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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并不完全赞同。就像诸葛先生说的,他这把刀,从来就是呼唤血雨的杀人利器,若要为不计后果的救人而使,除非那个人是他认定的朋友。他杀了很多人,虽然同时无疑为道上的平静出了大力,但他杀的人中,有很多并不至死的。
无情也杀了很多人,但救的人更多一些。况且无情杀的,确实都是罪该万死的。
所以苏梦枕对无情当了捕快很不以为然,而无情也对他轻视人命这一点看不太顺眼。以往,也没少为这些争执过,吵到后来,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达成了没有约定的默契。当这方面的意见产生分歧,就同时闭嘴。
苏梦枕第一次跟着无情办案,亲眼看着他为一个不很欣赏(甚至在某方面来说,由于雷损曾暗杀诸葛,也算与无情有点旧怨)的人耗费神智,他仍是不理解。但他遵守习惯没有问,只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无情睁开眼,看了苏梦枕一会,目光转向窗外。
西边飘来几朵乌云,遮住了阳光,天空阴沉下来。
“下去找找看。”无情想了想,一字一句的道。
说着,他催着轮椅,到了窗前。眼下怪石林立,一望无底。
苏梦枕没有反对。他说:“好。”说完,三步并做两步也来到窗边,按着无情的肩头,并借着一按之力,人已纵起,瞬间翻出了窗外,只见他消瘦身影在峭壁上凸起的石头间不停窜跃,转眼已下降了四五丈。
无情见他第一个跃了下去,心中一热。因为那人根本就没有想过怎么做,只等着自己的决断。自己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情愿。
也不劝自己这个决定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无情眼中掠过悦色。他按着扶手,也随后翻了出去。狄飞惊只见一道轻飘飘的白影迅速旋落,好像浑不着力似的凌空飞行。他来不及思索,身子已自己做主跟了上去。
三道白影先后在垂直崖间向下飞纵,苏梦枕轻功不弱,待下行十来丈时,忽听耳后穿来衣魅被风吹动的声音,微微侧头斜望,发现无情就在自己身后,不过两丈。
苏梦枕一点也不吃惊。他知道无情不会坐等自己回去,他也见识过无情诡异如魅的轻功。所以他稍微在一块山石上伫立,等了等,意在让无情赶上些许,看清自己的路线,这样就不必一边下跃一边费心寻找落脚的地方。
无情晓得他的用意,一路随在他身后。这么一来,本落后无情三丈有余的狄飞惊也赶上了一些。三人心照不宣的走着同一条路线,又下跃十来丈,苏梦枕刚在凸起的一小块石头上落下,突然毫无预警的咳了起来。
他经常咳嗽,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咳的不是时候。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狼狈。
他一只脚站在石块上,背贴着山壁,除此之外没有可借力的地方。然后他咳嗽,连手帕都无法掏出掩住,血丝顺嘴角流出,溅落在前襟上。咳的撕心裂肺,天旋地转。只是稍微失去了平衡,脚下便是一软。
无情听见他的咳声,已知不妙,待掠过来时,便见苏梦枕的身子往下坠去。他想也不想,立即抓住苏梦枕的手,另一只手扳住了那块不过拳头大小的石头。
苏梦枕缓过口气,反应也真是迅速,趁着无情一拽之力提气上跃,正松了口气暗呼好险时,只见一团白影直往下跌。
无情。
无情不像苏梦枕有一双腿可以使劲,也没有内力。他的力气甚至不如常人。勉强拽住苏梦枕时,被下坠力道一扯,他是硬撑着才使另一只扳住石头的手没有松开。苏梦枕脱险,他的力气也终告完结。
苏梦枕立即双脚挂在石上,身子倒翻,这才接住了无情。这么一来,两人的重量便全靠他一双腿来支撑着。他紧攥着无情的手,无情仰起头,冲着忍不住将关切之情流露在脸上的苏梦枕,扬眉一笑:“苏楼主这一招‘水中捞月’使的漂亮!”
苏梦枕故意拉着脸哼道:“你把自己比成月亮倒颇合适,却把我比成猴子!”
说着,他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
狄飞惊赶的慢了些。他的武功本就不如苏无,加上颈骨折断,于看路甚不方便。当他掠来时,便见苏梦枕脚背勾着山岩,头朝下,拉着无情。狄飞惊稍一迟疑,没有上前援手,心念电转。
——我该不该趁此良机,除一劲敌!
狄飞惊被自己突然升起的想法吓了一跳。苏梦枕连同他那把艳冠江湖的红袖刀一直是武林中神话了的传奇。这样一个传奇式的人物,竟会死在我的手里。狄飞惊不相信似的看着自己袖口外十根白皙的泛了微青的手指,胸口涌上一股热浪。
——杀了苏梦枕,足以名动江湖。
——杀了苏梦枕,金风细雨楼势必瓦解!
这两个念头在狄飞惊的心中纠缠着,以至他的额角渗出一串冷汗。他虽然于公于私都有足够的理由下手,可是却始终迟疑。于是,他考虑了很久,轻轻摇头转身,足间一点之间往上跃去。他打算原路回到山顶,再做打算,至于苏梦枕和无情的命数,且由天定。
苏无二人挂在岩壁上已有一个时辰。对于狄飞惊的失踪,两人均心知肚明,不过谁都清楚,狄飞惊没有趁人之危已经很够意思了,至于要他相救,那是想都没有想过。
“怎么办?”苏梦枕感到气血渐渐从双臂传到腿脚上,迅速散开。
他的身体也不强健,相反,由于病痛缠身,相当羸弱。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凭着狠厉的韧性和不薄的内功支撑。然而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最后的力气了。
这期间,他曾试着摸出红袖刀来,往石壁上扎去。那一连串的火花和丁当声无不在警告他如果不想这把旷世神兵毁在这里,就最好不要再去尝试。
无情也试过发射一些带着细链的暗器,但结果是自己随身携带的细链根本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就算他智计无双,也在这天险面前变的无奈起来。
所以他说:“放开。”
苏梦枕的腿与手臂因为麻木而微微痉挛。他看在眼里,说了这句话。
无情的声音本身就很冷澈。
此时话音微微往下滑落,就有了一种命令式的语气。
苏梦枕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笑了:“放开腿,还是手?”
他当然知道无情的意思。
可是他不愿意。
无情也就闭了口。
不过他的手,仍挣扎着想要脱出苏梦枕的掌握。
苏梦枕握的很紧。
他感觉到无情想要挣脱时,迅速说道:“不要动。不然,我放腿了。”
这话十足的威胁,还有一点点的任性。
——你要想掉下去,我干脆放开腿脚跟你一起掉下去算了。
无情只好不动。
这时乌云散开,阳光放肆的射了下来。
渐渐西移。
借着余晖,无情忽尔发现了什么,对苏梦枕道:“你还能不能动?”
“如果能动,横掠三丈之远,需要多长时间?”
苏梦枕听他突然这样问,知道必有深意,略一思索,肯定的道:“横飞三丈,只需一瞬而已!”
无情微微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开始用另只空着的手解自己的衣带。
衣带长约丈许。他偏头算了算,又从指间滑落一柄锐利的飞刀,将衣带从中切开,系紧。
很简单的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做的非常艰难。
无情做完了这些,抓住白色布条的一端,将另一端甩给了苏梦枕。
“左方斜下,三丈远处,有一个平台。”
苏梦枕攥着衣带系成的布条,心知无情这是将性命交付在自己手中。
他瞥眼看了看方位,点头道:“好。”
然后松开了手,瞬间重量一轻,他双腿旋飞,身子腾空立起,同时脚尖在石上一蹬,借力横飞。
无情拽着布条的另一头,下坠之时,另一只手紧帖岩壁,减缓了力道。手心被岩石划出道道血痕,他只仰视着顶上那道白影掠过的身姿,并不觉得痛。
他的另一只手上,仍捏着飞刀。
如果苏梦枕失手,他就立即划断衣带。以苏梦枕的身手,一个人定有法子脱险。
苏梦枕稳稳的立在了平台之上,将无情小心的提了上来。
直到无情平安的坐在了台上,他才感到腿脚处一阵酸麻,不禁也坐了下去。
两人相视而笑。
“好身手。好毅力。”无情赞许的道。
“是你的主意妙。”苏梦枕笑道。
他们坐了片刻,乌云复又移来,遮住了阳光,天色瞬时暗了下去。瞧这样子,多半有场大雨。两人纵使艺高胆大,也不禁有些后怕。
还好,他们把握住了那一瞬间的机会。
方才透云洒出的阳光,似乎在特意为他们指路一般。
无情解了衣带,外面长衣敞开,里面的衫子甚是单薄,露出月白色的颈,消瘦的锁骨。
苏梦枕解下外衣,裹住了无情,揽了起身,拨开杂草,面前就露出一个小小的山洞。
他们刚进来,洞口被拨开的杂草就呼啦一下合拢,外面也是阴天,仅剩一点点的光线也被拒在了洞外,登时一片漆黑。
“有没有火折子?”苏梦枕问。
“有,在我怀中。”无情点头,伸手摸出了火折子,递了过去。
“我真的怕,怕刚才一旦方位出些许差错,就站不到那台子上。”
苏梦枕接过火折子,并没有点燃,只是靠在壁上,缓缓滑坐在地。
他怕死吗?绝不是的。他绝不是。
无情的视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定定的看着苏梦枕的眼。
眼中,似有什么闪耀的光华。
苏梦枕垂下头,道:“因为如果我出了差错,你就一定会想办法弄断衣带。”
他知道了。
无情也觉有种带着淡淡哀色却又七分颤栗的暖流从胸口洋溢到眼眶,几乎奔涌而出。
“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失手。”
他靠在他的身边。
这个骄傲的唯我独尊的霸主,从没见过他怕过,也绝没有承认他怕过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是霸道的,自负的认为他可以承担所有的伤痛,给身边人绝对的安全。
可是这次不同。
他怕他的错误,会使自己离开。所以这次并不那么自信、霸道,甚至有一点点的慌乱。
“不过这次是个巧合。不会每次都这样好运。所以,下次,你一定要放手。”
无情靠着他,淡淡的道。
“不会有下次了。”听到这句话后的苏梦枕,揽着无情的手臂紧了紧,像是下定了决心做出了承诺:“我永远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
——就算我掉落万丈深渊,也绝不会再去碰你伸过来的手。
他说的话,向来一言九鼎。
因为他是苏梦枕。所以无情沉默。
火光在苏梦枕的手中温柔的亮起。
照过无情清煞的脸,照过四周昏暗的山壁。
照在离他们不远处,那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照在那人的眼皮上,也不知是火光还是眼皮跳了跳,然后他猛的坐起,惊恐的环顾四周,看到这边靠壁而坐的两个俊美人物。
“你是谁……你们是谁?”
他的衣服凌乱而肮脏,胡子拉嚓,手背上布满伤痕。他惊叫一声后,迅速将地上的几个烂果子慌忙塞进了怀中,狠狠的瞪向苏梦枕与无情。
正文 第三十五幕:天要我杀,我也不肯
(更新时间:2006…11…9 17:05:00 本章字数:3832)
苏梦枕与无情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突然闯入人家宅院的不速之客。
虽然这邋遢汉子未必就是山洞的主人,可他们的确是‘后来者’。
于是他们怀着微微的歉意,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梦枕。”
“无情。”
那汉子是突然睡醒发现有人闯了进来,一惊非同小可。现在仔细看来,这两个美男子一个形削骨立脸有病色,一个腿上残疾还是少年,哪个都没有自己强壮,想来要是动手绝不会吃亏,因此便放了心,拿起了主人的架势,盘问起来。
苏梦枕懒得搭理这粗俗汉子,无情倒是一一见告。得知他们是‘不小心’从空禅寺掉下来的后,这汉子同情的道:“两位的命也真好,居然……”说到这里,象是想起什么似的,警戒的看了他们一眼,道:“不过,这洞里也没有清水食物,摔不死,也一样!”
无情看他的样子,已知这汉子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想必是有什么法子勉强求活,因此道:“我们不需什么清水食物。”
他这样一说,那汉子反而好奇起来:“为什么?”
苏梦枕道:“因为我们下的去。”
那汉子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很嘲讽,也很凄厉。
“下的去?别痴心妄想了!这样陡峭的山壁,除非是神仙,才下的去!”
他既知这两个人不打他食物的主意,神色便和缓了一些。待无情问起他的遭遇时,便和盘托出:
我姓冯,行四,人家都叫我冯四。
我是附近的村民,以采药为生。每年这个季节,后山就生长着一种叫做‘胡婆子’的草,我不知道是治什么的,但是有人每当这个时候就来我们村里高价收购。于是,我和几个不怕死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