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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虽言笑晏晏,但心中所思所想,与龙后又有不同——他是清楚的,事无善了,此行,绝不会如此简单。
西海刚刚接到北海战胜的捷报,天庭立刻就派人下来,这难道是一个巧合吗?杨戬受伤坠海已经一日有余,珠子也早就碎了,此时才来发作西海,是不是晚了一点儿?杨戬的兄弟师傅等人,竟无一人来探望,也是蹊跷——唯一的解释,天庭有意为之!
怕只怕,天庭忌惮龙族势力,要杀鸡儆猴了吧。
他笑意盈盈,全看不出心底惊涛骇浪。
李天王被看得有些尴尬,在出行前,他也曾问过太白星君,为何这次玉帝如此小题大做。
太白回答他的,正是“杀鸡儆猴”四个字。
所以他方才玉帝可网开一面云云,俱是鬼扯,此时此刻面对敖烈的目光,竟心虚起来。
他们想到的,龙王活了这么多年,万事都经历过,焉能想不到?
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叹了口气。
北海刚刚大捷,不能动,所以就拿西海开刀。什么珠子,不过就是一个借口罢了。珠子虽贵重,不也是北海的东西?拿来用了本无不可,可惜却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被人拿住了把柄。
“既然如此,那你就随天王走一趟吧。”龙王挥了挥手,刹那间老态尽显。
托塔李天王擦了擦汗,没想到这么轻松就办成了,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
“慢着!”
何人如此大胆?李天王心中愠怒,定睛一看,那粉衣女子分外眼熟,不正是西海三公主敖寸心么?
久闻敖寸心飞扬跋扈,他一时哑然,转头去看龙王。
“小妹,你怎么出来了?”敖烈心疼不已,上前两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寸心。她憔悴地简直让他不忍直视。
寸心反手轻轻握住敖烈的手,示意他自己无事,急急道:“哥,你不能和他走!”
一旦去了,万古千秋,再无回头之日!
玉帝昏聩,怎会给他一个公平的裁决?!
敖烈感知到她的手冰凉而颤抖,心下一软:“寸心,别闹了,难道要让我抗旨不成?”
寸心使劲摇头:“抗了便抗了,又如何?哥,我不许你去。”
龙后以为她是小孩儿胡闹,走过来拉开她的手:“好了,你哥哥不过去这一时片刻,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别耽搁了。”
寸心双目噙着眼泪,死不松手:“不!你不能去!”她说不出为什么不让敖烈去,只是反反复复地说,一直说到一旁等着的托塔李天王不耐烦起来。
“三公主,松手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寸心看他一眼,眼神是明晃晃的不屑和怨怒:“李天王,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面对亲生孩子也能下得去手的!如你这般铁石心肠,怎知何谓亲情,何谓不舍?我今日就是不放,你又能如何?!”
托塔李天王被她翻出往事,脸色顿时涨红:“你!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三公主!”偏偏他还不能否认,也无法为自己辩驳,一口气就这么憋着,不上不下的,煞是难受。
寸心轻轻“呸”了一声。这李天王当年不分青红皂白,在哪吒一出生就砍他一刀,后来又火烧他的行宫,威逼他的魂魄等等荒唐事,早就传遍了三界,怎么,就许他做,不许别人说?
龙王眼看闹得不堪,轻轻呵斥一句:“寸心,不可胡闹。”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里半分责骂的意思也无,把李靖闹了个无趣。
又是闹了一阵,敖烈心知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轻轻挣开自己的手:“寸心,你的心意,三哥都明白。但是去这一趟已经箭在弦上,你再拖下去,也是没用的。”
“哥……”寸心唤了一声,泪流满面。
敖烈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我走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任性了,知道吗?”
这话隐约有诀别的意味,寸心如遭雷击,哭喊:“哥!”
他竟是知道的!他竟然知道!但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要去!
寸心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她流着眼泪,眼看着敖战对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如此风骨,翩翩年少。
此去永诀。
三哥……三哥!
一切声响都在远去,寸心怆然站在原地,一夕白头。
不过是片刻刹那,她一头极黑的长发染上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青丝成霜。
痛极!悔极!恨极!
杨戬,悟空,然后是三哥。
心要如何才会破碎,破碎之后可否挽回。
“寸心!”龙后扑过来抱住她倒下的身子,大殿里面一片混乱。
=====
当敖战终于到达西海的时候,接到的却是寸心昏迷的消息。
龙后拭着泪对他说:“巫医说,寸心是郁结于心导致昏迷不醒,内息紊乱,心魔丛生,只怕、很难清醒。”
他沉默了一瞬,然后平静地说:“我去看看她。”
在她的房间里面,他见到了昏迷中的寸心,苍白,消瘦,毫无生气。
他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寸心床前。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守在床边上的杨戬抬头看他。
敖战看了寸心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杨戬脸上!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寸心为你,做的够多的了,你为什么还要赖着不走?”他指着倒在地上的杨戬,怒气勃发:“滚!”
杨戬站起来,手抬了抬,终究还是没动:“我是她的丈夫,我为什么不能再这里?”
“名义上的。”敖战冷冰冰地补充,“你难道看不出来,寸心早就不爱你了?”
杨戬气得脸色铁青,但却无法反驳。
是啊,她亲口对他说过,她不爱他了,希望能离开他。
杨戬心头大恸,然而又是不甘:“那你呢?你又算是什么?!”
敖战嗤笑一声,坐在床边,用手指慢慢描绘寸心的轮廓:“我虽然不是她的什么人,但最起码,不会让她受伤害。”
他抬眼看了愤怒的杨戬一眼,眼含轻蔑:“而你,只会给她带来痛苦。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杨戬,你就是寸心的灾难,现在,我请你,如果对她还有一点点的情分在,就立刻离开她,永远都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
杨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龙后在一边叹了口气,没说话,也没挽留。
“我希望能把寸心带回北海。”敖战对龙后说。
“你说什么?”龙后大吃一惊,立即反对。
敖战也知道她不会立刻同意,但是——“伯母,我在原迦楼罗领地发现了一处寒冰洞府,对于清心镇定有极大的好处,我希望能把寸心带到那儿,这样子,这心魔关或许可以容易度过一些。”
何况,他已经不再放心将寸心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不管她愿,还是不愿。她醒来以后,他都要让她和杨戬和离。
这一生一世,他都不想再离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似幻似真(一)
梦魇,如影随形,伸出有浓重阴影的巨手,攫住睡梦之人的咽喉。
寸心从梦中惊醒,呼吸急促,额头上的刘海被冷汗黏住。她惊惧地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心有余悸,喘得像是即将溺死的人忽然重新呼吸到空气一般贪婪急促。
就如同往常一样,在她清醒的一刹那,梦中的一切都仿佛被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在脑海中留下。
困扰地揉了揉脸颊,寸心疲倦地看着床头荧光的闹钟,上面的指针指向了凌晨四点。
夏夜的天色,已经开始隐隐透出鱼肚白来,仿佛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地就要钻出地平线。窗帘的一角,被南风吹起,送入拂晓微微清凉的空气,沁人心脾。
宽大的双人床上只有寸心一个人躺着,显得太宽大了,而一旁空余着的亚麻枕头在熹微的晨光中反射出清白的光。
杨戬还没有回来。他作为一个外科医师,加班是常事,没有几个夜晚是能在家里完整度过的。很常见的情况就是刚回家,椅子还没坐热,就又被一个紧急电话召回医院。
结婚三年来,寸心已经习惯了他的晚归,或者整夜不归,再也不会像是在新婚的时候那样用过于激烈的方式表达她的不满。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足以磨平很多原以为绝不会放弃的坚持。
客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随之而来的是家里那条叫做“哮天犬”的中华田园犬的轻微躁动不安的声音。这条狗是杨戬结婚以前就喂养着的,大概养了很多年,杨戬没说多久,寸心也就没问,不过想必是相当漫长的一段岁月了。
哮天犬虽然年纪很大了,但还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寸心也曾经对此有过意见。
想当初他们搬入现在的这所公寓,寸心还为了这条狗和杨戬吵过。她和杨戬平日里都要出去工作,没时间也没精力再照顾宠物,更何况狗也会弄脏他们的新家。可是杨戬虽然处处让着她,脾气好得让寸心所有的闺蜜都嫉妒,但是在哮天犬的问题上却出人意料地坚持,硬是不肯妥协。他们为此还冷战了一段日子。寸心拗不过他,终究还是松了口。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物业同意在公寓里养宠物。哮天犬很通人性,在家里放置足够的食水,它自己会乖乖按时吃东西。除了在春季,它会不可避免地掉很多毛发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叫人烦心的事情,寸心也就一直没再提把它送走的事情。
能做的让步,寸心绝不是不会做,伏低做小,她不是做不来,只是一直有着自己的骄傲罢了。
从门缝中可以看见客厅暖黄色的灯光熄灭了,然后卧室的门开了,一个高大的黑影小心着不发出声音,走向了浴室。
浴室传来水流的声音,寸心想象着她的丈夫脱掉衣服入浴的情景:先拧开花洒试试水温,闭着眼把身上淋湿,然后抹上沐浴露。。。。。。想归想,寸心倒没有真的亲眼见过杨戬洗澡的情形。这种普通夫妻用来增加情趣的事情,杨戬从来不会去做,他实在是一个比较刻板的人,有时候太过于严肃了。
他叠放在床头的衣物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寸心以为是又有医院的紧急来电,摸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名字:常娥。
寸心手一松,手机就落在了床单上,继续响了两下,然后就静止不动了。
深更半夜的。。。。。。
少顷,浴室的绵密的水声停了下来,杨戬穿着浴袍,没有开灯,摸黑走到床边上。寸心本来就斜倚在床头,见他过来,随手扭亮了床头灯,突然亮起来的灯光显然吓了杨戬一跳。
“我吵醒你了?”杨戬望望寸心在灯光下晕上了一片昏黄的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上去竟然有点憔悴。
“没,做噩梦惊醒了。”寸心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有模有样的,完全不提刚才那个来电。
杨戬在寸心那边的床沿坐下,仔细地审视着她的脸色,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有点热。”
他的手还带着未干水珠,凉凉的,很舒适。
寸心打开他的手,“可别拿我当你的病人,我好着呢。”
杨戬不以为意,还以为她在耍小性子。他如同希腊雕塑一样的脸在平日里稍嫌冷硬,但是在这样柔和的灯光里线条柔和不少,看上去格外好看,“还有打人的力气,看来没什么问题,只是一时魇着了,瞧你这一头汗。”
寸心心里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发怒,“你嫌弃我?”说罢,也不管杨戬什么反应,一翻身就坐在了杨戬腿上,把自己身上的汗可着劲往他刚洗完澡的身体上蹭。“叫你嫌弃我!”
杨戬无奈,把像小猫一样在他的怀里乱钻的寸心扯开,“别闹,我累了,让我先睡一会。”
寸心的动作顿住,仿佛被按了停止键:“快睡吧,我保证不吵你了。”
杨戬应了,躺倒他的位置上,柔软的枕头散发出他喜欢的薰衣草味道,在这样安神的香味中,他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杨戬?”寸心小声唤了他一声,杨戬呼吸渐渐悠长沉重起来,显然已经熟睡。
寸心重新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杨戬的脸。
她有时候会有一种奇异的恍惚感觉,仿佛不认识周围的一切一般。她仿佛是一个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人,周围的一切都给她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比如她如今看着杨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与他结婚三年。哪怕是朝夕相对,她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十分陌生。
但她分明能记得他们从相识到结婚的一切点滴。
那时寸心不过二十的年华,不动时极安静,如一幅静物,无须点染就动人,笑起来活色生香,文科班上寥寥几个男生,都暗自爱慕。
寸心路过篮球场,一眼便看见他——高大英俊,身姿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