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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面对面地拦住后腰,近得仿佛能够闻到他身上草木晨露的味道。因为愧疚的情绪,秦霜一直低着头,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
待到被带入了望江亭站定,才终于抬起脸,近距离地直视着聂风。
眼前的这个少年和自己一般高,手脚修长,身材匀称,一身黄衣已经破旧不堪,有的地方缝着兽皮做补丁,有的地方却还是破着洞,但这衣服洗得却是十分干净。
而他的容貌,细细打量起来,却越看越是心惊。也不知聂人王的相貌有多么大众脸,这聂风竟和颜盈像了八成,不像的部分多是把女子的秀美变成了少年的挺拔和清朗。料想将来成人之后,被江湖上的人喻为“风中之神”,那也一定是春风。
只是眼下他对自己绝不会如此温暖了。聂风退后几步,冷冷地开了口:“你是天下会的人。”
他的语气很不善,在此之前,他还碰到过两次天下会的人,一次是一大群人闯入他家中,意图劫持他和颜盈,作为人质换取雪饮刀,而另一次则是在江南竹林,雄霸击退了聂人王,许下了两年之后的大佛再战,然后带走了颜盈。所以他对天下会恨之入骨,也就可想而知了。
纵然不想承认,秦霜也只能蹙眉点头:“是。但我对你并无恶意。我上来,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地呆在这望江亭中,别上大佛顶。”
“为什么?这是雄霸的命令?”
秦霜道:“与他无关,是因为你娘。你娘曾拜托过我,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不能让你身临险境。”
聂风骤然踏前一步道:“我娘……那她现在在哪里?”
秦霜心里一紧。聂风的声音微微颤抖,可见对于颜盈是多么牵挂。若是告诉了他,颜盈被雄霸带上了大佛顶,且已经服毒自尽,那他定是不顾一切也要上去的,自己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于是张口说了一个谎:“你娘……还在天下会,你不必担心她。”
聂风闭了闭眼睛,露出厌倦的神色,展开身形便向着大佛顶的方向掠去。
秦霜忙也使出轻功,拦在他面前。
“纵然你心里怨恨你娘,也不要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却见聂风静默了良久,才缓缓道:“你错了,天下会的那个人不是我娘。我只有爹,没有娘。”
他追问颜盈的下落是真情流露,但另一方面……颜盈说过的,聂风对她终究是恨最多。
若没有那么深的亲子之爱,也就不会有难以忘却的刻骨之恨。正是因为如此,就更不应该放聂风上去,看到颜盈已经香消玉殒。
下定了决心,脚下慢慢划开一道圆弧,重心放低,作出天霜拳的起手式“霜风扑面”:“抱歉,哪怕动手,我也要拦下你。”
聂风凝目看着秦霜的招式,见到他双拳虚握,手背渐渐覆盖上一层白霜,突然道:“天霜拳?”
“正是。”
聂风蹙起眉:“你不是雄霸的普通手下,你是谁?”
“他的入室大弟子——秦霜。”
白霜越发厚实,拳也越握越紧,二人呼吸间都有了淡淡的白气。
秦霜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坚决:“聂风,我知道你有家传的傲寒六诀,但那是刀法,而雪饮刀,眼下不在你手里。”
四目相对,聂风清澈的眼中划过一道黯然:“你说得对。”
“我的内功胜过你,手上却没有武器,打起来只会耗时长久,没有意义。”
他头一低,长发柔顺地流泻下来:“好,我只观战,不离开。”说着转过身子,抓着望江亭的栏杆,向大佛顶的那一面探出上身,凝目远望。
秦霜不禁疑惑,望江亭与大佛顶相距遥远,且高处还笼着薄雾,难道聂风在这里竟也能看得清战况?
然而见他双目有神,不像是茫然的模样,好奇之下,也跟着向上望去。
只见那大佛额前、两鬓都雕刻着突出的螺髻,如同头顶个个大包。雄霸、聂人王应该就在其上,然而睁大了眼睛,也完全不见图像。雄霸上去的那会,在自己眼里看来就如同瞬移一般,眼下高手对战,更是争分夺秒。
转眼看看聂风,却见他双眉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仿佛正看得紧张,不禁暗道:这主角的外挂也开得太过了,聂风的视力不至于这么逆天吧……
偏过头,发现聂风的瞳孔在阳光下反射着一点幽蓝光芒,心想:原来如此。
电影中聂风在对战火麒麟时曾经念过一句口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然后睁开双眼,映射出幽幽的蓝光。那就是他家传的内功心法冰心诀,不仅能够镇静心神,还有着提升人的感官能力的功效。
难怪作为与其对应的刀法傲寒六诀虽然只有六式,却能名动江湖,因为凭借冰心诀,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对于高手来说,只要发现了破绽,取人性命根本不用第二招。
正在思索间,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了两条相对而立的人影,他们的身形顿住了。
雄霸与聂人王已经分出了胜负。
其中一个人影微微摇晃,然后骤然一矮,蹲了下来,显然是负了伤。
只听耳边聂风大叫了声:“爹!”那应该便是聂人王了。
然而另一条人影却没有动,雄霸没有继续追击。
颜盈已死,他终究是没了人质,强迫聂人王入凌云窟的计划便搁浅了。现在可能也是担心把聂人王给逼急了,将雪饮刀直接丢入江中,落得双手空空。
江风呼啸中,传来了一声嘶吼,像是野兽垂死的挣扎:“雄霸,我与你同归于尽!”
然后那本已弯下腰的人影突然暴起,凌空一跃,向另一个人影当头一刀劈下,竟是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一击之上!
26、乐山大佛一日游(下)
那大佛顶上本就凹凸不平,加上江风迅猛,他二人都是高手,才能站稳了下盘缠斗。但聂人王的这凌空一跃,根本是连自己的平衡都不管了,若是劲力老了,必然要从佛顶上掉下。
秦霜大吃一惊,他竟然真的使出了不要命的打法!
聂人王那一刀本就凝聚了全力,有劈开山岩的威力,再加上他那一跃,加诸其上的速度和力度,让人不可小觑。而雄霸所立的地方正是佛顶的外缘,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聂人王会有此玉石俱焚的一招,一时之间唯有举起手中的剑阻挡刀势。
那一刻仿佛静止,聂人王停在空中,雄霸重心下压。刀剑交锋之下的巨响,连秦霜站的地方都能听到。
但这样的平衡稍纵即逝。
雄霸脚下的那个螺髻渐渐晃动,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整个从大佛头上断裂开来!而他和聂人王也就跟着直直地向下坠落!
“爹!”
“师父!”
秦霜和聂风同时大喊。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同时在那螺髻的边缘借了力,分别向左向右飞了开去,落在了大佛的双肩之上。而那坠下的螺髻在两大高手的爆发性的一踏之下,在空中就爆裂开来,碎成了一块块落入江中,接连不断地激起四五米高的水花。
秦霜听到底下的天下会众人一声惊呼,忙探头去看。幸而那船停的位置在大佛右脚的另一侧,借了山岩的阻挡,没有被击中,只是被拍打过来的浪涛冲得摇晃不止。
聂人王与雄霸一左一右地在大佛肩膀上站定。
这时秦霜才看得比较清楚。
只见那聂人王披头散发,身上所裹的单衣乃是整张棕熊皮,油光水滑。此刻单膝跪地,用雪饮刀支着半边身体,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
而雄霸犹是笔直站立,一身紫袍,在日光下贵气毕现。他举起剑遥遥指向聂人王,神色傲慢。
聂人王受到挑衅,又是嘶吼一声,向雄霸跃去。与此同时,雄霸也举剑跃出。刀剑再度相击,铿锵一声。
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擦身而过,分别站在对方刚刚站过的地方。
聂人王捂着胸口,“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聂风看得心惊,双手抓着栏杆,便要一跃而上。
秦霜忙要拉住他,但聂风的衣服已经很旧,扯了一下,竟然“兹拉”一声碎了,露出了肩头。秦霜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拉,改为整个抱住。前胸贴着后背,用双臂牢牢地把他箍在自己怀里。
正使劲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直冲自己的胸口而来,聂风挣扎时竟是用上了内力!
秦霜不敢大意,也运起真气与之相抗,咬牙在他耳边叫道:“聂风,你冷静点,除了送死,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雄霸听到动静,向着秦霜和聂风这边扫了一眼,眉头一皱,转过头来朗声道:“聂人王,不必打了,你已经输了。”
聂人王按住前胸,咳嗽了数声才开口:“风神腿?”
雄霸将紫袍下摆一扬,道:“不错。你的眼睛看得分明,又有什么用?你的身体滞重,根本躲不开。方才踢你胸口,我还未使出全力。”
秦霜本来以为聂人王的吐血是因为内力相拼受了内伤,现在一听竟是让雄霸给踹的。而自己明明凝神观望,却完全没有看到那一脚是什么时候出的,从哪个角度出的。
只听雄霸又道:“你膝下还有小儿,聂人王,认输吧,我本不愿杀你。”一边说,一边手指聂风。
秦霜大惊,要知道此时自己这边的情况很糟糕。聂风正衣衫不整,被自己死死地压制着,长发与四肢纠缠,就只差自己邪魅一笑了……
原来只觉得雄霸腹黑,现在看来切开来一定整个都是黑的。你这哪是劝人认输,分明是故意指给人看,惹他发怒吧!
果然聂人王一见大怒,向着秦霜吼道:“放开他!”
此时聂风已不再挣扎,将内力卸了,秦霜也忙收了真气,放开了手倒退数步,和他保持着非常清白的距离。
雄霸冷笑一声:“聂人王,你打不过我,你的儿子也胜不了我的徒弟。”
秦霜听着汗颜。聂风虽然比自己年少,但论内力比拼,则远在自己之上。只是他方才见他爹受伤,乱了心神,才一时难分胜负。若是处于全盛状态,又有雪饮刀在手,只怕自己早已变成了很多块。
颜盈随雄霸离开之后,这两年来,聂风都跟着聂人王四处流浪,连生活都顾不上,想必武功便更加荒废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将冰心决的内功积累到这般地步,让目力远超常人,已经算是武学中的奇材了。
然而聂人王暴躁直率,哪会考虑那么多,本已经是怒气冲冲,此刻受了雄霸的挑衅,更是青筋暴起,喝道:“谁说我胜不过你!”话未说完,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爹,别再打了!”
“师父,别再说了!”
聂风与秦霜又是一同大叫。
聂风是满脸焦急,秦霜则是满头黑线。
秦霜暗想,雄霸的毒舌若也有功力,修为必然还在风神腿之上,都不必花力气,就能把人气得吐血。尤其是遇上聂人王这样的对手,先打成个重伤,再句句补刀,对方血槽空了是早晚的事。
这时聂风又想上去阻拦,秦霜纵然是觉得自己焦头烂额,也只得再扑上去。
聂风的皮肤触手滑腻,竟是出了一身的汗。秦霜想拉他,没拉住手腕,只得用恢复为原来的后背位,从背后抱紧了他。
再一看,自己的掌心也是湿漉漉的。
突然觉得不对,为什么聂风和自己竟出了这么多的汗?本来还以为全身发烫是因为心里焦躁,又使了全力阻拦聂风,但是现在发现,真正的原因是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很热。
心跳得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在这热得出奇的地方,好像有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正在急速地靠近,立即就要出现了。
喘了口气,听到底下乌篷船上天下会众人的叫声竟一声比一声近了。
秦霜松了聂风,跑去往下看,那本来离着望江亭三十多米的乌篷大船竟然飞了起来,只离自己有十几米,而且还在飞快地接近。
不对,不是船在飞,是水涨船高!
秋水时至,江河暴涨,翻滚的江河之水节节升高,浪涛之声轰隆作响,震耳欲聋。
水面转眼已到了大佛膝上!
秦霜的心里闪电般地划过那两句话: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
凌云窟,凌云窟在哪?
秦霜急得满头大汗,猛得回头,就看到了聂风身后的那个洞窟。
那个一人高的洞窟本来是不起眼的,洞口被许多山壁上丛生的灌木和野草遮着。但现在看在眼里,就仿佛是一张黑洞洞的大口,正等着择人而噬!因为那洞口的植物竟然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地枯萎垂下,全都在瞬间死去!
热浪扑面,已到了难以容忍的程度。
聂风显然也感受到了某种潜在的危险,此刻也正面对着那洞窟,一边步步后退,一边作出警戒的姿态。
水已到了大佛膝,那乌篷大船就停在望江亭边,被滔天的风浪抛起又丢下。船上天下会众人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