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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还给公主。”念姐儿有些担惊受怕。
加寿眨巴大眼睛,拖长软软的嗓音:“我都没有留给英敏哥哥呢?”
“加寿,你怎么又私拿公主的东西呢?”念姐儿又开始念叨。
加寿烦上来,淘气心更重,“呱叽呱叽”,自己啃个精光,把两个果核往念姐儿心里一塞,神气活现地道:“这个,还给姑姑去吧!”
当时已定亲,加寿这么称呼并不让念姐儿奇怪。
念姐儿手中新的轻俏颜色帕子,让染的又是汁水又是果皮。气的念姐儿把加寿好一通的追,回去对母亲告状:“寿姐儿又这样了。”郡王妃微笑安慰她:“好了,你以后别管她了,让你进京是陪她,是看看长辈的,你倒成了小管家婆。”
念姐儿嘟啦着小脸儿出来,见英敏殿下午休起来,也追着加寿不放:“你怎么全吃了,没留一个给我?”
“我去拿的,我自己吃。”加寿得意洋洋。
公主闻声走出来,哇地一大声:“我的果子去了哪里?”
加寿洋洋得意,手指小肚皮:“在我肚子里呢。”
“哈哈哈……”英敏殿下笑得很大声。
念姐儿扁扁嘴儿,对着小加寿的“嚣张”小模样,和自己暗道,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
她当时也是个孩子,懂不了太多的事。慢慢适应下来,知道加寿就是这般的得宠。念姑娘根深蒂固的敬上改不过来,但对加寿的捣蛋劲儿没了我是表姐,我约束的心。
皇帝登基以后,一切真相大白。但念姐儿面对公主还是如对大宾,不可能会有加寿放得开。
瑞庆殿下对念姐儿也很好,但如对加寿那般的亲密无间,却也没有。因为念姐儿初进京有母亲相伴,加寿却没有父母在身边,公主心思还是在加寿身上。
自然有,也有念姐儿中规中矩,而公主喜欢的是捣蛋鬼儿的原因在其中。但这一对姨母和外甥女两个,也是很好的。
如今天这般的亲切,算更进一步。
“你快挑吧。”长公主笑眯眯:“挑完了,把你上金殿的事情再对我说一遍。”
念姐儿随意拿起一个来,在宫中让一对姑侄——瑞庆和加寿熏陶好几年,也有俏皮话出来——满面的疲倦:“我都说了十几遍了,”
“我还没有帮你补充完呢,你说的还不够淘气啊?”怀孕是气闷的,瑞庆殿下好容易找到一个好玩的,不肯轻易放过。
念姐儿在她隆起的肚腹上瞄瞄,喃喃道:“您会把表弟妹带坏的。”瑞庆才不管,越捣蛋她越喜欢,抓着念姐儿兴高采烈:“下回你再上金殿啊,按我教你的说,”
“只这一次就可以了吧,齐王殿下还关着呢,”念姐儿偷偷打量长公主。
“没事儿,你放心吧,等皇上哥哥来了,我帮着说话就是。”
念姐儿嘀咕:“昨天也是这样回我的,昨天皇上没有来。您为什么不去御书房呢?”
“太后不让我去啊,太后说皇上哥哥自己来,就是他消了气。他不来,就是怕人求情,所以不能主动去。”长公主对答如流,而事实也是如此。
“我回来了,”加寿出现在偏殿口儿,见到两个人就眼睛一亮,甩开跟的人,双手提着裙子跑着过来,念姐儿对天一个白眼儿,这就是我家的皇后,这是皇后不当着人的时候,活泼的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姑姑,你今天有没有想我?”加寿笑眯眯。
“想了想了的呀,一直在想你。”长公主热烈回应。
念姐儿对天再一个白眼儿,这就是圣旨上写的端庄公主,这是公主不当着人的时候,跟加寿从来脾气相合,或者说实话呢,加寿的种种顽皮,全是公主一手教出来的。
加寿凑上来,也兴奋的摩拳擦掌:“又说昨天的事儿吗,我也要再听一遍。”
念姐儿抿抿唇,慢条斯理地道:“因为你小时候生得丑,”
加寿哇哇叫着:“怎么又是这一句,不许跟昨天解释的一样。”
念姐儿笑眉笑眼睛:“这是实话啊,难道说假话不成。因为你小时候生得丑,我盼啊盼啊盼妹妹,盼来一个丑妹妹,我当时哭了,要舅母把你收回去,再送一个好的来,”
加寿举拳头抗议:“我生得很好很好呢。”
“现在你很好很好,当时你好丑好丑,当时我错怪了你,一直对你内疚在心里。我想啊,上金殿去,为寿姐儿做点什么,”念姐儿说到这里,格格笑着跑开,再说下去加寿一定不会答应的。
加寿会昂起小下巴,自得地道:“我,什么都行,不用表姐帮忙。”接下来就要跟表姐算帐了,念姐儿赶紧先溜。
跑出偏殿,今天加寿没有去追,念姐儿又自动回来:“舅舅来了。”
“真的吗?”加寿抛下跟长公主说了一半的话,拔腿就走。瑞庆长公主嘟起嘴儿抱怨:“亲疏分得太清了。”
随后笑靥如花:“我也去看看,母后要是教训坏蛋哥哥,这倒不错。”念姐儿跟着她,在正殿的外面窥视。
见太后见到袁训,昨天的脾气半点儿没有,满面笑容更显慈爱:“呵呵,宝珠好不好?”
“好……”袁训回着话,加寿殷勤的亲自拖过一张椅子,安在太后的手边,袁训坐下来。
瑞庆长公主吁一口气儿,嘴上却道:“都是表姐不好,”她说的表姐是陈留郡王妃:“一定是昨天劝过母后,母后想想事情已经出来,再说小七更要紧,就不跟坏蛋哥哥生气。”
念姐儿揭穿她:“这可怎么办呀,公主就不能去劝了啊?”长公主休佯装生气挑她的刺儿:“对我说过,没人的时候,叫我姨母,让我过过瘾,你不进宫,还没有人这样称呼过我。”
念姐儿真的叫上一声,怕这姨母公主又让自己没完没了的说上金殿的事情,又是午膳的时候到了,念姐儿笑着走开,看看宫女们布的可好。
落尽叶子的碧桃枝干下,太子招手笑。
念姐儿走过去,聪明的猜测让她摇头晃脑:“殿下叫我做什么?”
“这个给你,你很会办事儿。”一个小匣子塞过来,太子再一笑,往殿中去见太后。
打开匣子,一枝镶满宝石的花钿,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念姐儿不知怎么的,偏偏想到齐王让锁在二门内,再看看手中璀璨可以和星辰争辉的首饰,自言自语道:“说起来,这个倒是齐王殿下的身陷囹圄换来的不是?”
收在袖子里准备有机会给齐王看看,看过人布好午膳,请出太后来,太后留下袁训在这里用饭,都不提皇帝生气的事儿,只说陈留郡王为国谨慎的忠心,这是太上皇的话题。
说萧衍志萧衍忠回京大婚,太后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儿,这是太后的话题,小七夹在中间说。
说小七就要到来,是郡王妃的话题。
说萧瞻峻就要进京,是袁训的话题。
说长公主就要有孩子,是念姐儿和加寿的话题。太子殿下跟在里面,听哪一个话题都不错,他到处掺和话。
小六和苏似玉埋头吃,再东张西望一通乱听。
早在小六和苏似玉进宫的时候,太后不用太上皇提醒,自己就注意。不时的叫来一个或几个的皇孙一同用饭。跟小六苏似玉倒能说到一处去。
这就各有各的热闹,把这一顿饭吃得挺好。皇帝已回到御书房,太后让人去告诉他:“亲事呢,自然是太上皇和我操持,再来两个副使,一个是忠毅侯,一个是萧瞻峻。再来两个副副使,全是不中用跟着吃东西的,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加寿。再来两个副副副使,全是不中用跟着添热闹的,一个是陈留郡王妃,一个是瑞庆。”
“咦,我呢?”念姐儿嫣然。
太后对她笑道:“你坐着,干看着。”
话过去,皇帝听着大乐,又添上来两个副副副副使,一个是萧衍志的岳母,张贤妃。另一个是萧衍忠的岳母,赵端妃。
太监回来说过,太后笑容可掬:“这是提醒我又偏心了,看看我的副使,尽是我娘家的人。”
太上皇忙道:“我不是。”
太子起身:“我也不是。”
太后又让提醒一句话,对太子道:“只少一个,你的母后,去问问她有没有空儿,不过来得太晚,只好当个副副副副副使了。”
满殿笑声中,念姐儿继续坐着干看着,也觉得美滋滋儿。大婚的,是她有功的两个哥哥。
……
战乱已息,太原陷入寂静中。修整和大战相比,不过是亘古寂静中的一片风和一刹月罢了。
街道恢复热闹,店铺恢复喧闹。陈留郡王府,也恢复平时将近腊月的人来人往。
跟过陈留王府的人,路远的,送年礼就要来得早。而且今年还添另外一桩事,送行。
厅畔梅花开放有香,萧瞻峻让城里的亲戚帮着陪客,他独坐在客厅上作个休息。
这一年多里萧二爷算劳累的人,先是接到密旨、梁山王公文和袁训没有停职前的公文,命他私下把军需调出,着可靠的人送往陈留郡王处。
调军需又没有明路的公文,萧瞻峻如果主意差一点儿,不但送不走军需,只怕早就让人扭送京里。
边城的人对内奸痛恨过于别处,如果真的泄露,陈留郡王府可以让人打砸。
办成这事情,把他狠耗了精神。
好容易梁山王大捷,萧瞻峻觉得可以松松心思的时候,一件喜事当头罩下,他的长兄陈留郡王就局势来看,不能进京,而今年能赶上成亲,最好不要让公主久候青春,免得让人说居功怠慢,操办亲事的重任,陈留郡王命兄弟前往。
府中欢喜异常,二夫人闵氏更是从不敢想。忙忙碌碌收拾着,又要赶得上日期进京,不能拖到明年去,又要把东西准备,又要考虑到天寒地冻路上的行走不便。
是收拾一车走一车,装多没关系,装少可就没功夫回家来寻。萧瞻峻带妻子打算轻车简从,哪怕路再难走,抄近路进京,还得先商议一下大婚的事情,诸般叩见礼仪,这也费日子。
再就见亲戚见知己见下属,道别,道别,再道别,道的萧二脑袋发晕,昨天回房去睡,妻妾们迎上来,萧二爷下意识就是一句:“慢走不送,京里回来再说。”
两个儿子格格笑起来,萧瞻峻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眼花。
妻子闵氏劝他休息一天:“等到京里更不能休息。”萧瞻峻让她帮忙推开众亲戚,由别人去照管,有一个人,他在临走前非见不可。
闵氏近年来管家,知道当家的不容易,对丈夫也好,长嫂也好,去世的曾认为偏心,其实也就是偏心自己亲生,但也不算亏待她的老王妃也好,都有不少的理解。
萧二一定要见这个人,闵氏心疼他走路都快打颤儿——这是精神消耗太多,倒不是病,睡眠足了自然就好——也由着他坐这里等人。
这个人,正由家人带着,不敢抬头,哈腰对地,一手搭腿边上,一手搭一角衣裳,往这边来。
萧瞻峻走到厅口,家人见到,低声道:“韩大人,二爷出来迎您呢。”
“哎哟不敢,”一抬头看面容,来的是韩三老爷,韩世拓走以后,没过多久就接替韩世拓官职的三老爷。
三老爷小跑着直到台阶下面行官场大礼,萧瞻峻说起来,亲自下一级台阶,手就能扶到,把三老爷扶了一把。
这一位是谁?他的长兄不在家,他就是本地的土皇帝。韩三老爷得这一把搀扶,激动的泪珠子直掉:“卑职万不敢当,卑职自己起来,自己进去。”
萧瞻峻一笑,由着他跟在后面,主客落座,三老爷还在泪落不止。
他哽咽道:“这要不是有亲戚,我又是谁?”
萧瞻峻微笑:“我就爱你这一点儿,你是不忘恩的人。”
“那是,不能忘记。”三老爷再哈哈腰。
“所以,我叫你来,有句话儿交待你。免得进京后见到小弟,他若是怪我没想到,我也不好见他。”萧瞻峻笑容满面。
三老爷陪笑:“您请吩咐。”
眸光,在三老爷不多的白发上打个转儿。这几年的战役,都知道梁山王等人是辛苦的,但背后这些运送调度的人,也不比梁山王差。
三老爷也有了年纪,白发这就出来。
看在萧瞻峻眼里,更觉得叫他来没有错。徐徐地道:“文章侯往我这里来的那一年,他还是世子,是小弟成亲的第二年。”
“是是。”三老爷认真的听着。
“你往我这里来的那一年,如果我没有记错,也是当年吧?第二年你们还往我家里来看了看加寿,当时寿姐儿还没有回大同,在我们家里出生,还在这里。”萧瞻峻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