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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儿似懂非懂，想了想又问：“那照你这么说，这两个人也未必是什么好心了？”
云露笑了笑，说道：“那倒也未必。那个姓赵的先生，虽说今天第一次与我说话。但我却对他并不算陌生。”
桐儿惊道：“啊？小姐原来认得那个人啊！”
云露笑道：“认识倒不认识。这几个月，那位先生每隔几天都会来群芳院，而且每次都坐在同样的位置。他那个座位啊，虽然并不靠近舞台，也很不起眼，但却是最好的座位了。能一直坐在那里，想必这人来头不小的。不过令我奇怪的是，这人每次都是一人独坐饮酒。每次我离去之后，他也会起身离去。于是，我就明白，他想必也是冲着我来的……”
桐儿认真地听着，一言不发。云露又道：“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几个月下来，他始终不曾来打扰我。更不会像卢高远那种人一般，来纠缠不清。从那以后，我便留意上了他。”
桐儿笑道：“俗话说日久见人心。照小姐这么说，这位赵先生应该是个好人吧！”
云露笑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谁知道呢。不过，他是好是坏，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桐儿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他真是个好人，又有钱有势，说不定就能带你离开这里啊！小姐，你虽然是群芳院的头牌。整个喜乐山庄上下，都对你毕恭毕敬。可是桐儿知道，你并不高兴。你不愿过这样的生活，对不对？”
云露有些惊讶于自己这个小丫头的懂事，眼中目光闪动，那隐隐冒出来的亮光很快又熄灭下去。她坐在窗前，抬头看见中天明月，淡淡地说道：“桐儿，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我……本是罪宦出身，若不是曹家老爷搭救，此刻想必早已在教坊司以色侍人。我至今还能保持清白之躯，甚至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都拜曹侯爷所赐。我得知恩图报才是……”
她还没说完，桐儿便大声道：“小姐，曹侯爷如今又不在山庄里，你何必说这些呢？我年纪虽然小，但却不笨。从前的事，我也听别人说过。那曹老爷为何要把您搭救出来？还不是为了你的美貌？曹老爷年纪都那么大了，还纳了那么多十几岁的小妾，真是……幸好小姐刚刚进府，还没来得及办喜事，曹老爷就归天了。曹侯爷倒是年轻有为，开了喜乐山庄，却只是把小姐当做奇货，放在这里吸引达官贵人来玩乐。小姐，如果这都算对你有恩的话，那这天下间的好人也太多了！”
云露眉宇间露出忧色，看着这个被她惯坏了的丫头，颇有些无可奈何。
桐儿又道：“小姐，你不要想这么多了。你若是喜欢那位赵先生，那就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跳出火坑才是！”
云露失笑道：“什么跳出火坑。难道现在咱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么？再说了，以咱们的身份，就算真嫁了人，也不过与人做妾，未必就有现在好呢。”
桐儿认真地道：“依我看，定然是那赵先生年纪大了，小姐才不喜欢吧？”
云露见她越说越没有正形，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我与他今天才说上第一句话，怎么谈得上喜欢不喜欢。我看你这丫头今晚这么兴奋，莫不是也动了春心？我看与赵先生同来的那姓陈的，与你一般的鬼精灵，你们倒是一对儿！”
桐儿虽然年纪小，却也明白男女之事，不由得红了脸，说道：“咱们在说小姐的事，怎么又扯到我？”
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笑道：“莫不是小姐不喜欢赵先生年纪大了，人又无趣得很，反而喜欢上了那个陈奥？”
“去！”云露忍不住啐道，“那个姓陈的，一瞧就是油滑刁钻之徒。他说他与赵先生是朋友，我却觉得他像牙行里那些坑蒙拐骗的掮客！”
桐儿眼珠转了转，笑道：“哦，是么？小姐这么看不起那个陈奥？”
云露奇怪道：“你笑什么？”
桐儿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小姐你整天都在这小楼里，也不常与其他院子里的姐妹说话，自然不知道啦。咱们群芳院的客人，可不光是京城里这些官绅子弟，还有不少江湖豪客。旁边琼林馆的柳姐姐有位客人，乃是玉冷峰的掌门廖掌门。这件事小姐你知道吧？”
“嗯。”云露点点头。
桐儿道：“我与柳姐姐的丫头雯雯非常要好，前些时日一起玩耍的时候，曾听她说了一件趣事。这件事也是那位廖掌门喝得高兴的时候，对柳姐姐说的，雯雯在一旁听了来。”
云露皱眉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桐儿笑道：“这个故事啊，就跟这个陈奥有关！廖掌门说，他上个月初，去少林参加了一个什么武林大会。咱们不是江湖中人，可不知道这些武林人开大会做什么。只听廖掌门说，在这大会上，他们选举出了一位武林盟主，号令天下英雄，威风得很呢！”
云露讶然道：“武林盟主？难道……你说的就是陈奥？”
桐儿一拍手，说道：“姐姐果然聪敏，一猜就中！当时廖掌门说了武林盟主的名字，雯雯记住了，也告诉了我。我一听啊，也就忘不了啦。因为啊，陈奥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
第362章 情长计短（上）（）
云露显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一脸惊讶，说道：“我见他油嘴滑舌，满脸阴险，想不到居然是武林盟主。我虽然没有涉足过武林，但我爹爹曾经在金陵做官，接触过不少江湖人物。”
她叹了口气，遥想年幼时光，说道：“当年父亲曾对我说过，他有幸见识过一位江湖奇人，正是后来成为禁忌的苏拙苏先生。爹爹说，此人的风骨睿智，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终身难忘。他没有想到，在绿林之中，居然也有如此风流人物。我从那时起，听多了苏先生笑傲江湖的传说，就对江湖十分向往。只可惜……真想不到，他那样的人居然会是武林盟主！”
桐儿笑道：“谁说不是呢！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廖掌门还说，这个陈奥武功高强，机智过人，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就令群雄归心，实在是江湖第一人啊！姐姐，你说这样的人物，配不配得上你？虽说他长得普通了点，不过男人嘛，总归是要靠本事的！”
云露莞尔一笑，并没有理会这个小妮子的胡言乱语，淡淡地说道：“你这丫头，就会胡说。感情的事情，岂能儿戏？难道说谁有本事，就该嫁给谁吗？那全天下的女子，干脆都嫁给皇帝算了！”
两人有说有笑，尽情打趣。已经混进人群里的陈奥当然不会想到自己会被这两人如此评价一番。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形象居然会在以讹传讹中越发得高大光辉起来。
原来这世上的人，大都有文过饰非的毛病。那些参加了武林大会的掌门帮主，一回到家，被亲朋好友一问，怎么没有当上武林盟主。他们尴尬之下，哪里会说陈奥一点坏话？若是把陈奥说得不堪了，那岂不是证明他们连陈奥这样的人也比不上？
因此，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抬高陈奥的形象，以显示自己没能当上武林盟主，实在是因为陈奥太过优秀。于是，这样一场北宋最大的谎言，便在全国各地流传开来。在大家的口耳相传中，陈奥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风流倜傥，斩妖除魔，无所不能。
而真实的陈奥，此刻正陪着赵德昌走在喜乐山庄的广场上。陈奥对今晚的成果还是比较满意的，笑道：“赵兄，你看，云露姑娘没有表示对你的厌恶吧？这说明你的机会那是大大的啊！”
谁知赵德昌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陈小哥儿，你还是不太了解女人啊！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云露姑娘不会是那种表现的。”
陈奥一怔，忍不住说道：“说得你好像多懂女人似的。云露姑娘本来就是个冰美人，对咱们冷淡一些，也是可以想象的！”
赵德昌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确有不少女人。她们有的只是恪守着夫妻之间的规则，全无任何情意。而有的虽然不太懂规矩，但却对我一心一意，见到我便高兴，不见我便伤心。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冰美人？她对不喜欢的人自然冷若冰霜，可是对喜爱的人，却是热情如火啊！”
陈奥轻轻哼了一声，心想，你这口气，倒像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似的。
他笑道：“赵兄，你别心急嘛。咱们这才是第一次，等再来几次，说不定云露姑娘就会对你产生好感啦！”
赵德昌摇了摇头，忽然反问道：“陈小哥儿，你有与你相爱的女人吗？”
陈奥一愣，木然答道：“有……有吧……”
赵德昌又问：“那你有没有细细想过，你们之间的感情呢？你们到底是真爱，还是互相敷衍客气？”
陈奥默然半晌，终于摇了摇头，叹道：“我不知道……我来这世上，第一个爱上的女人跟我只相处了半年。她对我很好，我也想要保护呵护她。可是终于有一天，她为了救我，被人打下了山崖，至今生死未卜。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她，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的第二个女人，年纪不大。我一直以为她是小孩儿心性，对我只是一种如同哥哥般的依恋。直到她因为怕给我带来厄运，而选择离我而去，结果落入坏人手中。而我为了救她，宁可与比我强大一百倍的对手抗衡。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心里是有她的……”
陈奥说出了心里话，心情有些低落。赵德昌也没想到，一直说说笑笑，没心没肺的陈奥，居然会有如此坎坷的经历。
他叹了一口气，忽然说道：“陈小哥儿，为兄忽然想喝酒，你想不想去？”
陈奥轻轻一笑，说道：“好！不过……咱们现在这个样子，可不适合你那种清静悠闲的喝酒方式。”
赵德昌“嗯”了一声，笑道：“莫非喝酒也有许多讲究？那你有什么提议？”
陈奥说道：“咱们如今的心境，不适合去五星级酒店的包厢，却适合在街头烧烤摊一边撸串一边喝啤酒。虽然这里没有这个条件，但百味楼却是个热闹的所在。咱们就去百味楼！”
赵德昌眉头一皱，接着又舒展开来，说道：“我原先觉得那里吵闹得很。从小到大，我与人喝酒时，也没有谁会吵闹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想来这样的场景也别有一番味道！”
两人一拍即合，便转而往百味楼而去。赵德昌那个护卫段刚，忽然像个幽灵一般出现在赵德昌身旁，小声道：“公子，天色已晚，还回去了。明早还要……”
赵德昌把脸一板，愠怒道：“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到我正忙着么？我晚一点回去不行么？”
他说着，也不理会段刚，径直往前走。段刚无奈，只得紧紧跟着主人，确保他的安全。
来到百味楼，里面果然热闹。觥筹交错，杯盘交叠，夹杂着客人殷勤劝酒的说笑声，表演艺人的吹啦弹唱声，还有人喝高了之后说胡话的声音。
这种情景，陈奥也是司空见惯了。上大学时，每次下馆子便是这样的热闹场景。赵德昌却很不习惯，皱着眉头，不过总算是跟着陈奥进了门。
一个小二模样的青年迎上来，便要领着陈奥找个座位。陈奥却说：“慢！小二，有没有那种座位，咱们既能听到大家吵闹的声音，但自己说话却不怕别人听到？”
那小二忙活了半天，一听陈奥的要求，不由得冷笑。嘿，这小子可真够讲究的。这座位雅间不是雅间，大堂不是大堂的，到哪里去给你找？
不过这小二毕竟有职业素养，依然陪着笑脸，道：“客官，咱们这百味楼生意繁忙，恐怕找不到您要的那个座位。你看这里也挺好……”
陈奥刚要拿银子，赵德昌忽然从袖口里摸出一枚方形的铁片，送到那小二面前，淡淡地说道：“照他说的做！”
那小二只瞟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忙道：“是是，请稍等，小的这就安排……”
陈奥一愣，转头问道：“你这是……”
赵德昌淡淡道：“听说这是个什么贵宾卡……”
第363章 情长计短（下）（）
“干！”
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杯，陈奥和赵德昌开始有些微醺，浑身轻飘飘暖洋洋的，话头也是越来越多。
赵德昌眯着眼睛笑道：“兄弟，看来你真是酒肆里的常客啊！这地方选的好，很有感觉！”
陈奥咧嘴一笑，摆摆手，说道：“嗨，这种事情就不必说了。谁让咱从前那么不受待见呢。失恋次数多了，就喜欢喝点小酒……”
赵德昌哈哈一笑，凭栏而坐，楼下推杯换盏的吵闹声不绝于耳。他手上有贵宾卡，百味楼的掌柜亲自安排，在二楼角落摆了一张桌子，果然很符合陈奥的要求。
赵德昌叹了口气，说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