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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薛蟠回来,金桂便和他说起与罗方合作的事。喜的薛蟠恨不能扑上来狠狠亲金桂一口,兴奋道:“娘子真真是奇才,那罗方做生意是头一个能干的,生意一直都做到了那些洋人的地界去,多少老奸巨猾的大商贾也不得不对他说一个服字,他竟然看中了咱们家的生意,主动来寻合作,这可不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哎哟我的亲亲娘子,你可就是我薛家的大贵人,不,不对,是大恩人,若没有你,我这会儿头还不知道被埋到哪里去了呢。”
金桂瞅了她一眼,将一瓣桔子塞进嘴里,冷笑道:“看看你这点子出息,因为人家生意大,便把这合作当成天上掉馅饼了依着你这想法,咱们家永远也别想在这一行里出头,哼,亏你还知道那罗方厉害,你怎么不想想,他既然不是傻子,就这么好心的把馅饼送给咱们?之所以肯合作,无非是咱们带给他的要比他给咱们的多得多。更何况,你说他如此厉害,和他打交道时便更要加十二万分的小心,不然就以你这脑子,骨头渣子让人啃干净了,只怕还帮人家数钱呢。”
薛蟠一听便傻了眼,期期艾艾道:“竟……竟是这样说的?难不成和他合作了之后,咱们还要对生意更加上心?不能做甩手掌柜……”话音未落,看见金桂两道细细柳眉都竖了起来,方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陪笑道:“娘子息怒,我无非是因为自己蠢笨,怕娘子打拼的生意在我手里糟蹋败落了去,因此听见有这么个精明人要求合作,心里便高兴了。如今得娘子点拨,才知这事儿不是如此容易的,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没出息的想法了。”
金桂看着他,又是气又是恨,更多的是无奈,好半晌方软□子靠在榻上,摇头道:“你啊,人人都叫你呆霸王,但我和你这么多日子相处以来,却觉着你也不是呆。不过是凡事不肯用心,怕麻烦,只是一心喜欢坐享其成寻欢作乐而已。只是你不想想,你才是这个家的男人,就算我能挣下再大的家业,你这个男人守不住,又有什么用?人说七尺男儿顶天立地,便是这么个顶天立地的样子么?你也不必拿自己蠢笨做借口,你和小姑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做什么小姑冰雪聪明,你就蠢笨如牛?天下间也没个这样的道理,全都是你不肯用心罢了。如今你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难道还不肯有一点长进?若真是这样,别说生意了,怕是将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祸事临头,我能救你一次,还能救你二次三次?你啊,也该有点担当了。”
一席话说的薛蟠面红过耳无地自容,有心想分辨几句,却也知道金桂的话无一不是金玉良言,竟根本反驳不了的。再想想从自己出狱后,到现在家里也只有那一个厂子,还是金桂辛辛苦苦挣下的,若没了那厂子,只怕这个家也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儿了。因一时间便被这愧疚引出了些男儿豪气,抬起头拍着胸脯道:“娘子你放心,你今儿说的这些话,无不是掏心掏肺,我若再听不进去,真真不是个男人了。从前我总想着一切有你,便是学东西,也难免存了耍滑偷懒的心,从明儿起,我再也不会了,定要用心学习。祖宗当日挣下了那么大的家业,我们做儿孙的没有个坐吃山空把家业败光的道理,就如娘子所说,你我夫妻携手,咱们将这家业更做大些,那时候祭告祖宗,定然比得了皇上赐金还要光彩荣耀。”
第三十八章
金桂眉毛挑起,暗道佛家有顿悟之说,难道今儿竟应在了这呆子身上?平日里我怎么苦口婆心恩威并立的劝说,也都当耳旁风似的,怎的今日竟能说出这样一番掷地有声的话来?正惊讶间,却见薛蟠在地上踱了个圈子,慢慢道:“既是想做大家业,只靠咱们现在是不行的,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咱们四大家以前便是互为依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有当日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只是如今看来,虽然元妃娘娘重获圣眷,但咱们朝中已经没什么过硬的靠山了。姨爹总是要致仕的,宝玉又那般痛恨八股文,纵然聪明怕也无用。更何况,靠人始终不如靠自己。但我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这行里的货,好在还有个兄弟,虽然是叔叔家的,可总比别人亲,况且薛科人聪明,读书又好,又肯上进,叫我说,趁早儿别让他在外面去料理那些注定没前途的产业,赶紧把他叫回来,明年是大比之年,就让他在家安心好好温习几个月功课,秋天时考个举人,明年好参加秋闱试试如何?”
金桂笑道:“我觉着这主意甚好,只是要你去和他说,我之前在家里闹的也有些不像了,所以大概兄弟也躲了出去,如今咱们既然和睦,何苦还让他在外面?就接进来,一是他能安心复习功课,二则宝琴也在贾府,他能和妹妹时常见见,咱们一家骨肉也可以团聚,何乐而不为呢?”
薛蟠喜道:“正是这个主意,我这便去写信叫他回来。”说完刚要起身去书房,却被金桂拉住,听她笑道:“这个先不必着忙,我问你一件事,你看看知不知道?”言罢见薛蟠坐下了,她才继续道:“罗方有一个哥哥,似乎和西洋人的交情很好,又精于研究纺织机器,这事儿你听没听说过?”
薛蟠一愣,接着紧锁眉头道:“从咱们家也做这生意之后,我倒时常听人提起罗家,好像是说罗方有个哥哥,不过那个人和他似乎没有血亲,乃是他后娘改嫁时带过来的,又听说他不务正业,不为罗老爷喜欢,很早便离家自己谋生了,至于和西洋人等有交情,这却是没听说过。娘子问这个做什么?”
金桂淡淡道:“今儿在洋人镇偶遇罗方那个哥哥,我见他拿的那个图纸十分精妙,若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个人很了不得。我心里有个想法,只是还需要仔细的琢磨一下,你既然有朋友知道罗凉这人,便替我好好打听打听,仔细点儿,我有大用。”
“是,娘子吩咐,敢不从命?”薛蟠没口子的答应,接着站起身,刚要转身,忽听金桂叫他道:“且先站一站。”他便停□形,憨笑道:“娘子还有什么吩咐……”话音未落,冷不防金桂倏地欺近,如蜻蜓点水般在那英俊面颊上轻轻一吻,温热感觉还未散去,便听金桂咯咯笑道:“好了,去吧。”
“娘子……娘子……”可怜薛蟠二十多的大男人,此时却如同一个得了奖励的小孩子般站在地上,脸孔涨的通红,一双星辰般的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的惊喜,呐呐道:“娘子这是……何……何意?”说完又上前一步,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双目带着渴望,只是直直的盯着金桂。
“还能有什么意思?”金桂却站起身来,将衣服拢了拢,轻声笑道:“看你今晚儿表现的还不错,最起码有了个男人样子,所以便先给点儿奖励。不过也就这么多了,若想要多一些,便好好干吧,什么时候你真能成了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再给你更多……”说到最后,伸手轻轻在薛蟠肩膀上推了一下,微笑道:“好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办正事儿吧。”
薛蟠的脸立刻耷拉的如同苦瓜一般,拉住金桂的手央求道:“娘子,不带你这样儿的,把我这火都撩拨上来了,你倒躲一边儿看热闹。如今香菱也没回来,你可叫我怎么办?难道忍心看着你夫君活活憋死?”一边说着,便腆脸凑上前来,嘻嘻笑道:“娘子放心,为夫日后定然不给娘子丢脸,不若今儿……就先把奖励一股脑儿给了吧,这样我日后学习时,也更有干劲儿不是?”
“少来。”金桂一把推开薛蟠那颗越靠越近的大头,冷笑一声道:“你当我不知道你?若是不给你,你有这一股火顶着,这股劲儿憋着,还能削尖了脑袋好好习学。真要给了你,哼,怕便是弃如敝履了,慢说成才,怕是我日后说话也没有分量了呢。你就给我好好灭灭火吧。香菱不在又如何?难道你一晚上不做这档子事,就能死不成?殊不闻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她一番长篇大论背下来,早把薛蟠的火给浇灭的连点儿火星都不剩了。
“真是的,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倒好,这学问比你丈夫我还高呢,刚刚这一大篇,我恍惚记着倒是听过,但要我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又是苦又是劳的,累成这样还不让吃饭,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薛蟠一边咕哝着,就出了门,心想可不能再呆下去了,听听刚刚这一串,别说吃老婆,再呆着怕是饭也不让吃觉也不让睡了呢,这到底是哪个混蛋玩意儿站着说话不腰疼,编出这些东西来?如今却害苦了我。这呆子没法和金桂温存,竟连至圣先师孟子都跟着遭了秧,金桂在屋里听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是不理会薛蟠的抱怨。
第二日艳阳高照,湛蓝的天空连一丝云彩都没有,春天里难得没有什么风的天气。金桂打扮妥当,便和宝蟾一起出门,走到前院恰好遇见薛蟠,见金桂要外出,不由得一愣,挠头道:“娘子今儿又要去哪里?不是说让我打听好罗方哥哥的事情再和他们谈吗?”
金桂笑道:“我就必得去谈判才能出门么?今儿是要去孙府看迎春妹妹,有日子没去了,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园子里的姑娘们也都惦念着她呢。你今儿出去,多打听少喝酒,误了事我可不饶你。”
薛蟠连忙点头答应,想了想又问道:“娘子,说到底迎春妹子又不是咱们家人,那府里人惦念她,怎么都不去看?却要娘子跑这一趟,说起来也不是很名正言顺的。”说到此处,不由得有些犹豫,金桂哼了一声,在他小腿上轻轻踹了一脚,冷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么吞吞吐吐的,成个什么男人?”
薛蟠这才道:“娘子许是不知道,现在满都中的人都说你是……是……是……”他说不出口,金桂却满不在乎的接口道:“说我是什么?无非悍妇,母老虎,河东狮罢了,这有什么?我早知道了,莫非你觉着丢人了?”一语未完,就见薛蟠连忙举起一只手,郑重道:“我要是有这个心思,叫我立刻让雷劈了。”说完又陪笑道:“我这不是替娘子不平吗?她们一个个躲在屋里当大家子的奶奶姑娘,却让娘子去受这份累,还于声名有碍,外边都说娘子当日把那孙二愣子给打了个不能动弹,听听听听,这简直就是诛心之言,所谓人言可畏,那造谣污蔑若兴起来,是不由人的。”
金桂微笑道:“哟,这么说还是为我着想了?”见薛蟠不住的点头,她才又冷冷一笑道:“这些我都知道,不过实话告诉了你,我……不……在……乎……”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才又冷笑道:“都说舌头能杀人,我就偏不信了,哼,说我是悍妇,河东狮,母老虎,夜叉,就让她们去说吧,我只要不往心里去,看她们还能说出什么来?我倒还真希望那起小人多出点花样儿呢,翻来覆去就是这几个词,都腻味了。”
话音落,见自家丈夫都快成化石了,金桂心中快意,又勾了勾纤长食指,见薛蟠醒过神来凑上身子,她便在对方耳边悄声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当日那孙绍祖的确是被我打了个不能动弹,这并非是京城百姓们造谣污蔑。”说完也不管薛蟠化成了院里的一座人形雕像,她十分得意的哈哈一笑,便和宝蟾一起出了院门。
直到自家的老婆大人都走得没了影子,薛蟠才眨了眨眼,活动了活动脖子。脸上似乎有些发痒,伸手去一抹,才发现全是汗水,他呆呆看着被汗湿了的手掌,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喃喃道:“天老爷佛祖菩萨哎,她……她竟然真把那孙二愣子给揍了个不能动弹,想那孙二愣子好歹还会几招花拳绣腿,可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这……这要是日后我不顺了她的意,就用那拳头来招呼我……”自语到这里,忍不住全身都颤抖了一下,才哭丧着脸继续咕哝道:“妈呀,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我……我可得小心点儿,不然被揍了也是白揍啊,老天爷你咋就这么厚待我,让我摊上这么个厉害的婆娘呢?”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编编说要上强推,梅子兴奋了好几天,握着拳头嚎叫要每天更文五千字,可是结果呢?抽的点击,评论,订阅就没有一个是涨了的,收藏一天二三十个,比我上分频八仙红字的时候还不如,原本一天积分近百万,爬榜爬的嗖嗖的,现在每天不到三十万,评论还全都给我删了,我今天早上看到被删掉的十七条评论,眼泪都快下来了,这种情况下,真是没什么心思更文写文了。55555555555555
第三十九章
不说薛蟠在这里后怕,只说金桂和宝蟾,两人登上车子,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