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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下车下马嘻嘻哈哈,呼舅舅之声一听,监视的人就回头报信:“袁家来了亲戚,所以给新军需。想来怕他们住的不舒服。”
江沿大骂一声:“走,这事儿可以先斩后奏,把姓白的小子一举拿下。只怕他不服,咱们多去几个人。把姓袁的也拿下,给尚书脸上多抹几道黑。”
不但点起相应人马,还让人去请附近县城的县官,让他们也来“亲眼所见”,还怕到晚了,营门口儿上不能抓住。
他为什么来这么快?他就在附近流连,等着抓错儿。
……
白卜含笑相待,水军中有诸多针对他白将军的黑暗之事,受到王千金的暗示,皇帝在这里呢,白将军不说还待什么。
也有心给袁尚书好好视察自己能耐,命人马摆开成包围圈,居中,是袁家的亲戚和白将军。
江沿杀气腾腾近了,白卜简直要乐到半天里去。
皇上在呢,皇上在呢,你个二大傻子,你居然敢来寻我事情?
双手一拱,白将军敬江将军资格老,大声抱出名讳,不过为皇帝听见。
“江沿将军,您是江强将军的好家将,久在水军这些年,有事见我,来个人传我也就是了,这大动干戈模样,莫非是哪里动乱,要我一起平乱吗?”
一段话,点出江沿身份资历。
皇帝听了进去,原来这就是江强的人马?
定边郡王的人马尚且不能尽数清除,江强的水军有能用的人,皇帝听从上官风和凌洲的上谏,原样留用。
江沿左右一看,车马箱笼真不少,大喝一声:“人赃并获!白卜,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卜乐死了,板起脸:“你劳动兵马为拿我?”阴沉沉冷笑:“将军,你的军需原是这样使用的?”
“我呸!亏你有脸提军需!白卜,我来问你!调用军需有章程,你还记得吗?”
“记得。”白卜大声说了一遍:“实数儿领取,公文流程。”但是阴森森提醒:“江将军,自从江强拿下,不是以前你们卡我的时候,船,给破的,漏水的地方木料也不给,要我拿修帐篷的东西填补。兵器给缺口的,帐篷给别人用过,破的可以丢的!如今,我也有直往兵部请调军需的权力!”
对着皇帝又说出以前大受气,白卜内心再次欢呼不已。
江强还不知道又让阴一回,又是狠狠一啐过来,手中把兵器握好,拿出正气凛然的大威风:“你还敢狡辩!你今年刚补过军需!这又领的是什么!新船新帐篷,你还修路?”
跟他的人起哄:“修路是工部的事情,户部走钱粮。你白将军六部一把子拿下是怎么了?”
白卜啼笑皆非,笨蛋笨蛋们,你们懂个什么……
“等工部和户部来修路,来不及!”旁边有人不紧不慢的回了话。
白卜喜欢的手脚没处放,说话的这个人是袁尚书。
江沿瞪眼:“你是谁?”
袁训走出来,对着他微微一笑:“我是袁训!江将军,我身为兵部尚书,调动军需倒还要你答应?”
好似一闷棍打下来,江沿嘴张不开似的期期艾艾:“袁袁,尚书?”一半儿不肯相信袁尚书会在这里,一半儿又相信来的是小袁将军亲戚。
那来小袁将军的爹也应该。
江沿来前的怒气再增,一耸胸膛,自以为拿住道理,对着袁训劈头盖脸一顿指责:“原来是尚书在这里,请问,您这一批军需给的大家伙儿不服,你怎么解释?什么时候给大家伙儿全补上!什么时候给大家伙儿全修修路!”
嘲笑道:“就为你儿子在这里,你徇私舞弊,你还敢出来威风!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下个评语:“笑死个人!”
他的话,早就气倒胖队长。胖队长忍不下去了,小胖手用力拍着:“好呀好呀,舅舅最威风,舅舅是尚书,舅舅的威风你管不着!”
“好呀好呀,”四喜姑娘看得眼珠子乌溜溜转,看着多新鲜不是?也跟着拍小手,争先恐后:“坏蛋舅舅最威风。”
“爹爹最威风。”
“姨丈威风,姨丈最威风。”
江沿带来的人哄地一声大笑:“哈哈,笑死个人儿,尚书徇私舞弊喽!”
有的人往后面看,吼当兵的:“本城县官呢,快弄来快弄来,让他们当个好人证,看看咱们的尚书是什么德性!”
皇帝城府也是深的,但听到“快把本城县官弄来”这话,低语道:“可见平时飞扬跋扈,官员们并不敢管。”
镇南王手下也有一群兵,而且这会儿针对的由白卜变成袁训,是他的亲戚。王爷摆个“公正”脸面,为江沿等人说句公道话:“当兵的桀骜寻常事体。”
但江沿以下犯上,镇南王才不会帮腔。
皇帝点一点头,但还是喃喃:“这里应该有个郡王,延宁郡王不在,是乱的源头。”
场中,袁训定定地对着哄笑的江沿等人看着,曼声而呼:“老关,取我弓箭来。”
迎接皇帝,袁训没骑马,腰上除去方便随身的短棍以外,就是一把短刀。
弓箭在马上,关安取下送过来。
江沿等人暗惊,龙家箭法在北方逞威,袁尚书因地位尊贵,军中都小有名声。
就是江沿等人没听说过,袁训也一样握上弓箭。
笑声嘎然止住,都盯着袁训。见他跟玩耍似的,有一下子没一下子的拨弄着弓弦,既不举弓,也不接关安手中捧高的箭袋。不知道尚书要做什么,江沿等人紧绷中有了错愕。
胖队长可乐坏了,刚才鼓动喝彩,这又维持秩序:“都别说话了,看坏蛋舅舅好箭法。”随后他紧抿起嘴唇。
只有一个人不听他的。
小十生得似祖母,深受姑母袁国夫人和长姐陈留郡王妃喜爱,就要到了,小十和长姐坐车。车排在最后面,等他们下车,前面见礼的人热闹挤不上来,执瑜让二弟带跑,再然后就是江沿到来,小十就一直没说话。
但见九哥威风,小十乐了,跌跌撞撞跑出去,挥舞他的小弓箭:“九哥九哥,我也来。”
看到执瑜,小十招呼他:“瑜哥大侄子,你这会儿闲下来了,总算可以说话儿。我和大姐特意来看你,特意来看你的!”
执瑜大乐:“多谢十叔。”受小十提醒,挟弓也到父亲面前,执璞跟在后面。
兄弟们欠身:“爹爹,儿子们为你捧箭袋可好?”
元皓小六韩正经也乐了:“还有我们。”柳云若无声无息的跟上去,怕晚了就让落到爪哇国。
这场面看在江将军眼里,更认定袁尚书为自家人大开方便之门,还敢仗着是尚书欺负人,不由得江沿更认为占足道理。
低声叮咛身边的人:“现在咱们要会的是尚书,可不是白卜那么简单,大家留神,咱们有理呢,别一不小心丢了。”
江将军把兵器放回马鞍桥,对袁训这“行径”鄙夷不已,故意还是不下马,占住高处觉得不错。对鄙夷的人不用多礼,双手随意的握着马缰,把玩弓弦的袁训义正辞严的教训着。
“袁大人,举国闻名您是太后外戚,前太子党中有名人物,应知法度!我们素习听到您的名头儿好不敬重,但今天,唉,你寒了军中的心。”
用个袖子在眼角拭几点没有的泪水,好似江将军为国为民,让袁大人气出伤痛。
韩正经反唇相讥:“大胆!你一家能代表军中?”
“哈哈哈,”胖孩子捧腹笑:“这离造反不远。”
包括坏蛋舅舅在,大家啼笑皆非。镇南王也让儿子逗乐,对皇帝好笑进言:“请您恕罪,元皓自从出游过,说话愈发犀利。”
皇帝不笑,反把镇南王指责:“他诬蔑的心,以你看,倒不用提防?”
镇南王本就不怪儿子,不过为儿子的话弥补,闻言,垂垂面容:“您说的是。”
袁训让孩子们不要说话:“让江将军说完,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沿让孩子们笑出新的恼火,一口气不带停的发泄出来。
“身为尚书,您不应该严以律已吗!身为太后外戚,不秉公,天下人岂不会笑话太后!身为皇上重臣,前太子党你威风也够了,你儿子在哪里,你就把军需送到哪里!这是知法犯法,这是结党营私!袁大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这官司我们兄弟跟你打上了!”
白卜后退一步,避到一个当兵的后面,在这里方便他低下头掩面窃笑。多开心的事儿啊,一直欺压在头上的江将军你要倒霉了。
江沿的话里,不但有尚书,还把太后和皇上也扫进去。白卜偷偷看到皇帝有怒容出来。
江将军还没有说完,他怎么能忘记此地主人白卜呢?
白卜弯身子乐,江沿在马上都找不到他,但不影响他也一古脑儿扫了。
“哼!皇上重用梁山王不过如此!我们早就看出白卜不是好东西,吹牛拍马的货色!”
白卜一跳出去了,他唯恐事情不闹大不闹大不闹大…。
身子没落地就把旧年的账目揭个底朝天儿:“我吹牛拍马?可笑!我来到这里,你就让人说服我投奔江强,让我写一堆王爷的罪状,说梁山王不算什么,这里是江强的天下。强龙也不压地头蛇,你说江强就是这里的梁山王!我不肯,你们扣我东西,扣我军中的军饷,还时常的寻衅于我,我要不是骨头硬,早就死你们拳头下面!”
江沿轻蔑地一笑,此时袁尚书都要拿下,江将军更不在乎白将军,狞笑道:“那又怎样!你这不长眼的,眼里只有梁山王!”
“我是奉王命来的!”
“王命算个屁!”江沿怒气让引动,大骂道:“梁山王屈杀江强将军,这笔帐咱们慢慢算!你袁尚书不也徇私吗?他梁山王能好到哪里!这里天不管地不收!别拿王命吓唬老子。老子不吃这套!是官都黑,为什么只拿我们将军!……”
他下面还有一堆为江强鸣不平的话,但从他说“王命是个屁”,皇帝怒气也让他引动,认为这热闹到此可以结束,皇帝冷冷淡淡:“送他去有司说话也罢,那儿说多少都行!”
这大气的话让江沿没来由一寒,“霍”地扭脸儿看,见一个中年人让簇拥在人堆里,他的眸光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从头到脚的底气尽让抽空。
他的气势可胜天地那般。
“你是谁?”江沿本能问出。回答他的,是耳边弓箭声。
“嗖!”
只一声。
但见对面可气的那些孩子们拍手:“好呀好呀,一弓三箭。”
一弓三箭?江沿和跟来的人都纳闷。对面袁尚书嘴角噙笑,弓箭在手指上晃动,悠闲的根本不似开过弓。而且,箭在哪里?
江沿寻找着,哈哈大笑:“好箭法,箭呢?”
见对面的人一起对他坏笑:“嘿嘿嘿……”
“将军,在你脑袋上!”他的人叫出来。
江沿往头盔上一摸,触手冰凉,他盔甲上红缨已经不见。
“哧溜”,江沿耳边有这么一声,他知道为什么?他的魂魄就此散开不见。
箭从他头上过,他居然不知道,还在眼前左右寻找箭矢几时过来。这要是射他额头,他也应是不知道中丢了性命。
“哈哈哈……他还不知道?”
“哎,还有两只呢,你再找找。”
孩子们的大笑声中,江沿慌了手脚。身子左一拧右一拧的往后面看着,猝不及防,他的身子滑落马上。随他一起落地,沉重的一声,是他原本系得稳固的马鞍。
江沿摔在地上没去想痛,呆若木鸡般的怔住。他这才看到另两枝箭在哪里,一左一右的射断他系马鞍的带子。他在马上动身子,马鞍固定不住,把他一起摔到地上。
马受惊长嘶跑开,江沿趴在地上僵直。
孩子们的喝彩声他没有听到,他听到袁尚书的话:“拿下送有司问罪!我和他有司对嘴!”
白卜把手一扬,他埋伏在后面的人现身。镇南王一声令下,他埋伏的人现身。
皇帝已不愿意再看,带着瑞庆长公主和四喜姑娘等女眷从容进营地,为他们的住处准备好,白将军住帐篷,把能看好海景的石头房子让出来。
营外这一仗结束的快,附近官员们到来也起呵斥作用,没死人,打伤一些,余下的全数拿下。主谋送走,当兵的本跟着上官走,见似乎造反,早早丢下兵器,由白卜就地看管,打算教训的差不多,放回当差。
跟白将军的人摸脑袋又一回后怕:“袁尚书的箭法名不虚传,幸亏昨天没功夫放箭,要是有机会放,”
白卜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你们就遭了殃,是不是?你们亲眼见到。”
结束后,袁训对皇帝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