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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不想仓皇而逃的,可是齐福的手劲儿极大,只拽着他跑向侧门,齐福也是个忠心的,此刻一边跑一边叫道,“来人,护驾!护送陛下从侧门离开,召集所有的禁军朝城门处突围……”
说着话已经到了侧门处,齐福一把推开门,可就在他迈步而出的刹那,一支凌空而来的箭矢快准狠的射了过来,一道轻微的血肉破碎声响起,那只箭矢死死的钉在了齐福迈出门槛的那只腿上,齐福闷哼一声,因为速度太快整个人超前扑倒在地!
谢无咎眉头大皱要去扶齐福,可刚弯下身子前方院子里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故人相逢不是应该相聚一堂吗?怎么我刚来小谢就要走?!”
谢无咎弯着的身子一滞,那双手更是顿在了半空之中,他微微抬头,只看到一道庭院之隔的对面房顶之上赫然站着一道着黑衣的纤细身影,沈苏姀一身撩黑的夜行衣,墨发高束,手挽长弓,那双黑亮的眸子此刻正深不可测的看着自己!
谢无咎呼吸一轻,顿了许久才一把将齐福拉了起来!
沈苏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的动作,在这片刻之间,这主院的院门已经被着墨甲的战士攻破,数道箭矢对准了正在打斗和王翦几人,自然,也对准了他!
房顶之上的沈苏姀轻叹一声,“我忘记了,你不是小谢,你是南煜新帝!”
场面急转直下,那几个侍卫已不敢再乱动,王翦挑开他们的剑,跃到了房檐之下朝房顶之上的人一拱手,“娘娘,一切可还顺利?”
沈苏姀一跃而下,发丝在半空荡起万分温柔的弧度,可那出口的话却带着叫人胆寒的杀气,“外面的南煜兵都被处理了,柳州是咱们的了!”
王翦这才放下心来,而后便站在沈苏姀身后不语。
沈苏姀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向谢无咎,谢无咎不由得摸摸鼻子苦笑起来,“苏苏,半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的美……嗯……能不能饶了这几人的性命?”
沈苏姀扫了齐福几人一眼,打了个手势!
王翦对一旁的秦军点了点头,那些秦军便将剑一收上前要去绑那几个侍卫,听到谢无咎的话那些侍卫就已经一副缴剑之状,可就在十多个秦军走上前去的时候其中一个侍卫忽然神色一厉拿起剑就朝对面的秦军砍了过去,那秦军一声闷哼,手臂之上顿时中了一剑!
秦军们速速后退,再度和那几个侍卫成对峙之势!
沈苏姀皱了皱眉,看向谢无咎,冷静而无情的挥了挥手!
顷刻之间,围在院门口的秦军弓箭手们拉弓送弦,那些侍卫准备四散逃开的脚步还未迈出去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谢无咎面色煞白,沈苏姀语气波澜不惊,“看来,你还没有习惯战争的残酷,战争向来是你死我活,遇到了不识抬举的,反倒费了我的好意。”
这么一说,她便看向了齐福,院中的南煜人,只有他和谢无咎还活着。
谢无咎一叹,“他是你师父身边的人,留条命吧。”
沈苏姀听到这话眉头微皱,而后只是将那迫人而冰冷的目光移了开,她上下打量谢无咎一瞬,“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不要挣扎,不然我会很乐意在你身上扎几个窟窿。”
说完这话,沈苏姀转身走了出去!
王翦看向谢无咎,谢无咎呵呵一笑,“我自己走就是了!”
说着就迈开了步子,齐福呻吟着想要拉住他,谢无咎一叹蹲下身来拍了拍齐福的手,“好了,留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别像你哥哥一样。”
说着拍开齐福的手起身而走,果然不需要人催!
径直从这处民宅的正门走出去,外头正是柳州的大街,此刻的柳州正处于一片慌乱之中,百姓们闭户不敢出,街上却可见被抱头跪倒的南煜士兵,这些是朝秦军投降的,而那些没有投降的,则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有些没了呼吸的南煜士兵手中还握着剑,显然是不愿屈服的做了抗争,谢无咎咬牙在心底为他们道了一声“走好”,便见沈苏姀走出几步翻身上了绝影的马背,看到绝影,他心底又是一叹,他已经从皇帝变成俘虏了!
“你这样掳了人就走实在像土匪!”
谢无咎挑衅,沈苏姀坐在马背之上却根本不看他,她马鞭一落,直直朝着城门处走,谢无咎哀嚎一声,“苏苏,你可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了吗?!”
回答他的只是绝影越来越远的马蹄声!
谢无咎颓丧的站着,哀叹道,“本想守株待兔,结果被瓮中捉鳖了!”
话出口反应过来不对劲,忙补道,“呸,我才不是王八!”
这边王翦拉了一匹失了主人的战马走过来,谢无咎看见那战马眉头一阵紧皱,他知道,沈苏姀的目的便是想袭城掳人来讲条件,现在必定是要早早离开柳州为好!
谢无咎认命一般的翻身马上马背,慢慢悠悠的朝城门处走,城中被破坏的并不严重,除了南煜士兵之外,秦军并未伤害任何百姓民户,然而到底是异军入侵,百姓们心里的畏怕可想而知,谢无咎御马走在这街市之间,忽然觉得沈苏姀对他还是有情分的,至少他没有给他五花大绑或者带上什么标识阶下囚的镣铐……
谢无咎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是如何,因为秦军大营之中除了沈苏姀还有个秦太子嬴纵,嬴纵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一次会不会顺理成章的将他一刀剁了?!
怀着这想法,谢无咎委实不愿去秦营,所以当他到了城门口发现城门紧闭没有一个秦军出城的时候他的心底涌起了巨大的希冀,紧接着,他发现沈苏姀身边站了个人,此人乃是容飒他识的,此刻容飒正面色沉沉的说着什么,同时将一只信筒递给了沈苏姀。
沈苏姀平静的面孔,正是在看到那信筒里的信封之后陡然暗沉!
谢无咎心头一跳,心底的希冀无限扩大,他想他的守株待兔之局或许没有白废,只不过眼下有点麻烦的是他自己没来得及逃跑,他委实后悔不曾听齐福的话……
心底正暗自神伤,下一瞬沈苏姀冷箭一般的目光却骤然射了过来,她马鞭一落,直朝着他而来,在他五步之外驻马,语声冰冷的道,“你算准了我们会来?”
到了这会儿,再隐瞒难免显得没有风度。
谢无咎咧嘴一笑,“对啊对啊,我想着你知道我就是南煜新帝之后必定会想我,然后没想到……哈哈……你果然来了,然后我就提前告诉了李信让他防备,我还……”
谢无咎及时的止住了话头,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沈苏姀眉头越皱越紧,那目光太过骇人,谢无咎下意识的吞咽一下,背脊一阵阵发凉,沈苏姀适才的狠劲儿跃入脑海之中,谢无咎脖子一缩恨不能就这么御马逃跑,可就在他满心不安的时候沈苏姀冷凝的表情一变,却是笑了,那张精致的面容幻化出极美的笑来,让谢无咎一时失神!
沈苏姀将那信报收在袖中,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留下吧,如此也不算废了你的一番苦心,传令下去,大军守好城门肃清城内敌军!其余人,扎营!”
谢无咎觉得哪里不对了,凭着沈苏姀的反应,他断定必定是建州方向的大军知道了他们的踪迹已经开始回围了,而秦军不熟悉南煜地形,又不善于抵抗瘴毒,与其这时候匆忙逃回大秦,不如依仗柳州的城防以逸待劳争取时间,说不定还能等到大秦派来援军……
谢无咎忍不住的弯了唇角,他的苏苏什么都算得到,可她却不知道西北之地正有一只二十万人的大军正朝柳州而来,到时候,她的五万人马可还能安然而退?
~o(>;_<;)o~没写到纵子出来,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忍,明儿一定出来……
040 嬴纵温情,沐沉护驾!()
夜色之中的柳州在带血腥味儿的夜风之中安静无声,王翦带着的一万人马并没有换下南煜大军的军服,他们依旧让那煜字旗高高的飘扬在城头之上,从远处看,半分异样也无,灯火通明的行宫正厅之中,沈苏姀正将一纸调令扔到谢无咎的面前!
“盖上你的御印,让人送去建州!”
沈苏姀高坐主位之上,堂中赫然站着王翦并着几个铠甲将将的副将,谢无咎坐在左下手位上,闻言撇了撇嘴拿起那信笺,这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谢无咎额角隐有汗意,随即苦笑起来,“苏苏,你这样……太狠了!”
沈苏姀身子往后微微一靠,下颌微抬,“怎比的上你们的手段?我想想,若是瘟疫散入大秦境内,你们大抵会更开心吧?战争从来残忍,可从军之人保家卫国也当有底线,所幸,你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如今轮到了你们付出代价,是一样的道理。”
谢无咎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他的心到底不在这里,看到这般残忍的战争场面委实有些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叫他亲手夺去那么多人的性命,谢无咎叹口气,“苏苏,我记得一年之前你说什么也要离开大秦,还记得那个晚上吗?可一年不到,你竟然已经成为为大秦攻城略地的女将军了,苏苏,那些旧事你都忘记了吗?”
谢无咎是知道内情的,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此话沈苏姀眼底神色更为凛寒,挥了挥手,她让堂中站着的王翦等人退了出去,香词和容飒亦退至门口守在了外头!
“你是说旧事吗?好,那我们好好的说说旧事!”
沈苏姀站起身来,转身走到了窗前,一伸手,将窗棂推了开,夜风趋冷,只让她呼吸一轻,定了定神她方才能开口,“你是南煜王室宗亲,却竟然能去焉耆做个无名小官,再入大秦,与我相识,百般助力,其实,都是为了让我报仇雪恨吧?”
“可是我的仇人到底是谁呢?”
“若说是昭武帝,可他说当年曾有术士告诉他苏阀的运气会影响龙脉,会功高震主,会霍乱朝纲,昭武帝其心本诡,可这事也的确是个引子,当年说这话的术士已经找不见了,可我想安排这个术士就好比安排你安排我四姐姐入大秦一样,一样的手段一样的路子,都是师父他老人家高瞻远瞩的谋略,甚至,连我,也是他最好的棋子。”
沈苏姀语声凛洌,仿佛侵染了窗外那即将到来的冬寒,“这当真是一个精妙的局,倘若我是局外人,必定能拍手叫好,只是可惜,我的家族惨死,我已经走过的这一生都为了复仇而活,而你一定不懂那是什么滋味,你当真要和我谈这些旧事?”
谢无咎苦笑一下,他觉得他今夜真正是倒霉透顶半分好运也无,连起个话头都触到了沈苏姀的逆鳞,说到局外人,他身在局中,心却在局外,看着沈苏姀纤细的侧影,他一时也觉哀凉,这世上的幸福有千万,苦难也各不相同,可眼前这人经历的种种却实在叫人难以想象,而这一切,都出自一人之手,谢无咎眼底忽然闪出几分厌弃之色。
“你预备怎么办?他是不会收手的!”
沈苏姀下意识挺直了背脊,那是一种戒备防卫的姿态。
见她久久未语,谢无咎一手撑腮苦笑起来,“好吧,眼下我是你的俘虏,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便是了,他眼下有事在身,等他抽出空来,大秦想胜就不那么容易了。”
谢无咎说着将那信笺又看了看,道,“你让李信来柳州他恐怕不会来,我早前告诉过你,我算到你们会来,已经给他递了信,他必定会看着柳州的,现在送信过去会被他识破,然后他会更快的来围城,对了,你刚才收到的信上面说了什么?”
谢无咎猜测沈苏姀看到的信上面说的必定就是李信在建州已经采取了某些行动围堵了她们的退路,这才让她选择留下,然而看到沈苏姀面无表情的脸他心中却又没底了。
沈苏姀半晌才转身说话,口中却是道,“你是南煜的皇帝,无需替我着想,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盖上你的印信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这话可真是半点感情都没有,谢无咎听得十分受伤,哼哼两声从袖子里头拿出一个小印改了上去,口中无奈的道,“这是私印,也不知有用没用,李信不上当我可不管。”
沈苏姀听着这话便转过了身来,她面前的这人委实叫他看不透!
他这样无关痛痒的语气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李信?就不担心南煜会大败亡国?也不担心自己的皇帝位子保不住?沈苏姀眉头一皱,转身靠在窗棂之上沉沉看着谢无咎!
这边厢谢无咎已经盖好了自己的印章,往桌角一放,“好了!拿去!不谢!”
沈苏姀蹙眉,上前将那信笺拿在手中,走到门口吩咐了两句什么才又走回来,袍袖一掀坐在主位之上道,“你是南煜的皇帝,国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