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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变了脸色，甚至小桃红说完也反应过来，道：“小三子说，那客人似乎姓孙？！”
漪澜皱紧眉头，嘴中恨道：“果然还是找来了啊，一群禽兽！”
漪晴按住漪澜的手，吩咐丫鬟们道：“你们通知春江表哥，就说云翳小姐的脸需要复查了，请袁太奶奶务必过府一叙！”
……
张府正厅。
张府内外大小管事、伙计、婆子、媳妇等密密麻麻一屋子人等待管家问话。
青山、青河和青云眼观鼻、站在最前面。
春江夫妇坐在正厅上坐，丹红服侍着茶水，春江媳妇貌似喝茶、实则紧张地看着老爷手里的账本。
自那日春江夫妇大吵一架后，春江媳妇终于明白了自己男人是真心的好，春江表哥也终于理解了一名年老色衰的深闺怨妇的焦虑情绪，两个人坐在书房的地上互诉衷肠。
春江媳妇直言张府的下人不尊重她，让人专门给春太太腾出一间做糕点的铺子实在困难，而且最近资金紧张。春江媳妇表态待资金以回笼马上给春太太再置办一间新店铺。
春太太想做开铺子，春江媳妇当然乐意，反正大权都在自己手里捏着的，春太太最多能挪用帐面上的小钱。
但是问题是：钱不够。
在香水、香皂生意起来之前，张府实际就是个空壳子：铺子很多、养活人更多，春江媳妇就学着别家太太放起了高利贷。生意有赔有赚、到最后汇总在一起不赚钱不说，还有一部分利钱被扣着拿出不来。
春江媳妇心中忐忑不安，原本只是想待资金回笼了再给春太太开铺子，没想到春江表哥勃然大怒“香水暴利，怎么可能赔钱”、“青山他们铺子交给你的盈利呢……”
春江媳妇十分懊恼，早知道挤点钱出来了，现在倒好——春江表哥要查账了。
春江表哥道：“管家，你按照平时打理的方式，一个铺子一个铺子对账，内屋的里面的一个管事一个管事开始对账。”
春江媳妇眼皮一跳，手里面的茶杯差点拿不稳。
“是，老爷。”管家偷偷瞄了一眼春江媳妇。
……
“张清华，你这个月报损光香水就一百零二瓶？那可赶上西郊两间铺子一个季度的收入了。还有这个香皂，这个报损怎么回事？香皂又不会被摔碎……”管家问道，张清华正是大太太香水铺子的管家。
春江媳妇目瞪口呆看着张清华，心想老娘都不敢这么做账，你的胆子肥的很呢！
“这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净踩着香胰子摔跤砸香水瓶了。”管家讲了个冷笑话，却没人笑。张府的人习惯将香皂叫香胰子。
张清华汗如雨下，却没法辩解，慌忙跪下连连求饶：“老爷、太太，我家中老母重病，我是猪油蒙了心，您饶了我吧！”
管家看着张清华，又逼问出来一串作奸犯科的下人。
春江媳妇心中送了口气，道：“老爷，别为了这些子奴才生气，现在查明白了，让他们吐出来就行了，咱们今天就结束吧？”不敢再查了！
“人都给我记下来，一会再处理。管家，你接着继续问起他屋的，这账面还是不对。”春江表哥不理会自己的婆娘，只让管家继续核实账本。
绣房的老嬷嬷道：“大太太年前支取了三千两银子，说是过年衣服的布料钱。”
“这个五千两也是大太太提的，说是给为春太太进门的贺礼。”说话的是大太太身边的一狗腿子。
“这个八千……”
“大太太说这个是……”
春江媳妇老脸通红，查到最后就两个大蛀虫，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春江表哥鼻子都气歪了，自己好心帮自己的婆娘伸张正义，没成想却是贼喊抓贼。
管家见状，赶紧拿着所有的账本和花名册，道：“张清华先关起来，让他婆娘来赎人，不然押送官府！其他人，回家各找各妈，把问题说清楚！小问题就既往不咎，大问题亲自来和我解释，一旦发现有人故意隐瞒或者藏私，定交给官府绝不宽恕！”
管家撵小鸡一样赶着众人离去，又看着傻乎乎愣着的“青”字辈三兄弟，低声道：“赶紧走！”
刚刚满满一屋子人，瞬间空荡荡的，春江表哥满脸黑红，嫌自己坐着难受，蹲在太师椅上抽着旱烟。
春江媳妇谄笑着：“老爷，这钱我没有乱花，都拿出去放利息了，您也看到了，我屋里可没有用黑钱贴补自己。”
春江表哥不说话，继续蹲着抽烟。
春江媳妇继续讨好道：“老爷，我没有想为难春妮，这真的没有闲钱，再说她大着肚子，我招惹谁也不能招惹她啊？我那天就只和你闹一闹，可没有为难她……”
春江媳妇看自己的男人仍然不说话，慌了，忙道：“你说话啊，刚刚那么多下人听见了这事，你要和他们解释下啊！”
“解释什么？你是当家主母，主人花钱，哪里有仆人查询的资格！”春江表哥反问道。
“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丢脸吗？”春江媳妇不好意思道。
春江表哥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要脸？！你有脸吗？一天到晚挂着你的大金链子、大金镯子，也不嫌累？！知道别家的太太怎么说你的吗？蒲公英！”
春江媳妇觉得羞辱难堪，道：“我这是秦夫人帮忙配的，她说我这样好看……”
“我求求你少和她来往罢！一个鸡毛掸子、一个蒲公英，再说她戴几个，你戴几个？”春江表哥手指着自己的婆娘骂道：“你什么样你不知道啊？就这脑子还学人家放利钱啊？你知道怎么放的啊？”
春江媳妇偷偷看着自己男人的脸色，道：“秦……夫人说他有门路……”
“行了，这个秦夫人我不想问，我就问你，你是张府的主母吗？咱们张家是治病救人的，你那高利贷是什么？哦，对，你自小家境富裕，你就大眼看看咱们府，多少个半大孩子是人牙子卖来的！”春江表哥气呼呼道：“那高利贷逼的人卖儿卖女、断手断脚，你自己说说是咱们张家能干出来这事吗？！”
春江媳妇还想嘴硬，春江表哥直接打断了自己婆娘的辩解，道：“我不想听你的辩解，以后张府里面所有的庶务都交给青山打理！”
“可是青山只是你的干儿子啊，再说现在他才几岁啊，张府的大小事务儿戏不得，要不我帮他一起做吧？”春江媳妇退而求其次。
春江表哥道：“你若安分，你还是张府的大太太，不然你就让贤吧！”
第34章 你也来了吗？（）
“可不得了，大太太今天被狠狠地下了脸面！”彩旗急匆匆跑了回来。
小桃红疑惑道：“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老爷说什么时候给袁太奶奶消息了吗？”
“哪来的及说啊，快快，咱们进屋了再说！”彩旗着急拽着小桃红往里屋拉。
“大小姐、二小姐，可不得了了，大太太今天可丢人了！”彩旗再次嚷嚷，道：“刚我去找老爷说袁太奶奶的事，结果管家说老爷心情不好、不愿意见人，然后就知道这事了。”
“那袁太奶奶的事？”漪澜担忧道。
彩旗忙安慰道：“别担心，大小姐，我已经和管家说了的，他会告诉告诉老爷这事的。”
漪澜微微放松。
彩旗接着说道：“不止呢，今天这事出来后，那张府有一波下人立马去春太太那里表忠心了，还说了好些子大太太的坏话呢，老爷也听到不少，所以他才不高兴的很……”
小桃红兴奋道：“呀，张府要变天吗？我说呢，那天彬儿敢那么对丹红说话，丹红可是大太太身边的红人呢，平时谁敢那么怠慢她？！”
“这么劲爆的画面，怎么没有人通知我去看呢？！”漪晴八卦着。
众人集体翻白眼，共同吐槽：二小姐你哪天不是日上三竿起床？日子过的不要太逍遥了，再说您真过去瞧，丫鬟们还吵不吵了？！
漪澜倒是公允说道：“那天的事确实是彬儿主动挑起来的，丹红已经够忍让了……算了，咱们现在自身都难保，别去掺合张家的事了……”
“怎么自身难保了？”春江表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几人赶忙闭嘴。
“真是家门不幸，让表妹们看笑话了……”春江表哥说道，然后又指指清风居外面的门，解释道：“我看大门和房门都没有关，所以就进来了……听管家说，你们找我？”
小桃红和彩旗退下伺候，漪澜备上茶点后，春江表哥拿起蛋挞，苦笑道：“这就是我那两个太太争斗的起源？”
漪晴想了想，道：“这个不懂，我要问姐姐。”
春江表哥哈哈一笑，道：“你个鬼能精的，当我不真知道你们这里谁做主啊？！我说正事了，有人点名来找你看病，我们本来想替你们挡下来，但是你们也看到了，现在这里家里一团糟……”
漪晴不回答去不去，而是再一次问：“那表哥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做药的问题吗？不仅一本万利而且功在千秋……”
“没出你表嫂子这档事，我还真敢试试做你说的东西，但是这事出来后才发现……说难听点，你春江表哥没有那么大能耐、咱们家的能力也就这样了。”
春江表哥最近很累：忙着看病、忙着照顾大太太心情、忙着关心春太太的肚子、忙着管理一大家子生计……
春江表哥穷了一辈子，最后富了，胆子反倒变小了，他而且忙着这个家已经够累了，所以他不愿意再进一步，发财的计划就让给别人吧……
“我知道石头记是也你们写的，别人没几个人知道，你们没有声张，这样就很对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是懂得的。”春江表哥话已经说的很透了，仍道：“你现在做出来香水、又能开膛救人，这些已经够引人关注了，要是别人知道你还能做救人的药，你想想后果。”
漪晴沉默了，她原本就是仰仗自己的知识优势来当别人傻子的，所以对待别人的态度都是随心所欲的。
石头记那样经典的书籍、后世卖多少个亿，一本万利的香水、多少巨头争取，甚至后世的药业巨头、研发新药多少人在拼搏……这些个商业运作的背后都有强大的财团做后盾，不然早就被吞的渣都不剩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样的道理，连春江表哥这样的乡民都知道，更不用提那些个官场、财阀了，漪晴突然感觉背后冷飕飕的，原来自己一直傻子一样把别人当傻子看了——多亏着原主的身份，不然早呵呵了。
“多谢春江表哥！”漪晴真诚道：“以前是漪晴说话办事鲁莽，多谢您宽容相待！”
春江表哥老怀安慰状，道：“我也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才说你的，要谢就谢你姐姐去！”
“那是自然，我姐姐长得美！”
漪澜则轻轻拍了漪晴的后背，笑骂道：“这丫头，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春江表哥您今天的话她可是真听进去了，我们原本还担心她这样的个性扭不回来呢，今天可真是谢谢您！”
春江表哥笑笑，对漪澜道：“原本不想让你们去王府，但是后来又仔细想想，咱们张府的庙小接不下漪晴做药的生意，但是王府兴许可以啊！到时候我带你们去，无论成不成，均谨慎行事。”
“凡是能治病救人的不一定都是好事，是药三分毒，无论怎么样，先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
五日后，恒亲王府睿小王爷如约亲自派人来接漪晴姐妹，春江表哥因家中有事无法亲随，故让张管家一起跟着。
到恒亲王府的旅途较远，众人在马车上聊起了家常，管家旁征博引，引得大伙开心不已。
漪澜道：“张管家才学惊艳，怎么甘心当一家的管家呢？而且老爷之前隐约说起过，您当年也是咱们张家家主的候选人呢！”
小彩旗道：“就是就是，别的屋的小丫头还议论这事呢，到底怎么回事啊？”
管家笑呵呵，道：“别听外面人乱说，张老爷德高望重，是咱们张家主家的不二人选，我顶多算是读过几年书罢了，哪里能比得过，你们以后可不能以讹传讹啊！”
漪晴道：“张管家说的是呢，之前觉得张老爷迂腐，现在回头想想，他待下人、晚辈都是极有耐心的，其他家的家主可是没得比！”
“哟？咱们漪晴小姐转性子了？现在这么善解人意啊？！”管家笑哈哈道。
“哪能呢，我也大了嘛，总不能不懂事让大家伙操心。”
漪澜抿嘴微笑，又道：“那若眉姑娘还在您那里吗？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啊？”
管家心中很欣赏漪晴的医术，此时也不瞒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