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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的,自然是商少长。
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摇晃自不能免。我坐在锦榻上紧锁双眉,心中思绪难平。脑子里已将这些天来之事回溯一遍,只觉此事疑点重重,令人难解。似乎件件都是破绽,却又件件相扣,难寻突破。那些灰衣杀手为何寻上门来要至我于死?那孟庆手上的短剑淬的“蚀骨”为最为厉害阴诡的毒药,若非云逸扬替我挡下一剑,我现在焉有命在?我自认未与别人结了仇怨,这些灰衣杀手又是何人所雇?而那个人又为什么挑上归云庄?难道真是出头的椽子先烂,归云庄这一年来崛起如此之快,却又犯了某些人的大忌么?
商少长为什么这时出现在归云庄?
无情杀手,锦心绣手,丹青国手……又是怎么回事?
霍老人又是谁?
商少长为何心甘情愿地帮忙?
……………
最后的疑点,竟又集中在商少长身上。
我微微叹气,枉我阅人无数,可在此时此刻,却分辨不出商少长那张一如既往的笑脸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机深沉!现在我和云逸扬最需要信任的是他,可最需要提防的,亦是他!
现在我和云逸扬在他眼中,无异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白姐姐……”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唤惊破了我的思绪,我向云逸扬笑了笑,问道:“逸扬,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云逸扬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愈见瘦削,慢慢道:“还是老样子……白姐姐……你可会走么……咳咳……”说罢,便是一阵大咳从口中冲出。
我伸手轻拍他背,让他顺过气来,皱眉道:“现在归云庄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会走,……再说,白姐姐现在也病得不轻,又能走到哪里?”
“是么……”云逸扬双眼直直望着车厢上方,喃喃道:“我总觉得……白姐姐不会和我们一起太久的,……姐姐象从天下落到人间的仙子,突然出现在我们家,突然给我们带来了那么多好运,却象一阵风一样,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便要抛弃我们……咳咳咳……”云逸扬用力吸气,这几句话他说的甚是艰难,好似咳嗽也没了力气。
“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云逸扬连连摇头,又吸口气,轻声道:“我知道……姐姐不是这里的人……你的口音,行止,仪态……都和我们不同!可我从未问过,也不敢问,只是想,现在我才是最幸福的一刻,我虽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姐会走,但现在,姐姐毕竟是在我身边的……”
我鼻子里涌过一股酸楚,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半响,我摇摇头,柔声道:“傻孩子,姐姐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天下之大,除了归云庄,又有何处是我的容身之处?只有这里,才始终让我安心。”
云逸扬苍白的颊上浮出一缕微笑,“逸扬知道,在那天晚上……我抱住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仍不能把姐姐留下来,姐姐如这轻风一般,本就是应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天下又有谁能留住你?又怎能留得住你?……姐姐……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云逸扬喃喃几句,终又昏昏睡去。
“你……”我冰冷的手指拂过他的额,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这个真诚、爽朗的少年,恐怕我要辜负他的一番情意,可是又有什么法子?我自从在大学经历一件事情之后,便决心已不再动情。对云逸扬我终究只有愧疚之感,却全然无儿女之情。
“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吁哈哈呼呼………”马车突然毫无预警地停了下来,四周突然传来阵阵尖厉刺耳的鬼笑声,听到耳中只觉得心惊肉跳,此时正是正午,却让人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一个细尖的声音陡地响起:“这车上拉的可是归云庄的货色吗?”
马车外响起商少长慢吞吞的声音:“呵呵……车上是有两个人,可不是什么货色……你们……又是什么人呢?”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随之响起:“哈哈哈――我们便是买命的人!小子,趁你的脑袋还在你脖子上,尽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呵呵……买命的人……”商少长的声音悠然又惬意,“这种场合我怎么能走?”
一个声音突地紧促起来:“你……你是谁?!”
商少长微微轻笑:“你们……是买命的人,我么,就是杀人的人!”
这“杀人的人”四字从商少长唇中轻轻吐出,说得象逛景游玩一样轻松,可听在心中,竟似有一股凉意自心中升起!
马车外许久声音全无,过了半晌,终于一个苍老平板的声音响起:“阁下是……”
“我么……你没看出来么?当然是车夫!”商少长的笑声又轻松又惬意:“你没见我手里拿着鞭子么?”
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是外面所有人的头目,他平板的声音又响起:“与人方便,与已方便,我们只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同前辈从未结下梁子,前辈又何必趟这个混水?不如将人让我们带走,我们首领定当重金以谢!”
前辈?
这个人的年纪听起来比商少长只大不小,居然叫商少长“前辈”?!
我在马车里听至此,心中暗暗叫糟,连忙示意云逸扬慢慢伏在车厢内,我身子一点一点向车门外移动,将身低下,左手小指轻轻挑开帏帘一角,凝神向帘外看去——
马车正停在一个山坡后,正前方隐隐有七个灰衣人影,呈半圆状排开。所服灰衣无论样式或颜色,均与十天前刺杀我的杀手服色相同,看来,这些也是“温柔”手下之人。
只听得商少长悠悠道:“看来……你已经认出我是什么人,居然还和我讲条件。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车上的两个人我也难保护他们周全,不如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个没用的小子送给你罢了——”
我颦眉正在细听,听到商少长说“将这个没用的小子送给你罢了!”时,不由心中大惊,刚待张口阻止!突觉腰间一麻,顿时说不出话来,身子亦不受控制地倒在车厢内。眼睛望向云逸扬处,却吃惊地发现自商少长身后伸进一条马鞭,这鞭稍如长了眼睛一般云向逸扬卷去!云逸扬亦是大惊,刚要向内闪避,这马鞭却似有灵性一般,已算准他躲闪方位,竟将云逸扬虚弱的身子一下子拉出马车外!
耳边听得商少长笑道:“这个小子太也没用,病病秧秧的也活不了几天,不如就把他给你们拿回去交差!”声音刚落,我在马车内清清楚楚看得商少长手中那条长鞭如飞龙在天,云逸扬的身形不算矮小,竟将他象扔破布袋一样向山坡下扔去,空中响起云逸扬一声惨叫,便没了声息。几乎是刹那间,马车外却又响起两声惨叫,这两声却极短促,一响即没。商少长笑道:“在我眼前抢人,也太大胆了些。”
为首灰衣杀手怒道:“商少长你——”随即一挥手——
我被商少长不知点中了什么穴道,全身几乎动弹不得,只听得“扑扑”几声,似乎有什么物事勾在马车上,几乎同时一条长鞭伸过我的腰间将我拉出,随即一只有力的手扣住我的腰间,将我抱在怀里。
一刹那,马车车厢突然四分五裂,我终于现在光天化日下!映入我眼帘的是木头碎片散了满地,五个灰衣杀手俱已出剑,对坐在车轭上的商少长怒目而视,却谁都不敢上前动手,地上已经倒了两个灰衣人,都是面朝下倒在地上,鲜血一点点从身下流了出来,染得白雪都成了红色,这两个人一动不动,看来是死多活少。
商少长轻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我是商少长,也应该知道我的刀下,一律是只有先后,并无少长的。”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人,啧啧道:“他们愿意先走一步,我又怎么能阻拦?”
为首的灰衣杀手用力咬牙,低喝道:“上——”
不斗是死!如果拼命斗了,至少有一半胜算。
人多势众,在大部分场合都是真理。商少长毕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
商少长怀中的女人,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剩下的五个杀手互使眼色之下,几乎是同时抽出细长软剑,五柄软剑如五条毒蛇吐信,飞身向我扑来!他们错落有度有序,竟似练这一招飞身疾刺已有经年,且下手之狠辣决断,竟似拼命一般!
不拼命,只有死!
我被商少长紧紧抱在怀中,只听得他一声长笑,〃奇〃书〃网…Q'i's'u'u'。'C'o'm〃人如一只鹰般纵身而起跃上半空,毫无惧意地向灰衣杀手织成的剑网直扑过去!他怀中抱着一个人,居然还比灰衣杀手的身影高了半尺!即使是让他抱在怀里,我甚至也能感觉到他将空气吸进胸腔的力量,然后,就是一种熟悉的,几乎能让汗毛都感觉到的一种寒意——
商少长的秋水刀终于出鞘!
为首灰衣杀手人在空中,脸已经变成了死灰的颜色。半尺,只有半尺!
商少长跃起只比他高了半尺。
这半尺,却足够让他感到死亡的气息。
他最后看的一眼,便是商少长微笑的脸。
商少长在空中,刀已轻轻掠过他的颈项。
深入半寸便够了。
商少长杀了一人,足尖在他下坠的身子上轻轻一点,身子竟又腾空一丈有余,秋水刀斜斜下劈,我的头被商少长扣在他肩上看不真切,只听得两声轻哼,觉得背后溅上温热的水滴。
这几下无异电光石火,我和商少长已脚踏实地。不过弹指工夫七个杀手只余其二。一个杀手手上软剑已抖个不停,脸色灰白,突然尖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拔腿向后跑去,另一个杀手一剑砍断车轭,便想飞身上马逃命——
黑马突然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四只铁蹄势夹寒光齐齐一击跃上半空,高大的身躯竟然躲过灰衣杀手的势子。黑马就势两只前腿下踏,向灰衣杀手头上踩去。灰衣杀手大惊失色,连忙挥剑连削,没想到这黑马下踏居然为虚式,双蹄未待落地,身子已转了半圈,这回是后腿向后踢去。灰衣杀手未料这黑马居然神骏至此,再回剑自救却已来不及了,“咯咯”一响,黑马已将他双臂踏断!就势已踏上他胸口。
在不远处,商少长将最后一个灰衣杀手斩在刀下。
我只觉商少长在我腰间拂了几拂,顿觉身子和舌头都回到自己身上,可以动弹了。我深吸几口空气,刚待站直身子向后望去,商少长的手却扣在我头上不让我转身。
“别看!”商少长用力将我的头压在他肩上,低声喝道。
我知道,我的背后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刚才剽悍的灰衣杀手,已无一例外地倒在地上,失去了他们的生命。
谁能想到,秋水刀美丽的刀光下,带来的是如地狱般可怕的气息!
我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商少长,看着商少长深遂异常的眼神,我的牙齿死命地咬着嘴唇,突然用力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怒声道:“你好狠的心!你居然杀了逸扬!”我冲上去对商少长又踢又打,悲愤欲死:“你为什么要把逸扬扔下去!”
商少长一动不动,亦不言语,任凭我踢打怒骂不休,我脑子中只余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逸扬死了……逸扬让这个杀手杀死了……”
“你打够了没有?”商少长一手抄住我左手,再顺势将我右手一同扣住,沉声道:“你回头看看。”
我用力拼命挣脱商少长扣住我手腕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我又气又急之下大喊道:“看又有什么用!逸扬已经被你扔下山崖了!他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要杀了他!谁要你的保护,谁让你杀了逸扬!他这么年轻,又那么相信你——”我正大喊大叫时,突然听得身后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虚弱但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姐姐……”
逸扬!
云逸扬!
我大惊之下回头看去,却见山坡后慢慢升起一个沾满了枯枝败叶的脑袋,苍白的脸上满是干土,却带着欢快的笑容。云逸扬又用力几次,终于从山坡后爬了上来,他中毒后身体极度虚弱,坐在地上喘了几口大气,好不容易开口道:“白姐姐,你……你别怪商大哥,他实是救了我……”
这一次“温柔”狙杀我们两人,实是比上次策划还要精心周密。无论地形,人数,时间,阵形……实是占了天时地利,一定要制我们于死地。还因为“温柔”已算准,商少长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得不左支右绌,也难以护住两人。
这个计划实是设计得近乎天衣无缝,但却未想到商少长却已看准马车所停地势,见山坡后左近一处满是厚厚的枯枝树叶,便先把身体最为虚弱的云逸扬先扔下山坡,明是扔下,实是用了一股巧劲,将他放到树叶上不致摔伤,然后趁两个灰衣杀手纵身向云逸扬扑去之际,一举扑杀两人。七人既余其二,那么各个击破便容易许多!商少长兵行险招之下,居然一击成功!
云逸扬擦擦额上的虚汗,笑道:“商大哥好厉害!这下子终于看到秋水刀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