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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姨,我是烨儿。”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元烨忍不住扒着门缝往里面看,原本昏暗的屋子,瞬间被灯烛照亮,房门也在这个时候开了,他脚下一个不稳便撞进了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
“小心……”清舞揽住他有些单薄的身子,忍不住责备道,“天这么冷,出来怎的也不多穿件衣服,冻病了怎么办?”
“母妃说了,只要有清姨在,烨儿就是病的再重,也会好起来的。”
言贵妃?清舞差异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泛着湿意的眸子,“你怎么了?”她心里差异,这个女人一向对自己没什么好感,怎的这会儿却露出了这般激动的神情。
再一细看,确实还是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可为何她的眼中却有着一股让她莫名熟悉的感觉。
“娘娘真的不记得奴婢了吗?”泪水溢出眼睑,洛浣言一步步走近她,拉过她的手覆上自己的面颊。
清舞的手指一僵,不同于正常人皮肤的触感,却也不陌生,因为早上的时候她才摸过同样触感的一张脸,不,是一张人皮面具,“你……”她不由瞪大了双眼,“你是……”不,这不可能,那个到了嘴边的名字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想要抽回手,却被洛浣言更紧的握住,挣扎间,她还是不小心扯掉了她脸上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梅儿……”她震惊的唤道,又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正对她的半边脸颊正是在这幽幽深宫中她唯一信任依赖的姐妹,对,是姐妹,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胜过亲姐妹。
只是六年不见,曾经那个喜欢帮她收集落花的小丫头竟然成了现在备受恩宠的贵妃娘娘。
而真正令她震惊的是她的脸,一边完好,另一边却是惨不忍睹。
“那场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清舞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却又不敢真的触碰。
“奴婢是娘娘最亲近的人,没有人比奴婢更加清楚娘娘的事情,杀人灭口的事,她早已驾轻就熟了。”
“流云?”清舞只觉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又是她,为什么每一件事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当年娘娘……走后,皇上在冰泉宫里不眠不休的守了您三天三夜,终于病倒了,被送回华阳宫,之后冰泉宫便着了大火,奴婢想要带您逃出去,却被人从后面偷袭,昏倒之前奴婢看的很清楚,那人是云贵妃的贴身侍婢虹桥。”提到这个名字,她几乎要将银牙咬碎,对那个已化作一滩血水的女人的恨意绝不下于慕流云。
“疼吗?”清舞指尖轻触她遍布疤痕的侧脸,鼻尖酸涩,泪水再次泛滥,“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单看现在有如废墟般的冰泉宫,就不难看出当时火势的剧烈,若非有人搭救,她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是高柊高侍卫救了奴婢。”
提到这个男人,洛浣言原本苍白的小脸突然染上了一抹绯色。
清舞微微一愣,“你与他……那皇上……”
“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却只是娘娘一个人的夫君,而奴婢的存在,只是为了守护烨儿,现在,既然娘娘回来了,奴婢也是时候放下了。”说着,她又拉过站在一旁一直认真看着她二人的元烨,缓缓蹲下身,问:“烨儿还记不记得,母妃曾经跟你说过,在这个世间,有一个人,比着父皇和母妃还要爱你?”
“烨儿记得。”元烨忙不迭的点头,“母妃说过,她是最爱烨儿的人,没有她,烨儿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那烨儿还记不记得,母妃让你叫她什么?”
元烨看了看她,又抬头望向哭红了眼的清舞,低喃的唤了一声:“娘亲……”
那个称呼刚一出口,清舞仿若被雷击了般震惊,“你刚刚叫我什么?”
“娘亲……”他这次的声音比着刚刚大了许多,“母妃说她不是烨儿的生母,娘亲才是给了烨儿生命的人,清姨……你真的是烨儿的娘亲吗?”
作者有话要说:
☆、相府探亲
“我……”清舞整个人都凌乱了,烨儿是她的孩子?难道说,他就是她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吗?
“烨儿是娘娘的亲骨肉,当年是苏嬷嬷亲自为娘娘接生的。”洛浣言抚着元烨的头轻声解释道。
“可那个孩子不是……”
“不是,当时皇上虽然误会娘娘,但他心里是有娘娘的,他不忍心伤害娘娘的孩子,又必须掩人耳目,只得偷偷将孩子送走。后来,他知道那是他的亲骨肉,才给了奴婢一个新的身份回宫,目的就是要烨儿光明正大的成为未来的储君。”
听到这里,清舞已是泪流满面,她的孩子没有死,烨儿,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那种熟悉亲切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而是真正的血浓于水。
“烨儿……”她一把将元烨拥进怀里,再也顾不得其它,突然到来的幸福感让她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只是不停的唤着他的名字。
元烨先是一愣,随后也紧紧的回抱住她,小脸在她怀里蹭了又蹭,“娘亲……”他喃喃的开口,“不是姐姐,不是清姨,是娘亲……是娘亲……”仿若是被感染了一般,他也跟着哭了起来,“娘亲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看烨儿?为什么一开始不认烨儿?烨儿想娘亲,母妃想娘亲,父皇也想娘亲……”
“好孩子,是娘亲不好,以后娘亲再也不离开烨儿了……”
洛浣言看着她母子二人喜极而泣的相拥在一起,唇角微微上扬,安静的退了出去。
卧室外,欧阳忆潇沉默的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骨节分明的大手已将门框捏的变了型。
见洛浣言出来,他与她一同去了院中,轻声道了句:“谢谢……”
“皇上言重了。”洛浣言转过身看他,“奴婢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偿还当年娘娘的救命之恩,现在娘娘已经回来了,奴婢希望皇上能好好珍惜她,她虽然嘴上说恨你,其实在她的心里,她对你的爱远远超过恨,给她一点时间,她会重新接纳你的。”
“朕会的。”欧阳忆潇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他在等你,明日,宫里会传出言贵妃突染恶疾,为免传染他人,已连夜送去京郊行宫静养。”
“他……”
洛浣言面上一红,手抚上自己被烧毁的半边脸颊,摘去面具,这张脸真是丑陋的可怕,六年里,她试过无数种祛疤养颜的灵药,却依旧恢复不了本来的容貌,再加上人皮面具本身附着的毒性,她的脸只怕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其实她本身并不在意容貌,但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也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给心爱的男人,而不是永远活在面具之下。
“放心,他想要的,是那个聪慧善良,忠贞不移的洛凝梅,而不是那个明艳动人的洛浣言。”
“他真的这么想吗?”洛浣言仰起小脸看他,“他真的不嫌我丑?”
欧阳忆潇点了点头,“他守了你这么多年,就是在等你拿下面具的那一刻,凝梅,你是个好姑娘,慕流云不配做裳儿的妹妹,以后你就是她的妹妹,只有你幸福了,她才会安心。”
“娘娘……”一想到屋里的那个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女子,洛浣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卸下了伪装,自己依旧是那个遇事慌张又爱哭鼻子的洛凝梅,曾经的她,一直被娘娘保护的很好,直到娘娘离开,她才真正成熟起来,学会了坚强,也学会了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活下去的手段。
只是这个成长,却让她失去了最初的纯真,让她的双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可她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事,只要娘娘和烨儿都好好的,她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卧室里炭火正旺,陪着元烨吃了点东西,清舞刚将他哄着睡下,肩上便多出了一只大手,“交给奶娘带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清舞拍着元烨后背的手微顿,奶娘孙嬷嬷过来的时候,她也没多做阻拦,只是极为不舍的看着她将熟睡的元烨抱走。
肩上的大手下移,将她从矮榻上抱起,他突然的举动让她惊呼一声,本能的圈住了他的脖颈。
欧阳忆潇垂眸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强忍着想亲她一下的冲动,脚步沉稳的向那张宽大的凤床走去。
然刚一将她放在床上,她便向床角缩去,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欧阳忆潇有些哭笑不得,长臂一抻,将她连人带被子一并团入怀里,“裳儿,以前都是朕的错,你想做什么朕都依你,朕只求你不要不理朕,不要伤害你自己好不好?”
“放开我!”她的声音依旧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欧阳忆潇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还是不肯原谅他,还是这么排斥他。
“朕不放,好丫头,朕把烨儿还给你,你把裳儿还给朕好不好?”
放开她?怎么可能?既然上天给了他们重逢的机会,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清舞鼻子一酸,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仿若是被灼伤了般,他眉头紧蹙,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心疼道:“别哭……”她眼泪汪汪的样子简直让他的心都碎了。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逼我?我爱你的时候你逼我,我不爱你的时候你还逼我,欧阳忆潇,你究竟想要我怎样,你才满意?”
“裳儿……”
“不要再叫我‘裳儿’,慕流裳已经死了,在你眼前的是云清舞,是你仇人的女儿,同样,你也是她的仇人,你觉得这样的两个人还能毫无芥蒂的生活在一起吗?”
“朕不管那么多,你是慕流裳也好,是云清舞也罢,朕只要你记得,你是朕的女人,是烨儿的娘亲,你可以恨朕,但不可以离开朕,否则,你将永远见不到烨儿!”
“你威胁我?!”清舞愤恨的瞪着他,他让她们母子相认,原是打着这个主意。
“是又怎样?你还有的选吗?你舍得放弃烨儿吗?”他大手一挥,淡紫色的轻纱帷幔一层层落下,他臂弯一转,便将她整个人压于身下,“裳儿,你是朕的,朕要你……”
“不要……你放开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升温,尤其是抵在她腰间的某物,更是滚烫的厉害,她开始害怕挣扎起来。
而他已有多日没有碰过她了,这次说什么也要一解相思之苦。
如此想着,他灵动的手指已除去了她身上的衣物,她美丽的身体在他火热的目光下不住颤抖着,双手被他按过头顶,双腿也被他压的动弹不得,咒骂的话更是被他悉数吞入口中,此刻的她,真如羔羊般任他宰割。
当他霸道的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终是任命的闭上了眼睛,放任他一次又一次的进出她的身体……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的时候,清舞睁开疲惫的双眼,微微翻动了一下身体,果不其然的是如散架了般酸痛,心里暗骂那个男人的不知节制,折腾了她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放过她。
“醒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清舞猛然抬头,正瞧见他穿戴整齐的靠在屏风前宠溺的看着她。
清舞懒得理他,兀自掀被下床,发现身上竟穿着清爽舒适的棉布寝裙,这才忆起,昨夜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抱着她去浴室清洗了身子,又细心的帮她换了衣服,心下微微有些动容,也只一瞬就又被他昨日可恶的行径打消的干干净净。
“用罢早膳,朕带你回相府。”
“回相府?”清舞差异的看着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并非龙袍,而是一身月白色常服。
“怎么?做了六年西越国的挂名公主,就连自己真正的家人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父女相见
丞相府
清舞从踏进府门的那一刻起,心里便酸涩的难受,九年的时间,身边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这个生养她的地方,却一如她出嫁前的样子,不,是一如娘亲生前的样子。
父亲,说实话,她是有些惧怕见到他的,从小到大,父亲给她的感觉都很冷淡,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她,因为她是个不祥的人,她的病曾不止一次的拖累娘亲,最终更是害死了娘亲,父亲恨她,也在情理之中,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在皇上立后这件事上,他却坚持要她入宫,不管欧阳忆潇有多不满,流云有多怨恨,他始终固执的要她做那个皇后。
有时候,她也在想,若是当初父亲不那么固执,她的命运又将如何?
是悬壶济世,圆娘亲年少时的梦想,做一个纯粹的医者?还是找一个无人认识她的角落,默默了此残生?
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可能忘记那个在她失去娘亲的冬日里,给她片刻温暖,又伤她至深的男人,那种痛,真真是刻骨铭心,即便是换了身份,改了容颜,依旧拔不掉深扎心底的那根刺。
闭上眼,往昔的一幕幕清晰如镂刻,她只觉一阵呼吸困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