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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白色的羽毛上沾染着斑斑血迹,我想这一定也是只被亲人抛弃的小家伙,于是轻柔地抱起了它,放入怀中,继续寻找可以用的东西。
在佛像后头,我找到了两块打火石,同时,也找到了一具骷髅。我若无其事地找来铁制的东西挖了一个坑埋下了他或者她,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抱来稻草点燃,生起火,烤干了衣服,打开布包,寻了一个比较不起眼的宝贝,拿到京城最小的一家当铺,死当了一百两银子。
我知道,要是换成慕容旗下的当铺,价格远远不止这区区一百两,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用着这一百两,给自己买了身麻布衣服换洗,还买了一些干粮,和小狸包扎伤口所需要的一些药材,跌跌撞撞回到了破庙。
之后的日子,就那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我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吹着竹哨看小狸从我的左肩膀飞出去,然后飞回来跳上我的右肩膀。
半夜醒来,总会有半刻钟处于混沌的状态,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方。说来也奇怪,虽然并不知道李瀛究竟有没有报官(毕竟我拿走了他那么多的珠宝),但是,我却没有要离开这个破庙的想法,至始至终,都没有。
我把剩下的宝贝埋在破庙的底下,做了个不起眼的标志,怀揣着九十七两白银,却还是每天啃干粮,穿得破烂,如同无家可归的乞丐一般。
就算哪天来了一个在破庙里和我挤地方休息的人,我也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姿态,从未和任何人有过什么交流。
现在想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等那个夜晚以狼狈的姿态冲进我的世界的姐姐。
不是吗?
她很爱说话,大大咧咧,和我在李府所接触到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我相信没有一个女子会像她那样不嫌弃我这个浑身脏乱的小乞丐,还整宿不睡为我换湿布退烧。
当我睁开眼醒来的那一刻,我知道或许这个人,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可以带我走的人。
她给我取名叫小狸。
李瀛找到我是我预料中的事情,他是个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人。
我又回到了李府,这一次所受的折磨要比以前痛苦万倍,然而我还是咬紧了牙关,那些珠宝,不能还给他,姐姐说她要自己开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既然我带出来了,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当我僵硬着手脚走到姐姐面前的时候,内心其实是平静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让你确定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第一个冲出来挡在你面前。于我来说,姐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救我的。
第一次见到慕容风尘,我就知道姐姐对他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只是这种不一样让我产生了丝丝的危机感,但我并没有表达出来。
我想我只能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以弟弟的姿态守在她的身边,你说对不对?
她带着我上青楼,又一次地在我面前展示了她惊为天人的一面,我不知道她的那个小脑袋里面哪里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思绪,不过,我也不需要知道,我所要做的,就是静静陪在她的身边,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
可是,当她昏迷不清倒在破庙门口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地幼稚。
姐姐,她再怎么强大,终究还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女人,我怎么能够像一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她的身后寻求她的保护?
我决定要挡在她面前,保护她。
我们出发去了凉城,一路上,她始终强颜欢笑,我装作不知,努力向她学习那些她所谓的经商理论知识,然后看完了孙子兵法,对于经商,有些成竹于胸。
但奇怪的是,一到凉城姐姐就把那袋珠宝存进了一家钱庄,只拿出在红吟楼赚取的利润买了一座宅子,开始租给别人住。
她的思绪一直都那样古怪,不换成金银,也不开始经商,而是守着那小小的宅子过起了拮据的日子。
我也问过几次,但是她的答案都是含糊其词,看来,她并不想告诉我这件事情,便也作罢。守着她过着平淡的日子,我也愿意。
然而现实往往不会如你所愿,命运总是在你认为岁月静好的时刻给予你致命的打击。
凉城发生接二连三的命案,都和姐姐有着说不清的关联。所有的矛头无不指向她,我很惊慌。
这个时候,弄梅公子说要收我做入门弟子。刚刚开始我还是有点犹豫,毕竟我志不在此,我希望自己犹如姐姐所说,成为一个真正的商人,努力把慕容家的生意抢过来,让慕容风尘跪在她的面前求原谅。
虽然二者看起来并不冲突,但毕竟一心不可二用。我不是天才,不可能兼顾二者。
南宫梅却像是狠了心要收了我,并且,他成功了。
出于为姐姐的安全考虑,我答应了他。
反正,我还只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姐姐的原话),别的什么没有,多的就是时间和精力。为了她,我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来接受那些能对她有用的东西。
只是没有想到,第二天,姐姐就被人掳走了。
我的心从未有过那样的慌乱,简直不知所措,再一次找回她,我只想好好跟着她过简单的生活,什么抱负,什么仇恨,我统统都放下了,只要能跟在她身边就好。
凉家兄妹像往常一样上门找我们,我好奇的是凉芸并没有像平常那样一进梦里梦外的门就粘着我,而是怯怯地跟在她哥哥的身后。
姐姐让我带着她去后院看我舞剑,我生平第一次没有排斥这个请求,而是带着她走进了后院。
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二,似乎是因为父亲的死受到了很深的打击。
心口有一道疤痕的人总是特别容易对别人的伤痕感同身受,我理解她的殇,便不由自主得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以前的那个凉芸在我心里,就是娇蛮的代名词。
她站在我身后,局促地紧捏着衣角,小声地唤了一句:“小狸哥哥……”
我转身,拿起放于石凳上的软剑挥舞起来,呼啸着往前刺去。一番折腾,我已经是大汗淋漓,收回手中的剑,回到她面前,从袖中拿出姐姐当初头脑发热想要学刺绣时绣给我的成果,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
第403章()
黑衣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手上一紧,道:“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这明明是你自己提议要扔我下去的,怎么转眼就成了我设的圈套了?好吧好吧,看在你是绑匪的份上我也就不和你争辩了。
不一会儿黑衣人便带着我出了城,来到城外山崖上的一个山洞里,直到他把我放下来,我才想起来,这不是《碧血剑》里金蛇郎君夏雪宜掳走温仪的桥段吗?难道历史要重演?我有点激动。
要知道,金蛇郎君夏雪宜可是我在金庸的武侠喜欢的一个人物,他爱憎分明、性格极端,为复仇会不择手段,但为了爱人也会释尽前嫌。他对温仪爱怜有加,即使后来温仪被利用毒害了他,他也没有埋怨过她,他对爱人的信任实在是很多人都比不过的。虽然对于何红药来说夏雪宜太过绝情,可是他能那样果断地告诉何红药以前
只不过是利用她,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半点真心,这份绝决也是很令人佩服的。因为他不是像有些男人那样三心两意优柔寡断,脚踏几条船还分不清自己爱谁——比如张无忌。在遭到何红药百般折磨之后,他仍不肯改口,哪怕是为了活命也不肯背弃自己的爱人,在言语上都不肯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更不肯吐露她的姓名地址,让何红药去报复
。他对温仪的情可谓既深远而坚定。
而且他还有一把和他一样邪性的金蛇剑,我认为这等妖剑后来落在袁承志手里实在是天大的委屈,金蛇剑有灵当为之一哭。
夏雪宜这样一个邪气十足又情比金坚的大帅哥,虽然在《碧血剑》里没有正式出场过,而只在别人的回忆里演完了他的故事,可是他的光华足以让他成为《碧血剑》里真正的男主角。
在我看来,杨过不如他坚忍,胡斐不如他坦荡,令狐冲不如他率性,郭靖不如他智慧,张无忌不如他痴情,陈家洛不如他刚毅……能与他一较高下的,或许只有为了爱人在狱中一待就是八年的丁典。
啊,想远了,我连忙把发花痴的心思收回来,我现在可是在当人家的肉票,还是努力自救吧。
或许是我眼中兴奋的光芒太盛,黑衣人防备地退开了些,冷冷地看着我。
我讨好地笑,道:“这山里头晚风还真有些冷呵。”
黑衣人不说话。
我在洞中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棱棱角角的有点硌屁股。“绑匪大哥,你想向我家里要多少赎金啊?不管多少钱,我想我家人都会付的。为了顺利的拿到赎金,你这个做绑匪的也应该有点职业道德,对我不应该打骂伤害,也不能让我饿肚子,这样我家人才会放心地拿出钱来啊。你可不能随便撕票,我死了你不仅拿不到钱,而且还会被
追杀一辈子。如果安安全全的送我回去,那些赎金我们家也不会放在心上,你还可以在下半生过得舒舒服服。”
黑衣人看我的眼神十分古怪,突然道:“我不是为了钱。”
坏了,不是为钱,那就是寻仇了?难道还真要和夏雪宜的桥段一样?我可没有温仪的美貌,现在装哭不知道能不能感动他?
正打算下狠手在自己腿上掐一把,好顺利地哭出来,就听黑衣人闷闷地道:“我只要陈言退了和顾家的婚事。”
“…………”好像有乌鸦飞过我头顶。
“听说陈家最宝贝的就是你这个小女儿,为了你的性命着想,陈言一定会同意的。刚刚带你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留下了贴子。只要那边退了婚事,我立刻就放你回去。”黑衣人道。
这个白痴。
“你知道我三哥的婚期定在哪天?”
“下月初二。”
“还有几天就到日子了?”
“七天。”
“那从顾家所居的岳县到此要几日?”
“十天。”
“现在顾家的送亲队伍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是。”
我终于大骂出来:“你这个大白痴!时间这么紧,新娘子都坐着花轿上路了,你让我三哥怎么去退亲?花轿出了顾家的门,那顾纤尘就算是我陈家的人了,难道要派人去路上拦着送亲队伍,让他们再把新娘子给抬回去吗?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做不出这等无理之事吧?你脑子被驴踢了!想出这个无耻的主意来。现在就算我三哥肯退亲,顾纤
尘的面子往哪儿放?顾家的颜面何在?难道要顾纤尘一辈子受人耻笑吗?”
黑衣人的眼神绝望起来:“既然这不行,那我现在就去杀了陈言,那婚事总该算了吧?”
我冷笑:“没听说过有种人叫寡妇吗?三媒六聘已定,花轿已出顾家的门,就算现在我三哥死了,顾纤尘也还是我三哥的老婆。到时候捧着我三哥的牌位拜堂,她就是陈家的三少奶奶,一辈子为我三哥守寡。”
黑衣人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急躁地不住用拳头击打石壁。看见他一拳下去石壁上碎石纷落多出个坑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再怕我现在也只能沉住气,一定要击溃他的心理防线。那么多警匪片可不能白看。
我把声音放得和缓些,道:“你很喜欢顾纤尘吧?所以才不想让她嫁给别人。”
黑衣人停了下来,看了看我,目光十分复杂,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就会想让她幸福吗?”
黑衣人又点了点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无论是被退亲,还是当寡妇,对一个女孩家来说都是很悲惨的事情,你也不希望顾纤尘生活得痛苦吧?”
黑衣人怒道:“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纤尘和陈言拜堂成亲?纤尘是我的!”
“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早去向顾家提亲?”
黑衣人黯然道:“我只是江湖上的浪子,没有根的浮萍,无财势地位,顾家不肯把纤尘嫁给我。他们就是看上了陈家有钱有势,就不顾纤尘的心意,把她送入火坑。”
呀呀个呸的!这叫什么话,嫁到陈家就是跳火坑?那嫁给你就算是上天堂啦?
我清清嗓子:“你武功这么高,为什么不带纤尘私奔呢?你带着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你耕田来她织布,你挑水来她浇园,寒窖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甘甜,你二人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不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