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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麽既然不相信那孙哥儿我也没办法,只是请阿麽记得今天的话。”楼华楼明偷偷跟傅林书习字的事他可是参与过的,就那速度跟理解能力绝对不是个蠢的。
“哎哟可别,心这么大的孙哥儿我可不敢认!”如果以前还只是看三房不顺眼的话,那现在柳阿麽可是讨厌极了三房,以楼玉珠为首!
这么个无耻老货谁爱认谁认!楼玉珠心里鄙视完视线转到楼承义身上。“爹,皇榜可是有规定时间的,过了这段时间衙门可是不给办的。”
楼承义茫然绝望,只求楼老爷子:“爹,儿子长这么大还没求过您什么,这次儿子求您!”
柳阿麽就地撒泼:“没钱没钱,一个子儿都没有!老三今天我话在这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干脆就把我命拿去吧!”说着就往楼承义身上凑,捞着楼承义手往自己身上打:“你今天干脆打死我,死了我就不用受你们三房一家子气,打呀打呀,打死我呀!”
“阿爹~”楼承义这老实巴交的汉子被柳阿麽闹的心力交瘁,为了躲开柳阿麽不得不起了身。
楼老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老三呀,你也听到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
想要粉饰太平继续把三房当作基石?做你的春秋大梦!楼玉珠冷笑,掐一把大腿疼的眼眶染红,双腿一弯跪到楼承义面前:“爹~阿麽既然说没钱,那就把我卖了吧!镇上有人牙子,把我卖了拿了银钱去给阿爹改户籍。只要阿爹改了户籍,我们一家就是正正经经的户民,爹你能挺直腰做人,二哥五哥也能上隔壁村读书!”
楼玉珠这话惊的楼家人目瞪口呆!一时都是幅你傻了吧表情瞧着楼玉珠,好好一个哥儿家怎么自己要去卖去做奴?奴籍可比二等民还要低!
“要是银钱不够也把我卖了吧!”楼明跟着跪到楼承义面前。
柳阿麽一拍腿:“好呀就把儿子哥儿卖了,为了自己户籍的事要卖儿子哥儿,傅林书你这扫把精我看你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世上!”
“住口!”楼老爷子一声吼,心里大骂个蠢货!卖儿子哥儿弄钱给自己改户籍,傅林书的名声坏了楼家也好不到哪去!村里谁不知道楼家的情况,大儿子在镇上教书一个月的束修就有五两,再加上良田三十多亩一年打下来的粮食都是笔不小的数目,够好几个十两了!十两银子舍不得出逼的三房卖儿子哥儿,楼家名声只会更糟!
楼承义被弄懵了,明明是件好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傅林书木着脸把楼明楼玉珠拉起来,蹲下身一手搂一个。“你们都是好孩子阿爹知道,阿爹这辈子吃够了户籍的苦,怎么还舍得让你们入那贱籍糟这份罪?”
话里的心酸与麻木对傅林书对生活的绝望,或者该说在他小时候家遭巨变好好的官家哥儿变成罪民时就已经绝望了,好在他遇到张家那户好人,嫁的人也温厚老实。只是这些或许把他的福气用完了,十一年来他被人瞧不起被人欺压他已经认了,因为这是命!可是他的命不能报应在他的孩子身上呀。
楼明当下崩溃的大哭了起来。
楼玉珠垂下眼睑。这些日子的相处傅林书那种暖暖的关爱让楼玉珠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是个温文柔雅的江南女子,就算生起气来骂人的声音都是软的。
“当家的,”傅林书擦下眼抬头看楼承义。“你给我份和离书吧,就当我们夫夫情份尽了。”
楼玉珠一愣,抬眼看傅林书脸上的坚毅再打眼瞧楼承义,抿了抿唇想这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反正大元朝律法没规定孩子必须跟夫家。“那我跟阿爹走。”
楼明毫不犹豫点头:“我也跟阿爹走!”
楼承义浑身僵硬看着自家夫郎与自家孩子,脸上表情一点一点在崩坏。
老实巴交的汉子脸上的绝望跟疼痛太过深刻,楼玉珠移开视线。不是他狠心,是楼家人太过自私,再不跳出这牢笼他都要疯了。
能把这些讨厌鬼赶走柳阿麽是最高兴不过的了,当下拍手称快:“好呀走呀你们这些扫把星搅家棍快点滚,滚出我楼家!老三呀你瞧瞧,这就是你平日护的人,心狠无情比那白眼狼都不如呀!”
楼玉珠冷笑掀掀唇:“阿麽不急,把和离书写了我们立马就走!绝不多呆半分!”这糟心窝他是一秒都不想呆了!“姥爷识字吧?代写份和离书,我爹摁个手印就是。”
楼老爷子沉默,不表示同意也暂时没表示反对。他心里还在横量,要是和离了这三个孩子都表示要跟阿爹过,那老三就是独身一人了,夫离子散肯定不行,村里也说不过去,没道理大房二房子嗣满堂独三房独居一人;要不和离这十两银子就出定了!只是眼瞧着大孙子就要交束修了,镇上每月还要一二两银子的吃用,怎么够?
楼承义看着自家爹脸上的犹豫,心寒的彻底。“。。。我不和离,除非我死!”眼角瞥到楼华回家,楼承义如同见到救命稻草盘紧紧拽着楼华。“二郎,你帮我劝劝你阿爹,我会对他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和离。只要不和离怎么都好!”
楼华扬了扬眉,招来楼明把事情问清楚,一手抚开楼承义拉着自己的手站到傅林书那边,目视楼承义:“我支持阿爹和离。碰巧大舅来了今儿就把这事办了吧。”
楼华的话让楼承义如糟电击,眼里明晃晃的震惊是深受打击。他这个爹已经失败自至了吗?三个孩子没一个愿意跟他没一个愿意原谅他?
第19章 说和离()
张家来的这么快是因为楼华半路碰到了外姥爷一家,一听大赦的事张老爷子立马拍板让素来仉伶的大儿子跑一趟,为了赶时间还花了钱顾牛车。只是来时路上已经商量好,张家七凑八凑了五两银子再加上哥仨几个的私房三两多,楼家添个二两多这事就成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当然这时候张大柱也不会拆自家外甥台的。
壮硕的汉子往那一站立时让人颇感压力,楼承理这人是不敢往前凑的。张大柱礼节性的招呼下楼家长辈,楼明楼玉珠凑到面前喊大舅。
“诶,”大手往哥俩头上撸了把,张大柱眼睛看楼承义又把视线移楼老爷子身上。“亲家老爷子,您是长辈,这事你看怎么办吧?”
柳阿麽一拍腿,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就差把克薄两个字写脸上了:“我们家没钱!二等民户籍是从你们张家出的,合该你们张家出钱!”
张大柱险些气笑了。
楼玉珠一脸崩溃模样,这老货再次刷新了下线呀。“阿麽要这么说那是不是该把当初的聘礼补上?当初的行情是二两银子的聘礼吧,这都十一年了,不收利银就补二两银子合该不过份吧?”
“你!你个扫把星搅家棍讨债鬼!”
楼玉珠捣捣耳朵:“阿麽要骂就多骂几句吧,待和离书一写我跟我阿爹走,到时候想骂阿麽都骂不着了!”说着咂巴嘴,看楼华:“哥,如果我们跟阿爹过,那这称呼是不是要改一下?柳阿麽?楼姥爷?啧,挺新鲜!”
楼华打眼色示意楼玉珠收敛点,不过嘴角明显弯了弯,表示心里也蛮乐的。
“玉哥儿这是对我这个姥爷极其不满了是吧?”楼老爷子眼神阴沉的盯着楼玉珠。
楼玉珠并不回避,眼神澄亮的看回去:“姥爷这是说什么话?称呼虽会变但我心里还是会把姥爷当作姥爷的,怎么说也是血浓如水,若是得空了我也还是会回来看看的。至于我爹,二哥跟五哥长成之后也会每月送孝敬回来的,当然,我爹为了这一大家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相信姥爷跟阿麽不会亏待他的!”
楼老爷子气的直呼气。
楼华无动于衷。“姥爷就请代写和离书吧,若是姥爷不想动笔,我这就去请里正。我阿爹嫁入楼家十一年,因为户籍的事给楼家添了污点,但这么多年来辛苦操劳也算是功过相抵了,现在和离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要?他还想要什么?把我好好的一个家搅成这样他还想怎样?!”柳阿麽厉声尖叫。
楼玉珠懒得跟他们掰扯,拉着傅林书手给其安慰再冲楼明道:“五哥,你去请里正来。就说三房要和离,麻烦他代写下和离书。”
楼明转头就要走,楼承义猛的回神一把抱住楼明,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被逼的双眼通红,目视着傅林书眼含哀求。“林书。。。我们不和离好不好?我们一家五口还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好不好?”
抖着手要去拉傅林书,楼玉珠毫不犹豫啪的一声打掉。“爹,老天是公平的,人不可能什么福份都占不是?给了你这样就会收回另外一样,给了另外一样就会收回这样,自私太甚要求太多是会遭报应的!”
说实在话楼玉珠真心有点看不上楼承义,身为这个小家的一家之主却没有一家之主的硬气,楼华楼明楼玉珠及傅林书被区别对待他不是不知道,可为了他那点盲目的愚孝却当作视而不见。如果在这份区别刚萌芽的时候他能站出来反抗,三房一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楼承义满眼痛苦几近崩溃,双膝跪到楼老爷子面前痛哭流涕:“爹我求求您爹,儿子要求不多呀只是想一家和乐爹,我求求您爹!儿子在这里跟您磕头了,儿子给您磕头了!”说着以头磕地,没过两下因用力过猛额头就见了血。
张大柱目露不忍扭开头,楼明一下子哭出来,楼华也是默默流泪,傅林书努了努唇脚才挪动半步,楼玉珠挡到面前目视楼承义:“爹哭着求有什么用呢?刚才姥爷也说了家里没钱,阿麽也说了拿钱没有他命有一条,爹不可能要阿麽的命,写了和离书爹只要摁个手印,这楼家又是和和乐乐一家不是么?没了阿爹跟我们三个贱民,这楼家才是干干净净的呀,这样大伯就不会被人背后说闲话了,大哥的前程也不会有拦路石了。”事情到了这里不出个章程他会憋死!
楼老爷子大怒,随手拿了个东西砸过来:“玉哥儿你偏要看得你爹死才甘心是吧?!”
楼华偏身挡了,发现那是个茶杯。好在杯中茶已经凉了,否则单那水温都够楼华喝一壶的。
楼玉珠心里一怒,眼神半眯着盯住楼老爷子。楼华拦住楼玉珠视线淡然的把衣上茶叶拍开,目视楼老爷子:“那姥爷你说怎么办?不和离不出银钱改户籍,我三房仍旧被人碾进泥地里?”
“怎么会?有我在谁敢瞧不起你们,等到你们大哥考中秀才考中举人,家里日子好过了肯定能补偿你们的!”
张大柱皱眉,心里也不即上了火。“亲家老爷子这话好像在当初聘我们林哥儿时就说过吧?可都过了十一年了,我们林哥儿越来越憔悴可没瞧见半点补偿。”
楼老爷子阴沉着脸,柳阿麽瞧了不即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家这么说话?!”
“亲家阿麽也请嘴巴放干净的,我堂堂正正上门,说的也是敞亮话,可不是挨骂来了。”刚才还觉着好好的没弄的支离破碎的理,可现在一瞧这楼家人的态度,张大柱觉着和离了也不错!家里虽然穷但霍出脸凑个十两还不是问题的,待傅林书户籍一改这哥仨也就是正正经经的好人家孩子了,肯干又不是蠢的未必不能把日子过好。心里想着便打定了主意,张大柱面对楼老爷子:“我还称呼一声亲家老爷,今儿这事您说怎么办?要是和离就请快点写和离书,痛快的摁了手印我们也好回去;要是不和离那就痛快点拿出银钱,我今儿就在严家村找个地方过夜,明天一早就去衙门把户籍改了。”
楼老爷子沉吟声冲柳阿麽喊:“去看看家里有多少钱!”见柳阿麽要反嘴,气头上来就是一巴掌呼过去:“让你去看就去看!”
柳阿麽捂着被打疼的下巴,眼神狠盯着三房一家这才骂骂咧咧哭哭啼啼的回房里开箱柜,出了门把手上东西往楼承义身上一砸:“就这么多,拿去买命!”
那是一把铜钱,楼承义被砸的缩了一下,身上能忍可心里却是怎么忍都忍不住,老实巴交的汉子眼泪扑扑往下掉可手里还是一个一个子的把铜钱捡起来。
楼明哭着帮楼承义一起捡。
第20章 前奏()
两父子头挨着挨头一个个捡铜钱的模样深深的刻进楼华眼里,半仰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拳头握紧连指甲陷进肉里都不感觉疼。
这一把铜钱捡了好一会儿,数目一数有千零八十文,也就是二两又八十文钱。
楼华打眼色示意张大柱稍安勿躁。“这里才千八十文,离十两还差七两又四百二十文钱。”
楼承义生恐再听到和离两个字,猛得站起来都不顾一额头的血。“我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