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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风暖露出哀伤和深深地无奈来,对她道,“他为了保护我而死,是他心甘情愿的事儿,我自从解了叶裳的热毒,武功尽失,比寻常女子都不如,又怎么能拦得住他一心去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顿了顿,她道,“他是很好,是喜欢我没错,对我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可是我也不能随他去死,我爱叶裳,自然要与叶裳生死与共。”
许灵依啊啊地大叫起来,“苏风暖,你不得好死!”
苏风暖怜悯地看着她,“我得不得好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自私自利,为了拉着叶裳去死,却泯灭良心害你的亲哥哥,不顾亲情,枉顾家族生你养你教育你,许家因你蒙羞,你哥哥九泉之下,哪怕你死了,他也不想见你。”
许灵依又发疯地大叫起来。
苏风暖转身迈出了门槛。
许灵依见苏风暖又干脆地走了,又大喊,“苏风暖,你站住,你回来,你还我哥哥!”
苏风暖站在水牢门口,把玩着手中的听音铃,一时间分外感慨。
她不知道情之一字,对许灵依有多么重要,竟然让她灭绝人性,连她的哥哥都利用上了。虽然说她同时也想着让他哥哥达成心愿,与她成就好事儿,可是她还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哥哥了。
同是一母所生,差别怎么就这样大。
一个温润如玉,是真正的君子,一个不择手段,算得上心狠手辣的了。
她想着,许云初应该是遗传了他父亲,而许灵依,应该是遗传了她母亲,与月贵妃是一路人,才狼狈为奸。
许灵依大喊大叫的声音传出了水牢,十分的凄厉惨烈,似乎不喊破嗓子不罢休。
苏风暖觉得对她这样的人最好的惩罚,就是从心里击垮她,她相信,这时的她一定会想起自小到大许云初对她的好来,与叶裳对她的不好两相对比下,她就会清晰地认清楚自己做这么多到底值不值。
她又站了片刻,低声对贺知说,“看好她,不准让她死了。”
贺知敬佩地看着苏风暖,点了点头。
苏风暖收起了听音铃,离开了水牢,忽然想起北周二皇子楚含来,对身后的千寒问,“楚含可还在府中?”
千寒道,“北周二皇子所居住的院落除了那日世子前往林府找二皇子算账,带走了所有府卫外,一直都有府卫把守。那一日即便世子带走所有府卫,北周二皇子也没什么动作,院落都未曾踏出,安然地待在院落里呢。”
苏风暖道,“我去看看他。”
千寒点点头,头前带路。
二人来到了楚含居住的院落,看守的府卫看见二人,垂首见礼,打开了封闭的门锁。
苏风暖抬步进了楚含居住的院落。
这时,天色已晚,仅剩下夕阳的一抹余晖,不得不说,叶裳虽然关着楚含,但没有亏待楚含,这处院落是一处风景极好的院落,院中腊梅正开,清香阵阵。有三两个仆人,在做着活计。
仆从见到苏风暖,都连忙见礼。
苏风暖对一人问道,“二皇子呢?”
一名仆从立即回话,“回姑娘,二皇子寒疾发作,正在房中。”
苏风暖一怔,想起楚含曾经掉入了他自己作孽投入软骨毒的湖水里,大雪天气,湖水自然是冰寒入骨,他被人救上来后,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自然是自此染上寒疾了。
她道,“他从来到京城,住进这容安王府,寒疾发作几次了?”
一名仆从道,“每日都会不定时发作,从来了之后,便没有一日安稳过。”
苏风暖算算日子,自从结束了西境兵战,两国议和,楚含被送来南齐做质子,已经有差不多近两个月了。
她道,“你去知会一声,问问他见不见我?”
那名仆从立即去了。
苏风暖自然不好闯入楚含的房间,便站住院中,赏着腊梅。
片刻后,那名仆从快步走回来,对苏风暖道,“回姑娘,二皇子请姑娘画堂说话。”
苏风暖点头,进了画堂。
仆人上了茶,苏风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后,楚含苍白着脸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脚步虚浮,额头泛着青色,可见寒疾发作,是在隐忍。
苏风暖看着他,扬了扬眉,“二皇子如此可尝到自己作孽自食的恶果了?”
楚含慢慢地坐下身,对她道,“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笑话的?我落到这步田地,你很得意是不是?”
苏风暖道,“在一个手下败将面前耀武扬威,有什么好得意的?”
楚含也不怒,道,“的确,我是你的手下败将,运兵打仗,永不及你,打一次败一次。”
苏风暖“呦呵”一声,笑着说,“怎么?大难不死,得了教训,如今被送来这里做质子,不止脑子长进了?心态也平和了?昔日的楚含是死了?如今你这是想开了?”
楚含笑了一声,“我出生起,便顺风顺水,父皇的所有皇子,都不及我。唯独在你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栽跟头,起初我的确是不服气,如今我到了这步境地,难道还由得自己不服气?只能说上天既生我楚含何生你苏风暖?”
苏风暖道,“跟我一个女子比,你也好意思?”
楚含看着她,嘲笑,“你是普通女子吗?”
苏风暖不置可否,对他道,“我今日来这里,是想与你好好聊聊昔日南齐有人通敌卖国的事儿。不知道二皇子可有兴趣?”
楚含干脆地道,“没兴趣。”
苏风暖看着他,“难道二皇子甘愿老死一辈子待在南齐京城?老死一辈子待在容安王府?就不想回北周了?”顿了顿,她道,“北周皇帝据说经过数场败仗,割地赔款后,郁结于胸,身体每况愈下。恐怕是命不久矣了。北周诸皇子都对那把椅子虎视眈眈,二皇子难道真打算拱手相让你那一众兄弟?如果你相让了,恐怕以后他们其中一人登基的话,首先就恨不得除去你。”
楚含眯起眼睛,看着苏风暖,“你不是恨不得我老死在这里,不再兴兵祸乱南齐,你更高兴吗?怎么?如今这是想让我回北周坐那把椅子?遥控着你南齐,以后再不得安稳?”
苏风暖道,“家国天下的事儿,本来就不该是我一个女人该插手的事儿,我与你交手数次,抵抗你入侵南齐,原因是我父兄上了战场,你侵犯燕北,践踏的是我燕北苏家的土地。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至于,让你老死在这里,我目前倒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也许,我们能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楚含问。
“我助你离开南齐,返回北周,夺下皇位,你自然是把昔日与北周通敌卖国的人告知我。”苏风暖对他道,“这个交易,说起来,还是你赚,毕竟你即便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来,只不过需要时间罢了,我如今懒得很,没工夫去查,只想捡现成的。”
楚含看着她,“我若是不同意呢?”
苏风暖放下茶盏,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人各有志,你喜欢这容安王府,我也不能强求。”话落,她对他笑道,“我也很喜欢这容安王府,你若是一直待在这里,将来便能看到我与叶裳大婚,还可以喝一杯喜酒,待我们有了孩子,他们也可以找你来玩。毕竟容安王府以前太冷清了,我也希望以后人多热闹些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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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换取价值()
楚含看着苏风暖,一时没说话。
苏风暖也不急,这样的大事儿,他自然是要好好地想想的。
片刻后,楚含对她道,“我如何能相信你,在告知了你南齐与北周通敌卖国的人后,你食言而肥不放我走?”
苏风暖道,“你以为我是你吗?做人要有诚信,我苏风暖虽然是个女子,但一言九鼎,这个你不必怀疑。”
楚含又道,“我来南齐做质子,是两个签署的协议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的,你如此轻易地说放我走,难道就真能放我走?”
苏风暖道,“我既然敢来找你说此事,自然是有办法让你走。”
楚含道,“我不想不声不响地悄悄走,再引起两国交战。”
苏风暖顿时好笑,看着他扬眉,“二皇子看来是真转性了,我竟不知你还会怕两国交战了?”
楚含道,“北周兵败,割地赔款,国力十年内都恢复不了,如今还哪里有力气兴兵?我在你面前说怕,也不丢人。”
苏风暖感慨道,“看来二皇子真是看开了,想明白了。”顿了顿,她道,“天下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而是百姓们的,是天下所有人的。以一人杀伐兴兵,是为一己之私欲罢了。二皇子的确是该想想,北周皇室之所以安稳地坐拥北周,国力兴盛,除了历代国君治理有方外,依靠的还是百姓拥戴。有百姓,有民生,才有国之强盛。但愿你来南齐坐这个质子没白做,真能想明白这些。以仁心,安国兴邦。”
楚含看着她,“你不生做男子可惜了。”
苏风暖一笑,“我庆幸我是女子,否则如何能与叶裳结为夫妻?你说可惜,我是半丝不觉得可惜。我觉得我生为女子,是最好不过的事儿。”
楚含一时无语,对她道,“你这样的女人,眼里只有情情爱爱吗?”
苏风暖失笑,“我这样的女人,难道该学北周长公主?你的姑姑?为了权利放弃爱情不成?”话落,她摇头,“叶裳是我的命,情情爱爱,风花雪月,本就是世间最正常不过的情感,我不止眼里有,心里更有。”
楚含默了默,道,“我出生起,所见的女子,无论是我母妃,还是姑姑,以及我的姐妹们,在她们看来,情爱这种东西,是最低贱不堪的东西,也是最轻若云烟的东西,若说舍弃什么,首先舍弃的便是这个。我以为,天下女子都这样。”
苏风暖道,“北周与南齐,民风本就不同,北周人骁勇好斗,喜欢骑马射箭,野心勃勃。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因环境养成。南齐人喜欢吟诗作对,晓风弄月,品茗下棋,不喜兵战环境若此,养成的人也就不同了。”
楚含道,“可是你与南齐的所有女子又不同,眼里心里虽然装着情爱这等轻薄之物,但偏偏也装着家国天下,大义仁心。”
苏风暖笑道,“我是因情而有仁。家国天下,大义仁心,本就是情义的产物。在我眼里,只要这世间存在的东西,都不轻薄。”
楚含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与你这么和气地说话。”
苏风暖道,“我也没想到,毕竟我们也算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楚含道,“有人会与仇人和平做交易吗?”
苏风暖笑着说,“你我之仇,无非是各自的立场不同。如今我们也算是有了相同的立场,才能坐下来平静地谈交易。”话落,对他问,“怎样?二皇子可考虑好了?或者说,你需要时间,慢慢地想想?”
楚含看着她,“我想知道,你为何会与我做交易?别跟我说什么你懒得查的话,我不信。”
苏风暖道,“我懒得查,是因为我不想耽搁时间。”顿了顿,她道,“对我来说,时间宝贵,我的嫁衣如今还没时间绣完,距离我与叶裳的大婚之期,也不过几个月了。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大婚后,我想为他生儿育女,自然想要个安稳的环境,也没对你说谎话,你若是不信,那你想听什么?”
楚含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苏风暖,你是那个与我在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大杀四方运兵如神的苏风暖吗?你除了张口闭口叶裳,想要嫁给他,你还能说些什么?”
苏风暖看着他,“我身为女子,想要嫁给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你是不会明白的。”
楚含脱口道,“我自然不会明白,枉你……”他想说什么,猛地顿住,有几分恼怒地道,“你不是懂医术吗?帮我治了寒疾,我就答应你。”
苏风暖摇头,“寒疾别说难以根治,就算能根治,也不是一日能治好的,有给你治寒疾的这个时间,我不如去查了。”
楚含道,“既然如此,你便去查吧,我不答应。”
苏风暖站起身,对他说,“北周也有名医,你回去后,自然可以治好你的寒疾,我们虽然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说话,过往的仇怨也不能就这样一笔勾销了,我会永远记得你带兵践踏燕北,五万燕北府卫血战而死,你会永远记得我火烧你九万兵马。这仇,可是人的血肉白骨堆起来的。我还没有给亲手想杀的人治病的习惯。”
楚含顿时怒了,“既然如此,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反正我是在你南齐的地盘,任你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