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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澜进了寝室，脚步有点仓惶地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喝了下来。
凉凉的茶水，凉透了心。
卓一澜喃喃，“不能去追，不能去。”
要冷静，冷静！
一定要冷静！
越是这个关键的时刻，越是不能乱了分寸。
卓一澜心头被揪得紧紧。
即便打仗之时面对着敌人千军万马，或是跟端王拔剑对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一刻紧张。刚才有一瞬，他压抑不住冲动想去找她，想去质问她为什么要离宫！
若他去了，按照她的个性，很可能会将她推远。
这一次的离宫，说不定是她的一次试探。
卓一澜不断告诉自己，不能乱了分寸。
直到将一壶凉茶，都喝光了。
他这才恢复了过来，“来人！”
“陛下。”进来的是容伶。
元帝搬出了皇宫后，却将两个人留给了卓一澜。
一个是容伶，另外一个是秦洛。
自古以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卓一澜却不以为意。
有这两个人相助，他会轻松很多。
卓一澜见到容伶，第一句便说道：“茶凉了。”
容伶走过去，看着空空的茶壶，“陛下，是老奴失职了。”
“没事，去换一壶过来。”卓一澜没有问罪的意思，“不，换上酒，我想喝酒。”
容伶恭谨道：“您刚喝过茶，不宜饮酒。”
卓一澜抬头看了容伶一眼，紧抿着双唇，一脸不悦。
可是他即便不悦，容伶也没有给他拿酒，只是让人去沏了一杯参茶送了过来，卓一澜面无表情地把茶又喝了，然后容伶再让人送来了一碗熬了很久的莲子粥。
卓一澜又沉默地将粥喝完。
容伶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越是在意的东西，越不能暴露在人前。正因为这样太上皇才没有让秦姑娘一定要露面。”
“你想说什么？”卓一澜心下一紧。
容伶道：“太上皇的弱点是陛下您。如今陛下已经长大了，终于可以独当一面。太上皇也不必再挂心了，安心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唯一的后辈血脉，岂会不重视？
第591章 可愿为后7（）
当年元帝的弱点正是卓一澜。
所以，元帝将人藏得很好，甚至扔到了谁都想不到的位置，让他平安长大了。
容伶又道：“太上皇在没有登基之前，曾经有过亲生儿子，却被人杀了。”
卓一澜蓦地直直盯上了容伶。
这件事他是第一次听说。
卓一澜问：“是谁做的？”
“大邑。”容伶徐徐地道出了一桩秘辛，“两军对垒之际，大邑派人潜入了萧国的境内，抓住了太上皇的亲生儿子，威胁他投降。”
“最终是父王没有投降，大邑杀了人质？”
“不错，杀了。”
“……”
刹那间，卓一澜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容伶又说道：“不过隔了多年后，太上皇又派人将大邑的一位太子暗杀了。”
就这样杀来杀去，大邑和萧国的仇怨极深。
自从卓一澜身份曝光后，时不时会受到刺杀，其中大多数查出是大邑安排的刺客。接下来的话，容伶即便没有明着说出来，凭卓一澜的聪明，亦能想到了。
倘若让大邑的探子知道卓一澜的弱点，很可能会转移目标。
容伶说出这些，也是想给卓一澜提个醒。
卓一澜脸色冷肃，“容公公，多谢了。”
“老奴承受不起陛下这一声谢。”容伶低头，做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
卓一澜嘴角抽了抽。
一头老狐狸，装什么装？
只是卓一澜第一次知道元帝过去还有过亲生儿子。
卓一澜问：“容公公，父王成亲的时候多大？”
“十七成亲，好似是两年后意外救了楚老将军……”
这些旧事，容伶是偶尔听元帝提起的。
元帝十七岁那年娶了明氏，后来世道乱了起来，才被迫去参军。据说那个时候明氏已经怀孕了，后来生出了一个儿子。
这一次，卓一澜没有出宫。
他强行忍住了，留在宫里。
倒是楚兰歌和御飞音出宫，马车直接去了楚府。
到了楚府后，楚兰歌让下人去买了酒，点名了要牛栏街的酒。
楚兰歌在楚府住下，居然心安理得。
其实对于张简来说也觉得很惊讶，一个准皇后跑到楚府来，到底想干嘛？当他将事情放下，匆匆回到楚府的时候，却在门口遇到下人买酒回来，不是一两坛，是整整的十坛。
张简本想离去，脚步却在酒坛前停下。
“牛栏街的酒？”张简突然问了。
下人见状，赶紧回道：“是的，楚公子指定要喝牛栏街的水酒。”。。
张简眸光微微闪了闪，“那也不需要买十坛吧。”
“楚公子要这么多……”下人诚惶诚恐地说着。
张简不问了，让下人继续忙，不必理会他。
十坛水酒直接搬去了御飞音住的院落。
因为楚兰歌一样住在这个院落，这个时候的她正坐在院中的凉亭，托着腮帮子不知想着什么，手里正拿着一把小刀把玩着，小动作玩得格外流畅。
张简穿过月洞门，走近的时候，恰好看见了。
黑眸定定地望着她的小动作，一阵出神……
第592章 可愿为后8（）
然而下人搬酒的动静略大，惊动了凉亭中的人儿。。。
楚兰歌回过头来，意外见到张简。
楚兰歌将小刀收起，很自然就收到了腰间，“张先生，你回来了。”
张简霎时瞳孔一缩。
很快，他又回神，只是点了点头。
楚兰歌让下人搬来了一坛，余下的都搬去她的房间。
“喝酒么？”楚兰歌平静地问一句。
可是，打开了酒坛的时候，却自己捧着酒坛喝起来，一点没有要分给张简的意思。
张简眸子微动，“不是问我喝酒吗？我还没有回答，你就先喝起来了。”
“哦，这里没有碗。”楚兰歌笑眯眯地回着，颇为无赖。
“我刚回府，还饿着呢，正好让厨房炒几个菜。”张简叫来人，吩咐了几句，又让人去搬来了一坛酒。这下有丫鬟摆上了两副碗筷。
两个人就在凉亭里喝着酒，直到月上柳梢。
天气很冷，天黑了更冷。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一样，下人挂上了灯笼，还搬来了两个暖炉。
两个人就在灯笼下喝着酒。
其实他们几乎没有聊天，多数的时间都是各喝各的酒。
张简一直在等她喝醉。
可是，她一直不醉！
她一个人独独喝了一坛！
牛栏街的水酒，就是兑水了，还是一样能醉人的。
张简又让人搬来了一坛酒，而石桌上的菜早就凉了。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吃多少。
张简将楚兰歌面前的空酒坛拿开，拿来一个干净的大碗，倒了满满的一碗酒，送到了楚兰歌面前，“……喝吧。”
楚兰歌将酒接过，浅浅笑了笑，“怎么？想我喝醉？”
“是有点想。”张简笑着回道。
楚兰歌浅浅喝了一口，很是斯文，没了先前的豪气。
张简说，“你叫秦楚歌？”
“哦。”楚兰歌应得有点漫不经心。
“你以前姓秦，名字似乎不是这个。”
“后来改的。”
“……”
聊了两句，又有点冷场。
楚兰歌端起酒又喝了一小口，“让人熬点粥上来，菜都凉了，吃不了。”
“好。”张简招来了下人，吩咐几句。
楚府的下人做事，还是很麻利。
不一会儿就将桌上的冷菜撤掉，换上了一些小食，一小锅粥跟着送了过来，还用了炉子安置，这样不怕粥放久了变凉。
管家还让人搬来了两面六扇大屏风，挡住了四周的冷风。
坐在亭子里，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楚兰歌一连喝了两碗粥，这才停了下来。
刚才她已经有几分醉意了，可是她克制住了，没有继续喝酒。
张简也喝了两碗，“新皇登基，正是繁忙之际。”
“想问什么直接问。”楚兰歌就是看不惯这丫的说话，一句话要绕成几个弯。
张简温声问：“你出宫到楚府来躲懒么？”
“是躲，却不是懒。”楚兰歌随意地说着。
张简笑道，“你不想嫁给他？”
楚兰歌这才抬头直视着张简，“……你在幸灾乐祸？”
“当然。”张简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到别人过得不好，我都会高兴，是不是很小人？”
“……”
第593章 墓园送信1（）
楚兰歌端起旁边的酒碗，一口气喝光了。
张简在等着她下一句，可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
楚兰歌撑着石桌，慢慢地站了起来，再是悠悠地走出了亭子。站在亭子外的台阶，楚兰歌没有回头，望着天上的弯月，幽幽道：“你想错了，我没有不想嫁给他。”
张简意外地扬眉，笑容却敛住了。
楚兰歌直接回了房间。
一夜安稳地过去。
翌日，清早。
楚兰歌和御飞音一起出门。
是去了楚家的墓园，祭拜了楚父和楚母。
楚兰歌坐在父母的墓前良久，一边将酒洒落地上，又一边自己喝一口。
御飞音守在一旁，很安静。
楚兰歌道：“阿音，要不要弹一曲？”
御飞音轻嗯了一声，去马车上取来了琴。
还好他出门的时候带了琴，不然，她就算让他弹，他也没有琴可弹。
悠悠的琴声，在寂静的墓园格外清晰。
守墓的人时不时看向他们。
其实守墓的人认出了御飞音，可不认识楚兰歌。
张简去上朝的时候，便从府里管家那听到了御飞音和楚兰歌的去向，“……这么早就去了？”
管家如实说道：“是，御公子早早起来吩咐了。”
而张简想了想没说什么。
今日是新帝登基，上朝的第一日，可不能去迟了。
只是，张简刚刚进宫，便让一个小太监拦截，说陛下有请。
张简去了前殿，见到了身穿龙袍的卓一澜，站在台阶上面气宇轩昂，通身贵气。。。
卓一澜回头看向他的时候，面色如常。
张简却隐约察觉到卓一澜的不对劲，“参见陛下。”
“行了。”卓一澜问道，“阿楚和御飞音去了你府上住，可好？”
“他们很好。”张简回答很官方。
卓一澜斜睨向他，淡然问：“听说你昨晚和阿楚喝酒了。”
“是，她喝了一坛酒。”张简垂下眼睑说着。
卓一澜又问：“可有醉了？”
“不曾。”
张简想到了今早的事，又说道：“今日早上他们出门了。据管家说，是去楚家的墓园祭拜楚老将军。再过几日，就是老将军的忌日。”
“嗯。”卓一澜恍了恍神。
问完这一些后，他才去上朝。
留下张简在原地若有所思……
早朝之时，有大臣提起了册封皇后的事宜。
卓一澜只道要从简，礼部的官员说，再简也要邀请朝中命妇观礼等等。卓一澜一力压下，直言萧国大军出兵在即，册封之事不宜大办。
元帝将要带兵五十万，前往北方边境镇守一事，经卓一澜嘴里道出，顿时震惊朝堂。
皇后册封之事，很快被揭过了。
在国家安危的大事上，册封之事便不显眼了。
另外。
楚家墓园。
祭拜了良久，楚兰歌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
天寒地冻，一个人无所谓，还有其他人呢。
楚兰歌拉了拉御飞音，“走了，回去吧。”
“阿姐，您会进宫吗？”御飞音突然出声。
楚兰歌这才留意到御飞音，眼中带着血丝，显然一夜没有睡好，“你昨日在宫里便知道了？”
第594章 墓园送信2（）
“卓一澜说的，他还问您是否有发脾气。”御飞音一下子就将卓一澜卖了，“他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没经过阿姐同意就胡乱立后。”
“这不怪他，是形势所迫。”
楚兰歌轻笑地伸出了手指，点点御飞音的额头。
曾经她说过，要带他一起离京。
可是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楚兰歌满怀歉意道：“阿音，答应了要和你一起归隐，我却没有做到，抱歉。”
“您不需要跟我说抱歉。”御飞音从来不觉得她有何对不起自己。
楚兰歌赞叹似地说道：“我家阿音就是善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