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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默默接了。入手觉得沉重，锦囊内的东西当是金玉之质，一头四方，一头三角，圭一样的形状，在平面上摸去，真真切切是“天下”两字的合写，与雄霸背后墙上所雕的天下会标志一模一样。
“师父？”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觉得难以置信。
雄霸道：“见令如见人。”
秦霜还待再说些什么，雄霸的声音已经覆压过来：“秦霜听令，本座闭关期间，由你接管天下会大小事务。”顿了顿道，“记住，生杀予夺，尽出你手。”
这一幕似曾相识。
在电影里，雄霸确实给过秦霜这个令牌，这个权力，却是在风云都叛逃之后。那时觉得雄霸的这一手不过是在利用他那个大徒弟的天真耿直，最后秦霜知晓了他谋害风云的事要离开天下会时，他就毫不犹豫地下了杀手。
那这一次又是为什么？若说利用，也未免为时过早了。若说是放长线钓大鱼，后半生的批命没有出现，雄霸又如何会有这样的算计？
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陷阱。
似乎，是真心的。
上首道：“还愣着做什么？”
秦霜深呼吸了下，双手捏着锦囊，学着电影里的秦霜，高举过头顶，应声道：“秦霜……遵命。”
上首道：“为师既收你为入室大弟子，这些事，你今日不接，日后也是要做的。还是早日习惯了好。下去吧。”
秦霜低声应了声“是”，起身告退。
一路边走边想下了长长的石阶。
石阶下有个白色的身影，头戴无常高帽。文丑丑竟未回去，还在原地。
秦霜疑道：“不是让文总管先回去了么？”
文丑丑一蹦一跳地过来，道：“可是丑丑放心不下霜少爷呀。霜少爷还好吧？”
秦霜道：“我没事，只是虚惊一场罢了。文总管在也好，我有件事要请教你。”
文丑丑见到秦霜认真的表情，顿时停下脚步，怯怯的：“霜少爷是怎么了？”
秦霜道：“我吃了冷香丸，身上带了香气，被师父知道了，可是师父却没有生气，还说既是你让我吃的，我便放心吃好了。我只是想问问，文总管给我冷香丸的时候并没有问过师父，那你是如何知道师父不会生气的呢？”
文丑丑拧了拧衣角道：“当时是一时情急，只希望霜少爷早点康复。不过事后想想，其实也无妨。霜少爷还记得么？帮主当时收徒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秦霜问道：“什么话？”
文丑丑垂下头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秦霜：“……”
若不是天下第一楼住的那位是雄霸，简直要怀疑这两人串了供了。不过这也正见得出文丑丑揣摩人心的功夫，他是知道雄霸的心思的，只是不敢先说，含含混混的。
秦霜道：“我知道文总管的难处。我先前有过一些疑问，方才下来的时候才想明白。文总管你不必答，也不必说是说否，下面这些话都当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吧。”
当下整理了下思路，道：“师父对师母感情很深，虽然师母去世了，许多年来还是念念不忘。”
文丑丑：“……”
秦霜：“正因为如此，师父一直都只有小慈，没有再和别人诞下儿女。”
文丑丑：“……”
秦霜：“去年我见过颜盈前辈，那时她刚刚见过小慈，见了我就问，我是不是师父的孩子。颜盈前辈这么问我，说明我和小慈相像，而小慈和师母必然有相像的地方，所以我和师母也是有点相像的。更何况，师母、文总管你和我都是蜀人，肤色一定也相似。”
文丑丑：“……”
秦霜：“文总管会舍得把师母的冷香丸给我吃，师父也没有生气，应该都和这有关。”
文丑丑：“……”
秦霜：“师父会救我很多次，会收我为入室大弟子，会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方才还让我接下来暂管天下会大小事务，所有这些都是因为……”
文丑丑：“霜少爷……”
秦霜一字一顿道：“其实师父拿我当儿子看了，对不对？”
文丑丑：“………………………………………………………………………………”
秦霜观察着文丑丑突然僵掉的神情，道：“文总管不必担心，我既知道了，也只是放在心里。事关重大，我不会乱说。”
文丑丑：“谢，谢谢霜少爷……”
秦霜正色道：“虽然我和师父没有血缘关系，多少有点别扭……但是师父若对我有舐犊之情，我必也以孝顺之心报答他。”
言尽于此。
既是受宠若惊，又有些担忧不安。雄霸若对自己是真心的，日后他和风云有了冲突，自己夹在其中，真是两相为难。
唉。
秦霜抬手拍拍文丑丑的肩：“天冷风大，文总管肩膀都僵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以后的事，我心里明白，文总管请放心。”
说罢叹口气，往回走。
留下文丑丑在原地，用一种“我很不放心”的眼神目送着他远去了。
38、电影风云同人之我是校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
秦霜前面二十八年的人生在现代社会只做了个成绩普通的学生；业绩普通的公司职员，如今突然间手握大权，成了天下会的代理校长，要说不兴奋那是违心的。
那日回去后便苦思冥想；写计划书一直写到深夜，虽然难免困倦，虽然毛笔字不好写，但是摸摸腰间的令牌，便觉得充满力量。
写完看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等了一会，洗了脸；做出一副“我才没有熬夜”的平静样子去找文丑丑商量。
文丑丑正坐在雄霸堂往脸上拍粉，见到秦霜进来；起身迎接道：“霜少爷今天这么早？”
秦霜点头道：“嗯，昨天睡得早，而且睡得好。”
接着随意寒暄了几句，转入正题，将自己的计划书摆在文丑丑面前道：“师父既将重任都交予我，我应该尽心尽力。最近天下会的首要大事是收徒，收什么人，怎么收，我不是很懂，不敢置喙。倒是收徒之后怎么教，这是一个大问题，我却有一些想法。”
文丑丑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几大张密密麻麻的“一些想法”，脸上厚厚的粉裂出了几条缝。
过了一会。
文丑丑：“霜少爷，什么叫做分专业？”
秦霜道：“不忙解释，我先问你，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每次出任务时，去的弟子都是有一些特长和分工的对不对？比如一支队伍里，会有负责进攻的，会有负责谈判的，还有负责加血，呃不，负责医疗的，对不对？”
文丑丑道：“这便是江湖经验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派出去的总得彼此间有所互补才好。”
秦霜道：“这便是了。只是这样的分工只体现在做任务上，却还没有体现在教育上。进天下会的弟子们都是一起练武，一起学字，又一起学疗伤、易容、侦查，别说有的人资质平庸，即使是聪明上进的弟子，这么一来，精力也都分散了。”
文丑丑：“那霜少爷的意思是？”
秦霜胸有成竹道：“与其做任务时挑某某方面的人才，不如一开始就培养人才。不是教了再分工，而是先分工再教，一名弟子重点学一样，日久天长，自然精进，这就叫做分专业。”
文丑丑道：“那要怎么分呢？若是由我们来分，不一定能符合弟子的天分，若是由他们自己选，只怕像是疗伤方面的，学的人就不会多。”
秦霜道：“这点我知道，文总管请看这里，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进来后让他们填志愿，一人最多两个，然后根据志愿分批考核，合格的就进他们自己选的专业，不合格的由我们负责调剂，这样也算是自由公平了。至于某些专业选的人不多的问题，我以为就得靠奖学金制度。”
文丑丑：“啊？”
秦霜道：“喏，在这一栏。不是选了专业就高枕无忧了，在学习期间还要定期进行考核，排名靠前的弟子会有物质奖励，这就叫奖学金。如果有一些弟子自知自己比上不足，就可以选择相对冷门的专业，得到奖学金的几率就会大得多。”
文丑丑：“这样啊……”
秦霜又道：“天下熙熙，为的不过名利二字。所以有的地方就可以按照这种人心所向来设计。比如并不是所有高级弟子都可以留在天下会，留在天下会也不是只是打杂闲置。我们要择优留校，留校还有任教的机会。方才不是说要分专业么？那么这个专业学得优异的弟子就可以成为该专业的讲师或武师，传承技艺。这就是名。”
文丑丑眨着眼睛默默地听着，这给了秦霜莫大的鼓舞，于是又接着道：“至于利，只给抚恤金和奖赏似乎不够，那只是一部分优秀弟子的好处，却凸显不出天下会这一大帮派的整体概念。所以我们要让来者充分地感受到集体的归属感。比如，在弟子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凡是到天下会旗下的酒楼旅店，一律享受半价优惠。还有……咳咳……”
文丑丑自觉主动地捧起一杯茶递过去。
秦霜喝了两口，突然想起来：“呃，方才说得起兴了……不知文总管觉得究竟如何？”
文丑丑弯起一双笑眼道：“霜少爷日理万机，丑丑自然听霜少爷的。”
秦霜不好意思道：“哪有日理万机，只是略进绵薄之力罢了。”
却见文丑丑用手指沾了点涂脸的白粉，伸过来抹在自己的眼下道：“还是先把这一圈黑遮一遮吧。”
秦霜：“……”
黑眼圈真的……这么明显么？
文丑丑的食指贴在脸上描画，指腹柔软。从近处看，微微上挑的眼角，抿着唇，又是难得一见的神色认真：“霜少爷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纸上写的，方才说的，丑丑都记下了，一定照着办好。”
只有在文丑丑不扭动腰的时候，才明显地感觉到，他其实身材修长，比自己要高。
秦霜一时有些恍神，见文丑丑收回手指退开了，才想起来自己的提议竟如此顺利，一点驳回都没有，忍不住确认道：“这些……文总管都觉得可行？”
文丑丑点头道：“嗯！丑丑觉得不但可行，而且极有道理。有霜少爷在旁协助，帮主雄霸天下指日可待呀！”
秦霜又试探着问道：“那又是奖学金，又是半价优惠，天下会每年的支出会大大增长吧，会给文总管添麻烦么？”
文丑丑眯眼笑道：“怎么会麻烦？一来‘见令如见人’，丑丑不敢；二来，若是天下会蒸蒸日上，又何必担忧千金散尽，不能复来？”
又忘了，这是一个武力为尊的架空世界了。只要够强大，不愁其他。
无论如何，心里有一种被欣赏被鼓舞的感动。这是以前在现实社会几乎不曾体验过的。
秦霜离开前，真诚地对文丑丑道：“谢谢你。”
文丑丑立即开心道：“不用谢，若是霜少爷喜欢，丑丑以后可以每天去给霜少爷涂粉的！”
秦霜：“……”
秦霜：“我不是……”
秦霜：“算了……”
回去倒头睡了，晚饭时才醒来，神清气爽。
早晨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吃完晚饭又坐下来准备编写文化课教材。
说是文化课，其实就是教人认些字罢了。以前在人仓的时候自己也体会过，一群腐儒在上面说些“之乎者也”，下面则睡成一片。勉强学了些字，至于精神内涵，更是少有。所以才会出现像章乙那样不择手段的人，为了达成目的，连婴儿都不放过。
秦霜想了想，都是十几二十余的少年，那些摇头晃脑的书，自然是不喜欢的。若是要找一种既可以认字，又可以诵读，既有实际用途，又有哲学思辨的文字，思来想去，还是兵书最为适宜。
于是又花了几天时间，到文丑丑那要了一批兵书，细细读了，寻章摘句，编出了一本教材，第一章就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孙子兵法》中的要义，秦霜早年读过，觉得其中有一种慈悲的智慧。而这种慈悲的智慧，或许正可以略略地调和一下这个世界中嗜血的人心。
争霸之途，杀戮在所难免，所能指望的，也就是刀光剑影时人的一点点恻隐之心了。
合上书页，又思忖良久，在空白的封面上认真地写上四个字：“仁者无敌。”
在《风云》这部电影里，千百个路人甲也抵不过两个主角。若要度化众生，自然要从风云二人开始。
那日到云阁吃晚饭，就把书带去了。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只注视着步惊云的动作表情，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小羞给二人盛了汤就红着脸，不知去了何处，留下秦霜兀自郁闷。在饭桌上，步惊云的动作就是吃、吃和吃，而他的表情是一脸面瘫……
面瘫着的少年掩不住英俊的雏形，沉默着左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