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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知道周充想问什么。他低下身子,对周充耳语几句。这时的他已经想起了客人的身份。
当初王姑娘被石璧劫持,下落不明,正是眼前的男人带来了线索。
陶然庄的主人孟树坚,在包庇陈舞、得罪赵玄之后,转而投向镇察司寻求庇护。在林启的印象中,这人很有胆识。他猜测,孟树坚作出这副装扮是为了避人耳目。
放下茶杯,周充已有了别的打算。
“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至于你能不能把路走通,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他说出了王妧的名字,随后吩咐林启送客。
孟树坚动了动嘴角,最终什么也没说。
林启送客后折返回到厅中。刘筠已经被他救下、送到王妧手里,他向周充回报的就是这件事。
“刘筠并不重要。”周充看出林启平静面容之下的隐忍,他语重心长地说,“谢希横遭不幸,一是我安排不周,二是赵玄毒辣,最后才是刘筠作梗。若要深究,将刘筠安插进入雀部的王妧也有罪责。”
“大人!”
林启越听越是心惊。他哪敢埋怨大人和王姑娘?
“你要分清楚谁才是镇察司真正的敌人。如果你认错了对手,不但一切付出成了白费,你真正的敌人还会趁你晕头转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除掉你。”周充不理会林启的打断,而是神情严肃地说完他要说的话。
林启知道周充正在向他解释不杀刘筠的理由。刘筠无法成为镇察司的威胁,镇察司也无须浪费力气对付她。
他隐约觉得周充的话里还有他理解不了的含义,但他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
“林启受教了。”
诸事议定,仍留在厅中的只有周充。
他闭着眼,想象王妧会怎样对待刘筠。可他想来想去,脑子里却只剩下一个念头。
明天,他要去见她。
166 风波()
僻巷客店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红彤彤的灯笼挂满了前院后院、东厢西厢,直到正月过完,它们才会被人取下来。
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冒着绵绵细雨,将院里的几盆寒兰搬进屋子,又打来一盆水,细心地将地上的泥印子擦洗干净。
她忙忙碌碌,直到额头见汗,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小桃子!”碧螺兴高采烈,从屋外进来。
少女停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碧螺跟前,笑得有些腼腆。
“快跟我走,姑娘要见你呢。”碧螺替她将额角的碎发挽到耳后,拉起她的手便要往回走。
谁知,少女眉头一皱,反将碧螺拉回来。
她朝碧螺又摇头又摆手,末了还指着自己的嘴巴,一副焦虑的模样。
碧螺随即明白这番动作的含义。她怜惜地摸了摸小桃的头,安慰说:“你放心,姑娘是好人,她不会赶你走的。”
小桃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点头应允。
二人携手到了厅前,不料隔着窗棂听到厅中传出一声呵斥。
“我不想见到你!”
碧螺认出那是王妧的声音。
王妧连小桃的面都还没见到,这话当然不是在说小桃。可小桃却因此显得惴惴不安。她拉着碧螺的袖子,再也不肯向前一步。
谁也不知道厅中发生了什么事。
碧螺环顾左右,眼尖地发现廊柱后漏出来一片衣角,便让小桃留在原地,自个儿上前叫破了对方。
“高侍卫。”
躲在廊柱后的高侍卫被碧螺吓了一跳。他有些紧张,结结巴巴:“你,做什么?叫我?”
碧螺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她没忘了正事。
“姑娘在见客吗?谁来了?”
高侍卫定了定心神,说道:“是六安大哥。”
碧螺仍有些疑惑。
“六安?那怎么吵起来了?”
高侍卫心下诧异,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转念间,他意识到眼下是个好机会。
王妧身边的每个人都对他放任自流。对张伯和莫行川,他不敢招惹,只得敬而远之。六安倒是待他不错,肯指点他招式,只可惜最近一阵子他连六安一面都见不着。武仲平时只在口头上欺负他,然而,他一旦问得多了,那些口头上的欺负也会被付诸行动。
至于其他人,就和碧螺带来的那个小哑巴一样,只会点头和摇头,一句话都不会说。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无所作为了。上次王姑娘失踪,他派不上半点用场,公子气得要剐了他。好在他灵机一动,将那误打误撞落到他手里的俞舟堂推出来,才算是交了差。下一次,他还能有这样的运气吗?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一身皮肉去博。
话说回来,对这个不顾一切、只身一人从京城追随王妧到南沼的女人,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恭维碧螺的话,他也不至于别扭到说不出口。
“碧螺姐姐,我脑子笨,姑娘有事也不会找我商议。谁也比不上姐姐你,忠勇两个字就够我学一辈子了。”高侍卫摸了摸下巴,觉得这奉承话说得有些过头,便又绕了回来,“只求姐姐别嫌弃我。平日里有事,姐姐尽管和我说。我虽然笨,但还能替姐姐跑跑腿儿、干些粗重活。”
碧螺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她没想到自己在高侍卫眼里竟是这样一个人。
说到忠,她不过是仗着王妧心软,厚颜赖在王妧身边,硬要报答王妧的救命之恩。
说到勇,她不过是被热血冲昏头脑才决定只身南下,要不是周大人施助,她可能已经死在半路上了。
所以,高侍卫是真的很不了解她。姑娘就从来没说过她忠勇可嘉,只是在见到她安然无恙时,姑娘才笑得像个小孩子。
想到这里,碧螺也笑了。
“高侍卫,你太客气了。”她也很客气。
三人在廊下等着。高侍卫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碧螺偶尔应和两句。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溜走。
和他们预想的情形不同,厅堂里正在发生的并不是一次小小的口角风波。
王妧的喉咙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导致她说不出一句话。
“那你只能把眼睛闭起来了。”六安说完,不觉微微翘起嘴角。
他想起上一次王妧对他乱发脾气时,他们曾有过相似的一段对话。这一次又会有什么不同?
莫行川在一旁看到王妧被气得发抖,心里既不解又着急。
张伯远在滁州,安抚王妧的任务理所应当落在他头上,可他却感到无从下手。
能把王妧气成这样的岂会是寻常人、寻常事?
六安到底做了什么?
莫行川突然起身,冷冷对六安说:“姑娘今日不宜劳神费力,请你改日再来吧。”
张伯对六安的提防不是没有来由的。
他们对暗楼的了解,绝大部分出自六安之口。王妧潜入浊泽那天杀了一个叫红叶的人,只因为六安说,红叶曾经下令击杀王妧姐妹。那天过后,六安便再也没有出现,王妧也不再提起六安。
倘若这一切都是六安借刀杀人的诡计,以王妧的气性,她得知真相后定然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莫行川决定等六安离开后再好好开导王妧。
六安也随之站起身来。他没有回答莫行川,而是直直望着王妧的眼睛:“我娘可能还活着。你真的不肯帮我吗?”
王妧愣住了。
她说过,作为除掉红叶的回报,她也会帮他向暗楼的人复仇。但那是在……在她一直相信他的前提下说出的话。
“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六安的神情凝重起来。
“你说,不许我对你说谎,我做到了。只是你选择不相信我罢了。”
莫行川在一旁听得茫无头绪。
这时候,只要他看王妧一眼,就能看出王妧在故作镇静。
可惜他没有这么做。他的注意力一直留在六安身上。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六安说这话时,双眼异常明亮,“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杂糅成团的情绪从六安眼里一一流露,王妧有一半懂,有一半不懂。
即便如此,她懂得的那一部分足以消除她的恼怒。
记忆深处,她也曾用相似的情绪去爱慕一个少年。
167 小桃()
王妧以为自己忘了,可她确实仍然记得。
她记得那时王姗已经订下和镇国公府的亲事。
她记得镇国公登门造访,说了一些“二姓之好、亲如一家”的话。
她记得王姗躲在镇国公身后扮鬼脸。
“你看,他们要的是一个身份,最好再贴上一张端正的脸。”
“他和他爹一样自以为是,令人作呕。”
“就算是输了名声,输了一切,我也要除掉镇国公府。我绝不允许你为他流一滴眼泪。”
……
六安注意到王妧眼眶微红。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如果你的母亲还活着,我会帮你找到她。”王妧突然开口,却不再提不想见到六安的话。
六安曾说,他被暗楼收留之初,还认为自己的父母是病逝的,后来才渐渐得知,他的母亲是被暗楼所害。
这件事红姬也知道,因为他们出身于同一个小山村,红姬年纪较长,当时已经晓事了。
王妧叹了一口气,她岂能不理解六安的心情?
她试图让一切归于风平浪静。她说:“红姬也有可能是想利用这个消息引你露出马脚。所以,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六安沉默着。
王妧这才暗悔自己口快。她说红姬另有目的,也就是在说消息不实、六安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这样想的话,她的话确实显得冷酷无情。
不料六安却说:“即便只有一成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王妧一听,顿时气急败坏。
“你这是在钻牛角尖!”
莫行川皱了皱眉,再看六安时,凝重已经从对方脸上消失不见。
六安变得很从容,好像卸下心头的一个担子,好像拨开云雾见到了青天。
他近乎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不用你劝,我无时无刻不在做最坏的打算。算起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就在颖江上。从那以后,我就想,我不能白白活着,我总得做点什么再去死。现在我已经找到我想做的事。你要我放弃,和杀死我有什么分别?”
王妧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这时,恰好有不速之客来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是周大人身边的林启。他把一个受伤的女人送到门口就走了。”
碧螺认出了来者,王妧则认出了那个受伤的女人连同她后背的柳叶刀。
六安一看便知王妧要问什么。
“是暗楼的人。只是那人功力尚浅,并未伤及她的脏腑。”
王妧让碧螺去找谭漩。不论周充把刘筠送来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无法坐视不理。
刘筠的脸冰冰凉凉,显出一种失去血色的青灰。
当初为了阻止她来湖州,刘筠甚至设局想要软禁她。谁能料到今天的情形呢?
刘筠来到容州的目的很好猜,左右绕不过赵玄。但是,刘筠受伤却不一定是赵玄所为。
想弄清楚这件事,她要么等刘筠醒来,要么主动去找周充。
王妧宁愿选第一个。
刘筠被送到厢房后,谭漩也赶来了。
她先查看了刘筠的伤口,随后才意识到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她。谭漩有些紧张。
直到莫行川用眼神提醒,她才硬着头皮开口。
“我……要把暗器取下来。”谭漩咬到了舌头。
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她又解释说:“可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我怕……”
虽说她自幼从师学医,通读多部医书古籍,但她独力行医问诊的经验却很少。
遇到寻常病症,她确实能找到对症的方子。可要她亲自动手救治病人,她始终还是欠些火候。
这也是张伯让她跟随王妧外出行走的原因。她只有脚踏实地、躬行实践,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夫。
六安见此,毛遂自荐。像这样的小伤口,他身上不知有多少处,大多还是他自己上药包扎的。他应该能帮得上忙。
谭漩闻言一喜,又怕莫行川和王妧不同意,所以忍耐着,一言不发。
王妧不好泼谭漩冷水。她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六安,说:“你不要自吹自擂。”
六安却坦然表示,人命关天,他哪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王妧终于点头。
她暂时回到厅中等待结果,心里却在想着六安先前说那些线索。
“红姬要找的女人年纪十八,是百绍国主的侄女,名叫蒲冰。她精通医术,懂得改容易貌,手里还握着百绍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