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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奈?痛苦?伤心?幽怨?抑或是愤怒?
元越泽亦不知她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惟有抱起她窜上两丈多高的一处破烂墙头,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李秀宁心里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自己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切只为家族着想,这些年来,毫无疑问地,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政客,甚至在她内心最深处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比二哥差。论心机,论智慧,论手段,他比太多的男人都要强。自己二哥也不是没利用过自己,比如将自己许给柴家,再比如元越泽声震天下后,也曾说过要将自己许配给元越泽。
这么做都是为了家族,李秀宁心底这样劝自己,为了得到某样东西,那就必须要失去某样东西,这是世间永恒不变的原则。
从前的几次,李世民都会与李秀宁说清楚一切计划,李秀宁自己认命的同时,更是理解自己二哥的决定,自己比谁都要了解他,他的野心是很大,但他一旦坐上高位,那也代表这李家的兴旺,作为李家的一员,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他呢?何况这年代大家族的女儿几乎都是同样的命运,政治筹码而已。
但今日,与元越泽竟然鬼使神差下偷听到自己二哥的计划,李秀宁的心已经迷失了方向。她本就是心思玲珑之人,甚至凭借那一段对话已推敲出李世民的全部计划。
自己心里喜欢元越泽,这个是事实,但元越泽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是冷冷淡淡的,如果结果真如自己二哥预料那样,自己确是会很幸福,可这样对得起眼前这个真诚的男子吗?
元越泽今日危机时刻救下自己,本要感谢苍天时,却觉一切竟然是自己的好二哥刻意安排的!甚至他们还想到了使用媚药!
李秀宁心乱如麻,不知该不该怪李世民。但她却认为,这件事已经狠狠地伤害了元越泽。
李秀宁不敢再抬起头来,根深蒂固的想法使她认为二哥没多大错误,是利用自己,同时也是为自己好,自己也认了,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家族。但此时她该如何面对元越泽那双深邃清澈的双眸?
“有一种植物,叫向日葵。”
二人沉默许久,元越泽深深望着李秀宁,缓缓开口道。
向日葵是明朝才传入中原,是以李秀宁当然没可能听过。她还在踯躅于如何面对元越泽时,听闻元越泽突然开口,即没有提及刚才的事,也没有怪罪谁的语气,反倒更让李秀宁内心不安,她觉得元越泽如果大骂李世民或者大骂自己一顿,那自己会舒服很多。
“它只开一朵花,在茎的顶端,开花的时候,花朵是盘状的,花蕊一直都是朝向太阳,所以叫向日葵。秋季时,花盘上结满果实,沉甸甸的,顶端的花盘亦不再朝向太阳,而是垂下,你知是为什么吗?”
元越泽眯着双眼,继续讲道。
李秀宁从没见过这种怪怪的植物,亦不知元越泽话中到底是何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因为它背负的东西太重了。”
元越泽淡淡道。
心思机敏的李秀宁刹那间就把握住关键,麻木的俏脸上,两行热泪垂下,缓缓闭上秀眸,幽幽长叹一口气。
元越泽的话里虽然没表明对李世民的态度,但他此时最想做的居然是安慰自己?是啊,我背负的东西太重了,但哪一个人不是如此呢?
“公子如果骂秀宁几句,秀宁心里会舒服得多。”
李秀宁香肩轻颤,轻声开口道。
元越泽一愕,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李世民。但眼下,这可怜女子心中亦绝不好受,自己该先安慰她。
“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何做,我心里有数。”
元越泽安慰他道。
李秀宁心头登时泛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难道你……”
元越泽眯起双眼,望向远方,语气平缓地道:“他们算计我亦很正常,因为我成了他们潜在的绊脚石。一计不成,还会再有计,如果他们惹到了我的底线,那天下将没有任何地方可供他们安身。”
这话说在他的口中,听不到半分的威势与压迫感。可李秀宁却知他这话绝对是言出必行!
元越泽话中的意思,李秀宁作为乱世中一大势力李唐的高层人士,当然再清楚不过了。元越泽这种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他在哪里,都不会叫有野心的人安生的!
这就是威胁感,这就是恐惧感!
李秀宁突然想为自己二哥求情,但元越泽从来不去主动招惹别人,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求元越泽?
“秀宁可是要后放你二哥一马?”
元越泽微笑地望着她,不知不觉间称呼都改变了。
第一次听到元越泽这么唤自己,李秀宁本该高兴才对,可她心里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的心情,实在太矛盾了。如按平日里她的豪情,智慧,决绝,狠辣,此时如不利用元越泽,那才真是傻瓜呢!可元越泽处处为他着想,这种真诚的态度足以唤醒任何人心中的那份纯真,何况最让她芳心懵懂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以她此刻没有丝毫想去利用元越泽的心情,反倒不知为何开始怪罪起本已原谅的二哥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元越泽声音中透露着无奈,长叹道。
李秀宁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元越泽句句都在替她着想。
再次陷入沉默,轻风偶尔吹过,拂起两人长。
想到自己抢回独孤凤以后,王世充,李世民就开始对自己使美人计,元越泽哑然失笑。再想到如果今日真被李世民给算计成功的话,元越泽的行动将会束手束脚,一定会将中原一统的日期拖后的,那将代表着更多的无辜百姓与士兵的惨死!轻叹口气后元越泽再次开口:“今日之事,我会忘掉的,你也不必记在心上。”
言下之意,这事就不追究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损失。
“那秀宁就告辞了,公子多保重。”
李秀宁面色凄苦地道。
元越泽知她定是心乱如麻,自己一个人花些时间想清楚会更好,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点头后分别走往不同方向。
※※※※※洛阳城外百里,大洪山。
五人围坐在一隐秘的山洞内,闭目调息。这几人身材壮硕结实,眼中精光闪闪,身上所散的气势更是无法让人小觑,似是武学修为极高之辈。
“世民贤侄,你的好叔叔骗了你一次,希望你能长长教训吧!”
半晌,看似是五人中的老大睁开双目,精光猛射,开口叹道。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兰陵秘辛
尚书府。
王世充独自坐于高座上,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目养神。
“笃笃!”
王世充睁开双眼,对着房门道。
一道凉风吹过,下座上多了一个身材柔弱的男子。房门却仿佛根本动都没动过似的。
“圣使,圣尊有令下达,一切皆以圣使的意志行动。”
那男子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王世充点了点头:“圣尊是得到了和氏璧去闭关了?”
座下男子摇了摇头:“圣尊完美之体被破,心境似是有些不稳,只留了一句‘圣教最重’后便失去踪迹。”
王世充露出惊讶凝重之色,皱眉道:“那日圣尊只着我们所有力量拖住元越泽,后面到底生了什么事,我们却完全不知晓。”
座下男子答道:“圣使该看得出元越泽的伤势异常重,定是与圣尊拼斗后造成的,后面接二连三的比拼下,即便他是神,也承受不住吧!”
王世充点头道:“此人威胁一去,对付李密那老贼就简单得多了。”
“至于昨日城外那场大战,很是惨烈,属下在元越泽几人离开后查看了那些尸体残肢,更加肯定了他们一定是突厥那个神秘宗教派来的。便再无其他线索。”
座下男子又答道。
王世充眉头紧皱:“目下我们也不必去在乎他们,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元越泽才对。等洛阳事了,我们再料理那些突厥人。”
“是了,我叫你去元越泽家附近安排的事情办得如何?”
王世充复又问道。
座下男子点了点头,示意已办妥。
王世充脸上绽开一个老奸巨猾的笑意。
※※※※※一夜胡天胡地,元越泽第一个醒来,看着身边的臀波乳浪,几个海棠春睡的美娇妻,心头泛起一种无限的满足感,想起昨日回来谈论之事,元越泽又陷入沉思。
从乌金战将与宇文阀的关系,宇文阀现在又投靠了李密,元越泽已可推知两个结果。一是李密本就与那群乌金战将有关,他们都是辅佐李密之人。二就是李密是个笨蛋,早晚得败在宇文阀这个内奸手上,更何况……
再联想到李密与王世充的敌对关系,元越泽的思绪更加清晰起来。这些乌金战将定不是大明尊教中人,因为元越泽几乎可以肯定王世充定是大明尊教中人,那么,这些乌金战将或许会与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红衣法后有着很深的渊源。
这些人偷袭婠婠与师妃暄,实际上师妃暄只是捎带着而已,从他们当时绝大部分人都围剿婠婠的情形看,他们第一目标当是婠婠。
元越泽与婠婠,只要有心人稍一留意,都可知道虽然二人关系不明确,却异常亲密。元越泽的死穴就是他的女人们。如能活捉婠婠,再干掉师妃暄,不单中原黑白两道皆受损,元越泽未来行动也将束手束脚。这是相当好的一石二鸟之计。
与云玉真几女商讨过打斗经过,元越泽猜测到这些乌金战将一批比一批厉害,但一批比一批少。杀掉一批对方就会损失很大。目前无暇去顾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
再想到昨夜那些自以为是的暗听者们,元越泽心头更是大笑不已,他们只有来没有回。即便他们身体怪异,不会流血,但傅君婥的御剑术却直接将他们碎尸。只是不知这些暗听者们为何胆子这么大,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目前也就只有李世民,王世充,李密敢暗中算计元越泽吧!
说到昨日那古怪剑招,傅君婥竟然在内心产生类似于当日单美仙的共鸣。商秀珣这小醋坛子再一次打翻在地,看得一家人大笑不已。
再想到李秀宁,元越泽心头暗叹,她对自己的情意,自己可以感觉得到。但目前情形下,却绝不可招惹她,否则只会让她两面难做。如二人真的成了‘好事’,李秀宁定会希望双方和平共处,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无论元越泽,还是李世民,他们注定只有一方能成功。李秀宁既然选择了为她家族而认命,那元越泽自然也会把二人关系摆端正。
但,李秀宁真的如元越泽所想这般吗?
※※※※※李唐下榻的别院。
李秀宁身上穿着元越泽昨日送她的旗袍,面色憔悴地呆坐在床边。
想到昨天自己回来,李世民迎接出来时,看见自己身着这身怪异的裙装,眼中立即闪过惊喜之色。李秀宁在那一刻心头更寒,因为以李世民的机智,见此刻妹妹换了一身怪服饰回来,这种怪服饰恐怕只有元越泽才有吧!那定是二人已经成了好事!
李世民本欲问起李秀宁事情经过,突见庞玉急匆匆过来耳语几句,李世民脸色立变,安慰李秀宁几句便离开。
李秀宁心神俱疲,昏沉沉睡到黄昏时分,起床后问候李世民,察觉李世民神色焦急,原来是刚刚从西域归来的五位护国法师不辞而别。这五人对李唐的重要性绝非等闲人可以想像得到。
李秀宁心思急转间,已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只从李世民脸上焦急中夹杂着失望的表情来看。他把这次计划看得比妹妹还要重。因为李秀宁并没透露事情经过,李世民按理来说该先安慰差点被恶人害了的妹妹才对。
“因为它背负的东西太重了。”
这句话再次回响在耳边,李秀宁察觉内心已经乱得不行。李世民突见李秀宁的表情,登时恍然大悟,待要安慰李秀宁时,她却婉言拒绝,独自回房,留下有些愕然的李世民。
“如果他们能好好相处该多好!”
李秀宁内心幽幽地想到。
但她明白,这只能是假想,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李世民即便死也不会放弃他的野心,元越泽虽然目的并不为人所知,却已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目的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存在,他只要还有一口活气,就足以让那些野心家们寝食难安。
低头轻抚丝绸制成的长裙,李秀宁心中第一次升起怀疑自己的念头:我是为了家族,可谁又体谅过我?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理解过我?这些年来我的付出值得吗?
蓦地,她突然清醒过来:刚刚优柔寡断,胡思乱想的人还是自己吗?
头突然痛起来,困意不期然再度袭来。
缓缓闭上红肿未消的秀眸,李秀宁再次沉睡,也许,梦境中可以忘掉一切烦恼吧!
※※※※※胡思乱想间,身旁的商秀珣嘤咛一声转醒,如醇香浓郁美酒一般朦胧的一双美眸缓缓睁开,望上坐在身边的元越泽。甜甜一笑后,坐起身形伸了个懒腰。无限美好的上半身如光滑象牙白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