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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凉嗖嗖的,还有些麻木。
她抬起手一看,右手的手背上扎着针管,还贴着两道医用胶布——她正打吊针。
香芹坐起来,随着她得动作,铁架子病床发出吱呀呀的金属摩擦声。她没在床边找到她的胶鞋。
昨天失策了,她不该穿着她唯一的那双棉鞋到洪河边去。在洪河边徘徊了大半天,哪有不湿鞋的?所以她在大晴天也不得不穿着胶鞋走动。
刘医生听到动静,靠了过来,只露了半个身子,马上又不见了。
香芹坐在床边,双脚悬空,水灵灵的脚趾头蜷缩在一起。她再看到刘医生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双黑棕色珊瑚绒棉拖鞋。
“你先穿住吧。”刘医生很细心的将拖鞋轻放到香芹的脚边,蹲下的身子僵硬得停了片刻,很快又直起来。
刘医生退到一边,略显局促的抓了抓脑袋。
方才有那么一刻,香芹错以为刘医生会亲自给她穿上拖鞋,于是不由得将光溜溜的脚趾蜷得更紧了,身子也紧绷起来。
香芹略有些迟疑,她小心翼翼的将双脚放进棉拖鞋之内,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这双拖鞋明明比她的脚大出了好几码,香芹却觉得十分合衬,里面还莫名的有一种让人瞬间怦然心动的温暖。
香芹抿着嘴轻笑起来,亮幽幽的双眼中辉动着清水波澜一样的粼粼光彩。
见她低着头,视线从脚上的拖鞋移不开,刘医生这会儿不止局促,更显得窘迫起来。
此刻似乎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胶着的空气中,让人极为的不适应,然而却也不会让人感到讨厌。
刘医生神情恍惚了一阵,视线躲躲闪闪间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香芹身上,仓皇之中,他觉得舌头好像打闪了一般,说话都不能利索起来,口气还略显僵硬。
“你……你发高烧嘞,是你大妗子把你背过来。”
香芹恍然,同时对薛丹凤心生感激。虽说她这个大妗子不爱与人交流,却是事事做到体贴周到入微。
对薛丹凤满怀感激时,她也不忘向刘医生道谢,“刘医生,谢谢你嘞。”
刘医生面露愧色,“你不用谢我,是我不好,今儿你来抓药的时候,我就该给你量量体温。那时候没有想到你会发烧。”
香芹不以为然,“你给人看病是对症下药。我今儿来也没说我身体有啥症状,只说抓感冒药。所以不是你的错。”
“那你现在感觉咋样?”刘医生关切问道。
香芹按了按额头,冲刘医生感激一笑,“好多嘞。”
她现在鼻子还是有些不通气,说话的声音也跟平常不一样,不过这会儿比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好了不少。
两人一时间找不着话说,又沉默起来。
不多久,洪诚把玩着车钥匙到诊所里来嘞。
他见香芹搁这儿,微微一怔,套在手指头上的钥匙扣险些甩脱了出去。
他快速在香芹苍白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眉头不由自主的轻蹙起来。
他目光一低,视线落在香芹的双脚上,见她的脚上套的是刘医生的拖鞋,顿觉那俩东西格外的刺眼。
洪诚有些情绪化,不但说话的口气很冲,还对他舅舅刘医生直呼其名,“刘硕,我爸让我来问你,你这诊所几号关门。”
这眼瞅着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嘞,诊所不可能一直都开着,刘医生也是要回家过年的。
刘医生也拿不出个准儿,“最近天冷,来看病的人多,我可能晚一些回去。”
就在此刻,香芹得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叫起来,那声音大得猫听见了都好怕。
她按住小腹,也难怪会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从早上起来,她就觉得没胃口,就着稀饭吃了药,就躺床上睡了。
早起基本上没吃东西,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这会儿都要赶上晚饭的点儿了,香芹饿了一天,也难怪肚子叫了这么响。
洪诚的脸色缓好,他又恢复一贯轻浮的模样,“我看你姥爷跟你哥搁路对面卖热豆腐,要不我给你端过来一碗?”
香芹望向他,神色有些讶异,不敢相信他这个大少爷甘愿给人当跑腿。
有免费苦力可以使唤,她显得客客气气,“那就麻烦你嘞。”
洪诚消失不到两分钟,就端着满满一碗热豆腐跑了回来。
递到香芹跟前,见她迟迟不接,洪诚打趣儿的道了一句,“还让我喂你啊?”
香芹幽怨的瞪他一眼,嗔怒道:“大少爷,长点儿心吧!”
洪诚愕然,仔细打量手上的碗,碗里头的热豆腐满满当当,连调料都撒得很别致,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嘞?
“你不吃,我可吃咯!”洪诚还想引‖诱她。
“你自己吃吧!”香芹一点儿也不上钩。
听见她肚子又叫了一声,洪诚有些心软,“那你想吃啥,我给你买去。”
“我就想吃热豆腐。”香芹固执的很可爱。
洪诚又把手上的碗递到她跟前,“我这不是跟你端来了吗!”
香芹又嗔了他一眼,怒气给她清秀的脸颊上平添了一丝妩媚的韵味,看的洪诚心痒得如万千只蚂蚁在胸腔里头爬行一样。
“我现在感冒,不能就着碗吃。”香芹说。
乡下的人没那么讲究,吃了热豆腐用过的碗,在水里洗涮了干净,就可以再利用。可是这样很容易传播病菌,香芹就是不想把感冒传染给别人,才说不能就着碗吃热豆腐。
洪诚马上心领神会,搁下手上的这一晚热豆腐,跑到路对面又端了一碗热豆腐过来。
不过这一碗热豆腐,碗上套了塑料袋,热豆腐盛在了塑料袋里。
将把碗放到香芹手里,洪诚一惊一乍的“哎呀”了一声,“忘拿筷子嘞!”
“我要一次性筷子,”香芹又把碗推给洪诚,“多给我撒点儿辣椒。”
洪诚又颠颠的来回跑了一趟,被当做跑腿的使唤,可一点儿也没显得不情愿,反而还乐在其中的感觉。
一碗威辣爽口的热豆腐吃完,香芹精神恢复,脸色也好看多嘞,并且出了一身的汗,鼻子也没有那么堵嘞。
“啥时间咱们出去兜兜风呗。”洪诚早早的就把他那一碗热豆腐解决嘞。
“没时间。”香芹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拒绝。
“那过年我带你去我家的酒店玩儿呗。”洪诚发扬着革命烈士不怕牺牲的精神,直往枪林弹雨前冲,一点儿也不受打击。
“没时间。”香芹不假思索。
“过年总该有时间吧?”洪诚坚持不懈。
“没时间。”还是那句话。香芹转头望着正给人抓药的刘医生,等他一忙完,她才喊,“刘医生,针打完嘞。”
“马上来。”刘医生抬了一下头回应。
洪诚拨动了一下针管,“拔掉就行了吗。”
他以为这是小事一桩,就捞住香芹的手。结果两人一拽一挣,那针头自己从手背上脱落下来。
一小汩鲜红的血从手背的针孔处溢了出来,染红了还没来得及拿下的医用胶布。
洪诚又慌又乱,急忙要抓香芹的手查看。
香芹抽回手,厉声尖喝:“你别碰我!”
洪诚整个人一震,见她抵触的情绪那么明显,只好讪讪的缩回手来。
刘医生闻声前来,见状便明白是咋回事嘞。
“快按住。”
刘医生双手比划了一下,香芹学着他的动作,用左手的拇指按住了右手手背上的出血点。
不多久,血就止住嘞。
“刘医生,医药费多少钱?”香芹不去看洪诚那垂头丧气的挫败样。
刘医生责备似的瞪了洪诚一眼,然后冲香芹笑说:“医药费,你大妗子送你来的时候,就已经给过嘞。”
香芹颔首,察觉手背不再流血,就收拾了俩碗,“那我先走嘞。”
“哎,你忙去吧,注意多休息。”刘医生这也算是交代了医嘱。
香芹还没走远,就听见诊所里面传来刘医生责备洪诚的声音,无非是怪洪诚不该对女孩家毛手毛脚之类的。
第67章 聚餐()
第68章 腊鱼()
一顿饭正吃的热火朝天,就连三轮车上的筐子里所剩不多的热豆腐,也很快被分完嘞。
正吃火锅的段政忽然说了一句,“昊子咧?昊子咋没来?”
段祥跟段勇源同时变了脸色,想起段昊他爹段来财那张贪得无厌的嘴脸,两人都差点儿反胃。
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段祥对段昊还是有足够的了解,至少他知道段昊没有遗传段来财的恶习。
他放下碗筷,去把段昊叫了出来。
段昊没有空手来,带了一盘炸鱼。他跟段祥几个人坐一块儿,给自己猛灌酒,喝得满脸通红,双眼猩红,最后神志不清的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三扎啤酒就剩下半扎不到,其余十几只空酒瓶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那喝得东倒西歪的弟兄几个,借着酒劲儿互相掏心掏肺的说着平时难以启齿的话。
段祥他们那一桌的气氛压抑,再没有旁人过去那边吃红烧鱼嘞。
倒是火锅稀罕的很,香气四溢。火锅的底盘下面烧的是打碎的无烟蜂窝煤,坐旁边还能取暖。
大娟和二娟都坐了过去,香芹在她们后面站着,脚上穿的是二娟送她的红布棉鞋。
“香芹,你别站着呀,快坐下!”段大民之前也去洪河打了不少鱼,这一桌火锅就是他家的。
“我就不坐嘞。”香芹轻笑道,声音里夹杂着些许鼻音,“我感冒嘞,怕传染给你们。等会儿煮好,我让二娟给我夹一些。”
“跟我们还讲究这个,赶紧坐下,越是把感冒传染给别人,你自己的感冒越是好的快!”段大民的这话听着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倒有点儿经验之谈的意思。
反正这一桌没有小孩儿,香芹就在二娟身旁的空位置坐下了。
段大民个子瘦高,长得有些尖嘴猴腮,但是他人挺和善,最大的不足之处就是,他天生一个腿短一个腿长,所以走路的时候,跛得有些厉害。也正因为这样,他今年二十五嘞,也相了不少次亲,但就是没有中意他的。
段大民将一片生菜在滚开的火锅里涮了两下,就夹碗里大口吃嘞。“大娟、二娟,你们家的鱼还多不多咯?要不明儿我再给你们拿几条?”
“还多着咧!”大娟可不是在跟他客气。
之前愁的是要花钱买鱼,现在愁的是要咋样才能把死掉的鱼给解决。家里有冰箱的倒是不愁这个问题,然而有冰箱的人家也是寥寥无几。
二娟也说:“那么多鲫鱼,没地方养,也养不活,今天一早就全翻白肚嘞。”
“都腌上嘞,这还没过年,鱼就要吃完嘞。”大娟附和着。过年不能吃鱼是个遗憾,至少能在过年之前也就是现在,吃鱼吃了个痛快。
往年可都没这样!所以这俩姐妹一听说抓鱼的主意是香芹出的,都对她满怀感激。
“腌鱼不经放,半个月差不多就要变味儿嘞。”香芹尽量不把筷子伸进锅里,都是用小漏勺把锅里的菜跟肉捞进碗里的,也不忘跟周围的人搭腔,“要不然就做成腊鱼,能放两三个月。”
二娟听了,脸上一喜,眼前一亮,显得迫不及待,追问起来,“辣鱼咋做?你教教我呗!”
“比做腊肉简单。你在鱼身上抹上香料以后,就把鱼挂到院子里晒就行嘞。”香芹原本的打算就是想把南院的那几条死鱼做成腊鱼的,至少能贮存到过年也不会变味儿。而且现在天冷,能贮存的时间更长。“明儿我就要做,明儿下午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二娟点头,痛快的答应。
第二天,下午一做完豆腐,香芹就开始为制作腊鱼做准备了。
她把小蒜臼子洗了干净,控完水后,又用卫生纸将里头多余的人水分擦吸了干净。
她捏了十几粒花椒跟一颗八角,又抓了不到五颗干辣椒,一块儿洗了干净,平摊在盘子里晾着。
不多会儿,二娟就如约来嘞。她胳膊上挎了一个塑料条编织成的小篮子,不过篮子里放的不是鱼,而是针线跟白鞋底。
那鞋底是用布片糊的千层底,并非顾名思义的一千层,顶多也就二十层布片的厚度。
二娟走路的时候,手上也没闲住。她纳鞋底的动作非常熟练,哪怕是不用眼睛看,也知道该往哪地方下针。鞋底面上的针线码的十分工整,间隔的距离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二娟,快坐。”香芹给她办了一把板凳,板凳被午后的阳光晒的暖呼呼的,触手时一片温热。“这几天天气好,正适合晒腊鱼。”
二娟看似柔软,小姑娘力气大的很,每在鞋面上码完一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