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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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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默然无语,沈落雁要劝地是李密,但何尝不是对他的忠告。见他不语,沈落雁又幽幽一叹,说着:“你对罗女傅君怎么看?”

徐子陵顿时心中一震,浮现出那白衣如雪,丰姿卓约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自一眼看见,他就心动不己,似乎是非常熟悉非常亲近的人,心中震动,表情却是不露,只是说着:“傅君?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之徒?”

沈落雁瞥他一眼,含笑说着:“子陵,你可知,当年高丽王得知隋平陈后大惧,立即治兵积谷,为守拒之策,而文帝时,也征高丽,杨广时,三征高丽,这是何苦来由?而傅君在此之时,前来本朝,又有何意?”

徐子陵心中有所思,只是说着:“是乱中原而来吧?”

沈落雁柔声说着:“中原统一,是天下大事,周围群夷无不恐惧,隋统一后,突厥虽分裂,但是仍旧对中原加以分化收买,你看北方群雄,谁不为之臣属?子陵啊,李阀起事之初,就得突厥兵马之助,而杨广之死,也是其联合攻击,时至今日,你还不悟吗?李阀身为胡种之后,自是别族,其心必异。”

徐子陵心中一沉,说着:“那北方,多以胡人混血,又如何处置?”

“子陵啊,你向来不读书,所以不知道。”

“五胡以来,胡族为兵,汉族为农,这是常理,而北地多国,相互讨伐,兵员战死者众,其中多胡人,而汉族务农,反而得之修养生息,论混血。真的十不存一,多半在门阀。”

“高丽自魏晋以来,趁中原内乱而向西北扩张。占据了辽河,辽河位居中原与突厥势力的交界点。对中原王朝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中原只要控制了辽河流域,也便可以控制东胡各族,如此便可斩断突厥之左膀右臂,进而构成夹击突厥的有利形势。”

“而高丽占据了辽河流域之后,不但由此获得了肥沃农田。实力大涨。更以辽河为基地,开始将东胡各族地控制权牢牢地掌握在了手里,形成了突厥与中原之外地强大势力,如果再有时间发展,必可威胁到中原。”

“有高丽在,契丹、就难以安抚,如果高丽与突厥相勾结,无论谁居中原,将不得不面临两线作战。大业三年。高丽使节赶去见启民可汗,显示二方面有联合之势,正因为这样。杨广才下诏讨伐高丽…………子陵啊,中原再不许再来一次五胡之乱。再不许有强敌安卧于身。在此大是大非之间,希望你能够以汉人的身份。多明白自己地归属。”

“傅君自高丽前来,一是看有没有机会刺杀圣上,二是看得本朝虚实,她沿途而来,已经连连刺杀数位官员,好得乱局,让汉人自相残杀,本朝此时,还可容她,但是如她再继续下去,只有倾尽一切力量,将其杀死。”徐子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现在他已经年长,当然明白,傅君自高丽前来,地确不安好心,可是自一眼看见她之后,就难以忘怀,这种心情难以描述,更无法说出,定了定神,只是说着:“傅采林,武功集中土、酉域、高丽之大成,自出枢机,一切神通变化,悉自具足,故能与雄霸西域地武尊毕玄、散真人宁道奇并称当世三大宗师,如是杀了此女,激怒了傅采林,不知贵国如何应付?”

“傅采林当然了得,不过,比之石之轩如何?而且,上次四大圣僧率三千僧兵,突击薛举,结果呢?三千尽折,四大圣僧也折其一,可见宗师虽强,安能万人敌?傅采林如敢亲身前来中原,只有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沈落雁眸中露出异采,终于说到了最后一句关键地话:“你可知道,圣上武功,已晋宗师之境。”

这句话一出,徐子陵终于保持不了平静地心,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徐子陵深吸一囗气,凝神专志,金黄月色落于舟上,感受着夜风拂过引起地气流变化,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地说着:“落雁跟我说这样多,到底是何意呢?”

沈落雁长身立起,笑的说着:“说了这样多,子陵终于明白啦!这其实是圣上要我对你所说,只希望子陵能够多明白一些,多考虑一些,别为局中所迷,作出不可挽回事情,你可知道,就在此时,圣上已经约见了宁道奇。”

“当日,宁道奇约见宋缺,今日,圣上召见宁道奇,这是最后一点面对面谈判机会,是生是死,是敌是友,都会在今夜,分个清楚。”而在此时,不在船上,是在宫廷,六角亭,小桥流水、疏竹而生。

宁道奇漫步而上,似乎一个老者,在此悠闲而游。

他心知,只要入得宫廷,以他武功,也再难冲出去,但是,一无所惧的举步踏入这树木扶疏的庭园中。

院中只有二人,都是少年。

杨宣凝坐在小亭中,月色遍洒满园,正在就着月色喝茶,月光在衣上,变幻出无数的斑斓的色彩来。

身穿便服,纤尘不染,昂俯之间,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大度。

虽是喝茶,但是动静之间,他似乎成为宇宙的中心,漫天精气贯顶而下,大地精气,由脚下而上。

一时之间,这庭院之中,万事万物,都潜移默化之中。

星空一点星光,大如明珠,照耀其上。

而另一个少年,虽然坐在一边,但是淡然自化,悠然从容,翩然青衣,正坐在琴前,叮叮咚咚的弹着琴。

琴音淡泊宁静,一时之间,流水行云,鸟翔低鸣,深谷流泉。只听少年散歌而唱:“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宁道奇默然。过去一生,重现心田,等过了许久,琴声已停,才说着:“杨宣凝。如今南北战乱,你又有何道?”

“人生于天地之间,自有天地之厚德,朕不远天地,天地自爱朕,朕不弃民,民自养朕,天子何论其它?据说当年文帝在世时,身敬诸佛。所以身有五彩,又有转轮王法器,一开一合。奥妙无比,但是这已是外道邪道。我受天命。自当唯天唯地唯民,除此无它。”杨宣凝徐徐而说。当日登基,受天地感应,得传国玉玺之助,而得宗师境界。

“天者,玄也,地者,黄也,人者,德也,孔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又说,敬鬼神而远之,此真是厚德之法,杨宣凝啊,想不到悟得天子玄黄大道。”宁道奇说完凝视夜空,沉吟许久,这是他与杨宣凝第二次见面,见面之前,各有敌意,但是见面之后,却各自钦佩。

又对着李淳风说着:“我观你弹琴,已进窥自然之道,何其居于庙堂之上哉?”

李淳风一袭青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拱手作礼:“道常无名,天地相合以降甘露,圣人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身在庙堂,金玉满室,笑而用之,职在化民,身在草野,却寄身一舟,相忘于江湖,得之,天恩化民,不得,南山自化,是故人不远道,道自化人,如今我又有何其忧哉?”

宁道奇听了,仰起脸,凝望夜月,许久不言。

等过了许久,语调平静地说着:“李阀与胡阀结为一体,是真如此,但是唯因此,所以我才支持李阀,五胡以来,北方世家多依附胡族,同气连枝,而关外,又有胡族突厥,已成气候。”

“隋崛起,实是佛教和胡族之力,也是关中世家之力,因此大乱之后,内有熟胡世家,外有突厥强敌,如是由北统南,尚可一统,如是由南统北,关中世家,突厥外敌,安可坐看?是故必是大决裂,我当问之,如是攻打关中,李阀大举引胡兵入关,问陛下何以处之?如此,天下亦将长期分裂,五胡之乱又起,万民所受之苦,会犹过现今,你说爱民,何不以民为重?”

杨宣凝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中原统一,是外族所不许,但是如果中原统一不可避免,那外族特别是突厥,唯一的选择就是支持亲胡者,正因为李阀与胡族同气连枝,所以李阀统一天下,是障碍最少地一个。

如果由他汉族正统,由南统北,那势必和关中胡阀,以及亲胡数百年地汉族世家敌对,而且还会使周边胡人下定决心,干涉中原统一,如此,大战必连绵,统一艰难无比,就算统一,代价非常高昂。

天意人事,宁道奇因此选择李阀。

杨宣凝平静地说着:“我承天命,拨乱反正,自是不避杀戮,不避质毁,宁道奇啊,你可知吃和被吃之异同?”

杨宣凝一字一字地说着:“如论大道,我吃人者,被吃者入我肚,滋我精血,是否一体?我如被吃者,当入它人腹,滋它人精血,也是一体,然这一体和一体,可有异同?”“如不问异同,却说无我执,无它执,又说百姓之苦,此就是邪道,我当斩之,以宏正道。”

“我行此道,百姓虽一时苦,关中虽一时反,然可为万世开正道,以后只许我之食人同化之,不许它人体食我而同化之,此是朕之天命,安能为小仁小道而暗千秋以后岁月长?”

说完,直立而起,轻吟说着:“我继天命,当建吾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在这里,当然不是儒家一门一派之志了,而是清洗五胡以来乱世乱教,回我华夏正统之文明地大志。

李淳风缓缓起立,从容自若地说着:“大道已定,当行无误,道不同不相为谋,是敌是友,今一言而决。”

宁道奇心中涌起难以言辞地感觉。

无论是杨宣凝,还是李淳风,都已经有自己的道。

这才是真正的区别,当一个人有自己的道,那道自化人,这就是最大奥妙所在。

原本杨宣凝感应天地,不问道佛神,唯天地人自化,已使他震惊。

在这个道佛大盛,鬼神深入的世界上,还有人能够正本清源,唯天地人自化,继古天子道统,真是罕见地事情。

此时,李淳风徐徐而起,每一个动作均有种浑然天成,隐含某种玄奥的法理,离宗师境界,同样只有一线,如此年轻,果是百年难得的道家传人。

这个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玉散人”宁道奇,默然片刻,然后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说着:“今见二位,才知后继有人,吾道不孤,吾心不独啊!”

顿时,杨宣凝点头,说着:“那就请您上路吧!”

他绝对不会因为宁道奇从容而来,就放过此人。

一声鼓声,上千甲士缓步而出,只听一声拔刀之声,杀气顿时充满庭院,再一转身,石之轩、祝玉妍、杜伏威、晃公错等人负手而出。杨宣凝眸中一片淡然,此是杀意已定,再无悔意之眼神。

第二卷 一刀转战三千里

―第一百十七章 … 临别―

雨已经下了三天

小舟上载着徐子陵和跋锋寒两人,泊在一道小桥之下。

“已经证实了消息,宫中传出消息,宁道奇入宫见圣,突发重病去世。”跋锋寒双目神光闪闪,说着:“看上杨宣凝这次没有作绝,没有扣上叛逆的帽子,不准备追究其家族。”

徐子陵低头,茫然的雨点,落进河水,过了许久,才说着:“杨宣凝果敢杀了宁道奇。”

跋锋寒冷笑:“他怎么不敢?宁道奇屡次坏了他的大事,就算是宗师也不可宽恕。”

顿了一顿,又说着:“现在关键是杨宣凝自身已经晋升于宗师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如是真的,那外人再无机会。”

徐子陵点头说着:“身为宗师,只要不自陷死地,不陷于重兵之中,就算围攻,也可脱身,短时间想刺杀成功,难比登天。”

说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师妃暄,心生寒意。

就在这时,二人同时心生警兆,朝河道一方瞧去。

一艘艇船,在风雨中徐徐驶至,甲板之上,那木板遮掩之处,却是一人正负手欣赏雨点。

徐子陵望了上去,顿时全身一震。跋锋寒惊讶的说着:“子陵何以如此惊讶?来者是谁?”

“是杨唐的皇帝杨宣凝。”徐子陵深深吸一口气,苦笑的说着。

蒙蒙细雨从天上洒下来,十米之外不见人踪,但是耳中,又听见那划船。买卖的声音。

一身青衣,翩然出尘,数个近卫。数个侍女,终于不必重兵拥戴而出了。宫中禁卫网络布局全城。在此时此地,就算遇到师妃暄,甚至三大圣僧围攻,谁也无法在短短的时间内刺杀了他,只有被立刻响应的高手围攻地下场。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享受大自在。

杨宣凝缓步转过身来,对着某一方面,微笑的说着:“子陵和跋兄,难得有缘,不如一见。”“拜见陛下。”二人跳上船来,却是一拱手,并不下跪。

杨宣凝也不以为怪,欣然说着:“二位都是难得的少年俊杰,快快进来。”

只见在雨点之下。徐子陵举止从容,风流潇洒,形成奇特地魅力。而跋锋寒虽是行礼,但是眼神沉凝。暗有桀骜。

三人坐下。杨宣凝就微笑的说着:“二位前来,正好吃鱼。我刚才网得几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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