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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性体?太太只因为看她长的貌美,嘴巴厉害了些,其实并没和她朝夕相处过,也不知她性子究竟怎么样,便因为这个说她轻狂妖娆,实在是冤枉了她。这事儿老太太嘴上虽然不会说什么,心里怕是要难过的。再说了,前阵子查抄大观园,已经闹的人心惶惶了一阵子,这时候又撵晴雯做什么呢?怕人的心不散吗?”
熙凤一边听,身上就一阵阵出汗,金桂说的这些话是有道理不假,但是敢跟王夫人面前这么说的人,还真从来都没有过,一时间也不知道太太会怎么恼怒,竟想不出什么话来打圆场。
却不料王夫人眉头紧皱了一会儿,又抬眼看了看熙凤,再看看金桂,竟沉吟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既这样,便把她送回给老太太吧。”话音刚落,便听金桂又笑道:“这可是有些不妥,也没个理由,呼喇巴子就退回给老太太,要怎么说呢?难道说她生得好?叫我说,宝兄弟也渐渐大了,不过一二年就要出园子的,到那时要让他用心读书,身边少点丫鬟多几个小厮也就是了。这理由又正大又光明。至于那个芳官和四儿,既然晴雯都留下了,何苦让她们出去?引得人猜疑,倒不如送去别的姑娘们那里服侍,我看林姑娘屋里的丫鬟就不多,只有紫鹃和她旧日带来的雪雁,其他两个小丫鬟皆是不得力的,这芳官四儿既是聪明伶俐,不如便送去她那里,一则显示姨妈的宽宏体贴,二来林姑娘可不是宝兄弟那般好性儿,那两个小丫鬟在她那里,自然也不敢放肆的。”
王夫人想了想,便抬头看熙凤道:“怎么林姑娘那里的丫鬟少吗?”
熙凤忙笑道:“原是不少的,当日分派小戏子的时候,也给她分了一个,只是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两个离开了,她们又不是家生子儿,我说过要给林姑娘添,她却说喜欢清静,不用那么些人。恰好那时候府里也没再买丫头,我便想着等再买的时候给她补上,如今还没补过去。”
王夫人点头道:“既如此,就把那两个小的送去给林姑娘吧,宝玉那里用不着这么多丫鬟伺候。至于那个晴雯……”说到这儿,忍不住又皱了下眉头,金桂忙给熙凤递了个眼色,便听她笑道:“太太,那晴雯只是嘴上厉害长的又标致,倒不是狐媚子,今儿原是她身上不好,昨儿平儿还去探了病,说火烧火燎呢,所以才那个样儿来见太太。”
金桂也帮腔道:“是啊太太,若那晴雯真是个人品不好的奸邪女孩子,她来见太太,装也要装成个普通样子,何必非要这么个样儿来见呢?实在是病的不轻,刚去潇湘馆的时候,林姑娘也说要去探她呢。更何况,她又不是在宝玉跟前伺候的人,不过是做些针线,哪里就能做的了怪?等这事儿过了,让二奶奶找个由头,仍送回老太太房里也就是了。”
王夫人这方点头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便依着这么办吧。”说完揉了揉额头道:“让你们饶了这半天舌,我也累了,让我先歇一会子。”
金桂和熙凤连忙告退,直到出了荣禧堂,看看四下无人,熙凤才对金桂道:“你真是好大胆,竟敢那样和太太说话,这事儿生出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心里也知道晴雯冤枉,我都没敢说呢,你倒开门就见山了。”
金桂笑道:“这话自然要我说的,姨妈便怨我,也拿我没办法,谁不知道我悍妇的名声儿?倒是你,既是大家子出来的小姐,又要当好媳妇,又要当能干的当家人,这话自然不好出口了,倒不如我说起来方便。”
熙凤笑着啐了一口道:“呸,不过是做下了这点功劳,就来编排我。我可告诉你,别指望我感激你,又不是救下了平儿。”说完看着金桂道:“你也是奇怪,怎么就没有你不想管的闲事呢?那胆子也大,怕是老太太那里有了事,你也敢插嘴。”
金桂哈哈笑道:“这便是了,你当我这悍妇的名声儿是白得的吗?若没有这点子方便,我何苦不去做温柔娴淑的好媳妇”说完看了看回廊外,只见柳条随风摆动,桃杏树上的花蕾一簇簇挤满了枝头。她心里叹了口气,暗道我既然来到了这小说里的世界,自然要用尽我全部的力量,来扭转那些前世里我为之叹息哭泣的女孩子的命运,哪怕就是得罪了王夫人,得罪了老太太,这点初衷,也绝不更改。
正是半下午时候,熙凤看着天色还早,便对金桂道:“索性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怡红院,不然我们那多情的宝兄弟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儿呢。”一边说,便和金桂上了沁芳桥,只见远处假山石下,平儿不知道和谁在一起,风中传来细细的哭声,也不知是为什么。
走到近前,才看清另一人原来是紫鹃,熙凤便道:“好好儿的,你们俩在这哭什么?平儿你不在家里呆着,万一有事情怎么办?越来越没个算计了。”
平儿忙道:“听见晴雯的事儿,原本想来送送她,又怕彼此伤心,恰在这里遇见了紫鹃,便和她说了一会话,原指望她开解开解我,没料想她倒哭的比我还伤心,却还怎么去见晴雯?”
熙凤看了金桂一眼,抿着嘴唇儿笑道:“你们两个趁早都别哭了,平儿你先家去,耽误了事儿我找你算账。紫鹃也赶紧找找你家姑娘在哪里,横竖不用伤心,如今你们可有了保护神,怕的什么?”说完一拉金桂笑道:“走吧,我的好嫂子,你看这两个事不关己的都哭成这样儿,怡红院这会子还不知是怎么个愁云惨雾呢。”
金桂还在那想着保护神这三个字不错呢,便被凤姐拉着走了,回头一看,见平儿和紫鹃也半信半疑的离去,便笑道:“何苦不和她们说明白了?这事情也值得吊胃口?”
熙凤笑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什么叫吊胃口,不过是让她们慢一些知道,惊喜也就大些嘛。”不等说完,便来到怡红院,只见院子里一个小丫鬟也没有。屋里似乎传出阵阵哭声,只是隔得远,也听不真切。
两人也不出声,径直来到屋里,只见麝月秋纹两个拦着宝玉,和他一起哭着掉眼泪。袭人则一边哭着一边替晴雯收拾东西,将那些衣服钗环都包在包裹里,放到晴雯面前,一面哽咽道:“这都是你素日里用的,如今带回去,就是不用,一旦艰难了,当几个钱使唤,也强如在你哥哥嫂子面前受气。”
晴雯面色苍白,眼睛看着那包裹,忽然冷笑道:“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我要走,也干干净净的走,不带这些东西,省的将来不但要担着妖娆名声儿,还得再添个贼名。”一面说,一面就站起来,先死命咳嗽了一阵,才喘吁吁道:“想必我哥哥嫂子也到了,我这便走了,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若有一天我去了,你们将来知道,念着姐妹的情分,清明时就分烧几张纸给我;若是想着我素日刻薄,心里头巴不得我去,这就更好了,省的牵念。”说完又咳嗽一阵,便转头要走。
宝玉哭的眼睛都肿了,闻言就起来要拦着,麝月秋纹也只顾着哭,忘了拦他,只听他说要去求太太,吓得袭人忙一把扯住,哭道:“你不去求还好,你若去求,晴雯更说不清了,何苦让她连走也不得个好名儿……”说完也大哭起来,一时间屋里哀鸿遍野,真正是不忍卒听。
凤姐儿和金桂方走进来,道:“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哭的眼睛和桃儿似的。”说完又来到晴雯面前,摁着她坐下来,笑道:“急什么?就算走,也不急在这一时……”不等说完,便听金桂道:“这个时候了,你还留什么惊喜不成?索性都告诉她们,瞧瞧都哭成什么样儿了。”
熙凤笑道:“好人是你做的,我可不是等着你说呢。”虽这样说,却知道金桂毕竟是外人,这话自然要由自己来说。便对宝玉和晴雯道:“你们不必伤心了,才刚大奶奶替你们求情,晴雯仍留下来,不必出去。芳官和四儿,因太太说了,宝兄弟你这屋里的丫鬟不少,林妹妹那里却又没有几个得力的人,因此命将她们送去潇湘馆服侍林姑娘,如何,这下你可没意见了吧?”
一席话真真如焦雷一般,轰的众人目瞪口呆,不到半刻钟,又都纷纷醒过来,宝玉犹自不敢相信,拉着熙凤的袖子问个不停。待得知这些话是真的,又忙向金桂作揖道:“姐姐的大恩大德,这辈子也没法报答了。只等着来世……”
不等说完,便被金桂打断,听她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哪里就是大恩大德了?若是经此一事,你长些记性,日后说话做事谨慎老道些,也就不枉我在姨妈面前放肆一场,保住她们了。”说完不等宝玉答话,袭人就忙点头道:“大奶奶真真是金玉良言,二爷经过了这回教训,日后也该长点儿记性了。”
宝玉也点头称是。四儿和芳官都上来谢过金桂,晴雯本是一直站着的,到此时方觉双腿发软,她原本性子刚强,然而骤然经历这大起大落,绝处逢生,也觉支撑不住,有心要向金桂道谢,尚未说话,便觉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仰倒。
第二十八章
众人又惊叫起来乱作一团,金桂忙道:“不妨事,别瞎紧张,她这是病中虚弱,如今心情一下子松懈下来,泄了气便昏倒了。且让她躺着歇一会儿,保准醒过来,再找大夫来看看,开几贴凝神静气,滋阴补血的药方,吃几天就无碍了。”
正说着,就见黛玉宝钗宝琴和香菱也进来了,她们都是知道晴雯的事儿的,见众人都是哭的眼睛红肿,心下叹息之余,也不好相问。香菱便道:“我听紫鹃说奶奶在这里,便过来找你一起回去。”说完又担忧的看了躺着的晴雯一眼,哽咽道:“这个样儿若出去了,哪里还有活路?这可怎生是好?”
金桂笑道:“什么出去?不用出去了。好了,你来园子里躲了半日清闲,比我还自在呢,这时候也该回去了。”说完便拉着一头雾水的香菱离开,自然在路上向她解释。
宝钗黛玉等人却不知道真相,还是得凤姐告诉了,众人都啧啧称叹,宝钗便笑道:“素日我们只说她泼辣强悍,却不知这也有样好处,竟然就把姨妈都给说动了。”言罢听熙凤也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呢,当时太太让那婆子挑唆的心里生气,我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她倒好,愣头青似的闯进去,开口就替晴雯分辨,我身上的衣服都让冷汗湿透了,她倒侃侃而谈跟没事儿人似的,太太到底也没好意思拿她做法,谁知最后竟真的说动了,真真连我都没想到的。”
怡红院里一扫刚刚的哀伤气氛,丫鬟们也都凑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位十分另类的大奶奶。宝琴看见芳官和四儿都收拾好了,只在那里等着,便笑道:“你们又不是不认识潇湘馆的路,还要林姐姐带路不成?赶紧先过去吧。”说完又对黛玉笑道:“这一次最得便宜的就是姐姐了,白白得了两个丫鬟。”
黛玉笑道:“你若喜欢,你便要去使唤,我那里人虽不多,也够用了。”说完熙凤又笑起来,众人问她笑什么,她便忍着笑道:“我笑大奶奶刚才还是借林妹妹的名头,才把晴雯救下来。”说完把金桂说的和黛玉有关的话都说出来,众人忍不住又都是一阵大笑,都纷纷打趣起黛玉来,黛玉自然不甘示弱,她嘴巴又厉害,除了史湘云,谁能压得过她,一时间,整个怡红院里欢声笑语不断,只是许多人眼睛都肿的像桃儿一般,怎么看怎么觉着怪异。
初春季节,虽然白天渐渐长了,但还是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候,熙凤黛玉宝钗等人都离去了,宝玉也和她们一起去贾母面前用饭,怡红院里只剩下些丫鬟们。袭人亲自接了柳嫂子特意给晴雯熬的鸡汤,来到她面前,麝月就将一个软枕垫在床上,让她支起身子,一边道:“好歹这一劫算是逃过去了,也别多想,赶紧把病养好了是正经。若不是病的七荤八素,今儿去见太太,还未必会遭这一场无妄之灾呢。”
晴雯用手挽了挽头发,赌气道:“太太看我不顺眼,我便是拿抹布把头遮了,也仍是不顺眼。更何况还有别人挑唆,那些婆子们恨我恨得牙都痒痒,我不死了她们哪里能甘心?”
袭人气道:“还说还说,这嘴就不能有饶人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招人恨的,得了教训也不知道改一改。今儿是赶巧儿大奶奶在这儿,她疼惜你,才不顾自身惹太太厌恶去帮你说话。万一下一次又生了事?哪里还有这样好的机会。何况你还病着,再去多寻思这些,除了徒惹生气外,能有什么用处?只把自己个儿的身体糟蹋了。你就听我一句劝,日后千万把这不肯服输饶人的性子改改吧。”
晴雯喝着鸡汤,听了袭人这一番话,也觉灰心,咳嗽了两声道:“你说的也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