的梳子,幽幽道:“情之一字,最为伤人,或许时候到了三哥自然就从中走出来了,咱们在这里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