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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挣的!”
表妹的话掌珠能不压在心头吗?
她嫁了个卖水,还那么猖狂。而掌珠呢,嫁个小侯爷,却觉得开心不起来。掌珠正寻思回房去怎么拿韩世拓出气,斜次里走出一个人,在掌珠出现。四老爷从侧门中出来,满面热情,挽住侄子:“世拓,怎么才回来?我等你许久,走,我们喝几杯。”
韩世拓本就有了酒,在安老太太家里太舒展,又和南安侯袁训再说出京的事,麻烦亲戚们许多,世子爷虽混蛋,进退上总比方明珠强,竭力的席间多敬了几杯,他一个人敬,南安侯和袁训是两个人喝,他就多了酒。
“我,我不去,”下车北风吹,酒意本就上涌。又挂念掌珠还不高兴,又正走着让四叔这么一挽,住了脚后,头也晕起来。
韩世拓舌头大起来:“我不去,我不能……不能了……”把个手摆个不停。
四老爷见侄子有了酒,正中下怀。往前面喊上一声:“侄儿媳妇,我和侄子吃几杯酒去,”掌珠还能说什么,继续回房。
酒醉的人无力,又反应上不快,韩世拓就被带到小花厅上,这里离四老爷房子最近,上面摆好四个菜一壶酒,四太太笑盈盈过来:“世子来了,你这门回的,让你四叔等你好久。”
“咦,四婶儿今天不同我吵架?”韩世拓嘻嘻,他说话本没有忌讳,这没遮拦的又出了来。四太太面色一变,四老爷对她使个眼色。四太太就忍下来,想等下你把话全说完了,明天再对你不客气不迟。
她帮着看菜上来,又让丫头帮着热好酒,这才出去。
小小的厅上,只有四老爷和韩世拓两个人。韩世拓觑着醉眼看,见菜是醉鱼糟鸡青笋等,酒呢,一旁几上架着小火炉,酒热到七分好。
闻香味儿,是上好的。
韩世拓大着舌头调侃:“四叔,见别人见到,还以为你有事求我。可四叔你能求到我什么,难道你外面相与混帐女人让四婶儿知道,要侄子出来顶缸不成?”
这种顶缸的事呢,四老爷和世子这一对好叔侄以前是做过的。
四老爷相与的混帐女人来闹,世子认下来撵出去。
世子相与的混帐女人撕不开,四老爷上门骂熄火。
旧事重提,四老爷嘻嘻一笑,亲手把酒搬过来,装上一个梅花自斟壶,取过点翠朱鸟锦花杯,为侄子满上一杯酒,自己也满上,真的像是叔侄闲谈般:“来,许久没同你喝酒,记得以前我偷酒给你喝吗?”
“别提那事,”韩世拓嘻笑,伸出三个指头比划:“我才三岁,你险些没把我灌死!”四老爷不答应了:“哎哎哎,是你找我要喝,大嫂不让,把酒锁起来。那是一壶什么酒来着?”
“雀舌头,”当侄子嘻嘻:“父亲说喝过跟啜雀舌头似的,不让我喝,我就告诉四叔你有这好酒,你也犯馋,我放风我指地方你开的锁,后来全推到我身上,对了四叔,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开锁呢?”
四老爷但笑不语:“不能告诉你。”
“是不是?”韩世拓凑近他,把酒气喷他一脸:“钻香闺全是强进去的?”四老爷大笑,以手击案,把个小曲子唱出来:“莫误*莫误娇,”
侄子混帐程度与他相同,跟上:“不负春花不负心,”
“呸!”
在外面偷听的四太太往地上吐一口,把自己丈夫也鄙夷进去。就你们这一对混蛋叔侄,还不负心?
一对负心混帐才对!
四太太今天肯捏着,是她在摆鸿门宴。
昨天初一的下午,老太太孙氏见过掌珠后,为了让四儿子明白什么样才是贤内助,就告诉他你侄儿媳妇有志气,为你侄子跑前程。
四老爷回来就对四太太发脾气,说她没能耐,四太太不服,反问谁有能耐?这个家里从大嫂开始,再二太太算有手段的,也不过就在家里折腾折腾,压压侯夫人罢了。
“世拓媳妇有能耐!”四老爷一口咬定,然后就坐下来怪岳家不好,恨四太太无能。四太太对上四老爷,在房中总是赢的。偶然不赢一回,也知道检讨。聪明劲儿马上出来,四太太就献策:“那何不请请世子,有门路把你也带上?”
四老爷一拍桌子:“就按你说的办!”
四太太明白过来,就呸过来:“你既然这么想,又为什么不早说,倒把我娘家骂上来。”四老爷才说实话:“这不是你和世拓媳妇进门就红眼,我不知会你单独给世拓喝酒,你知道还不翻脸吗?”
四老爷纳闷:“怎么我们家进来的媳妇,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呢?”让四太太又骂上一声,夫妻就约好今天请世子。
今天是个绝好的日子。
首先初二,世子必定要去岳家过年。他敢不去吗?去岳家,十有*能见到姑老爷南安侯,还有他偶尔当靠山夸的那个小袁。
他们能不说求官的事?不说才怪!
今天打听,这是合适的机会一。
再来再不打听就等不及了。
狱里下的几个官员,本来是过年前就摘帽。皇上仁心起来,又逢过年是祭天宣告自己仁德的时候,他就压下来,说过了年再商议商议再摘。这事情是再也不会拖,正月出去就摘帽,摘帽前后续的官员就要定好,这边下摘帽圣旨,那边新官圣旨发下。
二月里,新官是必定出京的。
四老爷从昨天知道后,找朋友寻人打听,忙活到半夜才进家门,进家门就把睡下的四太太弄醒发脾气,把这件事告诉她。
“再晚,黄花菜不但凉,而且凉菜都看不到。”
选定今天请世子,是必请无疑。
四太太也只能捏着,先对世子笑脸相迎。
走完了神,她又去听厅上谈话,见已相当的热闹。
四老爷也带上酒意,双眼迷朦对厅外大雪喃喃:“雪又起来了,这雪来得容易,官却是难的。”豪情大作般,抬手重重一拍韩世拓肩膀:“世拓啊,你成亲了,四叔真喜欢,不过你这官职要抓紧了,可不能等到只袭爵,吃这爵位的钱粮吧?”
“我不要你管!”韩世拓大大咧咧,酒意上来的人,只是要吃。韩世拓自己倒酒,酒意上来,得意上来,举杯醉眼朦胧,忽然感激涌上心头。
姑祖父和四妹夫可真是好啊。
这一切全是掌珠带来的。
韩世拓就寻思上来,自己是怎么把掌珠娶到手的。这么一想,明白了…。。与四妹夫有关。世子嘿嘿:“他倒是有始有终,”
管逼娶还管前程。
颇有管杀还管埋之感。
“我知道你不要我管,姑祖父能不管你,侄媳妇娘家那个,”
“袁训!他姓袁,单名一个训字。”韩世拓满心头涌动的全是在安家的感觉,一家人亲亲热热,其乐融融,说话也不避,说官职也回应,韩世拓就对着四老爷泪眼汪汪:“四叔啊,咱们是一家人啊。”
四老爷看似醉了,其实回门他一杯没吃,专门清醒来对付侄子。忙满面感动:“是啊,我们是一家人我才为你着想,你的官职,想来是妥当的?你秋闱不中,也能去当官?叔叔我真为你喜欢。”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事情是这样的……”韩世拓受安家情绪影响,把自己家人也当成自己家人来看,再说他求官的这个主张,和别人大不一样,换成一般的人他也办不了。前面没有人去接,你就一路去打仗吧。
四老爷听完,热血都沸腾了。他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也算知道些门道,他大约也听过这样的事,可他就不敢想,因为前面没有人留下你,你就一路奔着军营去吧。
他扳住侄子肩膀,迫切地问:“谁留你,谁会留你?”能留下侄子这个草包,就不能留下四老爷吗?
而军需上的事最能发财,四老爷仿佛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乱掉下来,砸在他的脚面子上。
他频频追问:“谁在路上截下你呢,若是不留你,你可就一路进奔军营去了?”
韩世拓打个酒呃:“有人留我,”
“谁!”
“我问了再问,他们都不告诉我,只让我放心。”
“他们是,”
“姑祖父和我的四妹夫。”
厅上在说话,外面却有好几双耳朵在听。
厅最后面,有几株冬青树。最贴近花厅的树前,站着二老爷和二太太,两个人互神一眼,都有震撼!
在他们身后,对着他们冷笑的,是三老爷。三老爷看得到二老爷夫妻,二老爷夫妻先来的,却没看到身后有人。
在三老爷身后,一个人大红袄子水绿裙子,冷笑不止的,却是掌珠。
厅上的酒气热气不住出来,厅上人的话也追问得更急。而外面,二老爷二太太尖着脑袋往里面听,后面的三老爷也一动不动。
掌珠忽然就愤怒了!
你们这一家子人都怎么了!
从二叔开始,你们难道都没有官职没有进项!
从四叔你请客开始,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掌珠憋住气,忍到现在不曾上前打断。就是她不想自己丈夫去。舅祖父和妹夫虽然一番好意,掌珠也相信他们筹划得当。
但这就如常家的事情,宝珠要说,这是宝珠的情意,这是宝珠一个人的。
而掌珠呢,也早就告诉自己,这是掌珠一个人的能耐,这是掌珠一个人的。再说祖父和妹夫的主意,全是让韩世拓离京几年,在外面打熬出资本再回升官。掌珠才新婚,她怎么会愿意?
袁训自己就有离京之意,才对宝珠心怀歉疚,千依百顺。她要金钱,就给她;她要去常家,也肯为这种小事去麻烦太子。
他怎么会想到掌珠的女人心思?
在袁训看来,男人们有了光彩,女人岂不喜欢?
而南安侯呢,他一生夫妻不和。再即使夫妻和顺,他当一辈子官,家族荣耀都从历任官职而来,他更想不到掌珠看似不满韩世拓,其实一天也不舍得他离开。
世子爷是花花丛中人,房闱中掌珠从来是满意的。只是她不说就是。
掌珠忍着再忍着,忍下让人算计的恼怒。反而想,你们全听了去吧,最后自己丈夫全说出来,让捣蛋叔叔们全都离京,掌珠才趁心呢。
掌珠在雪夜中昂起头,对着茫茫雪空发愿。不就是个官职吗?难道就只有那离京的一条路走?
不!
掌珠告诉自己,我决不认命!
倒不是不尊重亲戚们。
厅上话又起来,韩世拓又开始往下说:“具体的这事情,得去找神武军的统领,他儿子不肯去,哦对了,他儿子是邹明的女婿,邹明,过宫门的那大个儿,”
掌珠悄悄地退回。
三老爷悄悄的退回。
二老爷二太太也悄悄的退回。
四太太在花厅前面犹豫不绝。
去打仗的地方?
能去吗?
万一死……她打个寒噤,赶快不想。
四老爷反复盘问怎么留,什么人肯留,有几条路线去边城,沿途是什么样。而二老爷和二太太在烛下不语。
二太太摇头不肯:“你上了年纪,快四十的人,又不是世子和四叔年青去得,你去不得。”二老爷就回忆往事:“我说呢,我说前年走的那几个人,怎么在沿途留下来的。不过,”他沉吟:“他们走的时候也没想到。”
二太太虽有手段,却纳闷:“京里就不管吗?”
“太太,京里只要发出几个人,军中收到多少人就行,这内中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也不管。”
二太太就更糊涂:“怎么,管不了?”
“京里走一万人,沿途的人也不笨,见到好的幕僚留下来,再或者是欣赏的人留下来,补一个兵上去,也就是了。”
“这名士不到处都是?京里的人过年肉多好宰了吃不成?”二太太不悦。
“当官不易呐。就说四年前舅兄在任上降职,那事儿你难道忘记?”
“知道,为了一件差事没办好。”
“可本来这差事是邻县办不好你知道吗?舅兄那邻县好运气,遇到一个人帮他出主意,说蝗灾要来,出个法子把蝗虫全撵走,这蝗虫往哪里飞,舅兄也管不了,他交不出钱粮治灾不力他降了职,”
二太太倒吸口气:“还有这种事?”
“有啊,舅兄降职,他的邻县升了官,那出主意的人,现还在他衙门里呢。”二老爷说过更为踌躇:“不瞒太太,我心中是有抱负的。可恨姑丈没有斗败,一年一年的压着我们。”
二太太叹气:“你有证据是他压的?”
“我这里,是没有证据。但四弟有一年活动花了数千的银子调外官,就差写履历了,姑丈调去那省里当大员,一道奏折把四弟打回来,四弟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