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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是大将张须陀手下的建节秦叔宝。此人十四岁就从军,原本是来护儿的手下,来护儿说,此子才而武,志节完整,岂久处卑贱邪?对他极为重视。”树木之上,突然之间出现了侯希白,他低声说着:“出名第一仗,是跟随张须陀平定起义军卢明月,当时,隋军一万对起义军十万,秦叔宝只身翻越寨门,拔下旗帜,杀死数十名守军,从里面打开营门,带领隋军一连攻破、烧毁三十座大营,卢明月因此大败,其年秦叔宝的年龄才十七岁!”
“随后,秦叔宝又参加了在海曲平定孙宣雅叛乱的战斗,在战斗中,他又是第一个登上敌人的城楼,因此又立大功,被授予正六品建节尉的官职。”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张宣凝眼见秦叔宝已经大破敌军,胜利不可扭转,叹息的说着:“侯兄,这里没有我浑水摸鱼的机会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深深望了战场上所向无敌的身影最后一眼,转身毅然就走。
事不可为,转身就走,当真是决断,望着他的身影,侯希白将扇子一合,心中已有思略。
第二卷 一刀转战三千里
―第二十四章 … 雪中(上)―
第一线阳光照耀到船上之时,张宣凝就在瞬间醒了过来。
无需检查,他就发觉身体、力量、灵觉,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整整一层皮肤,全部脱了下来,类似于蛇蜕去旧皮。
新的皮肤又滑又嫩,宛如婴儿,随手动作一下,就觉得全身的身体,也灵活了许多,似乎能够随心所欲,作出原本作不出的动作。
张宣凝对这种情况,似曾相识,沉思一想,就记起了原本徐子陵在进阶时,就有这样的经历,但是他修炼的是长生诀,而自己修炼的,肯定不会是长生诀。
张宣凝对此毫不惊疑,这只要一思考就知道是一种强化和改善体质的功法,感觉到内息源源不绝,他知道,自己突破到了第二层,可所谓武功大进。
很像后世的瑜伽技啊!
印度瑜伽法门,关系到世界观的问题,姑且不说,小道之中就有这种流传后世的瑜伽功,能使身体各部作出普通人难以相信的动作,达到身体技能的极限,所以这种改善的方法,也不算太过希奇。
只是人有极限,这种功法并不能无限改善,因此才落得奠基一流,如人之元力无限,能够不断改善,当世就身化至善至成之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论到佛教的说法,就是三十二转轮王之身相。
虽在船中,也有铜镜,对镜而看,其中少年长发飘逸,身形完美,气度沉静,让人一见就难以忘怀。
张宣凝微笑,心中已有所悟。
这时大船忽地缓慢下来,岸旁已经隐隐传来了喧闹之声。
“张兄,你总算醒来了?船上已经过得半月春秋了,洛阳已快过了啊!”外面传来了侯希白的声音,说着:“你可知石青璇已经上船,正准备离开洛阳呢?如再不醒来,你就遇不到她了。”
张宣凝不由一呆,石青璇名震全国,以箫技震惊世间,就算在扬州,也听过她的名字,只是她一向隐居,不多出行,这次遇到了,真是可幸。
换下衣服,张宣凝失笑的说着:“那是否说明,我还是有些运气呢?”
此时,已是十二月深冬了吧,走在巨舟的甲板下,就看见了外面落着一层层雪,雪花如蝴蝶一般飞舞,而在一个半开的房间之中,侯希白白衣飘悠,正在凝视着外面的雪景,而与他一起的,就是石青璇。
虽然石青璇背对于她,凝望着天地之间的雪花,但是雪光如明,照得她的身上,不但青丝清清几许,更使她无比优美的女性线条之中,透出了几分秘不可测,秀丽出尘的奇异。
就如独行于世界,置身于雪海,此身如还原成天地一尘。
就在这时,一丝清音,缓缓升起,音符于天地雪花中徘徊,与风共舞,又安然漫步,那是如此平和与世的意境。
张宣凝洒然一笑,心中泛起无比迷醉的感觉,石青璇的音乐,的确已经达到由情生境,进乎于神的境界了,重重欢喜,实是难以尽述。
就在这时,石青璇侧过脸来,仔细端详他,问着:“张宣凝,你现在想什么呢?”
这一招突如其来,张宣凝感到她的难以测度,心中却泛了一些惊喜,这种由她产生的难以度测,实是新鲜感与刺激,油然说着:“青璇,这招突然袭击,到底学自谁呢?你又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还是非真非假的话呢?”
不经意间,雪花变厚,凌空划过无数道孤线,随风旋转、飞舞,犹如从天而降的柳絮,一时间弥漫天空。
如天女散花,从天穹深处飘落,更超脱出眼前此女的淡远幽远。
石青璇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漫不经意的说着:“谁允许你就这样叫我的名字呢?我就是我,何必学自谁呢?而真话假话,非真非假,又是如何呢?”
“青璇又何必欺我呢?如说假话,那就是青璇使我迷醉,既生出不敢亵渎的感情,似乎只要见得听得,我就满足了。”张宣凝就上前一步,正凝视着这个可称此世界绝色之一的女子:“人生易过,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转眼就过,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石青璇噗哧的一声笑了,然后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你们男人总喜欢把事情扯到我们女人家的身上,不过,这说的很好啊,如有所求,就不自在,喜欢的技艺,就足以自娱,何必多惹是非,但是看张兄的话,显是并非真心所想了?那你的真心话是什么呢?”
“如是真话,那现在我就是心色大动,如火焚烧,我现在就很希望,青璇就是我的妻,让我拥抱于你,以红尘缠绵之乐,共享这天人一景之时,想必,不会逊色于林间小路,清泉飞瀑吧!”
“噗!”在一边听着的侯希白,终于忍不住,不知道应该作什么表情才好。
石青璇终于无法保持原本的神色,大嗔说着:“你怎么可以如此直白的说我们女儿家呢?”
说完,她露出一丝动容的神色:“你这话如此过份,我过去从没有听说呢,可是由你说来,似乎就有一种天经地义的味道呢!”
张宣凝一呆,移到了船甲之边,说着:“我真没想自己说得这话,可是见得青璇,这就自然是我本心所想,所以就认真说出来了。”
石青璇脸色淡红,语气却转为平淡:“这是否就是张兄非真非假的话呢?”
顿了一顿,又说着:“是不是张兄,从没有爱过哪个女子呢?不然,岂有如此坦然自如,虽是向女儿家表其情,却实际上毫不在意女人家想法的态度呢?”
她见过无数的男人,无一为之她动容,甚至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二难,唯有眼前的这个少年,才真正不把她的心思放在心上,她可以感觉到,无论自己作什么反应,其实都不能真正影响于他。
张宣凝摇头苦笑:“这也就是你太小看我了。”
眼神转凝,眸中闪过柔情:“我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并且真正爱上她,一天不见,就觉得等待很长时间,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当我失去她时,那是无比深刻的痛楚。”
“那现在呢?”
“她没有死,但是已经不在了,也许这就是人生吧,那时的情怀,现在回想起来,当是真没有丝毫掩盖,或痛或喜,都如此深刻,直透本心,无比动人。”张宣凝柔声说着:“而今想起,竟然产生一种无比充实的感觉,似乎有此经历,我的人生某一方面就不再缺乏了。”
“她的容貌,我竟然记不得了,我并不觉得因此淡忘了她。”张宣凝眼神清亮,又似迷醉,低语的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然已惘然!”石青璇低声念着,心中泛起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描述,又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来到这里,本是为了看看这个被侯希白称之为神似父亲的少年,之前却从没有觉得真正会如此,自己的父亲,独行于世,天下谁能相似呢?
但是现在的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不虚。
真是神似异常啊!
父亲父亲啊,你可知道,我在这里,看见了三十年前的你呢?
只是此少年,短短几语,让我明白,相比当年的你,他更是多情,也更是忘情。
翩然青衣。
恍然雪中。
第二卷 一刀转战三千里
―第二十四章 … 雪中(下)―
三人也不上岸,就命人在船上架着小火炉煮茶
“本年之中,唐弼、张大彪、宗世模、刘迦论、郑文雅、林宝护、杨公卿、司马长安、刘苗王、王德仁、左孝友、卢明月起义……天下越来越动乱了。”时局到此,连这些人也无法避免讨论这个。
张宣凝淡淡的说着:“大业十年前,起义多在山东。其实起义军虽多,并不要紧,只要镇压就是了,但是杨玄感反隋,代表了朝廷上层的分崩离析,影响非常大,在这样的情况下,起义扩大到大河南北以及江南、岭南、关中、淮南,现在已形成了崩溃之势,隋朝再难挽回。”
“那张兄认为,局面会怎么样发展呢?”
“万物生灭自有道理,不过却可以利用,四年前,也就是大业六年夏历正月初一日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我知道,那日拂晓前有壮士数十人,白衣白冠,焚香持花,自称弥勒佛,进入建国门。守门官、兵都叩头礼拜。这些人夺取武器,将进入宫内,与齐王杨暕的卫兵互斗,而被杀死。隋炀帝事后在洛阳大搜查,连坐千余家。”侯希白说着。
“未来佛弥勒佛,因之,凡假借弥勒佛出世作号召,都含有改朝换代的意思,这数十个人的行动,显然是隋乱的第一个信号。其年六月,雁门豪帅尉文通聚众三千,据莫壁谷。十二月,朱崖人王万昌起兵反隋,因此拉来了这几年来,连绵不断的起义。”张宣凝平静的说着。
“张兄,你话的意思是?”石青璇一想,就已经皱起眉来,美丽的眸子异芒闪烁,问着:“你又何得知呢?”
“青璇何必问我,就算没有任何内情情报,此事其实一看就知,实在太明显了。其实,天下事没有多复杂,只是棋大了一点,有人就看不清楚了,这叫一叶掩目,不见泰山。至于感想,我不想多说,只有四个字,推动天下乱者,其心可诛!”张宣凝叹了一口气说着。
两人默然,他们都是消息灵通,知道内情之人,当下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外人,还能一眼洞察内情,真是不可思议,治大国如烹小鲜,事情其实并不复杂,这是对的,但是虽说如此,又有几人能达,石青璇深深瞧他一眼,又问着:“听说张兄要游学天下?”
“恩,扬州立不住脚,只能游学天下了,希望拜得明师,也希望过得一年二年,能够武功大进,这样才有安身立命之所。”张宣凝无奈的说着,然后笑着:“青璇名满天下,想必认识许多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师傅来介绍的?”
石青璇失笑:“你真是顺着杆子爬上来呢,你难道不怕原本的师门生气?”
“我哪有什么师门呢?无非是我娘教了我三层奠基心法,现在我已经接近修完,也不知道怎么样进修呢!”张宣凝露出了烦恼的神色,说着。
对他的话,石青璇没有说什么,直是低头喝茶,雪花飘零,直落于船上,就算是喝茶之时,也有一种与雪地共舞的情趣,喝完一杯茶,她却露出了一种无比疲倦的神色,幽幽浅叹了一声,说着:“青璇倒有一卷东西可以给你,虽然不算最绝顶的,但是也是相当不错的东西呢!”
说着,她取出了一卷东西。
张宣凝拿起,就看见卷首那“岳山遗卷”四个字,虽然感觉到了书上染满血腥的气息,他没有丝毫排斥和抗拒。
放下这卷东西后,她就直站而起,似乎再也不愿意多说什么,走于雪花之中,上得岸去,此时雪不断的下着,远处十几米就不见得人影,她孤零零的身影,在其中是如此的超然,也是如此的寂寞。
石青璇前来,自有她的用意,无论怎么样,身而为她的敏感身份,是难以避开真正的旋涡。
上面种种,无非是玩笑,一人愿挨,一人愿打,一人下棋,一人棋子,仅仅如此,现在大家都各得所愿。
但是她的确是难得的女子,在刚才那短暂的一刻,他体味到前所未有的感觉。
当下就高声喊着:“青璇,你送我大礼,我必为你杀得那四人!”
此四人,当然是丁九重、尤鸟倦、金环真、周老叹了。
雪花中的石青璇,身形猛然一呆,然后才徐徐深入,再也看不见。
说完这个,又笑着说:“侯兄,那我要连忙看看,就再闭修一段时间好了。”
侯希白哈哈一笑,说着:“这船就由你支配,他们都是懂事的人,不会打搅你,你住上一年半年都可以,好了,洛阳多美人,我也要上去了,那就告辞了。”
张宣凝拱手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