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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嬴纵之语沈苏姀心底当即有了两分明白,按适才那二人所言,淑妃和雍王必定是有不可告人关系的,可是话语之间看雍王对西岐影的态度,却又不是十分热络,难道他不想让嬴策掌权以及为西岐考虑当真是因为贵妃?
沈苏姀看着嬴纵还是有些不解,可此事事关贵妃,她不欲再多问,至于雍王和淑妃,只要不影响她的大计,皇家的秘辛她有那个好奇心却探听,笙娘之死虽叫她怒恨,可如嬴纵所言,她绝不可为了今日之事乱了阵脚,心中做此想,沈苏姀深吸两口气,强自让自己心底平静些,饶是她再如何的理智,可脑海之中还是不由自主浮起笙娘的脸,这么一想心头便是一酸,她为笙娘在苏阀族地置办的宅地到底不曾派上用场。
嬴纵如何也不曾想到笙娘之死竟是因为这般,看着沈苏姀沉重的面色心头亦是生出满满怜惜,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嬴纵叹息着在她额上吻了吻,沈苏姀唇角微抿,一言不发的将嬴纵揽了住,默然一瞬忽的开口道,“宫中事事险恶,是否只有坐上那个位子才可随心?”
嬴纵眉头微蹙,不知沈苏姀因何有此一言,稍稍一默才开了口。
“确实有许多事,只有坐上那个位子才能做。”
沈苏姀稍稍一默,她眉头微微一簇,并没有问他要那个位子是要做什么,他臂弯硬实有力,揽着她的力度亦不轻,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怕她跑掉的样子,沈苏姀即便心中万千思绪纷乱,耳边听着他的心跳声心中到底也松快两分,默然一瞬从他怀中退出来,忽的抬眸看向他问道,“你八岁那年,钦天监观天象的卜测之文里头到底说的是什么?”
嬴纵听着她这问题眸色一深,却只是问,“怎么想到了问这个?”
沈苏姀眸光微垂,“因今日大哥来府中告诫与我,说你八岁那年的命星并无二象,可是你八岁之时分明大病了一场,后来更因为那鬼煞之说令你带上鬼面,我想着,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其他的缘故?你那场大病,是否是有人欲加害与你?”
听沈苏姀如此一言,嬴纵满是沉色的眼底却竟然绽出了两分笑意来,唇角微勾看着她,“那钦天监之言倒未说我鬼煞缠身,却是说我乃是天煞孤星,命中自带煞气,或可乱朝纲覆天下,那鬼面非护是镇……”
沈苏姀听他这带着淡笑的话墨瞳微缩,一时有些不能相信。
嬴纵见她如此眼底笑意更深两分,扬唇道,“可是害怕了?”
沈苏姀眉头紧蹙的摇了摇头,“乱朝纲覆天下……且不知钦天监是从何处看来?此言一出岂非知你于死地,若此言为真,皇上怎会任你成如今这般位高权重之势?”
嬴纵双眸微狭,“因为那卜测之上还说……我虽乱虽覆,大秦龙脉却并不会断与我手,不仅如此,当年那术士还道我身上并无九五至尊天家紫气之象……”
嬴纵说这话之时眉心微蹙,眼底眸色却并非深沉,沈苏姀抿了抿唇角,一时有些明白过来,正是因为有那钦天监的一算他才受了皇帝的冷待,那鬼面亦是出自于此,只是怎地会算出他并无九五至尊天家紫气之象呢,沈苏姀并未修习过紫微斗数,一时不知道这话到底何意,想着定是那术士说他并无帝王之气,不由摇了摇头,“术士之言并不可尽信。”
见她如此嬴纵双眸微狭,笑了笑颔首。
沈苏姀如此方才明白他为何会说昭武帝不会立他为储,思及此心中稍稍一沉,却又忽而想起了两人最开始的那个话题,眸色一深道,“我身上这毛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纵眼底笑意当即消去,稍稍一默低声道,“是一种名为‘忘机’的药和一种叫‘牵机’的巫咒之术,郡主所言唯有西楚的大司命和北魏的国师才会将此两样加诸于一人之身,此二人都是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若真是他们所为,那我们便需从长计议。 ”
沈苏姀眉头狠狠一皱,“忘机和牵机咒?”
嬴纵点了点头,又抚了抚她的衣襟,“你只要一想到前事便会出发牵机咒,因此才会头痛,往后你需得告诫自己莫要再去想前事,既然是咒术,便必有解法,花些功夫总能寻到除了这毛病的办法,为今只怕这下咒之人别有用心,或有后图。”
沈苏姀眉目之间一片惊疑不定,努力的搜寻那些蛛丝马迹,想了半晌却只觉脑仁儿一阵抽疼,呼吸一促不得不满是懊恼的停了那念想,她这模样早在嬴纵预料之中,不由将她腕子握了住,内力缓缓送入她脉络之中,嬴纵微抬了她下颔,“知你如此才要瞒你,你却偏偏非要问起来,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沈苏姀额间渗出了两分薄汗,深吸口气看他两眼一时也有两分沮丧,却是蹙眉道,“便是知道如此也不许瞒我,这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
“我知你厉害,却不愿看你受苦。”
嬴纵叹息着道出一言,头一低便印在了她唇上,握着她腕子的手移至她腰间,落在她下颔的手移至她后颈,托着她靠后两步,堪堪将她抵在了窗棂边的墙上,意动来的急快,沈苏姀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有些瘫软,然他的吻不急不燥,绵长深切带着安抚之意,不多时,这冬日冷意渗人的屋子里便生起了灼人热意,半晌,嬴纵才呼吸粗重的退了开来,看着沈苏姀媚眼如丝的模样眸光一暗,满是无奈和叹息的在她耳边低语,“何时才能……嗯?”
才能……才能做什么……
沈苏姀耳畔一红,咬紧牙关靠进了他怀中去。
西岐影既能那般早的出现在那院子里,自然也是因为和太后早早就说完了话,因此当沈苏姀和嬴纵回到正殿的时候陆氏看着他二人的表情便很有些兴味,午膳是早就摆好的,沈苏姀扶了陆氏起身,陆氏便笑看着面色如常的嬴纵道,“今儿只有咱们三人,倒是正好。”
沈苏姀听着此话唇角微搐,嬴纵唇角却勾了勾,三人成席,沈苏姀和嬴纵都是不说话的,唯有陆氏缓声道,“小七,你父皇有意让策儿入忠勇军历练一番,你觉得呢?”
嬴纵此刻才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再好不过。”
见他如此陆氏意料之中的一笑,却是摇了摇头未再说话。
沈苏姀一时不知陆氏到底做的什么打算,奈何陆氏并不继续说,她一时自也不好多问,陆氏午膳用的极少,沈苏姀和嬴纵本就是相陪的,见她用完了便也起身照看她午睡,陆氏见二人如此不由一笑,“哀家这里也无需侍候了,你们当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小七你自有忙的,丫头,申屠那案子华庭已和哀家细细说过了,你且放手去做,哀家为你撑腰。”
嬴纵应了一声是,当即行礼退了出去。
沈苏姀一默,亦是点了点头也照样福身做礼出了内室……
沈苏姀落后几步走出正殿,便见嬴纵站在殿门之处等着她,眸光几扫看了看这四周站着的宫女侍卫,她眉头稍稍一皱随他一同朝寿康宫门处行去,一边走一边道,“八殿下若是真的接了那忠勇军军权,对你而言当真没关系吗?”
沈苏姀语声落定,嬴纵抿了抿唇却未接话,二人走出宫门,嬴纵的王辇便停在寿康宫之外,他走过去站在王辇之前,却并不上去,只转身来看着她,沈苏姀唇角微抿,被他那样子看的头皮发麻,到底还是走过去了,寿康宫门口的守卫们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虽则有些留意,却到底没有什么大的神色变化。
帘络一落,沈苏姀便抿唇道,“既是在宫中,咱们还是避讳些好。”
嬴纵闻言眸光微暗,漫不经心的答她适才的问题,“阿策便是接了十万忠勇军与我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他背后至多有个西岐和淑妃罢了,不堪一击。”
虽然不知他到底有多少势力,可他似乎对任何阻碍都不甚在乎,沈苏姀想了想才道,“眼下八殿下还是被动局面,若是往后有朝一日他亦对那位子动了心,你欲如何是好?”
嬴纵闻言眸色一暗,默了默才道,“他不是我的对手。”
沈苏姀都不知他是故意如此说让她放宽心呢还是真的不将别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说到底他也不是真正狂傲自大的人,沈苏姀深吸口气放下此事不提,忽的正了眸色道,“昨日去天牢之时窦准将当年大殿下之死和苏皇后之死尽数交代,大殿下在天牢之中的畏罪自杀是西岐驰的手笔,若此事眼下被挑出,只怕贵妃娘娘立后之事会有影响。”
嬴纵眼底眸色一柔,“难为你念着母妃。”
沈苏姀唇角微抿,“西岐之事我暂且未提,等申屠定了案再说,大殿下既然是遭申屠和窦阀陷害,那么这‘畏罪自杀’一说便算不得数,加之这北宫骸骨案只是试水后面的苏阀通敌案才是重头戏,届时再审便是,只是若扯出西岐,怕到时候会有人拿你和天狼军做文章。”
嬴纵唇角微扬,“你尽管做便是,不必担心与我。”
沈苏姀眼下是真的有些恼了,满是无奈道,“怎生叫只管我去做,你如此全然不顾自己的相助与我,反倒是叫我心有不安。”
王辇徐徐而动,眼下已快出天圣门,车厢之中并没有暖炉,因此并不算暖和,嬴纵得面色微有些白,闻言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来,墨袍一掀将她裹进怀中,狭着眸子看她两眼,语声低寒,“我帮你你心有不安,那该叫谁帮你你才心安?”
沈苏姀被他这话一睹便不知说什么才好,嬴纵唇角微扬像个鸟雀儿似得将她揽在怀中,语声绵长道,“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眼下你只管去做,不必挂念与我,若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怎能在你面前夸下海口?”
沈苏姀抿了抿唇,只得将先前那话默默收回来,嬴纵规规矩矩的将她囫囵抱在怀中,没多时呼吸便和顺起来,沈苏姀缩着身子转过头去看他,只觉他面色实在有些不好,想到他曾经受伤还有那好似中毒的迹象一时心中一沉,当即一动未动的任他抱着。
车厢之中一时安静下来,今日王辇走的并不快,饶是如此,小半个时辰之后还是到了沈府门口,抱着自己的人未醒,沈苏姀眉头几皱看着这人,两人相贴极近,她极少这般近在咫尺的盯着他看,所以当某一刻嬴纵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沈苏姀正眸光发怔的瞅着她,见他忽然睁眼她眉头一挑,略不自在的转过了头去,嬴纵笑着在她肩窝蹭了蹭,“今夜还是过王府罢,你不在,总是挂着你有没有出岔子,睡不好。”
本就是个冷酷至极的人,这语气一软之下不知怎地简简单单的话便钻进了沈苏姀心窝子,叫她忍不住就想应下,她眉头几皱还未应声,却有一道马蹄声朝着这边而来,这王辇眼下停在沈府门前大道的一边,那马蹄声目的明确是来寻他们,二人一时都皱了皱眉。
“主子,是申屠将军。”
容冽适时的一声解答了车内两人的疑惑,这话刚落下,前一刻还语声温软气息慵懒的嬴纵当即便靠在沈苏姀肩窝里半狭了眸子,一转头,沈苏姀亦是眉头微蹙,嬴纵唇角微沉,“听闻华庭叫上了申屠孤与你们一道办案?”
沈苏姀听出了那话语里的冷意来,唇角微抿道,“极少……极少一起……”
嬴纵唇角勾起两分冷笑,一把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并没有放她出去的打算,沈苏姀轻咳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道,“必定是关于那案子的事……”
嬴纵睨了她一眼,仍是不放,沈苏姀正做挣扎,马蹄声已经到了王辇之外,驻马在几步之外,申屠孤看着那王辇抱了抱拳,“拜见秦王,敢问洛阳候可在王辇之内?”
嬴纵果真是不愿放她的,却又不答话,沈苏姀不得已,苦着脸出了声,“本候在。”
王辇之外的申屠孤听到这声音眉头微蹙,而后常声开口道,“事关昨日王爷所说的御史台监察御史杜方,还请侯爷借一步说话。”
沈苏姀一听这人名立刻眉头一挑,当下便挣扎起来,奈何他二人离得极近,她一时连手上的功夫都使不出来,转过头去瞪着嬴纵,嬴纵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似乎在想此时此刻要不要做点什么为好,沈苏姀一阵心惊肉跳,赶忙转过身去朝那王辇之外的人喊道,“不知那杜方出了何事?请将军但说无妨。”
王辇之外的申屠孤深深地皱了眉,“今日午时,那窦阀在卿云阁当着楼中几十位京中权贵将七年之前帮着申屠陷害大殿下之事尽数道出,眼下已造成动乱,那杜方道申屠欲取他性命,眼下躲在卿云阁之中不敢出来,说定要亲见侯爷之面投案自首。”
“卫尉营连一个杜方都带不走,竟然还要洛阳候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