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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却没有人发出一声叫喊,更没有人求饶。也许是那一小口烈酒,壮了众人的胆。也许是陈奥的慷慨分享,让大家感受到兄弟般的情感。也许是梁山好汉的故事,带给大家无比的勇气。
夜风呼啸,马宗奎竟然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皮鞭抽累了,还是被众人无声的气势震慑。他忽然感觉握着皮鞭的手腕也有些酸软,就想将鞭子扔下。
又抽了几鞭,还是没有人求饶。马宗奎又惊又怒,一甩鞭子,喃喃道:“好好好……”
他“好”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到底该怎么办。总不成就因为喝了口酒,就将这么多人都打死。明天还有谁来给他做工?要是完不成帮主规定的产量,自己的命运都堪忧。
再说了,这些人一没有闹事,二没有反抗,能有什么理由打死他们呢?马宗奎心里萌生了悔意,正所谓法不责众,面对所有人无声的抵抗,他已经无可奈何了。
马宗奎将鞭子一扔,怒气冲冲地往回走。他要好好想一想,这件事该怎么办。
钱老三有些纳闷,赶忙道:“马总管,就这么算了?”
马宗奎呸了他一口,骂道:“滚开!”
钱老三满腹委屈,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看马宗奎的背影,又看看跪在地上的众人,感觉十分孤独。
陈奥轻轻吐出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伸手扶住了彭树根。这位年长者经历了这么一顿毒打,几乎要晕过去。但他依然挺立着,直到马宗奎走了,才慢慢软倒。
众人身体疼痛,但心里却感觉无比轻松。这是第一次,他们虽然受了罚,挨了打,但却尝到了胜利的滋味。这不是一个人的胜利,这是集体的胜利。
陈奥看着大家在夜色中闪亮的目光,心里一动,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这力量不是武力,不是强权,而是所有人团结起来的力量。他终于再次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被困盐场已经半个月了,陈奥已经彻底抛弃了有人来救的幻想。想必这里的确太偏僻了,就算聪明如苏拙,也很难猜到吧。
但是今晚这个无心的举动,却让陈奥再次燃起了希望。这希望不是外来的,而是自内而发。陈奥忽然看见了蕴藏在这些不会武功,一直被欺压的苦力身上的强大力量。
陈奥忽然想起历史课上浓墨重彩书写的那个抗战年代,面对装备精良的敌人,咱们的先烈不也是靠着这一股力量,最终取得了胜利么?以前总以为这是玩笑,直到这个时候,陈奥才感觉到这力量是如此巨大,这是平民的力量!
众人相互搀扶着,回到窝棚。藏着金疮药的,这时候都无私地拿出来与众人分享。经过这一次同罚,大家竟然一改往日一盘散沙的状态,变得亲如兄弟起来。唯有钱老三与众人格格不入,不知所措。
陈奥坐在黑暗里,久久不能平静。他继而想道,这里起止富贵盐场一家?这么多盐场,恐怕情形大同小异。成百上千的苦力劳工,在这些黑盐场里被剥削毒打,受尽非人的待遇。
外面那些表面光鲜,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大侠,为了盐场的利益,争得你死我活。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争到的每一分银子,都沾满了苦力的血汗!
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并不是将私盐禁绝,收归朝廷就能行得通的。陈奥已经领教过了柳东泉这样的朝廷官差的手段,也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剿灭盐帮,只是给这些苦力换了一个主人而已,依然看不到希望。
陈奥咬了咬牙,他知道,想要解决这些积弊,靠一个人,某一个帮派,甚至是偌大的朝廷,恐怕都行不通。只有靠这些受苦受累的千万劳工,要靠他们自己解放自己!
歌里唱得好——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来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陈奥这个从小的少先队员,优秀团干部,一时间热血沸腾。但他也知道,现在把自己的思想告诉这些还为开化的苦力,只怕会吓到他们。
这些天,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唯有靠潜移默化的影响,才能真正让他们拥有打破镣铐的勇气!
陈奥打定了主意,顿时感觉自己即将改变历史,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身上的伤痛,也感觉不到了。他抬头朝窝棚外看了一眼,只见钱老三依然站在月光下。
钱老三那双眸子,依然死死盯着陈奥。经过这次的事情,所有人都将他孤立起来,没有人愿意跟这个叛徒说话。不用说,钱老三当然将这笔账记在了陈奥头上。
陈奥知道,想要获得解放,第一步就得除掉钱老三这个隐患。钱老三一个人,就能轻易对付得了五六个人,实在不得不防。
沉思了片刻,陈奥想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凑近了彭树根耳边,小声将计划说了一遍。彭树根有些犹豫,但陈奥将其中的利害说了一遍,终于打消了他心头的犹豫。
陈奥又向钱老三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喃喃自语:“哼哼,对不起了……”
第218章 计划(上)()
过后两天,一切如常。众人继续干着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因为受罚,而掀起更多的波澜。
马宗奎原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神气的模样,在盐田周围巡视了一圈,身上也出了一层汗。眼看着没有异样,他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小屋,打算睡个回笼觉。
陈奥看着他走了,朝彭树根使了个眼色。彭树根会议,招呼身边几个汉子。众人将陈奥围在中间,过了一阵,一个人抱着一团东西,悄悄跑远了。
彭树根拍了拍一个瘦小汉子的肩膀,说道:“去吧,小心些!”
那小个子一直被人唤作跳蚤。他嘻嘻一笑:“彭老根,你就放心吧!”说着往一栋石屋走去。
那栋石屋乃是一个仓库,专门用来存放这几片盐田产出的白盐。每隔几天,就会有专人过来,将盐运走。而这仓库,就归钱老三管。他作为马宗奎的心腹,管着这最重要的地方,负责将一筐一筐的盐装上车,等着地煞门的人来运走。
跳蚤远远看见钱老三在石屋忙碌,屋里堆了一筐筐雪白的盐。他悄悄靠近石屋,装作不经意地从石屋后面经过,自言自语道:“好一招金蝉脱壳!从此陈小子远走高飞,再也难见喽!”
这几句话正落在钱老三的耳朵里,他心中一动,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三十几人,唯有陈奥姓陈,跳蚤口中说的陈小子,自然是指他了。但凡涉及到陈奥的事情,总是能够引起钱老三的注意。
谁知道跳蚤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就不再多言,悠然地走到了石屋前面。他一看见钱老三吓了一跳,干笑两声,说道:“钱……钱三哥,你在这儿啊……你忙你忙,我就不打扰了……”他说着,就想开溜。
钱老三没有搞清楚到底什么事,如何能让他跑了。伸手一圈,钱老三便揪住了跳蚤的后衣领,将他拽了回来,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跳蚤茫然道:“我……我没说什么啊……”
他越是遮掩,钱老三就越是怀疑。他喝道:“胡说,你方才明明说了那个姓陈的!”
跳蚤笑道:“我说的姓林的……豹子头林冲雪夜上梁山啊!”
钱老三怒道:“放屁!你还想抵赖,是不是想要尝尝我这双拳头?”说着将拳头在跳蚤面前晃了晃。
跳蚤吓得面色发白,颤声道:“别别别……我说我说……是陈……陈奥……他刚刚跑啦!”
钱老三一听,又惊又喜,果然没有猜错,这小子从来就不安生,果然按耐不住了!他想到这里,将跳蚤丢下,抬脚就往盐田跑。
跳蚤在后面喊道:“钱三哥,你别说是我说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
钱老三也顾不上跳蚤了,奔到盐田,扫了一眼,果然没有看见陈奥。三十来人散在盐田各处,全穿着破烂的单衣。由于陈奥来的时候身体弱,又说各种好话,将马宗奎唬得一愣一愣的,马宗奎特许他穿着自己那身白袄。因此,陈奥在众苦力当中,实在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钱老三没有找到那件白袄,生怕陈奥已经跑出了盐场,拔腿就跑。他知道不远处的林子外面,就是富贵盐场的边界。虽说有护卫看守,但万一被陈奥钻了空子,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他来不及多想,跑了几步,远远看见远处一片灰黄的树林边上,似乎有一点白影闪动,正是陈奥那身白袄。
钱老三狞笑一声,自语道:“哼,看你还往哪里跑。这一下还不要了你的命!”
刚要追过去,他忽然转念一想,陈奥这小子惯会抵赖,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要是他到了马管事面前再抵赖一番,说不定又被他糊弄过去了。
想到这里,钱老三转身就向马宗奎的小屋奔去。他要让马管事亲自抓到陈奥的现行!
马宗奎刚刚睡下,在梦里刚刚解开花香院头牌姑娘小红的衣衫,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马宗奎半梦半醒,喊了一句“进来”,眼前小红的俏脸,忽地就变成了钱老三的肥脸。
他吓了一大跳,下体坚硬的挺立一下子就软了下去,人也完全惊醒过来。马宗奎看清了钱老三,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做什么!”
钱老三跑得气喘吁吁,结结巴巴道:“跑了……陈奥……跑了……”
马宗奎一愣,问道:“真的?”
钱老三点点头:“我亲眼……亲眼看见……”
马宗奎二话不说,拿起趁手的皮鞭,便追了出去。钱老三指明了方向,跟在马宗奎身后疾跑。
马宗奎练过功夫,跑起来脚不沾地。钱老三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追到树林。马宗奎已经看见了陈奥那件白袄,然而也仅仅是一件白袄而已!
白袄挂在树枝上,随风摇晃,从远处看,还真像是有人在奔跑。钱老三一愣,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马宗奎瞪了他一眼,被吵醒美梦的恨意又涌上心头。他拿着白袄,气冲冲向盐田走去。钱老三也万分不解地跟在后面,他实在想不出陈奥躲到哪里去了。
马宗奎站在田头,喊道:“陈奥!滚过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穿着灰衣的人小跑着过来,赫然正是陈奥。陈奥嘻嘻一笑,说道:“马总管找小的何事啊?”
钱老三如同见鬼了一般,嘴张得足够放下自己的拳头。他指着陈奥,惊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陈奥奇怪地说道:“我怎么不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干活啊,可没有偷懒!”
马宗奎看了看陈奥独自负责的一块田,的确井井有条。他举着手里的袍子,问道:“这件袄子是怎么回事?”
陈奥看了看,笑道:“噢,这袄子有些潮了,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便挂在树枝上晾晒晾晒。怎么了?”
事情真相大白,马宗奎气冲冲瞪了钱老三一眼,沉声道:“下次搞清楚了再说!”说着转身要走。
钱老三刚才的确看见了陈奥身着灰衣的背影,但是先入为主,居然没有注意到。他不甘心,忙道:“马管事,陈奥的确想要逃跑的!跳蚤亲口所说,可以作证!”
第219章 计划(下)()
钱老三话音刚落,跳蚤瘦小的身形忽然钻了出来,站在马宗奎面前,说道:“钱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什么时候说过陈奥逃跑了?”
马宗奎狐疑地看着两人,钱老三怒道:“跳蚤,你刚刚在石屋门口,不是说……”
跳蚤不等他说完,便道:“刚才?我刚才明明说的是林教头风雪上梁山,你还问我来着,我是不是对你这么说的?”
他这话说得似是而非,钱老三点点头,说道:“你是这么说的,不过……”
跳蚤大声道:“你看,我就是这么说的,你也承认了吧!陈奥明明在这里干活,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说他逃跑?”
陈奥也在一旁帮腔:“钱老三,你是不是听错了啊。”
两人一唱一和,陈奥本来就口齿伶俐,跳蚤也牢牢记住陈奥教他说的话。钱老三真是有口莫辩,结结巴巴,到最后也没说清楚。
马宗奎知道钱老三对陈奥的恨意,至此也相信了,想必是钱老三又想趁机整治陈奥了。他重重哼了一声,责备道:“钱老三,不要再说了,下次少给老子惹事!”
钱老三唯唯诺诺,脸涨得通红。马宗奎正准备离去,忽听见一声驴嘶。这里唯有石屋仓库有驴子,是用来将盐运出去的。马宗奎心头一跳,说道:“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石屋急赶。钱老三心头砰砰乱跳,今天的事,令他有些不安。石屋仓库是重要的地方,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