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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之中的笑容,她的声音慈祥和蔼,内容却字字透着杀气。“本宫有件重要差事交予你去办,性命攸关,不可大意。事成之后,奉你双亲以千金,安排你哥哥到魏侯府上做事,另外,有了丰厚的嫁妆,你妹妹也可寻一处好人家。”
卫子夫听得心惊胆战,浑身僵硬,暗道太皇太后歹毒,竟然要诬韩嫣与宫女私通!
宫中阴晦之事,沾上了半分就让人百口莫辩,置之死地,韩嫣受帝王器重,或许只是前途挫折,能够侥幸脱罪,可是无权无势的宫婢,必然死得毫无声息,连个名儿都不曾留下。
卫子夫刚到太皇太后身边做事时,多亏了春桃照顾,二人以姐妹相称,卫子夫寻了个空挡,私下里与春桃说话。
“这一劫,我怕是如何也逃不过了。”春桃心如死灰,双目无神,浑浑噩噩地走到廊上,抓着阑干竭力远眺。入目的,除了宫墙还是宫墙,那千篇一律的颜色,鬼魅似的将她困住,扼住咽喉,透不过气来。
“事情还有转机,”卫子夫想了想,表情从犹豫转为坚定,“我去向陛下求情……”
春桃嘲讽地看着她:“你受太皇太后驱使,监视陛下,自身难保,何必凭白受我拖累?更何况陛下与韩将军情同手足,届时必恨我入骨,哪里会听得进去?恐怕还会迁怒于你。”
卫子夫与她相顾无言,最后宫人催促,只好默默作别。
祸不单行,拜别了太皇太后,卫子夫又遇到了另一个名称里带着“后”字的女子。心里就算再怎么焦急,欲将勾结陷害韩嫣的阴谋禀告皇帝,她也不得不随皇后到椒房殿答话。
由于皇帝被吸食精气的流言口味越来越重,阿娇也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地赶来了,于半道劫走了皇帝的新欢。
不同于抓住夫君偷吃的妒妇,陈皇后心里充满了终于找到敌人可以消遣的兴奋之情,踌躇满志,斗志昂扬,一听到消息便穿上战衣,兴冲冲地到永乐宫逮堵人了去。
面对众星拱月地位尊贵的华裳女子,卫子夫心中一片冰凉,刚出永乐宫就被截走,身后那些婢子侍从怎么没看见,却是一个都没上来帮忙,恐怕就算报信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会拊掌叫好,任由自己受到凌辱折磨,再命人传话给陛下,请他过来看皇后嫉妒发狂的模样,借此挑拨陛下与皇后之间的关系。
夹在这对祖母与祖孙之间,她已经如履薄冰,若是再加上一个皇后,哪怕有九条命,也不够她用的。
弟弟,我们来世再见,下辈子我还做你姐姐……那时候你最好已经是耀武扬威的大将军了,否则、否则我就不认你哦= =
阿娇见她战战兢兢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失望至极,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脸上不免透出一丝不耐烦。
“陛下与本宫说起过你。你受皇祖母指使,挑拨离间。”卫子夫愕然抬头,见到阿娇高深莫测的笑容,以为陛下知会过皇后,立刻松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弟弟卫青受陛下垂青,调教成才,委以重任,奴婢万死难以为报,留戴罪之身,供陛下驱策。”
阿娇了然,笃定卫子夫不敢欺瞒,猜测刘彻对这个奸细另有安排,不甘心地问道:“陛下竟连祖母派来的太医都收买了?”
“这……”卫子夫吞吐,打了一个激灵,尽管爬墙的对象不是自己,可墙的确爬了,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她慌忙回答:“奴婢不知。”
卫子夫急急忙忙掩饰自己的神色,可阿娇从小看她父亲母亲互相欺骗对方包养小三小四小五,这对极品父母倒是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宝贝女儿隐瞒。馆陶公主说:娇娇,你父王整日忙着造反,为娘的满心苦楚无人诉说,只有买个漂亮孩子打发时间了。堂邑侯说: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的诨劲,爹平时只有被欺压的份儿,连她买小倌玩养成也忍了,若是再不弄个温柔可欺的外室,给刘启家找找不自在,爹心理不平衡啊……
生在皇家嫁在皇家将来也会死在皇家的阿娇哪里看不出来卫子夫的躲闪?
“看你的意思,是要抗拒从严?”这实在是太好了。“来人,把本宫从张汤那里借来的有趣玩意儿赏给卫女官。”
那是一个锦布做的垫子,看上去柔软光滑,掀开上面的套子,就能看到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铁钉,钉子表面覆盖着一层深色,似铁锈,又似血迹。
阿娇靠它吓人,收拾了不少不老实的奴才。
其实她更喜欢那套铁钉床,可惜张汤那个冰山脸抠门,死活都不愿意割爱。
就在卫子夫决定舍身取忠咬牙一跪时,刘彻终于在太皇太后的殷殷催促下出现了。
卫子夫以为仁德的天子见到这种酷刑,多少会触一下目惊一下心。
不料,刘彻携起皇后的手,摇头失笑:“又调皮了。”
卫子夫:“……”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朕便是。”
“连猜的机会都不给我,太没意思啦! ”
刘彻目光一闪,故意拖长声音:“你当真不想知道朕昨晚与谁私会?其实,朕是为了匈奴之事……”
阿娇连忙捂住耳朵,却是来不及,听到了前半句,以为好好的一出女子保卫婚姻真爱无敌的情感大戏变成了宫中再常见不过再普遍不过的密谋构陷,如同疯狂想吃肉好不容易盼到两人脱光光了结果突然拉灯一样,砸碗掀桌状。
与此同时,跪地的卫子夫收到当朝天子隐含威胁的眼神,魂被吓飞大半,立刻埋首当鸵鸟。
见识过陛下玩弄人心的手段,卫子夫再也不敢有所保留,将天皇太后与窦婴商量陷害韩嫣的阴谋悉数相告。
刘彻听了,连连冷笑:“皇祖母打的好算盘,无论案情有多少疑点,只有染上了这种阴私官司,阿嫣又是那番相貌,众口铄金,他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刘彻连骂了数声,把整个永乐宫都骂进去了,卫子夫敢听不敢记。
她面露迟疑,刘彻稍微缓和语气,问道:“还有何事?”
“说来也怪,太皇太后命东方先生算了一卦,结果却是大凶。先生有未卜先知之术,又像已经看穿奴婢背叛,断言韩嫣有惊无险,窦家反而祸患无穷,力阻此事。太皇太后却一意孤行,听不进旁言,还责他大不敬之罪,打了二十大板。”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以为拉灯好玩吗!多少次习惯性地打出肉戏然后不得不忍痛删掉?多少次无心打出禁词看着口口欲哭无泪?多少次顶着风险放肉而被正义的读者举报锁掉?
连博客上原本转换乱码的藏肉基地也被和谐掉了……
表以为晋江上的一万禁词是闹着玩的,唉,一块认命吧
第六十三章 苦肉之计
不得不说,东方朔这顿板子,挨得太是时候了。
因为帝王是世界上最不要脸却又最好面子的生物,就像婊子立牌坊一样,他自带厚黑学研究与应用的博士后头衔,告诉人们什么是无耻、该怎么样无耻以及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的人生真谛。关键的是,他自己无耻,还不许别人说。当有人踩到他的痛脚,他那劳资天下第一的尊严受到侵犯,通常情况下,会使用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主公技,所谓天子一怒流血漂杵。哼哼,你敢不给朕面子,朕就扒了你全家的脸皮,男的发配到边疆采矿开荒,女眷充为官妓卖入勾栏,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而小受,各个特征都与帝王的彪悍属性相差甚远。他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奋发怎么图强,最后都会阴差阳错命中注定落入小攻的手里或怀抱。小受的天生技能是惊艳的笑容,是纯洁的清泪,是睫毛无助的颤动,是月下楚楚可怜的孤影。即便是怒,也是恼羞成怒,怒中带羞,羞中带涩,涩中带那么点无法抗拒的诱惑。要是不给小攻面子,肯定会被撕衣服扒裤子,靠近他的男人会被发配到边疆采矿开荒,亲近他的女子会被充为官妓卖入勾栏,反正爱谁谁倒霉,最后只能和小攻相依为命厮守终身。
帝王受,就是以上强大自尊和悲剧命运的矛盾组合。
刘彻首先是帝王。作为做的动作承受者,他脚软腰酸腿抽筋,而做的行为发出者却精神抖擞兴高采烈风生水起,对任何男性而言,这都是绝对的耻辱,更何况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皇帝。刘彻一辈子顺风顺水,即便有个小郁闷小挫折小风浪,也无数次化险为夷,从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被压了,理智回归之后的第一个念头绝对不是一奸成情,从此爱上了这种用强的手法粗暴的手段剧烈的运动,每天日·后吟诵:啊,爆菊,飞一般的感觉。皇帝想的,也许是满清十大酷刑,也许是欧洲刑罚一百问,也许是监禁调教人兽SM,无论猥琐还是淫荡,绝对不离四字主题——打击报复。
然后才是受。受嘛,从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出发,多是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群,他们无法在家庭、情感、经济上获得的安全感,却在小攻那里找到了,于是心甘情愿地控制欲超强的一方左右、掌控、独占。刘彻不是天才,真要比童年,他连李陵那个傻小子都不如,至少小李将军在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扎马步了,而他还在沙地里的玩泥巴呢!所以,天上突然掉下一个东方朔,才华惊世卓绝,学识举世无双,忠诚绝无仅有,刘彻就想尽办法把他栓在自己身边,哪怕一开始被吻的时候算不上心甘情愿,只是在药效的作用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还是半推半就地从了。
更何况东方朔的手腕绝对算不上光明正大,没商量,也没通知,利用可趁之机,顺杆而上,直捣黄龙……捣啊捣,黄龙只有不住喘息压抑呻吟的份。刘彻倒是挺想用咆哮体的,可外有侍卫巡逻,要是把人引来,且不说他与东方朔暗通款曲,狠狠阴上老太太一把的布置败露,就说这幅君下臣上的场面,他就丢不起这个人。
就在刘彻攒足了劲挟私报复的当口,目标被人抢先收拾了。
刘彻觉得自己蓄力已久的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一点也不痛快。
又把窦老太记恨一遍。
“她要诬陷阿嫣,朕自有办法应对,保他无恙,哪里要你多事?瞧,二十板子不好受吧?”
东方朔脸色苍白地趴在床上,费力地仰起脖子,听了话里浓重深厚的回护之意,初见刘彻的喜悦不知不觉消散了,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草民行动不便,不能见礼,陛下请勿责怪。”
刘彻哧了一声:“和朕还来这套虚礼?朕还以为你的胆子能把天吞了。”他坐到床边,臀部小心翼翼地挨着这张见证了血泪历史的床榻。挪了挪,似在寻找最能让他忘记当夜淫乱情状的位子,不经意地透出一丝紧张来。
“未伤及筋骨,无碍的,陛下无须伤神。”东方朔眼底染上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声音里也带上些许暖意。他一直抬着脖子与刘彻说话,觉得累了,便用手臂枕着,下面垫着软垫。
帝王受发狂,臣下攻其实也很纠结。
论身份地位,东方朔都被刘彻压得死死的,他甚至怀疑当晚那个爆发出轻薄皇帝藐视皇权的无产阶级革命气质的人不是自己。可美好又残酷的现实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没错,以吻封住皇帝嘴巴的是你,把皇帝两颗小红豆捏扁搓圆的是你,把手指挤入皇帝菊花的也是你,提枪而上射哪中哪的还是你……
认了吧,东方,你不单单甘心为刘彻卖命,还想硬性捆绑把身体也促销出去。
刘彻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对东方朔身体健康指数的挂心。
“陛下的病……”东方朔突然开口。
“多亏你的体恤,朕的身子康健得很。”刘彻讥讽,后知后觉地想到把自己也给嘲笑进去了——可不是嘛,小受的身体永远都操控在小攻手里。哑了半响,才骂道:“螳臂当车,明知事不可为,还要以身犯险。你这二十板子,也算对得起皇祖母栽培的恩情。”
东方朔正要矢口否认,刘彻紧接着说:“朕也明白,你试图制止窦氏与朕结怨,你向来看得清楚,皇祖母年事已高,没几日活头,平时折腾折腾也就罢了,朕姑且能忍她容她,而今匈奴压境,国事艰难,她竟然还不知死活地要闹上一闹,视军事为儿戏。他们既然敢对朕的将军下手,朕就绝不会坐以待毙、心慈手软! ”刘彻给了东方朔一个短促的微笑,凛冽而致命:“攘外必先安内,东方,是时候让天下人重新认识你了。”
该收网了。
东方朔将视线移到别处:“窦氏毕竟是外戚,一朝失势,免不得让其他外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眼下正当用兵之际,前线的将士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廷。更何况,窦家数代经营,牵连无数,陛下当真可以一点也不在乎吗?”最后一问,东方朔直直看进刘彻眼里,刘彻猝不及防,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