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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光顾了看他,忘了原本匆忙赶来的原意。
旁边的汤盅,里面汤水都快要凉了。
忙捧过汤盅,触手的温度刚好,不烫,不凉,正适合喝。
清月这才松了口气。
每日里给他喂食的都是流食,而那些流食都是她亲手熬煮的,材料也精挑细选,虽然昏迷中他吃的不多,效果也比普通的食物要好上许多。
今日他醒来,她还特地在汤水里加了些容易吞咽又能饱肚的辅食,可不能浪费了。
不是担心浪费了那些功夫与材料,却是忧心他又得要饿上不短的时间才能有得吃。
只是,这次,该要如何喂他吃?
他已经醒来了,她的动作反而缩手缩脚起来,不能逾踞了去。
犹豫了下,将汤盅递过去,一端碰触上男子的手指,以此示意他端住汤盅,自己进食。
他看不见,她说不了,也唯有大了胆子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提醒。
“初醒,我手尚未有力气长时间抓握东西。”又是淡淡的一句,清冷的声线无波无绪,平直如绷紧的弦。
话毕,男子将倚靠枕上的身子稍微移了移,换了个更方便人喂食的姿势,也更靠近床边。
而那双他口中尚无力气抓握东西的手,也如他说言般交握静放腹上,看着就无甚生气。
“……”清月眨眨眼睛,有些庆幸自己是哑巴。
这种让人无语的情况,不需要说话。
若是有人在此时说话,定然是无法隐忍破口大骂。
“咕噜噜……”不算小的响声从某处传将了出来。
清月又眨了眨眼睛,视线缓缓从男子的腹部移至他的脸,那张脸面无表情,清冷的眸子也安静的朝她这处盯着。
这副样子,竟然隐隐透出几分与男子气势相悖的无辜。
让人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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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4。第1104章 用小姐的话说,是相爱相杀()
将那副表情看了好一会,清月才收敛了目光,垂眸。
嘴角不可抑的扬起,又被她飞快的压了下去。
用调羹将汤水调拌好,送至男子嘴边,这次不需她用调羹边缘碰触提醒,男子便自动张开了嘴进食,很是配合。
房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便是重复这一幕,女子喂,男子吃。
周围依旧是静静的,只有调羹碰触汤盅边缘发出的清脆碰撞声,给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一点生动。
而此时的山庄外,与山庄大门仅数丈之遥的一处别致庭院内,确实与这厢房全然相反的喧闹。
“这都几个月了,里头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传出来过,每次来报都是说尚在昏迷之中,尚未苏醒他们到底会不会治啊根本就是一群江湖庸医本事没有,条件反一大堆连人都不允我们去探惹火了本公主一把火将他这鬼山庄给烧个精光”
院中,绛红劲装的女子咬着银牙,手中银鞭打在身前的花圃上劈啪作响,瞬间就将里面刚冒出一点尖角的药草再次打了个尸横遍野。
“怎的老是这般冲动,真放上一把火,烧的可不止是个庄子,还有庄子里你的皇兄。”灰衫男子揉揉突突的额角,话语尽是无奈,“再说这圆月山庄确实名不虚传,若是连他们都对救治皇上束手无策,那么放眼天下,也找不出能出其右的人了。”
“狗屁”男子不出声还好,一开口,女子的怒火瞬间就全转到了他的身上,横眉怒指,“这狗屁山庄隶属你们北仓,你自是帮他们说话,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放的大话说庄上圣药能救我四哥结果呢?靠的还是龙一在天山刨出来的莲根才稳定了我四哥的命息其中还有我们莫言出了一半的力就这,我们还搭上了未寻呢”
“我们莫言?”这句话,让一直忍让的灰衫男子眯了眼眸,鹰目瞬间锐利。
火气上头的安阳顿了顿,轻咳一声才继续嚷嚷,声量却不自觉的若了几许,“……莫言是我西玄人,自可称我们莫言,怎的,这个要你管啊?”
灰衫男子动了动唇,无言,极是隐忍的仰天一叹。
如今他好歹也接手了北仓太子之位,地位比之安阳也可平起平坐了,怎的却偏生如此的犯贱,每每被这个女子骂的狗血淋头,他还反越爱往她眼前凑?
一旁,自安阳再度对上元彦开始,木槿便拉了若初退到了君未轻身后,眼观八方到处乱飘,就是懒得看那对男女。
当日皇上坠崖,他们一行从天山下来,安阳与元彦之间似乎就突然的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模式,如同前世宿敌般,用小姐的话说就是相爱相杀。每每剑拔弩张之际又莫名的画风一转,常常让人反应不能。
至于他们在山巅期间,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一无所知。
这两个人口风太紧了。
而其中唯一或许知情的元倩公主,听说与安阳发生过一次冲突后自行负气闯入天山深处,再寻不到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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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5。第1105章 她的眼眸,像极了这天空()
北仓在失去一个郡主之后,紧接又有一个最为受宠的公主香消玉殒。
而皇室在几日的举国哀痛之后,转眼一切又恢复如常。
逝去的人很快就没有人再想起,便是偶尔提起,也只是当了笑谈。
皇家无情,便是如此。
而这一切表象下掩盖的种种,木槿自认脑袋愚钝,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反正都与她无关。
那头争论的两人,在尖锐碰撞之后消停了下来,元彦轻轻一叹,“圆月山庄或许是取了巧,又占了大功劳,可是是我们有求于人,那就得低一下头,不能事事以功劳论。你也说莫言是我们的人,他出力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若这一次没有圆月山庄的助力,皇上此时的境况恐更不容乐观。你说可是?”
安阳撇了撇嘴角,心知元彦说的有道理,没再出声反驳,至于他话里那句我们,也就……懒得计较了。
只是仍然忍不住的嘴里嘀咕,“你现在不是太子么?怎么比以前还要闲?天天往这里跑,小心转眼又被憋的兄弟踩了下去。”
闻言,元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阴柔淡漠的脸染上几不可见的暖意,“这里有事更为重要。”
低低一句,很简短,却让安阳扭开脸,彻底失了言语。
耳尖在不可见处微微发红。
独坐一旁的君未轻,似没有将两人的对话听入耳里,自顾自沏着热茶,浅酌细,眸子时而抬起,望着悠远的天际凝思。
三个多月了。
寻儿自那日与袁艾密谈之后,就再没出过那个庄子,而他们也不得进入。
这是袁艾提出来的条件,他们便是有心有力,也不得在无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进入山庄探视。
不管是探司北玄,还是探寻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尘世里的这一套,不管是什么人,在这里,就得遵守这的规则。
所以,圆月山庄之外才有了这样一座比邻而居的院落。是他们一行就地建起的暂时居所,只花了不到十日的时间。
而在这里的等待,却是那么的漫长,长到他以为已经过了数年,十数年。长到他以为自己几乎就要记不清女子的样子,却在闭眼的瞬间,就能见到烙印在心底的那张容颜。
数月的时间,只每月一次能得到庄子里递出的消息,提的都是司北玄的近况。
寻儿的情形半句都无。
她孤身一人在那种黑暗复杂不下于皇宫的地方,身周毫无可依,可能应付?
她究竟如何?
每当这种念头浮起,那些过往的某些画面便会出现在眼前,让他升起近乎疯狂的冲动,想要不管不顾的冲入庄中,将她带出,带走。
却不能。
他是君未轻,从此以后只能居于哥哥的位置。
而她,也再不能抛开一切不管不顾的随他到任何地方。
寻儿心底,已有了另一个比他更为重要的牵念。
她的选择,所有,他都会尊重。
如今,又是三月了,阳春回暖,风光明媚,连天都特别的纯净,是那种让人心旷神怡的蓝。
她的眼眸,像极了这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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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6。第1106章 我们很快就会“光临”()
兀自沉浸在思绪中的男子,不知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根本不曾在意,在他身侧也有一双清亮的眼眸,一直,从头到尾的凝视着他。
那双眼眸看他的时候,其实,也跟头顶的天空一样纯净,一样纯粹。
“几位主子,山庄有消息过来了。”苗敬熟门熟路的从小径拐了进来,这次不同以往,他身后还跟了个人。
丫鬟打扮,应该是圆月山庄的人。
以往来人都是在门口递了消息就走,这次反常的跟了进来。
几人面上显露喜色之外,心里也隐隐的提了起来,更为紧张。
源自某种预感,这一次不同寻常,也许,他们真的等来了意外之喜。
茶的人停了动作,站着的人挺直了身子。
安阳按耐不住的抢先迎了上去,一把扯住传话的丫鬟,“这次是什么消息,赶紧说”
丫鬟被吓得面色微微发白,衣襟被安阳攫住,说话也坑坑巴巴起来。
安阳的名气,在庄子里虽然赶不上冠绝天下的文景帝与神秘飘忽的国师君未轻,却也一样闻名遐迩,尤其是她的火爆脾气。
“庄里让奴婢来告告诉几位,皇皇上他他……”
“他什么他给我利索点说清楚”
“皇上醒了庄里通知几位晚上可入庄子探望请各位稍作准备届时光临”丫鬟又被一吓,说话陡然变得利索,一口气将话尽数说完。
完了还心有余悸的看着安阳,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下攥着她衣襟的手。
安阳笑了,松开了手,弯着眉眼好心的给丫鬟将胸前的褶皱抚平,“去回禀,我们很快就会‘光临’”
“是,奴婢告退”如同得了赦令,丫鬟转身飞跑。
身后是女子陡然爆出的狂笑。
“听到没?我四哥醒了躺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他背脊生褥疮了没,都赶紧准备准备,换身衣服我们杀上去”
除了安阳,其余的人同样因这个消息表现出各异的神色,却相同的激动。
木槿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傻了,一时间失了言语,其余几人则是心潮起伏,不想浪费时间多话,转身各自准备,一如安阳的话,杀上山庄。等几位尽数离去,院中就剩了木槿与苗敬两个侍从,木槿才反应过来,双手一拍,“哎呀忘了问小姐的消息了,那个丫鬟也真是,怎的就不能带句小姐的消息回来,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在里面过得可还好,别是庄子里的人都将小姐给忘了吧?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人等消息么”
抱怨完,又转脸埋怨苗敬,“苗敬你也真是,带人过来的一路上也不懂得先问一声,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时机还贴心内侍呢,有一阵没时候人,伶俐劲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无辜躺枪的苗敬抽了下嘴角,呆站在原地很是无辜。
这丫头怎的嘴巴就对他那么厉害?她自己不也被消息震傻了?听得丫鬟要跟他入内禀报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太过激动忘形才忘了这一遭。
再说了,他便是记起要问,也是先问皇上的消息,那可是他的正主。更重要的,你问了,人家不一定答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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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第1107章 这个……傻瓜()
圆月山庄,雅致的别院内,小睡了一个午后,再醒转过来的男子,精神爽利了不少,脸上那种苍白有所消减。……
清月在投了一眼后收回目光,嘴角现出隐隐的笑意。
“清月,扶我到院子里走走,躺了太久,不动一动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用了。”男子转脸过来,不偏不倚的正对着她,完美的薄唇亦是弯着,呈现出漂亮的弧度,语气里半含的玩笑意味,显示他的心情亦同样愉悦。
清月怔了下,抬眸就见男子自己掀了被子,下床,动作间完全不受视力影响,麻利得如同常人。
只是,因他之前一直昏睡不醒,床榻前竟然未为他备置上靴子。
看着男子双脚赤着,就这么踩在了地上,清月心下一急,匆忙起身就将男子的双脚抱了起来,搭在膝上,又随手扯了旁边的一张厚实垫子铺在地上,才又将男子双脚放下。
北仓的三月,虽然气温也如南方一样开始回暖,可是地面上依旧寒凉,还带着浓重的湿气,男子身体初愈,这样赤脚踩上地面对身体极不好。
只顾着心急,清月低头忙碌手上的动作,乃至一直未曾发现,头顶上方,极近的距离,那双清冷的眸子一直半垂,对着她的方向,清幽闪亮。
男子唇角的弧度早已悄然隐匿,眸底敛藏了深浓的情绪,如不见底的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