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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惊云紧跟而上:“你想要我吻你?”
有这样的疑问就已经很要命了。秦霜只觉得热血上脸,急忙摇头:“当然不是。刚刚是……是……”
一路后退,搜肠刮肚地想着理由,但情急之下竟然什么都想不到。
背后一凉,已经贴上了墙壁,正想要换个方向的时候,一只手臂按在自己的颈侧。
惊慌地抬眼,又是四目相对。
而这么近的距离,所有情绪都在步惊云的眼底无所遁形。
只听他缓缓道:“你喜欢我。”笃定到不能再笃定的语气。
然后低下头,在秦霜震惊的目光中,嘴唇碾压了上来。
比起上一回的猝不及防,秦霜这回多少有了些该死的心理准备。所以每一样感觉都分外分明,柔软的、温暖的、湿润的……越是这样,就越是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在接吻,而对象竟然是步惊云。
然而这一回步惊云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推开的了,追逐自己躲闪的舌头的执着,还有紧紧环在腰间的手臂,都说明了他的坚定。
只要是他认定的,就不会回头。
脸上的血管估计是都已经阵亡了,而当再听到口中传来的隐隐水声和自己难以控制的鼻音的时候,全身都跟着发烫,仿佛血液全都沸腾了一般。
因为羞耻和更多难以名状的感觉,头脑眩晕得厉害。回神的时候自己背贴的竟已不是冰冷坚硬的墙壁,而是松软温暖的被褥!
步惊云的手掌正盖在自己眼前,一片黑暗,目无所见,所以感到更加危险。
秦霜顿时紧张得连声音都变了:“不,不……”
听到步惊云突然道:“你可以叫我云。”
秦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步惊云是以为自己要对他直呼其名,却只叫出了“步”这个姓氏,忙摇头道:“不,不是,我是想说‘不要’……”
步惊云松开了手:“不要什么?”
秦霜看着他还湿润的嘴唇,心跳得越发厉害。不要什么?这是在床上,也许步惊云下一刻吻的就不仅仅是嘴唇……而自己此刻正好处于内力全无的弱势,只能由着他予取予求。
只好尽量平静地用着商量的语气:“能不能……不要再吻下去了……”
这么说的时候,脑海里却是步惊云覆压上来的可怕画面,秦霜别开了目光,都不敢去看他。
谁知步惊云却说了一声“不会”,紧接着坐在床边除去了秦霜的鞋子,然后动作自然地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
秦霜在困惑和无所适从中看到他又将手掌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睡觉。”
顿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步惊云抱自己上床本就是催促自己休息的……
这……竟然是自己胡思乱想,误会了他正直的意图……
顿时就有一种蒙着被子恶狠狠地滚上几圈的冲动。
尽量保持平静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睫毛擦过手心的时候有一些阻滞,却又不由自主地觉得这样带点孩子气的遮挡,其实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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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囚室处于天下会牢房的最深处,因为关押的人既不是随时需要被提审的,也不是马上就要被处决的。呆在这里的人也许生命还很长,但未来都已经被牢牢地定死了。
徐丙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才发觉这一声声传到梦里来的脚步声是真的。
这个人从梦境中走出,来到了现实。而现实中的他,是来取自己的性命的。
很快秦霜的身影便出现在囚室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丢了过去,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徐丙微笑道:“霜少爷回来得倒快。”
秦霜面无表情:“因为我想快一点看到你死。”
“但霜少爷还是愿意替我取这样东西。”他拾起布包,将之解开,其中是一个算盘。杉木削成的架子,黄铜所制的珠子,极寻常的算盘,然而上面却蒙着一层润泽的光,那是长期被人使用的缘故,油脂日积月累,都擦不掉了。
徐丙的手温柔地拨弄着算盘珠子,仿佛在抚摸着情人的脸颊,叹了口气道:“跟了我许多年了,所以想在临死前带上它。无论如何,谢谢霜少爷了。”
秦霜冷冷道:“不必。”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递了过去:“你答应过的,见了东西就会自尽。”
徐丙从干草上站起,艰难地戴着脚镣上前接过,拔出塞子闻了闻,道:“鹤顶红。”
“是,见效最快的毒药。”
徐丙突然笑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反而是在帮我?”
秦霜皱眉:“什么意思?”
“我在这里,纵然苟活,也是全无希望,犹如行尸走肉,若是痛个一时半刻便死了,不反而是解脱么?”徐丙看着秦霜,“我只是不明白,霜少爷你既然能买通守卫进来见我,为何不也干脆将杀我的事假手于人?”
秦霜正色道:“我就是想亲手杀了你,为小辰报仇。”
徐丙连眉毛也不动一下:“那么说她已经死了。”
“是。”秦霜声音干涩,“在你让她给我下化功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伤害到她的性命?”
徐丙道:“霜少爷何必明知故问?若是顾惜她的性命,我又何必要杀人灭口?”
“可是她是被凌迟处死的!整整三千刀!”
“我在天下会已经数年,严惩叛徒的规矩自然也心里有数。”
秦霜紧紧地握了拳:“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谁让她是望霜楼的婢女,谁让她是最接近你霜少爷又被你信任的人呢?”徐丙抬起眼,笑道,“谁又让她喜欢我的呢?”
秦霜只觉得怒气上泛:“那是你故意引诱她的!”
“空穴不能来风,若不是她心里先有了期待,我又怎么会寻到可乘之机?秦霜,你可知道,情之一物,素来不能一厢情愿。”
若一人是无心的,任另一人如何使尽浑身解数,也是枉然。
“小辰太过单纯了,都不知道如何掩藏,所以你能那么轻易地利用她的感情。”
想到小辰当时喃喃着“他要杀我灭口”的时候就分外心痛,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如梦初醒,知道徐丙根本没有喜欢过她,所以她才会失声痛哭,所以她才会站起来自愿被处刑,因为她当时已经心灰意冷了。
她死得太不值了。
秦霜闭了闭眼睛,道:“这辈子我只亲手杀过两个人,一个是章乙,还有一个就是你。章乙是个小人,而徐丙,你比他更可恶,你是一个伪君子。”
徐丙道:“我又何尝不想做一个君子?可惜,天不助我。”
“一个人为人处事全出于己,与天何干?”
徐丙手下不停地拨弄着算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日夜耗费精神,所做的事情在人看来都是下贱低等,尽了全力也无法去改变,难道这君子之名还能自封么?”
秦霜摇头道:“不管别人如何,小辰是真心喜欢着你的,她从没有看轻过你。”
“但她也没有了解过我。”
秦霜沉默了一会,道:“如果我告诉你,在死的时候,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呢?你……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徐丙惊讶地抬起头,与秦霜四目相对,却最终摇了摇头:“不会。”
秦霜再无言语,背过了身去。
到这个份上,已经无话好说。他在等着徐丙自裁。
却听徐丙突然说了一句:“我这辈子后悔一次就够了。”他的声音夹杂在算盘珠子的撞击声中,轻得仿佛像是一声叹息。
鹤顶红的药性很烈,下去之后,腹中仿佛有把刀在搅动。而眼前的画面反而是平静而美好的。
那时候,自己受到了雄霸的召见,为他出谋划策,在最为意气风发的心情中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在阳光下走来,干干净净,二人在天下第一楼的石阶上一上一下,不期而遇,他叫了自己一声“徐先生”。
46
后来他还对自己说;记账也是正事,运筹帷幄之中,方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在那一瞬间;心情的激动无法形容。人生一世;知己难逢。
这两个画面时时都在脑海中循环,每每想起就会被悔恨和失落逼得无处可逃;当时自己竟以为秦霜会是自己在这世上的同路人。
良久;秦霜方回过了头;望向囚室之中。
徐丙在干草上蜷成了一团;仿佛是睡着了,唯有他眼下和鼻间挂下的鲜红血迹告诉自己,他不会再醒来。
而他常年使用的那个算盘,只剩下了被掰断的木架,其中的珠子都被徐丙生生地吞了。他的嘴巴张得很大,里面还含着一把,闪着光芒,看来分外诡异。
骤见这样的场景,秦霜心里也不免升起一阵寒意。一个人是要多执着,才会这样,到死都不放过。
突然想起了电影中少林武僧释武尊说的一句话:“凡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现在他死了,他带着他的野心一起消失了。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然而看到这样的场景,秦霜心里只有怅然,而没有多少快意的感觉。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的脚下多了一个影子,高大得完全覆盖了自己的,使得地面上一片灰暗,没有空隙。
秦霜忙转过身来,对着那身暗紫色的衣袍笔直地跪了下来:“师父。”
他到底来了多久?看了多久?悄无声息,自己根本没有察觉。
“徒儿明知故犯,本是想回去后就向师父请罪的。”人赃并获,没有什么好辩解的,秦霜不等他开口,就先自己伏了下去。
然而额头碰到的却不是大牢中阴冷潮湿的地面,而是一角别的东西。秦霜定睛一看,却是雄霸纤尘不染的黑靴垫在下面。
“霜儿犯了什么罪?”
秦霜本是做好了受罚的打算,见到这样,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讷讷道:“师父说过要暂时饶徐丙一命,让他自己终于大牢……徒儿此举便是损伤了师父的金口玉言……”
只听雄霸轻笑一声道:“损伤了哪一句?”
秦霜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徐丙就是死在大牢中的,而“暂时”则是个含混的词,可以想成是三五年,也可以理解为不将他当场斩杀。难道说,雄霸在下命令的时候就已经留了一手?
猛地抬头:“师父本来就……”
雄霸道:“否则,霜儿怎可在这大牢中轻易进出,而且还是两次?这个机会,本就是留给霜儿的,”
秦霜原先也疑惑过自己初来乍到,为何这里的守卫对自己都不曾盘查,还要恭恭敬敬地迎入,现在便懂了,原来是出于雄霸的授意。忍不住问了一声“为什么”。
只听雄霸问道:“那个婢女死了,霜儿若不能手刃徐丙,只怕也不会安心吧?”
秦霜低头应了声“是”,可是嘴张了张,始终说不出一个“谢”字。
徐丙死了,小辰也无法死而复生,再喊自己一句“霜少爷”。凌迟她的命令就是雄霸亲口下的。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绝对不会希望事后复仇,而更愿意在一开始就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雄霸看他一眼道:“莫非霜儿还在腹诽为师杀了那个小小的婢女?”
“徒儿没有。”
“哼,没有就好。霜儿需要明白,不忠的人留不得。一个人能害你一次,便能害你第二次。你越是舍不得,就越让人有机可乘。”
秦霜不语。小辰对自己下毒是为了想要帮助她喜欢的人,这在他看来是事出有因,况且自己还好好的,她罪不至死。在秦霜心里,人人平等的观念根深蒂固。每个人都有去权力选择,自己本来就不是高高在上的,怎么可能强求他人一心所向。只是这样的想法,雄霸是永远不能理解了。
只能低声道:“徒儿明白。”
“非但留不得,还要赶尽杀绝,以儆效尤,这是天下会素来的规矩,霜儿也明白了?”
秦霜默然地点了点头。小辰的惨死,对雄霸而言不过是杀鸡儆猴的一出,用暴力和威吓的方式逼迫得人不得不服。他明白,但无法认同。
“霜儿明白就好。”雄霸看着他低下头去,突然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秦霜震惊非常,又不敢挣扎,只能惶惑地对上他狭长的双目和迫近的审视:“师,师父……”
雄霸沉声道,“霜儿,为师也就是要你对我忠诚,绝对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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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在天下会呆着,就越是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这个地方,徘徊着像断甲和小辰这样的冤魂,出没着像徐丙那样的伪君子和章乙那样的小人,而且雄霸给予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大。绝对忠诚,这听起来便是做不到的苛求。
还有诸多的烦恼……
秦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