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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级弟子第一次在雄霸面前说了这许多话，吞吞吐吐的，关键处便给麻鹰截了口：“是属下出此下策，将霍家庄所有剑都带了回来，请帮主法眼定夺。”
若是绝世好剑真在这四百余把剑中，最后出主意带回来的人便是头功。
雄霸听完，看着步惊云的眼睛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你爹真是步渊亭？”
步惊云也无所畏惧地直视回去：“是。”
“那你知道绝世好剑的下落？”
“是。”
一瞬间气氛再度凝结。
跪着的麻鹰等人都是高兴，也不禁紧张。
雄霸的声音仿佛有形质一般，或轻或重地捏着在场诸人的喉咙：“那绝世好剑在哪里？”
秦霜皱眉，不知首当其冲的步惊云会是什么感觉？他知道绝世好剑在这剑堆之中，但他可以不说，只是不知步惊云是否信得过他。
对照电影的剧情，也没说绝世好剑被埋在剑冢是雄霸知道了埋的呢还是偶然混入的。所以对于秦霜而言，这事倒是不可预料的了。
若是步惊云不说会怎样？雄霸是把这些剑都埋进去呢还是自己挑几把？他挑的几把中会不会包括绝世好剑？应该说，雄霸是宝剑鉴赏家，不会看走眼，但是霍庄主自己还是个造武器的，绝世好剑就在他的庄子里，他却不知道。
秦霜一边想着一边自己也在地上的剑中目光逡巡，想凭着记忆把绝世好剑认出来。只是不知电影中的造型会不会和这里的相差很远……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听到了步惊云的回答，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步惊云的回答是：“就在这里。”
16、绝世好剑的开锋方式 。。。
步惊云的回答和他在霍家庄的时候是一样的，绝世好剑就在这里，也就是说就在这四百余把剑中。在霍家庄，还可以说是为了配合救人的权宜之计，到了雄霸面前还这么说，那就只能说明……秦霜在心里叹气：这孩子太实诚了，连谎都不会说。
“步惊云，你赶快自己找出来将功补过吧！”“你日后连命都是帮主的，哪有藏私的道理？”那些弟子们见步惊云自己承认，个个皆有喜色。
接着是雄霸自己的声音：“步惊云，你是要自己找还是本座帮着你一起找？”显然是势在必得的态度了。
秦霜皱眉，步惊云既然说了“剑在这里”，当着雄霸的面，若是不愿意交出，连自己也保不了他了。
只见步惊云一言不发，走到四处散落的剑面前，真的拿起了一把，放到了一边的空地上，那一把正是他在霍家庄拿过的粉红色的剑。
天下会众上过一次当，现在见他又故技重施，便有弟子大叫道：“帮主莫信他，这把不是！”“步惊云，你不要冥顽不灵，再耍花样！”
秦霜也疑惑。但步惊云并不回答，只到剑堆里拿了一把又一把，都放到了粉红色剑的旁边，连雄霸之前折断的剑都捧了过去，来来回回，积了大约有三十把。每拿一把剑，他都会一手握剑柄，一手持剑身，抿了嘴唇，像是在侧耳倾听剑的言语。
最后他从那三十把剑中取出了一把，只见那剑从剑身到剑柄都是一体，深黑而没有光泽，像是煤做的一般，剑身一处大的镂空，镂空边缘却不平整，坑坑洼洼的，剑柄只有一边弯起一角，总的看来粗糙而不起眼。
但步惊云看着它的眼神却极专注，缓缓道：“这就是绝世好剑。”
这一下众人都是惊愕。那些弟子们惊的是绝世好剑怎么这么挫，秦霜惊的是步惊云竟然还把这么挫的剑递给了雄霸。
雄霸单手接了剑，用手掂了掂分量。疑道：“寒冰玄铁？”
步惊云道：“是千年的寒冰玄铁。”
雄霸沉吟道：“冰雪千年不化，唯有北方极地。”
步惊云道：“我爹去过，一去十年。”
雄霸直视步惊云的眼睛道：“但千年的寒冰玄铁可以瞬间凝结人血，这把剑的寒气还远远不够。”
步惊云并不退缩地直视回去：“只因宝剑尚未开锋。”
刀剑之类的武器，取人性命者便在其锋，刀锋、剑锋是刀剑的灵魂。若是普通的刀剑，成形之后，工匠只需对着磨刀石细细地将锋磨出就好，若是钝了，便再磨一次。秦霜是知道这个的，以前自己也磨过菜刀。但是武侠世界中的神兵，一定不是这样开锋的，否则多没有神圣感。若非要说出个道理来，可能就是因为神兵都不是一般的材质，还会有些奇异的化学反应什么吧。
像是在电影里，步惊云的生父便说，绝世好剑需要他步家人的鲜血才能开锋。不知现在是否还是这个方式。
雄霸沉声问道：“如何开锋？”
众人都是屏息，凝视着步惊云的脸。
步惊云道：“我爹熔铁时掺了他自己的血，所以开锋也需要步家人的鲜血。”
秦霜在心里叫了一声“果然”！
说是步家人，其实现在也只剩下个步惊云了。
那些高级弟子们大概是跪得很痛苦，只想迅速了结此事，此刻纷纷催促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取血开锋呀！”“你既是风云之云，又交出了绝世好剑，帮主给你的止血药一定是上好的。”“若是需要颈血，取一点就止住也死不了人的。”
秦霜撇撇嘴，若是只能用颈血，血液循环说一定会哭的。
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只需要步家人的血，为何步渊亭不用自己的血？或者用步惊云的也行啊……那霍庄主说是绝世好剑害死了步渊亭夫妇，又说绝世好剑可能是假的，难道说步渊亭尝试过开锋，没有成功，反而身死？难道开锋还有危险？
雄霸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颇不信任地问道：“那为何此剑至今都未开锋？”
步惊云道：“此剑是至寒之物所造，需要用至热之血。”
什么意思？难道步渊亭的血是冷的？
秦霜见步惊云言语间对他生父很敬重，只怕雄霸或者那些弟子问出什么对步渊亭不敬的话伤到步惊云，所以抢先问道：“那什么样的血才是至热之血？”
步惊云一字字道：“有情人的血。”
有两名高级弟子相视一笑，笑得有些猥琐，正要开口，却被步惊云截住：“不是欲，是情。”
秦霜低头琢磨，若是以前，他必然想不到天下至热之物不是热汤，不是烈火，竟然是有情人的血，但细细一想，何尝不是如此？正因为有情，才会为了那个人赴汤蹈火，就连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他穿越前活了整整二十八年，逐渐长大，便逐渐淡忘了小时候从文学作品中读到的一腔热血的感动。
而那些感动大多来自于主人公的一往情深。
这时步惊云道：“我爹说，愿意为一人赴汤蹈火，才算得是真正的一往情深。此时取两情相悦的二人之血，方能为绝世好剑开锋。”
他这一句长句子，与秦霜心里所想的正好契合。
秦霜苦笑，“一往情深”这样的话，竟然会从步惊云这么冷漠的少年嘴里娓娓道来，竟是在这一个危险的武侠世界被肯定，被赞颂，被自己听到。他自己是在现实世界失恋了，才出了车祸到了这里，莫非是上天闲着没事，有心要补给他一段在原来的世界难以实现的深情？
越想越歪，赶紧打住，望向步惊云。只见他语气虽然平缓，说完这句话，脸色却是铁青的。他一贯冷漠，这样铁青的脸色显然是动了真怒。
秦霜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还是那个问题：为何绝世好剑至今尚未开锋？这说明步惊云的父母就不是两情相悦的，不是彼此对彼此一往情深的！
莫非步渊亭也碰到了聂风他妈这样的人物？
突然肩上一重，转眼看去，却是雄霸的手：“霜儿怎么看？”
秦霜道：“回师父，徒儿相信云师弟。”
雄霸道：“相信哪些话？”
秦霜道：“徒儿……全都相信。云师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而且若是说谎，只说自己不知道绝世好剑下落即可，也不必费心造出这么多话……徒儿听来觉得没什么漏洞。”
雄霸缓缓重复道：“没什么漏洞？”
秦霜硬着头皮：“是。”
“也就是说若要给此剑开锋，为师需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将来再给他许一门亲事，还得保证他与那女子是两情相悦……是不是？”
“……是。”
秦霜觉得，似乎听到了雄霸脑子里的理智之线渐渐绷紧的声音。
此时步惊云还不怕死地补了一刀：“我是克妻克子之命，此生绝不成亲！”
秦霜见雄霸猛一抬手，茶碗中的满满一杯茶水突然腾空而起，连着茶叶被吸往雄霸手上，心知这是排云掌的功夫，当下重重跪下：“师父，师父息怒！”
师父，请将“一遇风云便化龙”在心里默念一百遍啊！
又向着步惊云怒道：“云师弟，你给我闭嘴！”
杀掉倒不会，但看着这一掌分明是向着脸打过去的！若是真的打了，只怕会直接毁容吧。雄霸没什么不忍心的，批命里又没说风云没了美貌就不能征服世界了。
秦霜心里着急，又向雄霸磕了头道：“师父息怒，师父，请听徒儿一言。”
雄霸的双眼还是紧盯着步惊云的脸：“霜儿说说看。”
秦霜思量着小心翼翼道：“师父，徒儿了解到云师弟自小没了双亲，寄人篱下，所以难免教养差些，对尊长说话也不知轻重……但师父要绝世好剑，他便乖乖交出，师父问如何开锋，他也不曾隐瞒，功能补过啊师父……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
秦霜抬眼，见那碗茶水还在雄霸手里悬空打转：“况且……云师弟一表人才，又是师父的徒弟，日后行走江湖，必然有不少女子倾心。他如今年少，说不娶亲，但若是真有好姑娘，难免不会动心的。天若有情天亦老，情之所至，谁也无法抵挡。”
言下之意正是：若是雄霸现在毁了步惊云的脸，绝世好剑就真的难有开锋之日了。
“霜儿再说一次。”
“啊？噢，况且云师弟一表人才……”
“不是，是最后一句。”
“情之所至，谁也无法抵挡？”
奇怪，问这句做什么？一代雄主的思维方式果然不是我这样的平民能理解的。
不过雄霸手上的茶水还是从高速运转变得平静。秦霜就跪在雄霸脚边，看到平静下来的茶水一片浑浊，茶叶都被撕碎搅在其中了。最后那茶水又落回了茶碗里，寂静无声。
雄霸却用刚刚施展功力的手掌将秦霜的下巴抬了起来。
秦霜一愣，雄霸的脸已靠得近了，脸上的神情有些莫测。
过了一会问道：“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呃……师父眼神真好，连蚊子咬的小伤也看得出。”
“有嘴这么利的蚊子？”
秦霜强笑道：“呵呵，徒儿也是下了山才知道有的。呃，麻鹰他们也被叮了，是不是啊？”
若说刚刚雄霸要打步惊云，麻鹰他们绝对是要拍手称快的，但此事和他们也有牵涉，说出是步惊云来对他们也没好处。
麻鹰本来是明哲保身，无奈被秦霜点了名，只得陪笑道：“是是，山下的蚊子……呃，就是嘴巴毒。”
秦霜也被文丑丑那么近距离地瞅过脖子，但是被雄霸这么看着，压迫感不是一个层级的：“是是，嘴巴毒……但计较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雄霸看下去，跪着的那些随声附和“是是”，某只嘴巴毒的卷毛蚊子在旁边站着不说话。“哼”了一声道：“还没正式收为徒弟，霜儿倒把师兄的担子给挑起来了。”
秦霜见他虽然揭穿了，还是把步惊云放在师徒关系里的，这么计较起来，只是二徒弟比较二，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名。
他想低了头笑，一动，发觉自己的下巴还在雄霸手里，虽然不适，还是做出一副温顺的样子笑道：“徒儿挑了师兄的担子，他还惹师父生了气，徒儿若是不管，那天下会只怕要不得安生了。”
秦霜的皮肤白皙细腻，这一点红痕在其上，越是看着越是刺眼。
雄霸放了他下巴道：“起来吧，一会自己找文丑丑要外伤药。”
秦霜笑道：“徒儿遵命。”心想若是上来的时候便问文丑丑要了粉来涂抹就好了，幸好雄霸今天一起一落的，总算是有惊无险。
雄霸在龙椅上坐得正了，正色道：“绝世好剑本座收了，埋入剑冢，日后再做打算。麻鹰带回剑来有头功，赏银三百两，其余人等，各一百两。章乙给予家属免税，不给抚恤。”
秦霜心想，这头功和其他的功劳差得也太多了，难怪那些人在霍家庄的时候那么争先恐后地抢剑。雄霸的做法，明显是弘扬个人英雄主义，忽视团结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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