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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还以为蒋经兰现在肯定在家里哭丧,没想到还有这等闲情雅致,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眉头才刚刚拢起,他便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打量目光,迅速抬眼,果然,蒋经兰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角是藏不住的得意。
即便被舒望抓了个现行,蒋经兰也似乎没有丝毫要闪躲的意思。
舒望越想越怪,想问开口问问,却一时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倒是蒋经兰先打破了沉默:“还是我先赢了。”
她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此时,一楼正好到了,电梯门开,蒋经兰已优雅地向外走去。
舒望先是一愣,后连忙追上:“等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喂,现在是你的未婚夫死了呀,你怎么就赢了?”
舒望一路追着一路问着,蒋经兰不紧不慢地回头看他,无不得意将发丝挽到耳后:“所以说,我赢了呀。”
舒望细想了很久,总觉得有些东西抓不着:“我不懂……”
“唉,”蒋经兰轻轻叹了口气,看向舒望的目光中竟带上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怜悯:“你知道吗?在过去那些日子里,你是我最讨厌的人。可现在,我觉得你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今天我心情好,请你吃甜品,要来吗?”
蒋经兰身上这彻头彻尾的诡异变化着实让舒望惊了一把,他还没开口,便已下意识随着蒋经兰去向最近的一家高级甜品店。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附近桌一位西装款款的中年男子便走来向蒋经兰搭讪。蒋经兰笑着同男人敷衍了几句,一位从卫生间出来的女士就厉声将男人叫走了。
看着男人不满的模样,女人恼怒的表情,舒望敢肯定这两人绝对是情侣或夫妻关系。
蒋经兰神色自若地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轻轻抿了抿这家店特制的花茶:
“他喜欢我。”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听似随意,却透着十足的笃定。
“你是说……”
舒望好一会才领会过来:“刚刚那个大叔?”
蒋经兰微笑地看着舒望:“你感受到杀气了吗?”
经这么一说,舒望也觉得骨子里有些冷飕飕,回头一看,原来那位中年男人的女伴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一双美目几乎怒火中烧,愤怒之情早已化成了锐利的刀子刷刷地往这边飞来。
“你等等。”不等舒望反应,蒋经兰忽然莞尔一笑,优雅起身,款款向中年男人走去。
舒望遥遥观望着,虽不知道蒋经兰在说什么,但他敢肯定她绝对没干什么好事。
这个简单的推测自然是来自蒋经兰越来越甜的笑容,男人越来越亮的眼神以及女伴越来越扭曲的面容。
三分钟后,蒋经兰回到座位上,轻轻一声“啪”,将这张从男人那得来的名片推向了舒望。
“不瞒你说,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输过,也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你能怼我,我很佩服,不过,”蒋经兰欣慰地微笑:“最后赢的还是我。”
“跟你说实话吧,秦宥是死是活,我可一点儿不在意,我要的只是赢而已。”
就在这一刻,舒望的脑子传来的爆炸的巨响,一片极端的混乱后,他慢慢冷静了下来,沉睡多年的智商也终于上线了……
“你真是个疯子……”
“是吗?我也这样觉得。”蒋经兰弯起嘴角,娇俏而冰冷的薄唇在舒望的注视下一张一合:“这就是事实,我是疯子,并且每个人都爱我。”
“——包括秦宥。”
“你可能想象不到秦宥小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瘦小孤僻阴冷,是秦家最不受欢迎的存在。但是,他喜欢我。这也不怪他,毕竟人们都喜欢我。”
蒋经兰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笑出声:“不过,高中流传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流言全是假的。他暗恋我是真,不过我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她接着叹了口气,不无抱怨道:“你简直想象不到他的喜欢有多么烦人。”
舒望脑子里那些散落的乱七八糟的线头忽然接上了一根:“所以你当初出国是为了……”
“没错,只是为了躲他而已。”蒋经兰摊摊手,毫无芥蒂地说出了事实真相。
舒望努力放缓着呼吸,可当蒋经兰慢慢揭开残忍的真相时,他仍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正被人紧紧地握着。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有一天,当我知道他有了爱人有了家庭甚至有了孩子时,我还是感到非常愤怒。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蒋经兰面露迷茫,可手中的杯子却微微颤抖了起来,连带杯子里的水面也泛起了细细的涟漪。
“但是这感觉就像一条只会对我摇尾巴的哈巴狗突然跑去向别人摇尾巴,我不太高兴,非常不高兴。”
舒望沉住气问道:“所以你做的一切只是证明为了你才是世上最有魅力的人?”
蒋经兰身子一顿,下一秒就噙着笑问:“难道不是吗?”
舒望仔细想了想,除了他和秦因书,似乎在所有人眼里蒋经兰都是最完美的存在,这么一想,他心里对蒋经兰竟多了一丝怜悯。
“装了这么多年,不累吗?”
蒋经兰身体微微一震,但很快就又坐直了腰,扬起了下巴,比之前更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我回答你前一个的问题,那些男人不再迷恋我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们被现实冲昏了头。姐姐说,我这么做不过是在拯救他们而已,当看着他们向现实低头,娶着庸俗的人,过着庸俗的生活,我有责任将他们拯救出苦海。”
“姐姐?”
“就是我妈妈的表舅的姐姐的……”话到一半,蒋经兰突然停住,甩甩手:“反正就是一个关系很远很远的远房亲戚。你唯一需要知道的是,她说的总是对的。”
“对,她说的总是对的。”蒋经兰又重复了一遍,对着舒望就笑了起来:“最后一步我也完成了。”
“最后一步?什么意思?”舒望立即警觉了起来。
蒋经兰眼带笑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玩弄着卷度恰到好处的发尾:“当然就是从你这个失败者身上找到成就感,我说谎了,我还是讨厌你。”
就在舒望以为蒋经兰下一句就要发怒时,蒋经兰却是呵呵一笑,掉转开了话题:“但是,我想到现在,咱们也算扯平了,虽然我做了些不好的事,但也算你帮你认清了秦宥渣男的面目,咱们两清吧。”
舒望低声一笑:“一些不好的事?你确定只是一些而已吗?”他摊摊手:“看你这么把我往死里整,我还真以为我和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怨。”
“难道我还做了些什么别的吗?“蒋经兰微微张开了嘴,表情竟有些迷茫。
“用订婚典礼来逼你出丑?但是那次好像是你让我丢了大脸吧?学着电视里用支票赶你走?可这不是变着花样送钱吗,难道还不够好吗?”
舒望冷下脸:“真的是需要我提醒你吗?一方面找人在网上污蔑我,另一方面又买下凉茶店赶我离开水都。”
“不,真的不是我。我都把事情告诉你了,也不差在这几件事上骗你吧?”
蒋经兰叹了口气,无不懊恼道:“不过,网络攻击这么好的方法,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舒望有些发懵:“你没有看到那个……视频吗?我偷拍的你给我支票的视频?”
“没有,我上网很勤的,真没有看到你说的东西。更何况如果网上有关于我的视频,我爸爸绝对第一个就知道了。”
这不可能啊……那个视频已经点击过了千万,就算蒋立周再神通广大,也无法将这条信息真正地在网上销毁,而且昨天他上网时,还看到那个视频就挂在网站首页……
舒望越想越纠结,脑子里的谜团越绕越多。
当初离开水都时,他已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可既然做好了彻底离开的打算,便没太放在心上。
可谁能想到就在今天,那块隐藏在心底的疑惑终于浮上了水面,并且由一块小小的黑点化成了一滩深不见底的黑水。
不同于秦宥出轨带来的震惊与愤怒,这次他只是觉得迷茫,就好像有人扔给了他一道数学题,可是条件都没给全,要他怎么解。
蒋经兰看着舒望的脸色越来越差,以为他是在纠结秦宥的死,忽然有了几分好心:“秦宥这样对你,你还为他的死难过?我可能有点贱,但他很渣绝对是事实。他死了是好事,我终于甩掉了这个狗皮膏药了,也不用在结婚前想理由甩掉他了,我很高兴,而你也可以解气,你不觉得这是场双赢吗?”
“我想到不是这个……等等,”舒望抬头看向蒋经兰:“他的死和你有关?”
“随你怎么想,但我得走了,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秦宥他的死和我无关。但你如果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欢迎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作为对你的小小一点补偿。”
舒望沉默良久,还是接下了蒋经兰的名片:“既然之前害我,为什么现在要帮我?”
蒋经兰略带怜悯地睨看着舒望:“你现在只是一条可怜虫而已,我也有善心大发的时候。”
“你弄错了,我现在很好。”舒望冷静地说道:“我现在有钱,有儿子,还有一个爱我的人。”
“真的吗?”蒋经兰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而又意味深长的笑,接着朝服务员招了招手:“r,这个给我带包一份,别做酸了……什么,我不管,这是你们大厨的事,我爸爸最不喜欢吃酸的了……”
舒望刚想反驳几句,可当听到蒋经兰同服务员的一番交谈后,突然心头一震,抓着外套就往店外跑去。
蒋经兰只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再一看,店里已没了舒望的身影。
第61章 遇到变态怎么办()
舒望叫了一辆计程车,叫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风都城郊。
司机大概是警匪片看多了,看着舒望着急的脸色后顿时一辆恍然大悟,然后热血沸腾,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开车技巧,多年的驾驶经验以及对这座城市角角落落的了解,在不闯红灯、不超速,没有违和任何交通法规的情况下,开着这辆残破老旧的计程车就如同驾驶着一驾冲天的火箭,在风都的大街小巷里各种风驰电掣着。
那边司机飙车飙得酣畅淋漓,而这边舒望却慢慢冷静了下来。
当计程车稳稳停在沈景行他父母家楼房前时,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慢慢走到旁边超市满了点水果和礼品,并趁着这点时间盘算了下说词,甚至还在心中演练了两三遍,才上楼敲响了沈景行父母家的门。
奇怪的是,他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应门。
舒望对着门里大喊了几声叔叔阿姨,仍没有得到回应,倒是隔壁的京巴狗冲到门口,隔着纱布网着的铁门对他汪汪大叫。
舒望瞅了瞅那京巴狗,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邻居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京巴狗仍是叫个不停,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老黄,回屋去。”
屋里光线幽暗,满脸褶子的老头隔着门上被灰尘塞满的纱网,向舒望投来了戒备的目光:“你谁啊?”
“哦,我是来找隔壁家沈叔叔沈阿姨的,可他们好像不在家……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谁知道啊?!走了好些年,前些天又突然回来了,指不定这回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舒望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问道:“大爷,那您知道他们之前为什么走,又为什么回来吗?”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哼。”老头一边哼着视线一边往下飘。
舒望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水果和礼品,心中顿时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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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沈景行父母家时已经下午两三点了,舒望刚一出小区,便碰着了刚购物回来,一前一后走着的沈爸爸和沈妈妈。
本来面无表情的两人一见到他立刻笑得和颜悦色,沈妈妈更是盛情挽留他吃晚饭:“小舒啊,今天阿姨买了鱼,留下吃饭吧。上次做的酸菜鱼,怎么样?今天再做给你吃?”
舒望找理由婉拒了,可走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姨,你和叔叔很爱吃鱼?”
“哪有哪有,鱼刺太多了,我和你叔叔吃鱼真不行,不过……”沈妈妈突然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她很快就接着笑道:“不过人老了吗,就爱吃味大点的,开胃!”
与两老告别后,舒望独自走在这条车来车往的大路上,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邻居老头跟他说的话。
“唉,说来话长,他们俩当初走也是没办法,毕竟家里只有一个独子,出事了得多难过,留在这地方不是叫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