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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婉盈挽了挽袖口,拿出帕子仔细擦了擦手,这才端正的盘腿坐在蒲团上,虔诚的捧起琴放在膝间。
曲天骄有一霎那的愣怔,他从未见过女儿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如在画间行。她,她从哪儿学的?
内行一上手,就知有没有,光从分量上来说,这是一把很扎实的琴。
琴分很多种,曲婉盈手上的这把是伏羲式,通体黑亮泛紫,琴额光滑明润,从漆水儿的成色来看,至少有个五六十年了。
深吸一口气,右手拨动琴弦,“咚”
曲婉盈大惊,这音色。。。醇,厚,古,润。。。之中还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琴的旧主人见过血!
“叮”
曲婉盈复又捻了几个泛音,纯,净。。。看来这位孟先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不过。。。情路坎坷。
“如何?”孟学贞嘴角上扬,这孩子。。。有灵气儿啊!
曲婉盈砸着嘴,如同怀抱珍宝般舍不得放下,“好琴,好琴。”
“请。”
孟学贞做了一个手势,这是让曲婉盈给她抚琴一首,也是拜师考验中最重要的一环。
曲婉盈咬咬牙,要不要藏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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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毛新书名被后台删了一个字,还不让改回来,所以。。。就成了来啊,种田,新章节已上传,欢迎大家前来品尝
一朝繁华如梦醒(四)()
管他呢,先过过瘾再说!
习惯成自然,曲婉盈这一起范儿,孟学贞就看出行市来了。
起范儿,舞台表演中的行话,意思是起势,发出第一个音前的准备状态,往往指开始演奏前气息和动作的协调。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真正的大师在品评演奏者的技艺的时候,只一眼:起范儿漂不漂亮;听一耳:发音干净不干净;感一情:心中是否有音乐;就能快速分辨出这个人的技术段位和艺术造诣。
显然,二十多年的习琴生涯,已经将这些演奏习惯深深印刻在曲婉盈的骨子里了。
一招一式,根本不像个初学者,倒像是浸淫在舞台上多年的老艺人,而且这种气势是遮掩不住的,除非不碰琴,一碰准着
孟学贞震惊不已,这孩子才几岁?
学音乐的人追求极致的完美,音准是基本要求,耳朵听舒服还不够,心里也得舒坦才行。曲婉盈之前还想着藏拙,可一上手,上辈子人来疯的表演**腾就燃起来了,全身心的扑在梅三弄之中,哪还有心思顾忌别的!
曲天骄被闺女这一手吓得不行,这,这才学了几天琴啊,这孩子,这孩子简直。。。。。。
正巧曲婉盈弹到泛音段,纯、净、润、灵,仿若白雪中一只红梅扑鼻来,冰肌玉骨,凌寒留香。
孟学贞眯着眼,手尖随着婉盈的节奏轻轻叩击着椅子的扶手,与旋律和在一起。
曲婉盈毕竟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前头还好,到后来三弄时,体力渐渐就跟不上了,呼粗气短,速度比她前世练习时慢了不止一倍。
不过。。。这已经足够令人震撼了。
一曲毕,四籁皆寂。
婉盈平息了一下心绪,从琴弦抚到琴额,又从一徽摸到冠角,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来。
呃。。。。。。
爹,你肿么了,嘴巴张的像是要吃人。
再看一旁的孟先生,似笑非笑,曲婉盈被她看的有些得慌。
“孟先生。。。”曲婉盈忐忑的抽了一下嘴角,将琴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起身行礼道:“晚辈习艺不精,献丑了。”不管怎样,人家肯将这么宝贝的琴给自己弹,已是不虚此行。
“呵呵,小友方才五岁稚龄,若弹成这样是习艺不精,那放眼整个京师,习艺精者就寥寥无几了。小友如此自谦,岂非要愧煞旁人?宫廷乐师也不过如此。”孟学贞看的分明,这孩子琴技熟稔曲谱流畅,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对乐曲有自己的理解和不同于常人的表达,一般乐师都未必及她。
“先生过誉了。”曲婉盈懊恼自己刚才太过张扬,没把持住,看把我爹吓得,这会儿脸色还不自然呢。
“曲小姐师承何人?”孟学贞只道她先前说的无门无派是自谦,从曲婉盈的演奏中,隐约可见川派一门的影子,和,静,清,远。
“晚辈。。。”曲婉盈瞄了一眼她爹,“孟先生,晚辈确实无门无师,是家父给晚辈开的蒙。”
“哦?”孟学贞饶有兴趣的看向曲天骄,“没想到曲先生竟是深藏不漏的琴艺大家。”
曲天骄苦笑道:“孟先生说笑了,曲谋只是略懂皮毛罢了,岂堪大家二字。”
孟学贞笑了笑,看着曲婉盈道:“若非如此,就是曲小姐天赋异禀。”
“呃,晚辈。。。”这话曲婉盈不知道该怎么接。诚然天赋很重要,但后天坚持不懈的刻苦练习才是关键。
“曲先生,恕在下不能收曲小姐为徒。”孟学贞干脆的拒绝了,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啊?
看吧,没瑟明白吧,人家不收你了!
曲天骄被这话懵的一个措手不及,我闺女弹得也不错啊,你为啥不肯收她呢?想到后头,隐隐还有点儿来气。
“曲先生别误会,”孟学贞连忙摆了摆手,招呼曲婉盈坐到她下首,“曲小友的琴技已是无可置喙,只需勤加苦练而已。但琴艺却是一道难迈的门槛儿,如今曲小友登堂却未入室,孟某愿为曲小友推荐一位真正的琴艺大师,论起来,此人还是孟某的师叔,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我去,还有这好事儿呢?孟先生你真是太够意思了!
曲天骄也很意外,在他看来,孟先生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琴艺大家,孟先生的师叔。。。。。。谁啊?
曲婉盈点头如捣蒜,“谢谢孟先生!”
孟学贞莞尔一笑,转身去拿名帖,“这上面有我师叔的住处,就在京郊。”
曲天骄父女俩千言万谢的辞别孟学贞,再次登上马车。
“爷,咱去哪儿啊?”车夫和常随都是曲天骄惯用的人,相当了解主子的脾性。
车厢中的曲天骄打开名帖,当场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曲婉盈探过脑袋,哇塞好漂亮的簪小楷!
曲天骄按下激动的心情,将名帖仔细收好,吩咐前头的二人道:“先去太白楼!”这位爷。。。可是不好糊弄的主儿!
到了太白楼,曲天骄没让曲婉盈下车,说是停停就走。
曲婉盈只好乖乖的待在车里,无聊的掀着帘子往外瞅。
此时的南门大街人声鼎沸,来往客商络绎不绝,还不到饭点儿,太白楼门前倒是不算熙攘。
很快,曲天骄就回来了,他和常随一人抱了一坛子酒,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太白楼的酒可不是吹出来的,听说他们家有一个天宝洞,上百年的好酒都藏在那里,等闲之辈根本买不到!
买了酒还不够,曲天骄又去自家的茶庄包了几斤珍品的茶叶,路过南门儿的时候又捎上了几样卤肉,这才直奔大师家去。
曲婉盈心下好奇,看我爹这架势。。。是认识这位老先生?
马车停在了一处别庄门口,那门儿像是开在了爬山虎中,四周都是绿簇簇的叶子,脚下也是厚厚的一层苔藓,像是许久未曾有人来过。
“叩叩叩,”常随上前击打着门环,曲天骄莫名的开始紧张。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开门,常随再次叩响了门环,这次,门外的人都听到了悉碎的脚步声。
“吱呀”
开门的是个小童,他警惕的看向来人,“你们找谁?”
卧槽,曲婉盈死死的盯着那小童的脸,这,这不是小美男子吗?!
一朝繁华如梦醒(五)()
曲婉盈这个气啊,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是来干啥的。
凭什么?
凭什么他柳如生还活的好好的,自己却被一刀咔嚓了,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曲天骄敏锐的捕捉到女儿情绪的波动,这是怎么了?
“我等是来拜见俞大师的,”曲天骄递上名帖,笑着对柳如生道:“劳烦小哥儿给通传一声。”
柳如生打量了四人一眼,目光在曲婉盈的脸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原因无他,因为曲婉盈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先生请稍等。”柳如生狐疑的往里走,这小女孩是谁?自己之前得罪过她吗?
“爹,这位俞先生是什么人?”竟敢私藏朝廷命犯,活腻歪了么。
“他啊,他可是。。。”曲天骄组织了一下措辞,“他是一位真正的琴艺大家,当今的裕亲王都是他的学生呢。”
我天,这么牛逼?!
曲婉盈忽然萌生退意,俞先生到底知不知道柳如生的真实身份?如果他知道,还敢把人往家领。。。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万一哪天别人发现,会不会连累自己。。。和曲家?
不怪曲婉盈会这么想,这几年在曲家,大家族的教育已经深深植入她的脑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可不敢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和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去冒险。
这厢曲婉盈还没琢磨明白呢,那厢柳如生已经回来了,“先生请诸位进去。”
曲天骄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孟大家的面子还是挺管用的。
曲径通幽处,小院儿深深深。
甬道两侧都是花树,打理的十分整齐,可见主人是十分爱花之人。
柳如生并没有把他们带到主屋,而是将人引到了一处竹亭,深入荷花池,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宛如立在水中央。
“师父,曲先生来了。”柳如生佝了佝身子,退到台阶下。
“俞先生,”曲天骄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在下曲天骄,协小女前来拜访,冒昧打扰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曲婉盈快速打量了俞先生一眼,只记住了他身上宽大的晋袍和一张不太美观的脸。准确的说,这位俞先生有点儿。。。丑。
俞先生扫了一眼来人,并未放下手中的活计,他努了努嘴,示意父女俩坐。
竹亭的四周都有长椅相连,曲婉盈瞄了一眼,发现长椅漆面斑驳,边角处还有厚厚的积灰。
不过父女俩二话没说,立刻就座,似乎什么都没察觉。
等曲婉盈坐下之后才发现,俞先生正在收拾一根笛子,手中的笛刀轻舞飞扬,在竹肉上快速翻转着。
呃。。。。。。
曲婉盈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两个无名指已经不像前世那么灵活了。
“你会吹笛?”俞先生对着光线照了照指孔,随意的问道。
曲婉盈瞅了她爹一眼,爹你说我是会还是不会啊?
“你看我干啥,”曲天骄眨眨眼,“如实回答就好。”
曲婉盈只好硬着头皮道:“略,略懂皮毛。”
嗬!
曲天骄差点翻仰过去,为父以为你。。。!
“哦?”俞先生露出一个感兴趣的笑,将手中的竹笛递过来,“你试试。”
曲婉盈又瞄了她爹一眼,这才接过笛子。爹爹,你要有心理准备哦
说实话,这笛子。。。真的太粗糙了。
外皮根本没有处理,内膛也只是简单的掏了掏,还能看见残留的内膜。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指孔和吹孔掏的不错,非常规矩的椭圆形。
曲婉盈在观察笛子的同时,俞先生也在观察她,这小姑娘看笛子的步骤,行家啊!
不过。。。他偷偷瞟了曲天骄一眼,也许是来前儿有人教过也说不定,毕竟看两人的衣着打扮和礼单。。。应该出身不差。
曲天骄有些紧张,没听说自家女儿会吹笛啊,哦,前些日子这丫头叫人砍了后花园儿不少竹子,这也能叫略懂皮毛!?
曲婉盈拿袖子擦了擦吹孔,这个动作完全是上辈子的习惯,结果又把她老爹搞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闺女欸,你这是嫌弃人家俞先生么?
苍天可鉴!她真的是习惯了!
简单发了几个音,曲婉盈暗暗有些吃惊,没想到这破笛子发音如此敏锐呢!接着又遛了一趟琶音,嗬,这笛子真不错!
同样惊讶的还有俞先生,琶音是笛子中炫技的代表,讲究速度快、发音准、过程清晰流畅,就曲婉盈刚才这套琶音,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根本来不了,可是。。。这姑娘顶多五六岁吧?
曲天骄看看俞先生,又看看自己的闺女,嘚,自己也甭掺和了,艺术家的世界懂不起啊!
“元徽,去将我的擎云取(qiou三声)来!”
元徽?谁啊?
就见亭外的柳如生应道:“是,师父。”
原来是改了名字!
不过想想也是,柳家已经被满门抄斩,若叫外人知道这里还藏着一个柳家嫡长子,估计早有官差找上门来了。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俞先生脸上绽开一朵笑眯眯的菊花。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