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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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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侯趁机问道:“你看山石地质作什么?”他打趣地笑:“难道你打算去工部做官儿?”房里诸人就都笑出来。

    从陈留郡王妃开始,虽然给宝珠书,却不能知道宝珠要书的原因。过来以后,见宝珠忙得头也不抬,也就没有人打断她。

    见这一会儿是个说话的机会,最先问的还不是好奇心重的安老太太,而是端宁稳重的袁夫人,可见宝珠这事儿把大家全惹得暗自寻思。

    “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呢?”袁夫人笑道:“难道与你买山头儿有关?”她的话才落地,安老太太就急急地道:“我入一股。”

    大家哈哈大笑,南安老侯笑得胡子抖动:“二妹,你才是个别说话,还没弄明白,你就乱掺和。”

    “等明白就晚了。”老太太笑道:“凡是宝珠弄的,没有不好的。”

    宝珠苦一苦脸儿:“若是能十拿九稳这山头赚钱,我带着祖母、母亲、姐姐、婶娘、舅祖父全入一股儿,可是的,还拿不定主意呢?”

    这就把话解释了一通,袁夫人微微而笑,陈留郡王妃乐地道:“我信你,算我一份儿。”老太太忙着道:“你舅祖父不信你,他的那份算我的,我两份。”邵氏张氏则道:“宝珠你能想到,别人就想不到吗?”

    “这也是有的。”南安老侯接上话:“我以前办过这样案子,卖的时候他自己不晓得,卖完人家挖出个银矿,卖家后悔,就和他公堂上见,我判他想得不周到,眼力不行,这有什么办法。”

    张氏邵氏也就希冀起来,都含蓄的笑出难为情:“宝珠,我们也信你。”

    说过以后,邵氏心中寻思,可惜带的钱不多,出京时把钱都给了掌珠。张氏也是一样,她出京以前,把钱大多分给玉珠。

    但不拘多少,给入股都是开心的。

    这下子没有人打搅宝珠,全自己谈论猜测着,那山头到底有宝没有宝。偏偏这个时候,外面又进来一个丫头,是老王妃房中的留香。

    留香进来道:“老王妃听说舅奶奶做学问呢,她说想来是为加寿姑娘,不过姑娘还小呢,还没到白天,这学问只怕还不能懂,她现在睡会儿最是要紧。”

    宝珠扑哧一笑,房里的人全忍住笑,宝珠恭恭敬敬起来回过话,说自己乱看的,不是为给加寿姑娘做学问,留香才对着满地的书犹疑的丢下几眼,满腹疑窦的回去。

    留香出院门以后,这个房里又是一片笑声。

    老侯弄明白原因以后,就帮着出主意:“会看山石的人也多,不过我认得的两个全不在太原,这里府上先生们就没有会看的人,请来帮着看一看省得你们主仆翻书。”

    “不巧,他们全随郡王在军中。”陈留郡王妃遗憾:“不然我早唤到这里来。”袁夫人笑道:“就是他们在,也不好叫他们。一个弄得尽人皆知,如果山里啥也没有,就更不好。再一个麻烦他们,到底不是宝珠的人。”

    这话也只有袁夫人说,郡王妃才不会多心。

    红花见谈得这么热烈,抬头笑道:“我心里有一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他行不行,如果他行,这个人也不会离得太远,不在大同就在太原,找出来倒也简单。”

    “我也有个人选,这个人能耐不比京里孔掌柜的差,”宝珠道:“我看我和红花想到一起了。”

    安老太太笑道:“是谁呢?”

    宝珠和红花都对袁夫人笑笑。袁夫人也笑,道:“听你们说完,我也有个人选,宝珠要是用他,不惊动任何人,不过,不知道我和你们想的一样不一样?”

    “红花,取纸笔来,我们各自写给母亲过目。”宝珠说过,下榻和红花去往一旁黑漆大案几旁,那是宝珠写信的地方,上面有文房四宝。

    主仆各取一张纸,写下几个字后,笑嘻嘻的带着神秘,把纸张各吹了几吹,交到袁夫人手上。

    袁夫人就请老太太同看,郡王妃不用相请,自己凑过来。邵氏张氏也一起过来,只有老侯不方便和女眷们扎堆,虽然心痒难熬,也只能忍着。

    两张纸上,各有三个字。

    万大同!

    ……

    好一会儿,陈留郡王妃才明白过来。万大同在山西算有声名,独来独往,又件件赚钱。有的人在生意场中几十年也没有听过,有的人却和他相交颇深,只不交心就是。

    陈留郡王妃迷惑地道:“这个名字很熟悉,有谁对我说过?”又先把宝珠排除:“不是宝珠说的。”

    袁夫人含笑注视一下女儿,再对宝珠道:“就是这个人,就是把他找出来,要费功夫,不知宝珠你等得了吗?”

    宝珠抿抿嘴唇:“办法是有的,就是……”让红花附耳过来,对她说了几句。

    房中众人的眼光全在红花身上,见红花走回书案旁,拿起笔飞快写出来一张纸,双手提着带着得意送过来。

    宝珠站到袁夫人身后去看,就是老侯也忍不住走过来,大家往纸上一看,诧异的诧异,失笑的失笑。

    上面写着:“兹有不轨商人万大同,在外行骗,罪大恶极……现张贴告示,令其速往陈留郡王府自首,否则严惩不怠!”

    就是袁夫人也乐不可支,笑得肩头微颤:“这太促狭不过,不过有意思,倒是能把他尽快的找出来。”顺手,把这个东西给陈留郡王妃,对她道:“这法子很好,明天送到外面书房,找个先生写出来,再送到各州县上去,让他们照样的贴起来。”

    “母亲,”陈留郡王妃想问些什么,又没有说下去。就是有疑问,也是母女间的事情,不合适在这里问她。

    接过这张纸,郡王妃叫进外面侍候的兰香,让她先送回房中。见房中继续热闹,她也跟着说笑,看不出她有不悦。

    加寿小姑娘在这中间睁睁眼,又继续呼呼大睡,惹得都夸她是个有福的小姑娘。

    今天这房里真是热闹,月上中天的时候,大家才舍不得的离去。南安老侯早看到陈留郡王妃对袁夫人使个眼色,就知道她们母子另有话要说。

    怕妹妹要请亲家太太一同回去,老侯抢先道:“二妹,我送你们婆媳回去。”走出院门以后,安老太太才嗔怪老侯:“我早看到,就是没看到,我也不会乱叫亲家太太,人家母女有话说,难道我不知道?”

    月色满天,银光雪亮,人人都神清气爽,见月下不管是花儿也好,叶儿也好,都披着银光似玉雕成,人如走在仙境中,又都有陶醉。

    半带醉意的回来,安老太太还不肯睡,坐在房中说宝珠。“又会买山头,又会出主意逼人,宝珠如今是件件都会,在家里的时候,可没见到她会这些个,”

    邵氏张氏会意,老太太不管怎么样的说,都是夸自己眼力好,宝珠是她相中的养老孙女儿,不过就是这样。

    她们也肯凑趣,异口同声道:“这是随老太太的随机应变,不管到哪里,宝珠都讨人喜欢。”老太太笑得满面开花,还能找出几句谦虚:“我老了,哪里还有随机应变,僵板呆梗还差不多。”

    若有若无的在媳妇们面上一瞥,让邵氏张氏不曾防备,老太太的话就出来。“你们入份子的钱,我代你们出了。”

    老姜色细葛布袖子里的手摆一摆,还是她一辈子当家作主的决断,并不容人反驳。

    邵氏张氏自然是没有想到,她们两个人对着看一看,齐声的来拒绝:“怎么好要母亲的钱?”

    “我说出来,自然算话的!但只有一样,分息的时候归你们,但宝珠分多分少,你们可不许争究。宝珠是个好孩子,玩样子山头也把大家都带上,到时候啊,我得为她出出力去。不然长天白日的不是玩就是吃,像是我跑来山西就为吃东西的。”

    老太太笑得眯着眼。

    原来还是为疼宝珠。

    这句话在心头一闪而过,邵氏和张氏也随即压下去。她们都已中年,见过风雨也经过雷霆,心思素来就正,偶然出来一句不应该的话也就甩开。

    老太太虽然是为疼宝珠,可实际受惠的还不是她们?

    陪着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太有疲倦之色,邵氏张氏告辞出来,在外面携手相对一笑,对方的心思不说也知道。

    谁不喜欢温暖吗?再冰冷的人也是需要温暖的,表面看上去再排斥别人的人也是需要的。老太太如今愈发的好了,两个媳妇在陪她来的路上早有习惯,但对婆婆的再接再励都笑容可掬。

    青年守寡的两位奶奶,现在的日子愈发的趁心,两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笑着,不肯去睡,在月下又看一回花,才心满意足回房。

    袁夫人还没有回来。

    她从宝珠房中出来,故意落后老太太几步,和女儿到她的正房。不等陈留郡王妃问,袁夫人先柔婉地道:“万大同是你舅父的人。”

    “哦,”郡王妃隐约猜出,这就没有太大诧异。但是抱怨道:“竟然也不相信我?”袁夫人轻笑抚着女儿面庞:“傻丫头,你舅父不是不信你,是谁也不信。”

    这句听上去把家里人一棒全打死的凉薄话,却让郡王妃娇美的面庞上生出凄然。她不是小门小户里,那整天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媳妇没见识,她是丈夫经常一走就是一年两年,独自撑起王府的管家人。

    母亲这句话舅父的处境不言而喻,舅父的心境也俱在其中。有时候,郡王妃也是这样的,她也是谁也不肯相信,就是养父,有些话也不能倾诉解忧。

    不但她是这样,郡王妃还知道她的丈夫也时常有这样的心情。

    她微叹一声,就能理解舅父兼养父。彼此理解,是这一家人快乐的源泉。彼此理解,也可以是很多人家快乐的源泉。

    接下来,母女热烈的说起宝珠的主意,说到开心的地方,郡王妃油然问母亲:“要是父亲在的话,我们一家人像今晚这样说说笑笑,该有多么的好啊。”

    “他在啊。”袁夫人对女儿含笑。

    清亮的月光下,银发如同月光的袁夫人颜如春花,只有发自内心的喜悦才能有这样的笑容。柔情遍布在袁夫人的面容上,似把她额头上的皱纹也洗去好些。

    “在我心里,他就没有离开过。看着你长大,看着阿训出生,看着他成亲,看着加寿出生。”袁夫人像任何一个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女人一样欣然:“他喜欢着呢。”

    郡王妃眸光更加温柔起来,温柔里面还有满满的钦佩。

    适才说舅父有苦不能说,而在郡王妃的心底,也有一件事情,她一直没有说。这件事是,她最佩服的,就是她的父母亲。

    她佩服父亲在有生之年,把母亲包容在柔情之中,以至于在父亲去世以后,母亲看似孤单,心里却从没有孤单过。

    又佩服母亲把父亲放在心中,一直一直的关爱着。哪怕他已经是一杯黄土,一座孤坟。

    对着母亲此时难掩的浓情,郡王妃点着头,为父母开心的露出笑容。难免的,袁夫人回房以前,又说了会儿袁训,也有和安老太太同样的心思:“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宝珠就可以再生。”

    ……

    草原苍莽,日头在白天毒辣的舞动着,但袁训没有在乎。他眺望远处青翠的地平线,见到那里出现的小黑点子,嘴角微挑,不易觉察的有了笑容。

    他也晒黑了,肌肤上能见到熬战的痕迹。但眸子明亮一如黛峰之巅最接日头之处,有时候让人不敢直面相视。

    暗黑色头盔压紧在他发上,把他刀刻斧雕般的五官更紧致的刻画出来。厚重盔甲裹着的身躯,不是因为盔甲的直板而挺立,如石头城后耸峰巍然精神。

    有往这里看过来的士兵们,就背后一笑,议论几句:“小袁将军真是生得俊。”

    “跟我们那里娘娘庙画的娃子一样。”

    沈渭牵着马从他们后面经过,悄声插话:“兄弟,你废话呢,小袁将军都生娃娃了,哪里还像娃娃。”

    “他就是生十个八个娃娃,也还像个娃娃,生得俊,这没法子比。”那个人不服气的说完,一扭头,“哟”地一声,这才看到是和小袁将军形影不离的小沈将军。

    背后谈论将军总有心虚,说话的人都让沈渭吓得面色一变,沈渭反而陪个笑脸:“兄弟们慢聊,我不打搅你们。”然后不管这些人什么心情,嘻嘻扯上他的马对袁训走去。

    袁训还在对远处望着,知道沈渭过来也没有回头。沈渭给他肩膀上来一下,用当兵的话取笑他:“娘娘庙的娃子将军,你站风口儿就是招人爱的吗?”

    “鬼扯!他们胡扯你也胡扯。”袁训掏掏耳朵:“顺风,我全听到。”他的马就在身后几步,袁训回身把他的马扯近些,再抬手指住远处,笑容加深:“他们到了。”

    高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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