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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的姿态,是压根没有重视刺客一案。
送上一个参将来指证自己,完全是将自己逼上绝路。
难道,他真想让天下人都知道,端王杀妻么?
帝王家不会允许传出残害忠良的丑闻。既然端王真人杀了,在真相即将暴露的一刻,也会被元帝遮掩。
届时,被灭口,将会是血流成河。
仿佛是注定的结局了……
第40章 你在求死()
楚兰歌突然问:“卓一澜,你是在求死?!”
“死了……也没什么不好。”那细语沉沉,沙沙哑哑,颇为虚浮渺然。偏偏,小小低语,轻轻呢喃,无需刻意就渗出了浓浓的悲凉和绝望,一点一滴的,丝丝缠绕在听者的心头,“活着的人……很辛苦。”
活着,很辛苦……
轻轻的一句,有着道不尽的辛酸和说不出的悲楚。
生无可恋,死是解脱!
楚兰歌内心极为震撼,翻腾犹如巨浪。
她猛地抓住卓一澜的手臂,再也顾不上其余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求什么死?有多少人,想活都活不了?!”
“……”没有回应。
卓一澜修长的五指死死握住木雕。
初见到木雕的一刹那,他真的以为她没死。
但是,理智回归的时候,她是真的死了……她停灵将军府,她躺在了木棺之中,没有了一点气息。
时光倒流,往事一幕幕。
无声的哭泣,悲到了极致,痛到了极致。
渐渐的,那泪水沾湿面纱……
楚兰歌呆滞,不知所措。
哭了?是为她么?
等她回过神,她抬起的小手已碰触到他的面纱。
突然,他本能想拍开她的手,却又在中途改成了握住,再抬手贴近她的小脸,细细抚了一会,像是确认什么,却又含着失望。他的眸子隔着一层白纱静静凝视着她,低声道:“你……你的眼神,很像她。说话的口吻……也像她。我相信了,你和她真认识。”
楚兰歌的心,有根丝被微微触动。
忽而,楚兰歌盯了他良心,终于,她明白过来。
她有点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
若是早些明白,在离京前告诉她,是不是就不会出这种事?
至少情况不会被他弄得这么糟糕。
楚兰歌内心是挣扎的,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
说?
还是不说?
借尸还魂的秘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
可是此刻,她毫不怀疑,只要她不说出真相,他就算逃过了这一劫,下次也会把自己作死掉。
御飞音对她的依赖,她还是能理解。
倒是卓一澜,她从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会有这么重要。
楚兰歌张嘴想说,又犹豫了,遂轻叹了一声,“阿秀,在困难和挫折面前,只有软弱的人才会低头。但只要你足够坚韧,它们就是通向成功的最好踏脚石。包括……接受曾经那个楚兰歌的死。”
卓一澜呆滞,“嗯?”
她喊他什么?!
刚才听到了什么?
见卓一澜愣住,楚兰歌既感动又好笑,一下子升起了捉弄人的心思,用以前和他开玩笑的口吻感叹,“阿秀呀,傻了吗?你平时不是挺嚣张的吗?”
“篷!”卓一澜猛地站起。
由于动作过猛,差点摔倒……
在这个世上喊他阿秀,只有一个人!
用这种口吻喊他阿秀的,也仅一个人!
他姓卓,名一澜,字文秀。
这个字,一直是他不喜欢的。
因为堂堂武将起个秀气又带点女气的字,叫起来非常别扭。
第41章 他不相信()
无奈出生的名字,大多是长辈起的,非个人能够选择。
所以,极少有人知道卓一澜的字,连同御飞音也不知道。这个是他的一个小秘密,也是禁忌。
有人问起他宁愿说自己无字。
唯独有一次,被楚兰歌无意中知晓。
从此,她经常和他吵嘴,便会恶作剧样喊他“阿秀”。因为她知道叫文秀还有点男孩子的感觉,直接喊阿秀就更像喊女孩子了,更能刺激到他的神经。
卓一澜失神盯着楚兰歌。
良久,良久,终是摇头,“你是用这个办法,骗住御飞音的?”
楚兰歌闻言就明白了,他不相信。
她的事情,确实太过匪夷所思。
御飞音眼睛看不见,只能靠感觉,心思也单纯一些,所以,很容易就接受了。卓一澜不一样,狐狸演得多了,便不会轻易相信从陌生人嘴里出来的话,他尤其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一个陌生的女孩,说自己是死去的人。
这相当于有人在他眼前将一只蚂蚁说成是大象。。。
楚兰歌也没勉强他现在就相信。
反正,她是没有明说,可也有暗示了。
卓一澜重新坐了下来,刚刚过于激动,杯中的酒水洒了些。
剩下的都让他喝了。
喝完,他再将大碗递到楚兰歌面前,“倒酒。”
楚兰歌利落给他倒了满满的一碗。
正当她张口想说话,卓一澜率先道:“你是不是想劝我说,兰歌不想我出事?”
“正有此意。”
“凭什么?她又不是我的谁。”
“……”楚兰歌哑然,听出他话中赌气的成分。
见到她的表情,卓一澜自觉失态,但失态也不会承认,姿势依然优雅,神情无比恬淡,轻浅笑道:“丫头,以后你跟着我吧。你若答应,我说不定就舍不得死了。”
“你跟我们一起隐居?”楚兰歌问。
“隐居?”
“去桃源镇,阿音的家乡。”
“阿音的家乡?阿音?你学她还学得蛮彻底的。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我也可能会被骗了。”卓一澜仰首望着牢房唯一的小窗,“你离开吧。京城这趟浑水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淌的。”
他的好意,是发自内心。
偏偏楚兰歌不是他说让她离开,便会离开的人。
她来,还有目的。
但见到他在牢中能过成这般,她敏感也察觉到一些事。
“我猜这个局,很可能是端王设的。”楚兰歌道出心中的猜测,“你安排的参将,更是将他的局补全了。而你敢这样做,应该也有所依仗吧,直白点说,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破局,是不是?我的担心……好像是多余了。虽然不知道你手中握着什么底牌,但我也无所求,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卓一澜蓦然望向她。
面纱挡住了他大部分的神情,还是挡不住眼底的震惊。
恰在此时,姜霆过来了,“探监的时间差不多了。小姑娘,能否容大叔私下和卓将军聊会?”
“自然。我在外面等你。”
楚兰歌起身,走出了牢房。
第42章 行藏显贵()
楚兰歌出了天牢。
在外面候了半刻,姜霆提着食盒出来。
二人相视一眼,没说什么,就双双离开。
上了马车后。
楚兰歌问:“姜大叔,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说来听听。”姜霆点头,挥着马鞭。
“卓公子会不会死?”楚兰歌单刀直入。
姜霆深深望了楚兰歌一眼,意有所指说:“不会。有人不会希望他死。”
有人?是谁?
什么人能掌握卓一澜的生死,名字又是忌讳的?
楚兰歌双眼一亮。
随后她和姜霆告辞,并没有出城。
在一间小客栈里,暂时住了下来,静等消息。
半个月后,有消息传出卓一澜无罪释放,原因是有人证明小鞍山当日卓一澜没出京。这个证人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是太后。
太后说当日卓一澜和她在一起赏花。
在出宫回府的路上,卓一澜遇到黑衣人刺杀,证人是禁卫军统领大人。有人谋杀萧国大将,卓一澜不愿引起朝中恐慌,便将此事悄悄压下,秘密派人追查,不想引来误会。结果没有料到,会跟端王遇刺的事件,撞在一起了。
元帝得知震怒!
狠骂一群臣子们办事不力,让一名为国尽忠的朝庭大将含冤下牢月余,当即下旨将卓府那位下人以诬告朝中大臣搅乱朝纲为由,全家抄斩。另一名参将提都没提,好像压根没有这么一个证人出现。
卓一澜回到卓府。
元帝丰厚的赏赐跟着下来,羡人无数。。。
楚兰歌等了半个月,终于舒展双眉。
过了这一次,相信卓一澜在京城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了。明明一场死局,没有人看好卓一澜,偏偏关键时候深居简出的太后站出来替卓一澜说话。朝中稍有点眼色的重臣,应该都能看出元帝不想卓一澜死,谁再挑毛病无疑是撞到虎口上。
卓府。
昨日尚清冷的门庭,如今宾客如云。
富贵马车,一辆跟一辆。
京中权贵的人物,来了半数以上。
卓一澜以身体不适为由,仅略露一会脸,便回到了藏兰苑。苑内,有名身着金丝绣龙黄袍的老人,微服出宫的元帝,在雅亭中赏兰品茶。除了元帝,还个姜霆在煮茶。石桌上面还摆着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卓一澜坐在石桌前。
一盘没完的棋,正是他和元帝下的。
……
离京道上。
一辆普通马车,笃笃往前行驶。
车上楚兰歌。
赶了十余天路,终于到赤河城。
匆匆进了城。
石头路,青砖墙。
楚兰歌直接来到租住的屋内,“我回来了。”
敲门,没反应?
强行破开门,里面摆设稍显凌乱,桌子上更落下了薄薄的灰尘。
视线落在了床上一把琴上,是阿音的?
阿音的琴竟然没带走?
出事了!
楚兰歌第一个念头,是出事了。
她匆忙出门,刚出去就遇上屋主过来。
屋主一见她,匆匆告诉她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在七天前有一群人出现将他们都带走。
按照描述像是有钱人的家丁奴仆,行藏显贵。
第43章 秦姓姑娘()
远处有个角落,有人盯着屋子,他一见楚兰歌出现,立马去报信。
楚兰歌察觉了。
等屋主离开,她拎着包袱在屋前的门槛静候,无聊时轻拔着御飞音留下的琴。
断断续续的琴声,不成曲。
她没有弹琴的天赋,书画亦不佳,唯独棋可以与人下一局。
前世的时间都用在行兵打仗上了,打小学习的,便是天文地理阵式兵法。致使在嫁给端王,两年间相敬如宾,无法正式融入京中上流社会圈子,赏花品诗各式宴会,她一概不参加。
若问,她是否后悔过?
没有!
再活一次她还是会选择与父亲并肩作战。
约过了小半个时辰。
巷子那一头,出现一顶锦锻琉璃头饰的华贵轿子,十余名家丁和丫鬟,此等阵容一瞧轿内之人定然非富即贵。
不一会儿,轿子停下,有丫鬟恭敬地掀开轿帘,另外有名清秀的绿衣丫鬟恭敬迎上,从里面伸出了一截纤纤如莲藕的粉臂。
从轿里出来的,是一名二十余岁的女子,穿荷绿色宽摆百褶裙,腰系环佩串珠压裙。
眉眼妩媚,体态婀娜。
如玉的指间,还握着一把小巧玲珑蒲扇。
女子下来便打量着楚兰歌。
楚兰歌一样打量着她,和想象中不同,没有来势汹汹,倒有温水煮蛙的错觉。
女子过来,面目谈不上恶劣,也算不上和善,眼中甚至在打量间还隐含几分轻蔑。
女子袅袅婷婷步过来,寡淡问:“你就是表姑娘?”
“本人不姓表。”
“呵呵,表姑娘真逗。”女子蒲扇轻掩唇,咯咯笑了几声,“你是不是姓秦?母亲姓南宫?”
“不错。”楚兰歌平静点头。
前段时间,她病倒了,也从林嬷嬷嘴里套出了一些信息。
原身体主人姓秦,名字未知,母姓南宫,不知何故被休弃。
再多的信息,楚兰歌就不知道了。。。
其实,楚兰歌并不想去追查,现在的她,不是秦姓姑娘,是楚兰歌。
林嬷嬷这位老人,楚兰歌会好好孝敬。
但是,其他的人,她就没责任了。
“那就是表姑娘了。我是来接您回府的。”女子转身要离开,再迈到了轿子前。
丫鬟已经作势掀起轿帘。
楚兰歌好笑似地望着她,没动。
女子状似不解地看向她,碰上她平静无波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即,她精致的脸上浮出不悦,“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收拾!老太太快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