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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怒道:“南宫骏,枉我对你信任有加,没先到你竟是衣冠禽兽!”
南宫骏自知死罪难逃,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太后饶命,小的虽然鬼迷心窍,好在并没有对萧姑娘造成伤害。还请太后饶命啊……对了……对了对了,太后,你面前这个人更加该死!他根本不是什么赵先生。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陈奥,那个大宋前锋将军!”
陈奥叹了口气,南宫骏终归还是绕到这件事上了。还以为他死到临头,脑子会糊涂了呢。萧太后闻言,也皱起眉头,看了陈奥一眼,又去看萧水仙。她想从萧水仙那里得到答案,无奈萧水仙也是一脸惊讶,只觉不可思议。
南宫骏现在就想拉陈奥垫背,又道:“太后,萧将军当初射杀陈奥,却不知道这小子不知为何没有死。太后啊,萧将军一定是被这小子害死的!他故意躲在军中,是来报仇的啊!”
萧太后脸色越发阴沉,沉声道:“你当真就是陈奥?他说的可是真的?”
陈奥淡淡笑了笑,并没有慌张。刚才在帐外,他已经决定要说一个慌。虽然这么短的时间,这个慌难以编造得那么圆满,但好在当事人萧挞凛已经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
他拱了拱手,道:“太后明鉴,南宫骏并没有说错。在下的确是叫陈奥,也是宋军的前锋大将军!”
“啊!”萧水仙听到陈奥亲口承认,忍不住惊呼出声,心中顿时乱了起来。
第503章 扯淡的本事(上)()
萧太后脸色阴沉,冷笑了一声,说道:“果然……我原本还奇怪,你这么一个杂役,居然见到我朝文武,居然能够不卑不亢,稳如泰山。这份气度,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只是爱家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大宋那个炙手可热的前锋大将军!”
萧水仙捂着嘴,心乱如麻。她是个极单纯执拗的女子,自从那天陈奥“舍身相救”,她的一颗芳心就系在了陈奥身上。此刻听到陈奥的真实身份,既觉得情郎有本事而自豪自喜,又想到两国敌对,不知该何去何从。
陈奥坦然地笑道:“太后恕罪,在下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没有向太后禀明身份……”
萧太后冷笑一声,说道:“是啊,你是想找萧爱卿报仇,自然要隐姓埋名了!”
陈奥摇头道:“非也非也!南宫骏说对了在下的身份,却没有说对在下来到这里的目的!”
“哦?什么目的?”
陈奥看着南宫骏,说道:“南宫骏,你既然告诉了太后我前锋将军的身份,怎么不把其他的身份也告诉太后呢?我是什么出身,你自然是一清二楚吧?”
南宫骏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嗫嚅了两下没有说话。陈奥便自问自答道:“我一开始乃是七品知县,这不假吧?”
南宫骏木然地点点头。陈奥又道:“后来我做了盐帮的舵主,接着又做了所谓的武林盟主。对不对?”
南宫骏只有继续点头。萧太后也有些茫然了,不知道陈奥说这些做什么。同时她也有些暗暗惊骇,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中原武林的盟主!
陈奥向萧太后拱拱手,道:“太后,你刚才也听到了吧,我说的句句属实。我原本只是一个偏远县城的小官儿,机缘巧合做了盐帮的舵主。太后明见千里,想必也听说过这个盐帮是干什么的吧?没错,盐帮正是走私食盐起家的。这可是黑道啊,乃是朝廷的死对头。太后,你说以在下这样的身份,大宋的皇帝莫非是昏了头,居然派遣在下来当这个前锋大将军?”
萧太后暗暗点头,心里也觉得有些迷惘。但她嘴里却依旧冷冷说道:“可是你毕竟还是当了这个前锋大将军!”
陈奥“痛心疾首”地说道:“没错!太后你想啊,大宋皇帝居然让我带着三万老弱病残,试图阻止太后十几万的大军。难道宋皇糊涂么?不,他一点也不糊涂。他这是想借刀杀人啊!他就是想借太后这把刀除掉我,这样才好控制武林啊!”
萧太后愣了愣。她也是玩弄阴谋诡计的高手,顿时觉得陈奥所言很有道理。借刀杀人的伎俩,她可是十分擅长的。但她还诶有这么容易相信,又道:“哼哼,可是你在冀州城死守多时,本领可真是不小啊!大宋皇帝的这个阴谋,只怕是难以实现了。”
陈奥道:“不瞒太后,在下虽然识破了宋皇的阴谋,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担下了这件差事,并不是因为在下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而是因为在下有一颗慈悲之心!”
帐中几人顿时大跌眼镜,就连宣宁也觉得陈奥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陈奥却义正言辞地说道:“太后,你不妨去打听打听,我是怎么当上盐帮舵主的。对了,南宫骏这厮也是清楚的,你可以问他。我当初可是与盐场的苦力一同劳动,取得了成千上万的苦力支持,这才能够当上舵主。我为什么能够取得人心?还不就是我关心他们的疾苦么?如今,在我的领导下,盐帮的改革基本完成,那些苦力再也不是奴隶,而是翻身当了主人。盐帮并不是我这个舵主的私产,而是他们所有人的!”
萧太后一头雾水:“你……说这个做什么?”
陈奥道:“我说这些,正是想告诉太后,我陈奥大仁大义,有一颗仁爱之心。我正是因为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百姓受到无妄之灾,这才铁肩担道义,义无反顾地率军北上的。我并不是想与贵国的勇士厮杀,而是想要寻求一个能惠及两国人民的办法。这样或许就能消弭战乱,天下太平!”
“哦?”萧太后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没错!”陈奥还是一副圣人的面孔,“在下也知道,贵国的人经常在我边境劫掠,那是因为贵国放牧的生活方式,有时候会受到天灾影响,生活难以为继。两国战争,基本上也都是出自这个缘故。而且我也听说,贵国普通牧民的生活并不富足,很多人家连做饭的铁锅也没有。太后,两国大战,只会让无数无辜的人送命,对于现状却没有根本的改变。可是如果和平共处,大家都可以得利。咱们边境上曾经也开过榷场。两国互市,互通有无。这样岂不是一种比交战更好的方法?”
萧太后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是来求和的!”
陈奥摇摇头,道:“在下并不是求和。只是两国和平共处,乃是民心所向,太后又何必执迷不悟?萧将军就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放了我一命,答应与我配合演一场戏!”
“什么?”萧太后惊道,“你是说,萧挞凛是故意放过你的?”
宣宁当然知道,这些都是陈奥胡说。如果萧挞凛故意放过他,陈奥也就不会伤得那么重了。宣宁饶有兴趣地听着,想知道陈奥到底该把这个谎话怎么扯圆乎了。
陈奥道:“当然。萧将军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如果不是故意放过我,又岂会让我活命?萧将军与在下达成了共识,愿意一起致力于两国和平友好。萧将军还说,大宋幅员辽阔,辽军后继乏力,必然受阻。到时候太后就会起议和之心。到那个时候,咱们再一同进言,就一定能够劝服太后答应与大宋和平共处,造福两国人民!”
萧太后叹了口气,联想到萧挞凛忠心耿耿,不禁对陈奥的话相信了几分。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萧挞凛的正确。
陈奥忽然指着南宫骏,大声道:“可是这厮却是绝不愿见到宋辽握手言和的。因为他与大宋有仇,自然要破坏萧将军这个计划。因此,他这才向澶州守军透露了萧将军的行踪,以致萧将军被宋军埋伏,中箭而死。想不到一代千古名将,居然毁于宵小之手,可悲可叹啊!”
第504章 扯淡的本事(下)()
南宫骏跪在地上,呼声发抖。他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震惊、鄙夷等种种情绪压在心头,而产生的反应。
终其一生,也从未见过如陈奥般无耻之徒,能面不改色地扯出这样的淡。南宫骏好歹也算是世家子弟,算得上出身贵族,终究讲一点体面。他或许阴险狡诈、狂妄无知,但说起谎话来,还是难免会有些心虚。但他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面不改色。
“世间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南宫骏在心里呐喊。
更可恶的是,萧太后貌似还相信了他的话。那个萧水仙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陈奥,完全不再考虑起初陈奥欺骗她的事情了。宣宁算是了解陈奥为人的,拼命忍住了笑意。
只要萧太后信了,一切就成定局了。南宫骏赶忙哭喊道:“太后!不要相信他,他在胡说八道啊……”
陈奥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头,反问道:“我胡说八道?不知道我哪一句胡说八道呢?你倒是说啊!”
“这个……那个……”南宫骏只觉得陈奥的全是谎言,但真要一一指摘,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难道说他的身份有假?陈奥的身份他自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没有半点虚假。难道说他在冀州城与萧挞凛暗通款曲是假?当时南宫骏又不在现场,他是怎么知道的?这种话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人相信。
南宫骏张口结舌,半天也没放出半个屁来。萧太后很不耐烦,挥了挥手,大声喝道:“来人,把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狗贼拖出去砍了!”
南宫骏吓了一跳,赶忙又求饶。萧太后早就对他起了杀意,根本不想再听他的话,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帐外两个武士早就在等着,闻令立刻冲进来,将五花大绑的南宫骏拖了出去。
原本南宫骏也有一身的好武功,但双手反绑,再好的武功也发挥不出来了。南宫骏自知死到临头,恶狠狠地瞪着陈奥,厉声喝骂:“陈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陈奥被他瞪地浑身难受,只好背过头,装作没看到。直到南宫骏拖走了,喊声再也听不见,这才感觉好了些。
陈奥暗暗松了口气,忽听萧太后冷冷地说道:“陈奥……哼哼,陈奥,你的胆子的确不小啊。想不到大宋居然还有你这样的能臣,真是难得!”
陈奥干笑两声,道:“太后误会了,我哪里算得上能臣……”
萧太后冷笑数声,道:“你以为你那些谎话,能瞒得了我吗?”
陈奥一愣,一下自己明白,自己那破绽百出的谎言,并没有能让萧太后完全相信。萧太后之所以断然诛杀南宫骏,只是因为南宫骏意图**萧水仙这件事。
但萧太后刚才又为何没有直接下令把自己也拿下呢?陈奥只微微疑惑,便即恍然。难道说萧太后因为萧挞凛之死,已经生起了退兵之意?她不杀自己,就是想为自己从这场战争中全身而退做铺垫,甚至还能利用他,换取各种好处。
陈奥在这一瞬间心思电转,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的可怕。他刚想开口,忽然又想到,既然自己已经成为对萧太后有用处的人,那她难能让自己离开么?
念头还未转罢,萧太后便沉声喝令道:“来人,把这小子也关起来!”
宣宁听她口气不善,立刻拦在陈奥面前。陈奥却心想,宣宁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千军万马。自己现在对萧太后有用,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宣宁跟他们打起来,只怕事情就没有这么容易了结了。
他想到这里,轻轻拍了拍宣宁的肩膀,小声说道:“不要冲动!”
接着向萧太后拱手道:“太后,一个活的陈奥,比一个死的陈奥有用得多。相信太后一定不会难为在下的。至于这位宣姑娘,跟此事全无关系,也必然不会坏了太后的事。还请太后不要殃及无辜!”
萧太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奥,微微一笑,说道:“你很聪明。如果你这样的人能够为我大辽效命,我一定能给你百倍的荣耀和权力!”
陈奥也笑道:“太后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远大理想抱负,混吃等死的颓废青年罢了,实在当不起什么大任。”
他说着,朝那两个领命进来的武士一伸手,让他们将自己捆了。宣宁担忧地看着陈奥,陈奥却对她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并不会有危险。
萧水仙不明所以,赶忙拦住那两个武士,回身对萧太后道:“干娘,他救过我,是我的恩人,你就放了他吧!”
她虽然性格直率,也没有中原汉人那么多顾忌,但还是不可能将她与陈奥之间那点私隐的事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萧太后瞪了她一眼,直接挥手道:“带走!”
两名武士再不犹豫,手按陈奥肩膀,押着他出帐。宣宁依然不放心,追了出去。她虽然能够轻易打倒眼前这两个武士,但他们却逃不出这千军万马守卫的军营。因此,宣宁选择相信陈奥,始终没有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