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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一切都难解释合理。
只有推到过去的自己身上,接下来所做的事,就有个合理的解释了。
姜霆拧眉,轻斥道:“小姑娘,楚将军已经死了。”
楚兰歌坦然道:“正是由于楚将军已经不在了,我有必要拿她当借口么?这个借口,可是一听,就像是假的。”
第36章 血衣为证()
“我虽年纪小,可也知道借口找得再完美,终究只是一个借口。欺骗得了别人一时,也欺骗不了一世,早晚会有被人戳穿的一天。”楚兰歌在说话的时间里,旁边的杂草已经拔了一小堆。
闻言,姜霆深思。
真是个不简单的小姑娘。
姜霆说道:“小姑娘,你身上确实有一些楚将军的影子,但是,我也曾经跟楚将军共事过,并没有听她提起,还认识一个像你这样的小丫头。再说了,如果你真的认识她,你和那老妇人也不会生活那么艰难,连母亲病死都没钱医治。”
楚兰歌不得不感叹,姜霆还是这么难应付。
最终,她拍掉小手中的泥巴,低声像自语说:“北雁关,蒲黄。”
姜霆神情一滞,再惊愕。
六年前北雁关一役,萧国先锋军队遭遇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当年带兵的先锋将领正是卓一澜。消息传来,姜霆当即要求出兵营救,被楚兰歌当场拒绝。而姜霆一意孤行,擅自调兵领执意去了。岂料,他也一样中了敌方埋伏,死伤惨重。
姜霆撤退时让乔装的楚兰歌救下。
同时楚兰歌也救回了重任昏迷的卓一澜。
当时三个人被困,只能先潜伏数日,可是三个人身上都有伤,楚兰歌为了去采一些蒲黄回来差点将命都丢掉。而她还将蒲黄给了他和卓一澜止血包扎,她自己都没有舍得用,当时那可是救命的药草啊。
这事,除了他和楚兰歌外,再没有人知道了。
即使是卓一澜都不知,当时他还昏迷不醒。
随后,姜霆擅自调兵,差点被军法处置了。是卓一澜拿着剑拼命将他救了下来,因此卓一澜也被降职,调去了楚兰歌的手下,当起了一名小兵。次年,元帝密旨,卓一澜不得不随着大军回京,正式现身人前。至于他的罪名,元帝跟着按了下来,不再追究,可官职却没办法恢复过来。
“你……真是楚将军的人?”姜霆神情缓和了些。
楚兰歌点点头。
姜霆将木桶放下,请楚兰歌进屋。
闻到厨房的饭菜香,楚兰歌厚着脸皮讨吃了,忙着赶路一天,仅在城内吃过一碗面,现在都傍晚了,肚子确实有些饿。
姜霆也不介意,笑着给她送上碗筷。
一边吃时,一边将卓一澜的情况说给她听。
起因是京兆府齐大人为了破案贴出悬赏,凡提供线索和告密者可得十万白银。
卓府一名护卫去官府告密了,甚至还拿出卓一澜的一件血衣为证。
人证,物证,都有了。
再加上调查时卓一澜身上确实有伤。
皇帝下旨将卓一澜关进了天牢。
审了一个月。。。
光是一个人出来,证据还是不足的,没有杀人动机。
若说有私怨,很牵强,在这之前从没有人听说过端王和卓一澜有仇。
当然,就算想给卓一澜扣上一个“谋朝篡位、杀害皇亲”的罪名,显然又有点站不住脚。众所周知,卓一澜在朝中不爱结交权贵,甚至还得罪了不少大臣。
第37章 报复什么()
反正,通气串联绳营狗芶之事,卓一澜从来不屑去做。
尤其是最近卓一澜辞官,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元帝已经气得在大殿上拿折子揍人了。
卓一澜压根就不恋权势。
很多人这时才意识到,其实,朝中有卓一澜,还是不错的,至少此人可是一股清流,不会跟某些权贵,同流合污。
原本形势一片大好。
可是,在数日前,新的人证出现了,是卓一澜麾下一名参将,主动站出来提供了“线索”,直指卓一澜想谋害端王的阴谋,很可能是为了报复。
“报复什么?”楚兰歌吃了一惊。
姜霆平淡道出,“是说卓一澜怀疑楚兰歌将军是被端王杀死的。”
楚兰歌瞳孔一缩,真是这个原因?
难道京城中没有传出卓一澜杀端王的动机,显然是有人不想传出。
随后,她黑眸盯紧姜霆,“最后出来的参将,是你安排的,还是卓公子?”
姜霆瞬间抬头看向楚兰歌,一脸诧异,逐轻轻感叹道:“姑娘真是少有的聪慧,仅一听就明白过来。这事,不是我安排的。”
“蠢货!”楚兰歌忍不住咒骂。
不是姜霆安排,那便是卓一澜自己了。
姜霆眸底怪异。。。
卓一澜如果听到这句骂,表情会如何精彩?
……
翌日。
姜霆想见卓一澜,安排一下,稍打通几个关节,便确定了下来。
他虽然丢了官职多年,但朝中的老油条们没一个敢小觑。
须知,宦海沉浮,瞬息万变。想当年有哪一个将军,敢像姜霆这般擅自调兵遣将,还死了不少将士的,哪一个能活下来?偏偏他活下来了,还过得悠闲滋润。如今楚家大小两位将军都去逝了,姜霆这员曾经大将,随时会变得炙手可热。
楚兰歌扮成名小厮,提着一盒酒菜,随姜霆去天牢。
在天牢前,姜霆报上了身份。
狱卒很客气,带着二人往里面走。
外面是阳光明媚,踏进天牢,只觉得阴暗了不少。通道上的墙壁,相隔十米,就挂着一个燃桐油的灯。越往里面走,越是阴暗,潮湿。渐渐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腐霉,臭烘烘。随着狱卒往里面走,拐了一个方向。
再走一段,刺鼻的气味是淡了一些。
在最后一间牢房。
楚兰歌见到了卓一澜。
青袍依旧,斜倚着墙壁,静静地似乎眺望着牢中唯一的小窗,那一缕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的面纱,别样的倾城!可走近看,又会发现,他看的不是窗。在他的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正借着那缕阳光看着,非常专注。
楚兰歌心底诧异。
眼前是犯人的待遇么?除了位置是在牢狱中,真看不出他是犯人,怎么感觉他一点都不紧张?
牢房中,打扫十分干净。
点了一个香炉,摆着桌案和椅子。
在桌案上还有几本书,笔墨纸砚俱全。
不合常理,可又真实发生。
楚兰歌压下心底的疑惑,想象中白色囚服血痕斑斑形态凄惨牢里环境恶劣的情形,一件都没有见到。
第38章 缘分不浅()
狱卒打开了牢门。
姜霆和楚兰歌进去。
楚兰歌默默将盒子里的饭菜,一碟一碟取出摆好,再将一坛酒也拿出,开封。闻到这酒香,她微愣,是牛栏街小酒馆的?他也爱喝这个,以前不像,他经常鄙夷她喝这种廉价的水酒,说只有那种没品味没见识没修养的人才会喝。
姜霆是不是拿错酒了?
楚兰歌有点同情卓一澜,她觉得很可能是姜霆懒得花钱,随便买一坛来充数。
姜霆和狱卒讲了几句,花点银子,狱卒便退下去。
随后,姜霆走近卓一澜跟前。
卓一澜几乎没变换过姿势,像姜霆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关心。他掌心还握着的,正是楚兰歌先前雕刻的木马,听到脚步声了,他就痴痴问:“姜霆,你知道她几岁开始学雕艺吗?”
“不知。”姜霆随口回道。
“我知道。”卓一澜喃喃自语,“我还知道她从不将自己雕的东西送给外人。”
楚兰歌一再诧异。
此刻她才留意到卓一澜在看的东西是什么,竟是她前段时间随意雕的战马,本来是想随便换点钱,却不料撞上他得了一千两。
想不到这个木马,他还留着。
她自然记得,学雕艺纯属偶然,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接到军令,是九岁生辰的那一天,父亲久攻沪洲城不下,探子又无法混进城。于是,她改头换面伪装难民潜入。进城后,她是跟着一个精通雕刻的老木匠,在沪洲城内,一住大半年。。。
后来她探得消息,助父亲攻下沪洲城。
可是,在乱军之中,老木匠一家在逃亡中被杀……这一段过往成了她心中的痛。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段往事,楚兰歌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而卓一澜似乎知晓了?不由的,她有点奇怪地望向卓一澜。
越是接触,越发现他和曾经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她父亲身边当差。
以前当着他的面,除了在军队里,战场上的合作配合默契外,一般私底下是没见他给过她几次好脸色。
楚兰歌的笑了,卓一澜恍然未闻。
他正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尚出不来。
少顷,卓一澜猛地侧目,盯向楚兰歌,霎时仿佛轻风拂过般笑了笑,温柔如水般的嗓音充满诱惑,“丫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本公子都被关进牢里了,还能与你见面,呵,这缘分是绝对不浅啊。来吧,让公子抱抱,真的等不急了!”
姜霆一脸黑线。
楚兰歌:“……”
一个伤心人,只是,他的心被伤了?
是谁伤他这般重?
姜霆和楚兰歌沉默,谁都没有接卓一澜恣意的话。
没人理会,只唱独角戏,他也就会无趣地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卓一澜也就正常了,他问姜霆:“她怎么还在京城,御飞音呢?”
姜霆回道:“御飞音没事。她说想见你一面。”
“她说见我,你就带来?”这话感觉像在质疑姜霆脑袋不正常一样。
第39章 想求什么()
姜霆莞尔,平静道:“她认识楚将军,对于楚将军的事相当了解。你们单独聊,我出去和狱卒喝一杯,也好给你们多争点时间。”
不等卓一澜点头,姜霆已经迈步出去。
剩下楚兰歌和卓一澜。
楚兰歌抱起一坛酒,拿了一个大碗,直接走到卓一澜身边坐下。
卓一澜没阻止,姿态多了一些慵懒,和初时死气沉沉不一样。
他握紧木雕,再将战马雕艺一翻,露出底部,皓白如玉的指腹眷恋似的划过底部一朵兰花,和一个音字。
他问:“你了解她?了解多少?”
“应该知道的,都知道。”
“……”他不相信,“那你说,这是她雕的吗?”
“是她雕的。”
“肯定?”他问得古怪。
“兰花图指是楚将军。音字,指的是御飞音么。代表着,这战马是她给御飞音雕的。”楚兰歌往卓一澜掌中的雕艺看了一眼,“只要是楚将军雕刻的东西下面,都会有一朵小兰花。不送人的,只有小兰花,送人才会刻上对方的名字。”
“你竟真知道?她的这个小习惯,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发现……”卓一澜略带失落说着,像是让人知晓了,心情失落。
楚兰歌一直觉得他有点奇怪。。。
具体奇怪在何地方,她又讲不上来。
“卓一澜,刺客是你吗?”楚兰歌严肃问。
卓一澜没回答,反问:“本公子凭什么告诉你?”
“御公子担心了。”
“本公子和他不熟。”
闻言,楚兰歌有点头痛,他不配合,她是什么都做不了,轻轻一叹,“是楚兰歌担心你了。”
卓一澜不动了。
面纱挡住他的脸,勾勒起的轮廓是世间最美的线条,无可挑剔也无法复制。尤其是今天的他,只用面纱遮面,而不是戴着帷帽和面具,所以,当他用那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抵抗得住。
可是,楚兰歌无动于衷。
最终,卓一澜收回了视线,轻淡道:“刺客不是我。”
“那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缄口不语。
楚兰歌黑眸暗淡,倒一碗酒送到他面前。
卓一澜顿了顿,将酒接过,喃喃道:“她最喜欢的酒。”
“这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本来你是没有杀人动机的。”楚兰歌又凝重道,“可是,你却安排人来指证你,将动机补齐了。即使明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你万劫不复,你还是做了。我想不明白你这样冒险,到底想求什么?”
“……”
他静静地坐着,望着手中的酒发呆。
仿佛没听到她说的……
楚兰歌恨铁不成钢。
瞧他的姿态,是压根没有重视刺客一案。
送上一个参将来指证自己,完全是将自己逼上绝路。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