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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神功秘籍便出至《逍遥游》,其中便有这么一句话。只是他故意漏了“至人无己”那句。
萧峰武功是绝顶,但读书却不多,自没听过庄子的这句话,但也听出了就中意思,面现忧色,道:“贤弟为了哥哥的事,与中原豪杰结怨,更是四处奔波,岂不是有违贤弟师门教诲?”
刘飞扬哈哈笑道:“大哥多虑了,我派既名‘逍遥’,只要不做违背天良,欺师灭祖之事,其他心之所向,则无事不可为。”
萧峰叹道:“贤弟潇洒豁达,大哥不如也。”之前他练少林易筋经本有些汗颜,此刻听了刘飞扬的话,方才释然,想到这里,心中豪气顿生,高声道:“多谢贤弟解了哥哥心中困惑,来,我们喝酒去!”他心中枷锁一去,酒虫却上来了。
刘飞扬虽不知自己替他解了什么困惑,但见萧峰眉开眼笑,显是心情大佳,自也不便拂他的意。当晚,二人一共喝了二十来斤高粱米酒,当然刘飞扬只喝了几碗不到就不知天南地北了。
翌日,直到日上三杆,刘飞扬才张开眼来,一看周围还是原来的那间房,只是床铺已换了新的了。只觉大脑疼痛欲裂,这才想起昨天晚上陪萧峰喝了不少酒,当下盘膝坐下,默运北冥神功。
只一会,刘飞扬便觉精神了许多,更让他欣喜的是,体内真气运行速度比往日快了许多,而且真气不似之前呈流水一般,而是旋转翻腾而进。他心中一动,下床在房中使出了太极拳。经过这许久的练习和实战,他的太极拳造诣已是颇深,只见刘飞扬周身轻盈,神宜内敛,双臂间随曲就伸,无过不及,不再强求圆转如始,动作是越来越慢,却是气宜贯穿,无使断绝处,不使凸凹处。
此时刘飞扬使的太极拳让初学武功的人看见了,都是要笑掉他的大牙。忽听一身“好”,一道掌风已是袭来,刘飞扬知是萧峰,微微一笑,身躯稍侧,左臂轻抖,已是荡开他那一掌。刘飞扬道:“大哥,小弟献丑了,请大哥赐教几招。”话音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右手斜上向萧峰撩去。萧峰见他这招使得若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滞涩,心中暗暗叫好,并掌成刃,直击他的手腕“脉冲穴”。刘飞扬反手一转,贴向他的手臂,手肘略沉,旋劲突生,这一招已是攻守兼备了。
顷刻间,二人双臂飞舞,各换了十来招,皆是应变奇速,刘飞扬固然太极劲带动不得萧峰的刚猛拳劲,萧峰也奈何不了刘飞扬半分。斗到酣处,刘飞扬大喝一声:“久闻大哥降龙十八掌刚猛无双,就让小弟见识一下!”
萧峰也是豪气风发,高声道:“好!贤弟小心了!”右肩略沉,手掌一转,一掌拍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的“亢龙有悔”。刘飞扬见掌风如怒潮狂涌,当即凝运内力,右手却是轻飘飘地迎了上去,身形飘荡,有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嗤的一声,拳掌相击并没有想象中的澎湃激烈,萧峰和刘飞扬各向后跃去,轰的一声,房中那张桌子连带几张凳子却以轰然碎成粉末,那是刘飞扬涡旋劲把萧峰掌力往旁一引的结果。
第九节 林中密话
月挂中梢,崇山峻岭中,黑石巍崖边上,一个身材瘦削的灰衣蒙面人临崖远眺,若刘飞扬在旁,便能瞧出他正是曾袭击他的慕容博。
山风凛冽,却动不了慕容分毫,只是吹得他衣袖呼呼作响,慕容博摊开手臂,仿佛要感受那股那来去无定的风般,蒙着面罩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只是那深邃的眼中,射出点点光芒。忽听他说道:“既然来了,你们便出来吧。”语声中竟带有喜悦。
嗖嗖声中,两条快如鬼魅的身影已从草木中窜出,立于慕容博身后五尺,皆是一身黑衣劲装打扮。二人齐声道:“见过慕容先生!”语声尖细,却是不亢不卑。慕容博缓缓转过身来,打量着二人,眼中闪个赞许的光芒,说道:“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可有那黑衣老僧的下落?”
左首那人道:“自那人月前在聚贤庄现身后,便不再露身,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回少林。”
慕容博道:“那可查到刘飞扬的背景呢?”他丝毫不怀疑眼前两人的能力,但更清楚黑衣人的身手武功,能在少林隐身三十年而不被发现,绝非易于之辈。本来他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当却想不到的是这个黑衣人竟救走萧峰。他与黑衣人三次交手,也是从黑衣人救萧峰时所用的长琐推断出他的身份,当然他也绝想不到黑衣人就是当年跳崖未死的萧远山。萧峰一事是他计划中极重要的一个环节,他筹划数十年,纵观天下局势,便是等待一个最佳时机,绝不允许有他不知道的事物存在,而破坏他的大计。还有那个刘飞扬也是他的心腹大患。
右首那人道:“刘飞扬,祖籍不明,第一次出道是在大理无量山,和无量剑派掌门石弟高子恒交手几十招,高子恒丝毫奈何不得他;没多久竟到了渝州一个小门派情义拳中,免了情义拳被覆灭之危,并自告奋勇去请‘阎王敌’薛神医来替情义拳门主女儿楚依依治病;在神医府被海外一个叫庄霸的人虏去,失踪了十个月,两月前在扬州登岸,同行的还有个使剑高手,而后在扬州‘君悦客栈’和两个神秘的蒙面女子一起呆了七天……”直把刘飞扬出道来除了侠客岛一事,其他所经历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包括几天前揭露白世镜一事。末了补上一句道:“据查,丐帮马夫人和云中鹤之死应该也是他所为而布的局,马夫人死前一天,他便化名进入信阳,更向当地都保正查听马大元的住处,马夫人一死便不见了踪影。”
慕容博认真倾听着他所说的每句话,待他说完,随意地道:“那两个蒙面女子又是什么来路?”他是半点也不放过自己不清楚的事。
那人道:“听扬州城船运商人刘溪说,那两人是从高丽归来,姓氏却不清楚,只知道武功也是绝高,她们和刘飞扬飞别后往北而去了,真定府有消息传来说曾见过这样的两个女子,她们似乎要去契丹。”真定府是大宋离契丹最近的一个州府。
慕容博虽知道世间有个逍遥派,但绝想不到那两个蒙面女子中竟有个是逍遥派三大宗师之一的妹妹,又问道:“可查探到刘飞扬和萧峰的下落?”这几日江湖上以沸沸扬扬传开了萧峰的真名,他自也听到。康敏白世镜云中鹤身死,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让他忌惮的是刘飞扬似乎知道许多的秘密,想到在那桑林中旧疾发作,没能拿下刘飞扬,更被他戏耍一通,想起来便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那人接道:“他们在卫辉离开后,往怀庆而去,可之后便不见那他们的踪影。想必是易容而去。可奇怪的是他们揭露了丐帮白世镜杀马大元的真相,既不留难他们,也没有对外说出白世镜的事!”
慕容博冷笑道:“那群乞丐不足为虑,他们哪留得住萧峰和刘飞扬,不说出白世镜的事,也是为了他们丐帮的声名罢了!”虽然这两人一问三不知,可他还是对他们客气有加,虽是询问,但语气都算温和,只因他知道还有许多事要倚仗他们。话音一转道:“先不管他们,房公公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他真正关心的是这两人的背后的主人。
那两个黑衣人对望一眼,左首那人道:“这段时日,太皇太后身体抱恙,房公公身为内务总管,无暇他顾,只叮嘱我们一切听慕容先生吩咐!”
慕容博心中暗骂,谁不知道大宋的太皇太后都病了十来年了,还不是照样垂帘听政了数年,这和他内务总管房佑龙有什么关系了,明知这不过是个极不高明的搪塞之词,他还是笑道:“房公公忠心体恤,百忙中还不忘老夫,代老夫多谢他。”
那两人是大宋皇宫中的内侍,也是内务总管房佑龙培养多年的亲信,又如何听不出慕容博的语气嘲讽,只是他们也都是心机深沉之辈,喜怒不露于色,右首那人道:“房公公再三交代当年慕容老先生对他有大恩,他老人家是一直很感谢慕容老先生的!”他所说的“慕容老先生”指的是慕容博的父亲慕容筹,他还特意在“慕容老先生”几字上加重语气,便是提醒慕容博,房公公感谢的是你那已去世的父亲,而不是你本人。
慕容博自是明白他话中含义,虽在心里恨得紧咬牙,表面还是客气道:“房公公言重了,先父当年便一再教导老夫,房公公是个信守承诺的前辈,老夫对房公公也是敬重得很!”
那两个黑衣人心中也是暗骂: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房公公帮你!左首那人道:“不知慕容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博道:“还请两位再继续追查萧峰一伙人的去向,还有那黑衣老僧。他隐身少林三十年,必有所图,若能知道他的身份图谋,对我们的大事会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两个黑衣人心中皆道:什么我们,若不是房公公指示,我们又怎要听你吩咐?但还是齐声道:“是,我们先告辞了。”说着也不行礼,便飞身而去,隐入林中。
慕容博看着二人身影消失不见,嘴里骂道:“两个阉奴若不是看在你们是房佑龙的手下,老夫还有用得着你们之处,岂容你们嚣张跋扈!”忽又想起房佑龙那老太监的武功,不禁也打了个冷颤,喃喃道:“爹爹,你当年给那阉奴的《葵花宝典》果然是惊世绝学,可恨的是那老阉奴却一直不肯全力助我!”说着脚尖一点,人也飘身离去。
第十节 舌辩少林(一)
中岳嵩山,群峰挺拔,气势磅礴,景象万千。整座嵩山由太室山和少室山组成,闻名天下的少林寺便位于少室山分脉之九莲山弥勒峰南麓,背山面溪,朝东偏南。
那不见天日,被茂密植被所掩盖的崎岖险峻山道上,此时正有一人悠哉悠哉前行着,正是刘飞扬。他和萧峰来到少室山脚,本来萧峰也要上少林寺,但刘飞扬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借口,说服萧峰独自上山,萧峰和阿朱暂时先呆在乔三槐旧居中等候消息。刘飞扬本有些话要和萧远山说,可萧远山这几日来都没现身,也不知去了哪儿。
走过长长的少林山道,入眼的便是方圆数十亩的大平台,每隔五丈便有一棵高达十数丈,一人合抱的大树,两边对称排列,中间一条青石铺就的路面,笔直通向少林山门。无须抬头,刘飞扬便已看见正门上方横悬长方形黑底金字匾额,上书“少林寺”三字,字体古朴,颇显沧桑肃穆之气。
直直走到山门前,两个守山门的小沙弥迎了上来,其中一个道:“这位施主,此时已过了进香朝拜的时间,请明日再来吧!”刘飞扬此时的面目经过阿朱易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样貌,难怪小沙弥把他看成上香朝拜的人了。
少林有个无名老僧那样的绝顶人物,刘飞扬是打心理不敢小觑的,又见这两个小和尚年纪二十不到,但眉宇间也无甚傲气,说话也算客气,比起无量剑派那两个守山门的是强多了,对他们也颇俱好感。笑着对他们道:“小师傅,麻烦和方丈玄慈大师通报一声,便说是刘飞扬求见!”
两个小和尚闻言一脸惊谔,他们辈分较低,从小在少林长大,他们横看竖看都看不出刘飞扬竟是江湖中人,也没听过“刘飞扬”这名字,不想来人一开口就要见方丈大师。刘飞扬看出他们的疑惑,仍是笑着道:“就说是薛神医师叔刘飞扬来拜山就是,快去通报吧!”
两僧见刘飞扬也算面目和善,互望一眼,左边那个脸上还带有些稚气的小和尚道:“施主请稍等,小僧这就进去通报。”说着一路小跑进了寺内。
另一个小和尚向刘飞扬合十行个礼,便立在一旁不在言语。刘飞扬心里暗叹,这少林寺果然名不虚传,连个小和尚也是持重守礼。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忽听少林中传出镗镗钟声,刘飞扬不知那是代表何意,只见旁边的小和尚脸色一变,看刘飞扬的神情竟多了几分惧色。没多久,先前进去的那个小和尚领着个中年僧侣走了过来,那中年僧侣来到对刘飞扬面前,双手合十道:“小僧慧如,尊方丈旨意,有请刘施主。”
刘飞扬见那小和尚稚气的脸单上竟带有几分惊惶和好奇,心下也是奇怪,也不说话,随同慧如一起进寺。
进了少林山门,便见两排持棍僧侣分站两旁,个个神情严肃。慧如引刘飞扬到第二进殿宇天王殿外,说道:“方丈大师和各位师叔伯皆在里面,小僧职责所在,便只能带施主到此,请施主自行进去吧。”
刘飞扬点点头,已迈进殿门。只见佛像前几位老僧分两排站力,中间一僧身披红色袈裟,想必便是玄慈方丈了,聚贤庄见过的玄难和玄寂两僧也都在,只是他二人皆是一脸茫然盯着刘飞扬的样子。刘飞扬忽地想起自己易过容,难怪他们认不出自己,说道:“各位大师抱歉了,只因在下此次前来有要事相告,不得以下才易容前来,在下这便脱去易容之物。”说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