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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高见!”石达开点了点头,这时,一名战士奔上船头,敬了个礼:“报告总司令,有一个叫张宗禹的人求见。”
“嗯?张宗禹?”每个人都相互看了看,张府当夜的变故,传播的速度非常快,民盟军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石达开沉吟道:“石某与张宗禹有过一面之交,此人恩怨分明,勇猛善战,并且婉和寡言,处事果断,遇敌英发,备战有暇,向非常人所及,只是未有一展鸿图之机,方才名声未显罢了。”
张遂谋也道:“张府夜宴颇为蹊跷,张乐行虽然心狠手辣,却并非鲁莽之辈,他无论如今都不会在自家的喜宴上毒杀李鸿章,以免落人口实,可这事偏偏发生了,遂谋以为,理该是张乐行不备之下,被李鸿章施以苦肉计袭杀,一夜之间尽夺军权,还让张乐行苏金福之流背负上恶名,至死都不得翻身,手段不可谓不狠毒。总司令不妨见一见他,也好把细节问个明白。”
“嗯!”杨水娇赞同的点了点头:“李鸿章这个人太可怕了,杀人于不动声色之间,老谋深算。滴水不漏,你如果能帮张乐行报了仇,张宗禹必会为你效死命。”
王枫不置可否的挥了挥手:“请他上来!”
“遵命!”这名士兵离船而去,大约过了五分钟,张宗禹被带上了来。
王枫也曾见过张宗禹一次。还是在由北京回师路过萧县的时候,那时的张宗禹,虽然谈不上意气风发,却也是神彩爽飒,如今的他,却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长满了参差不齐的胡子,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样。
“扑通!”一声,张宗禹二话不说,对正王枫跪下。悲声道:“家叔大意,为奸人陷害,张家一夜之间族灭人亡,宗禹只能厚颜恳求王司令为家叔报仇了。”
就当众人都以为王枫会把张宗禹扶起好生劝慰的时候,王枫却脸一沉,厉声道:“张宗禹,我给过你们机会,捻军就在我边上,我从来没有兴兵攻打,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看清形势主动来投,可是你们倒好,不但对我军释放的善意视若无睹,偶有零散淮北饥民来投。还对其家人予以残酷的报复!
你自己说,这是个义军的样子吗?你们的心里有没有装着人民?捻军起兵的目地是什么?是学洪杨之流,取代满清奴役凌驾人民,是不是?”
张宗禹自恃与王枫有过一面之缘,而且王枫又有着广纳天下英豪的美名,不说军中将领来自于太平军与清军绿营的多不胜数。其余诸如王有龄、赵烈文、吴文榕、盛康等位高权重人物都是来自于清庭的旧有官员,尤其吴文榕,并不干净。
他自少就对自己的才能颇为自负,今日主动投靠,怎么着王枫也得好言相待,给个一官半职,然后许诺为张乐行报仇吧,可是没料到,王枫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骂的他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张宗禹才辩解道:“几年前淮北大饥,赤地千里,官府又横征暴敛,不知抚恤,百姓被逼的活不下去只能聚众自保,家叔因此被各捻铺推举为首领共举反清义旗。。。。”
“闭嘴!”王枫打断道:“我只是问你,你们捻铺聚众起兵究竟是谁?我敢断言,你们只为自己,你不要不服气,淮北百万饥民食不裹腹,而你们捻军高层却大鱼大肉,从一开始,就和洪秀全韦昌辉之流没有区别,你们也配称为义?不要以为但凡起兵造反就能称为义军,捻军没有称义军的姿格,一支奴役人民的军队,竟然也敢大言不惭扛起义旗?真是笑话!”
张宗禹现出了明显的愤怒之色,抬头望向王枫。
“哼!”王枫又冷哼一声:“李鸿章的手段虽然毒辣,但捻军与庐州团练之间,本就是各怀鬼胎,张乐行为什么会死,只因为李鸿章比他早一步下手!
张宗禹,我明着跟你说,如果张乐行苏金福之流落到我手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一概杀之,为淮北人民讨还公道,其实在我看来,淮北落在李鸿章手里无论如何都要好过张乐行,至少李鸿章爱惜名声,不会随便凌虐人民!”
“你。。。。”张宗禹气的浑身发抖,当即站了起来,硬纠纠道:“李鸿章以卑劣手段灭我张家满门,难道在王司令眼里,我们张家只能活该受死?枉我还以为王司令是个人物,谁料竟是非不分,你说捻军不配称为义军,这一点我承认,捻军确实亏欠淮北人民,但你连最起码的是非都黑白都不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张宗禹满腔悲愤,他想不到一片热诚投靠王枫,换来的却是被羞辱漫骂,他豁出去了,怒目直指王枫。
其余的人陆续也都明白了王枫的意图。
王枫非常重视军队的思想建设,一支没有思想的军队,是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但军队的主导思想绝不止**一种,正如一战时英法德等欧洲列强军队,一场死役能死几十万人,却无人退缩,为什么?因为有荣誉在支撑着他们的信念。
而二战时美军的悍勇有目共睹,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爱国主义,王枫在军队中的思想教育是以爱国主义为主,由于军中绝大部分战士都是来自于太平军与清军绿营团练,所以首先一点,便是让战士们弄清楚太平军和清军是一支什么性质的军队,而民盟军与前两者相比,又有哪些不同。
当然了,王枫在军中开展的思想教育是不可能这么激烈的,可这也恰恰说明了他存有重用张宗禹之心,只不过,在重用之前,先要把张宗禹骨子里的匪性给磨灭。(。)
第五九八章 进军九江()
捻军的组织结构比太平军还不如,捻军是以宗族血缘为纽带,以江湖义气治军的一支纯粹农民武装,具备浓厚的帮会组织痕迹,而张宗禹身为捻军中的人物,从其行事作风来看,确实带有一丝江湖帮会的匪性。
这种匪性,民盟军不需要,正如李云龙,讲义气,常常敢于和上级争辩拍桌子,是很有个性的一个人,也深为观众喜爱,可是在现代化军队中,最基本的要求是每一个人都要有做棋子的觉悟,各安其位,各司其职,个性太突出的人,反而会破坏全军的整体性。
王枫淡淡道:“张宗禹,早在几年前,我就当着民盟军近万战士与你们捻军的面说过,我们不是道上的,我们是政府军,是正规军,从来不管什么江湖道义,我们判断是非的标准,是看你有没有欺凌过人民。
你敢说捻军没有吗?在这个角度上,张乐行、苏金福之流死一万遍都不过份,他们的死不值得同情,他们只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是李鸿章的手下败将。
当然,我并不是认同李鸿章的手段,而是我要指出,张乐行与李鸿章的权力之争,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对于捻军高层,我也没有太大的好感,不过念在你在捻军中并不主事,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因此我不为难你,你好好想想罢。”
“多谢王司令赐教,告辞!”张宗禹憋屈难当,冷冷看了眼王枫,转身就走。
“怎么?要走了?脆弱了?委屈了?自尊心被打击了?”王枫开声唤道:“张宗禹,就你这样还想为张家报仇?连一点批评意见都接受不了,你这样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过是草莽之辈罢了,你连自身的问题都看不到,将来如何斗得过李鸿章?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目地。无非是想通过投效我来说服我立刻挥军攻打淮军,也许你还能凭着你的影响力找来些张乐行的旧部作内应,但很抱歉,一两年内。我并没有向北方发展的打算。”
张宗禹冷冷道:“不劳王司令费心,我自己再拉一支队伍,我还不信报不了仇。”
“呵呵~~”王枫轻笑一声:“你们叔侄俩毒杀李鸿章反被揭穿,名声已经搞臭了,谁还敢投你?即便有人投。你敢收吗?你就不怕被生擒活捉,绑给李鸿章换取五千两白银?”
张宗禹沉默了,确实,除了民盟军的地盘,在一个地方他都不安全,虽然不见得人人会贪图五千两白银的赏金,可是利用喜宴毒杀李鸿章,这种手段太卑劣了啊,恐怕只要暴露出身份,不为赏金都有人会来找他的麻烦。
而在民盟军的地盘拉队伍。这个念头他从来没出现过,这相当于造民盟军的反啊,王枫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拉出去枪毙!
张宗禹根本没办法为自己证明清白,只觉得憋屈、愤恨等多种情绪有如一条毒蛇在噬咬着自己的心灵,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他有一种发狂怒吼的冲动!
王枫看了看他,又道:“我可以给你报仇的机会,但是你的性子需要磨一磨,我不喜欢军中带有江湖习气,我也希望你能真正了解我们民盟军。你从最基层做起,不懂要多问,你可愿意?”
“我愿意!”张宗禹一口应下,虽然从最基层做起让他很不服。可是他心里又有一股邪劲涌了上来,他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连一个小兵都做不好,他要证明自己。
“好!”王枫点点头,向边上道:“周彦器,找个排长把张宗禹带下去,以后就跟着你们训练了。”
“是!”周彦器敬了个礼。招招手道:“张宗禹,跟我来吧!”
张宗禹一看,才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当下就不大乐意,可是他也没办法,只能沉着脸被周彦器带下了船。
。。。。。。
四个师的兵力三万多人,还有火炮马匹,想过江并不容易,连同征集到的民船,从上午到傍晚,才堪堪运送完,王枫又下令休息一晚,到第二天早上,分水陆两路杀向九江。
其中舰队除了王枫带来的三艘护卫舰与武装商船,还有隶属于安庆段江防部队的炮艇与扫雷船,大小船只近百艘。
九江这个地方,水道纵横,紧挨着鄱阳湖,没有舰队支援,仅靠步兵攻打是很吃力的,而且九江位于鄱阳湖以西,步兵过湖也需要舰队运送,这也是王枫一定要石达开等他到来再进攻的原因,否则仅凭着安庆江防部队的老旧炮艇,很难打到九江城下。
只不过,如今水雷不是秘密了,湘军也开始研究起了水雷,据民盟军派出的眼线回报,湘军在鄱阳湖边秘密建造水雷,似乎是民盟军一开始使用的那种木箱雷,虽然比较原始,但杀伤力不容小觎,而且锚雷的原理不复杂,湘军同样可以布置下非常令人头疼的锚雷!
两天之后,九江城里,“报大帅!”一名亲兵急匆匆的奔来,打了个千:“民盟军从安庆来了!”
自从四月底开始,民盟军先是出韶关分两路北上,又是在安庆聚集兵力,摆出了一副攻打江西的态势,曾国藩早有准备,倒也不慌,随口问道:“来了多少人?有多少条船?还有多远?”
亲兵拱了拱手:“约有三万出头,沿长江南岸西进,距鄱阳湖口仅一百五十里,另有大小舰船近百艘随行,其中三艘体型硕大,长达近二十丈,似乎是西洋兵舰。”
与曾国藩在一起的还有胡林翼、田兴恕、胡以晃和赖汉英,五人赶忙看向了摊在桌子上的地图。
胡以晃和赖汉英虽然是一方镇将的地位,又对曾国藩有防备,但大敌当头,都明白齐协力方能破敌的道理。
而且他们和张乐行不同,张乐行从起兵之初就是奔着洪秀全的地位去的,胡赖二人则是自家知自家事,并没有雄踞一方的能力,而且曾国藩也算是赏罚分明,处事较为公正,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歧视或猜疑投降过来的太平军将士,再加上田兴恕率竿军前来,双方的力量对比起了显著变化,渐渐地,倒是不再有太多的想法了。
当然了,张乐行之死也狠狠地镇慑住他们,所谓旁观者清,局外人很容易看出张乐行的死有问题,在底下搞小动作,难保曾国藩不会以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
胡林翼伸手一指:“大帅与田将军请看,长江西来由湖口县境分为上下股,上股多淤积,水道久未疏通,民盟军的大型兵舰未能过,且他的水帅需要步卒互相侧应,因此他必然由下股进攻。”
“胡大人言之有理。”田兴恕点点头道:“此战要点,在于拒民盟军于湖口之外,一旦让他越过湖口,长江与鄱阳湖将任他来去纵横,困守九江乃死路一条,我军当出全力。
属下不才,愿领本部守在石钟山下,与大帅精兵相互配合,拒民盟军步兵!”
石钟山的海拨只有六十二米,面积也只有0.2平方公里,却雄屹于长江南岸,鄱阳湖之滨,犹如一把铁锁挂在湖口县门前,称江湖锁钥,自古即为军事要塞。
“好!田将军忠勇可嘉,此战若胜,本帅为你向皇上请功!”曾国藩猛叫了声好,便道:“民盟军自下游往上游来攻,恰如四年前英夷攻他,他会造水雷,莫非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