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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兵士瞬间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内心了。原来大人是要投降啊,投降好啊!一个个欢喜着跪倒地上,高举着双手。武器抛到一边。
“别开枪。我们投降,投降。我们投降……”
不过军官还是有些底线的。虽然人投降了,但面对秦军决口不提他这一路败兵是潘鼎新领头的。
再说另一头的聂士成。部队在贾寨被炸了锅,他收拢不住残兵,眼看着秦军就杀到跟前了,人是再也不敢停留,一直向着北面宝应方向逃去。中间一路上,放眼过去,四处都是民夫和溃兵。淮军在苏北征调了不知多少民夫丁壮,反正数目不会低于两万。如今淮军大溃,民夫自然无人约束。一个个都飞奔似的想要逃回家去。
这时聂士成身边已经仅有百骑,而且从民夫口中得知,秦军的一部已经都跑到他的牵前头去了。聂士成还没活够,不敢再穿自己提督军门那一套满清将军服饰了,还有他的部下,人人都换了民夫的衣装。
“秦军兵力有限,他们就是抢占了县城周边,还没吃掉城外的淮军,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进攻宝应。我们瞅准机会。一定能溜进城里见中堂大人……”
到了这个地步,聂士成也顾不得许多了,他带着上百骑一块走反而会引来秦军追击,唯一的办法就是分散走。冒充民夫。秦军的军纪军法大家是都知道的,对老百姓不说秋毫无犯,也绝对是爱护有加。现在这情况对于民夫肯定不会详细盘查。他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追拿溃兵。这就是个可乘之机!
心意已决,聂士成没有时间去细想。便让亲兵队长带着大队人马走另一路,自己只带着三五个人。穿着民夫衣裳,骑着挑出来的其貌不扬的驽马,开始向宝应县城进发。
果然,在路上他们便被秦军拦住了,盘查中,聂士成谎称自己是苏北的民夫,现在几个同乡结伴要回家去。至于几个人骑得马在老远望到点着火把的秦军的时候,几个人就把马都放了。那秦军眼皮子太浅,经验不够丰富,看着一身泥土和惶恐的聂士成等人,竟然没看出蛛丝马迹来。就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塞了一叠纸给他:“回到家之后,替我们在街上贴几张告示,你只管放心,如果害怕,扔在外边也行!”
聂士成哪能不答应,接了传单,趁着秦军的火光还看了看,上面写着却是一些要求,诸如告诫百姓们要谨守门户,溃兵不得扰民,否则一经抓到,加罪论处,各级官吏封存好库房、物资,各种物都要注意妥善保护,能做到者便是为新秦立功,待大军抵到之后便可以此取得奖励。
看了这传单,聂士成唯有苦笑,秦军想得太细致,连这传单都已经前准备好了。
不过聂士成有了这传单至少就有了一件好处,就是随后遇到的几支秦军部队都不曾为难他们,还有好心的秦军士兵给了他们一些干粮。
吃着秦军配发的被称为‘压缩饼干’的干粮,在水渠小河里喝着清水,聂士成默默无语,路上几个人从沟子里整出了一辆板车,又好运的在一处庄稼地里牵了一头马,搞出了一辆马车来,低头赶路到了距离宝应县城只有七八里远时,他看到前方大片的火把光芒,看上去是有一两千人的秦军正在行军。
“什么人?”他们还没有接近,便听得远处有人喝问。
“回乡的民夫,军爷!”聂士成的一个亲信扬声回答,沿途这样的盘问经过不少,他们此时心里已经一点紧张都没有了。
“离部队远一些,不要干扰行军。另外注意安全,这周边还有大量的淮军溃兵散勇没被清理。”
聂士成他们有马车坐,虽然不是正经的四轮马车,但怎么着也比士兵步行要稍快些。但那个秦军士兵口气里没有半分羡慕之色。
聂士成再次忍不住拿自家武毅军跟秦军做起比较来,他心中明白,若是武毅军或者是淮军别部,哪怕是李鸿章的亲军,见着这样的情况,除了个别营头外,定然是要将马车夺来给自己坐的,心狠些的只怕还会杀人了帐。但眼前的秦军士兵……
两边这一点上差的太远了!
军纪这一项上,秦军真的将淮军,将任何一支清军,甩出了十条街!
在聂士成看来这不仅仅是严厉的纪律约束而至,更重要的是属于军队荣誉感和待遇。满清朝廷不管再怎么看中淮军,淮军士兵在社会上也没啥地位。‘好男不当兵’这五个字套在淮军,以及湘军、楚军,乃至是多军的头上,都是再适合不过了。
可这五个字绝对套不到秦军的头上。
刘暹挑旗起兵以后,秦军士兵的诸多待遇,《大公报》报道的很清楚。不仅军饷高,有功禄田拿,一家里男丁当兵还能减免税赋,并且秦军正在搞得什么学校,军属子弟学费减半,烈属子弟学费全免……
……
宝应县城里,李鸿章如同枯竹,呆呆的立在城墙上,看着南面拿点点火光,耳朵听着秦军胜利的号角和淮军败亡的序曲……
完了!
淮军完了!
彻底完了!
夜过去了大半,已经三点多钟了,宝应城收拢的败兵才三四千人。
秦军聚集在宝应周边的兵力已经越来越多,时间是站在秦军一边的,拖得越久,淮军残兵再来汇合的可能就越小。
“中堂,撤吧。天亮了,想走都走不了了啊!”周馥劝着李鸿章。李鸿章置若罔闻。
同时宝应县城的一间房屋里,作为英国国内首批抵达中国的战地记者,伦敦《泰晤士报》的记者威廉。史密斯在经历了震撼的一天之后,现在的他正在撰写着自己的通讯稿,他在里面激动的写道:“随着秦军的骑兵和越来越多的步兵抵到宝应县城区的外延,并开始零星的对着宝应县城区发炮轰击清**队的外围防御据点,目前整个宝应城区已经完全陷入歇斯底里的大混乱……
这里【宝应县城区】的情况非常恶劣,与一切陷入战争的城市一样,所有的一切,都糟得不能在糟了。我眼前看到的景象非常奇异,我看见那些带着东方式官帽的军官们对自己手下的士兵的暴行不问不顾。他们嗜好不例外距离他们就近在咫尺的地方,那正在上演的一场场暴行。
淮军的败兵涌入城区,他们驱赶就近的清国百姓,无付出的占有百姓的房屋和一切。甚至还有奸、淫这种可耻的事情发生……
军官们对暴行的无动于衷和放纵,让抢劫和杀害在整个城市里上演着。城区所有的部队连着警察一块都被派到了前线和并不怎么坚固的城墙上,而前线的军队,前线的士兵又在不断地逃亡,许多人认为李总督阁下应该现在,在淮军溃败的这个夜晚,就离开宝应,趁着秦军没有围拢过来的时候。但李总督坚持不走,以至于很多他的部下都对前景感到极度的失望,所以一些人做了逃兵。这里没有治安可言……”
聂士成终于来到了宝应,见到了李鸿章。他对李鸿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撤离’,赶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而如何在宝应这里牵制住秦军呢?先聂士成而到的潘鼎新不语,聂士成挺身而出,愿意率部死守断后。
而张绍棠呢?他正在用眼睛在狠狠的瞪着潘鼎新,像是用目光就能从他身上剜下块肉一般。接着,他又看了看聂士成,目光和缓了很多,但还是便像个怨妇般满怀怨毒。断了一只腿,被弹片在肚皮上险些开膛的张绍棠,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哪里还有淮军?”
“没啦。没啦!”
“今夜过后,这个世上再没有淮军!”
“老夫起于军伍,就也败于军伍吧。”李鸿章招呼过聂士成。“功亭,你派人去告知唐仁谦。是战是降,让他自己决断!”(未完待续。。)
。。。
第四百七十五章 残酷的战场()
一阵隆隆的炮声过后,一枚枚迫击炮弹疾快的穿出白色的火药烟雾,在天空中化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一声声尖锐呼啸,降落在仓惶的淮军队列当中。
长长的尾啸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轰轰——”的爆炸声就在淮军队列中传出。十二门迫击炮的急射,拿炮弹落得真跟下雨的一样。
轰轰的响个不停!每一团浓烟腾空升起,就会有几个或是更多不幸的清兵死伤流血。这一刻,整个天地仿佛都在爆炸声中颤抖……
张文宣胸腔里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样。那黑云压城一般的破灭,他内心里的感受是那样的喜庆,自己似乎眨眼间就进了十八层阿鼻地狱。
空气中飘扬着淡淡的腥味,这是血的味道。十殿阎王这个时候肯定正在哈哈大笑着,无数条生命将会在未来的一个小时之内如熟透了的水稻小麦一样被收割掉。
淮军没有火炮,没有重机枪,一些士兵甚至连杆枪都没有。张文宣有一千多人,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大队的秦军士兵,但根本挡不住。
秦军枪法精准,珠落玉盘一样清脆的枪声下,是本就被隆隆炮声吓得魂飞魄散的淮军不停的被打死打伤。
撤退的路上淮军已经是尸横遍野了。
“上刺刀,全体上刺刀。”个子不大的高琼大声吼叫道,同时手中高举起了指挥刀。
“弟兄们,随我杀啊……”一个上尉中队长高声叫道。
“杀啊……”瞬间整个大队的四五百人,齐声呐喊着。
……
司元亨纵马来到骑兵队前。手握着一柄老式的藏族弯刀。作为一个改了汉姓的藏人,司元亨却没改变自己刚猛的本色。高声叫喊着:“弟兄们,是汉子的。跟我杀啊……”一带马缰,纵马向着不远处的清军马队冲杀过去。
他身后只有一个中队的骑兵跟随,大队的主力还在后头。
但司元亨不愿意再等。
眼下清兵士气低迷,正是骑兵出击的最好时候。
是的,他们人多。但他们人多又算得了什么?不是人多就能打得。
“杀啊……”八九十名骑兵齐声高叫。整个战场上秦军大局已定,是以秦军骑兵人数虽少,但个个无不是气势高昂,信心十足。
“杀啊……”高举的战刀向前猛劈,一百骑都不到的秦军骑兵照着至少有二百骑的淮军马队残部冲了去。
“杀啊……”
“杀啊……啊……”
徐邦道高举着腰刀。拼命鼓舞着士气。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看着不远处的徐邦道,司元亨心中冷冷一笑。清军兵无斗志,现在队形都已经乱了,还拿什么来阻挡自己的冲锋?
弯刀划过一道银光,吻过一敌的咽喉,回刀磕去另一把刺来的马刀,司元亨别看做了少校大队长,但武艺半分不落下。转手就还了一刀。一颗脑袋飞了开。
带着身后的骑兵,司元亨一头撞进清兵队中。一把弯刀寒光乱舞,上下翻飞。所到之处残肢断臂,惨叫连天。明明人少。但秦军却在一开始就奠定了胜局。八九十骑兵就像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插进了豆腐中,所到之处无有一丝阻碍。
那被裹进骑兵当中的徐邦道本人,就像是一股汇入大江的小河。翻卷起一朵浪花,却转眼间就在阵中消失了。
……
雷鸣般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罗荣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气浪从脚下猛地掀翻在了地下,摔得头晕目眩。
半天他才爬起身来。轰鸣的爆炸声依旧响彻天地,但罗荣光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两耳也嗡嗡的,像似有一百只蜜蜂在耳朵不停地闹着里一样,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扯着脖子他厉声吼道:“开炮,给我开炮!打,打!还击——”
态度鉴定。这时他镇守大沽口多年来养成的坚毅,如果历史不曾改变,在1900年之前的二十多年里,罗荣光还将一直守卫在大沽口。但现在他的声音中拿一股惊慌是掩都掩不住的。
没人去搭理他,这时候谁会有那个时间?城头被炸。这些本来就是一帮勉强拼凑起来的守军,现在已经炸营一般的向城内逃去开。错乱纷扰之中谁还有空去理会罗荣光!?
巨大的爆炸声以及那可怕可怖的密集炮火已经让这些清兵吓破了胆!如此猛烈的炮火覆盖,仿佛要翻天覆地了一般,历经了昨日的大败后的淮军,有谁心里能承受得了?
罗荣光怒极发狠,猛地抽出腰刀,‘唰’的一刀砍下了一名惊慌失措的淮军士兵的首级,拎着血淋淋的脑袋向四周厉声喝道:“谁敢再逃?斩立决!”
“快整队,都给我还击。各军都听令,凡有乱窜者,杀无赦!”
厉声吼叫着的罗荣光如同厉鬼一样。周边的溃兵也像是见到了厉鬼一样纷纷得散开,避开他后再接着继续向城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