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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敢教训郡王,不过是我们家从没有休过人,也不在乎出一碗闲饭。郡王休她不要紧,闵家不好看,我们也不好看。这个家,郡王是交给我的,那我的意思,给二弟再纳良妾也好,再纳平妻也好,二弟妹闲院别居也好,您看如何?”
陈留郡王当家作主习惯,是很反感别人反驳她。
这样的男人都有一个恶习,就是公事上,可以受小吏反驳,回家就是知道自己错,也不允许妻子反驳。
而今天陈留郡王是郑重的想过,才这般处置,让郡王妃阻拦,很不高兴的骂了一句:“胡扯!”这就要发脾气。
袁训走出来,他岂能不帮着他姐姐,袁训年纪小,在陈留郡王面前说直白些,“撒娇”是个习惯。
萧瞻峻不敢说的话,袁训敢说。萧瞻峻不敢做的事,袁训敢做。
“扑通!”袁训给陈留郡王跪下,跪下还不算,对着陈留郡王又膝行两步,直到他面前,才陪笑道:“姐丈息怒,姐姐也是为您府上的名声,姐丈英明神武,盖世英雄,英雄家中岂能有污名声?我姐姐这主意多好,您说是不是?”
宝珠见状,陪着跪下。
袁训又喊萧瞻峻:“二哥,您平时辛苦,为的不就是让姐丈在外安心。现在这事情呢,你自己看怎么样才叫安心,你也来说句话。”
萧瞻峻也跪下,泣道:“大嫂说得自有道理,小弟我就是想到,也无颜面说出。请大哥发落,大哥若依原话,小弟我再无二话。”
“那你别说了。”袁训打断萧二的话,继续和陈留郡王歪缠:“您一回来就休弟媳,传出去与姐丈名声有污……。”
“滚!”陈留郡王打断袁训,这不是在军中和老兵胡扯,上弟媳床的话都能乱说。袁训暂时性闭闭嘴,但很快把嘴又张一张,那意思很明显,你不答应我就再说下去。
陈留郡王不愿意他继续胡扯,也要切实考虑一下郡王妃的可行性。又见房中的人都跪下求自己——闵家的人和闵氏也已跪下。
如果说他一开始说这件事,是以出气为主;那他现在就考虑一下家里的名声。休妻这事情薄情意,所以七出又外,又有三不出。
很快,陈留郡王就答应。转过心思对他来说,相当容易。再烈的马再劣的兵,到他手里都能带好,何况是个人。
“好吧。”陈留郡王一开口,房中所有人的面色都一变。闵家的人是好似逃脱生天,闵氏怔怔的还不敢相信,她主要是以前没见过陈留郡王发飚才敢任意妄为,刚才又让房中杀气吓得不轻。
宝珠和她一样头回见姐丈这么的凶,管事好似她公公。她并不认为闵氏对,比如拿牙签扎人不是罪,扎死人呢?那是不是罪?
不能以无意为名,就做任何事情。
但大家这样的求郡王,姐丈他居然答应,宝珠微微轻笑,但不敢让陈留郡王看到。袁训是肆无忌惮,有一个明显的笑容。陈留郡王又瞪他,对郡王妃道:“你的话有理,”这功劳自然还归郡王妃。
“那么你处置吧!”陈留郡王把袖子一拂,余下人道:“都起来吧。”萧瞻峻起来唯唯诺诺,袁训起来后,把宝珠也扶起来,难免欢蹦乱跳。
对着他在自己面上能说上话的欢喜面容,陈留郡王也着实的喜欢他。想这小混蛋现在白眼狼的可以,当个钦差不管姐丈死活,帮他姐姐说话也与姐丈生分……但是,这混蛋愈发的能干。他要是当个钦差公私不分,陈留郡王会着实看不起他。
陈留郡王面容稍霁,看上去表情好些。
郡王妃接过管家大权,先唤闵氏:“二弟妹你过来。”闵氏不敢不来,走到她面前,以前的骄傲气和背后的埋怨全都没有,闵氏这一回头低心低的跪下来,泪水又喷涌而出。
“郡王刚才怪我管不好家,他说得原有道理。我呢,以前当你是妯娌,从没对你摆过长嫂王妃的谱,家里就母亲和我们三个人,我想用不着。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以后你自己存着小心,再有差错让我拿到,我是不客气的。”
闵氏低低道:“是。”
“再来,以你以前的想头,只怕又要背后说我,怪我今天不早出来为你求情!”
闵氏哆嗦道:“不敢。”闵家的人也大惊失色:“她不敢才是。”
郡王妃冷笑:“我说这话有根据,你不止一回这样的说话。有一年母亲说赏花,你到的晚,反让母亲等你,在房里反而说我故意撇下你,故意来得早,这话真可笑,你去早也就是了,自己不勤谨,就不要怪别人,谁是应该等你的!”
“有这话你就该家法!”陈留郡王在旁又冷下脸。
郡王妃对他陪笑:“这不是才说过我以前也错了,”一旁,还有个袁训又使眼色,打个哈哈:“姐丈,你不是让姐姐处置?”
“你少废话!”陈留郡王说过,也真的闭上嘴。
郡王妃接着刚才的话对闵氏道:“由此来推,今天这事,说不定你还要怪我。怪我什么呢?怪我没有早早为你求情吧。这是你这样的人能想出来的,我得单挑出来告诫与你!郡王在发火儿,我不敢说话,今天没有舅爷舅奶奶帮忙,”
陈留郡王又瞪眼:“答应你的是我,与舅爷舅奶奶没关系!说句话,又把你弟弟惯在手心里。”他有一句还没有说出来,捧一个还不够,又多捧出一个来,等那加寿长大,你还不捧三个在手心里!
“是是,”郡王妃对他总是笑,望向闵氏,就面容端起,带出吩咐的口吻:“大家为你求情,这才求下来。再来,不管我早求晚求,总是为你求,这是我的恩典,你牢记住!”
“是。”闵氏颤抖一下。
“我并没有祸心,也不是两面三刀,表面为你求情,背后还害你的人。我要是那样的人,你怨我恨我,也有道理。既然我不是,以后凡事也不再同你客气,你自己记牢吧!”
陈留郡王妃狠狠敲打闵氏一番,怕她又和以前一样,帮了她,她还嫌你来得晚,嫌你帮的不足够。
这一番话扎到闵氏心里,闵氏做何感想不可知。因为郡王妃说完这话以后,就不再管她,并没有给她表露心思的机会。转向陈留郡王,郡王妃含笑:“适才我说的,为二弟纳平妻呢,要细细寻觅才可得。”
陈留郡王点头,娶妻和嫁人这事情,都要小心仔细为上。
“纳妾呢,也要挑选才得。”郡王妃道:“不如把府中的好丫头挑两个给二弟吧,郡王看可使得?”
平妻,纳妾全是陈留郡王妃自己提出来的,陈留郡王既然答应,她一件也不办,像她在说空话。
可妻与妾,全要当心的选。郡王妃又不愿意自己说空话,就道:“先纳丫头便是。”
陈留郡王一听,把眉头拧起,前面说的好好的,这又改成丫头。他问道:“你看哪个丫头好?”郡王妃笑盈盈:“把兰香给二弟吧,再在满府里挑一个爹娘老子忠心的,生得模样儿不轻浮的,能生孩子的,”
沉吟一下,陈留郡王看看二弟,再看看小弟,忽然笑了:“要说二弟房里出这样的事情,不打他已经客气,还给他好人?也罢,既然要给,就痛快的给吧。”对郡王妃一笑:“把你养的姑娘小姐,给二弟两个,再给小弟两个。”
“啊?”
郡王妃、萧瞻峻,袁训一起张大嘴。
见不到有一个是喜欢的,陈留郡王又想沉下脸:“这事儿不好吗!”
“好。”萧二爷欢天喜地,大嫂为大哥挑的妾,没有一个不是美貌的,而且品性上也靠得住。他是大喜过望,上前拜谢陈留郡王,迸出来一句:“大哥,你给我自己挑吗?”
“你少得寸进尺!”陈留郡王骂过,又疑心大作:“敢是你事先相中过谁?”萧瞻峻忙摆手:“没有没有,”他嘻嘻:“我是想说,把兰香给我就行了。”
外面丫头多少有一点儿能听闻,都对着兰香有笑的,有嫉妒的。兰香羞涨脸从头到脚全都软掉,应该避开,这就一步也动弹不得。
“原来你早相中我的丫头?”陈留郡王好笑,把手一摆:“你这就领走,身份相关,不要再到我房里来。再来,再给你一个,话已说出,岂能更改。”
因为这一句,话已说出,岂能更改。宝珠没有反驳,袁训也没有反驳。两个人手指轻扣手指,互相拧上一下。
按郡王的意思,这就唤出妾给二弟自挑。萧瞻峻先辞了:“这事儿不急,我先把兰香带走便是。”
“兰香你也不能急,等我去回过母亲,给她打扮打扮,到晚上摆桌子酒,家里有亲戚们在,大家借此乐一乐,给你送到房里。”兰香是郡王妃的丫头,主张又是她所提议,陈留郡王妃不肯草草。
陈留郡王无话,郡王妃的这主意也好,他肯答应也好,全是警告闵氏离开你还有别人,不是一定要你。
有闵氏在前,郡王妃不肯再匆忙行事也应当,这就袁训也不用就挑人,萧瞻峻带着闵氏给郡王夫妻叩过头,回房准备不提。
……
“过来过来,你过来,”回到房中,宝珠就嘟起嘴,偏身缩在榻上,对袁训勾勾手指。袁训是外面回来就去看老侯对付项城郡王,衣裳没换,宝珠唤时,他正换衣裳,闻言就笑:“我就来审你,你慢慢等着。”
宝珠把嘴嘟得更高:“是我审你,怎么你倒审我?”
“你为什么审我?”袁训换上一件石青色衣裳,看看这件也是新的,满意的道:“小呆子倒也勤快。”
“勤快也不落好嘛,过来过来,是了,我得寻个东西在手里。”幸好针线筐就在榻上,宝珠翻出木尺在手上拍击几下,对袁训把脸儿一沉,重新嘟嘴:“过来挨打。”
袁训走过来笑:“我没功夫打你,同你玩笑倒闲着呢。”
“宝珠不同你玩笑,再说这事情是玩笑吗?”宝珠溜圆眼睛:“你背信弃义。”
“我?”袁训手点自己鼻子。
“你恩断义绝,”
“我吗?”袁训又在自己鼻子上点点。
“你薄情寡义,”
“还有?”
“你无情无意,”宝珠睁大眼睛寻思:“还有什么来着,”她嘟囔:“我没中过探花,肚子里词是少了。”
袁训笑得跌脚:“敢情中探花是为着巧骂人,”自己鼻子点得足够,这就挪到宝珠鼻子上去,抬手在她鼻子上拧一把:“你这是把天下寒窗全扫进去。”
他打趣道:“你有这些词汇,有骂我的,刚才何不去回姐丈?”
“他那么凶,我怎么敢。”宝珠扁扁嘴,又顺手一推,把这话推给袁训,宝珠巧笑嫣兮,歪着个脑袋:“你既会说这话,又中过探花,怎么刚才不回姐丈呢?”
袁训摸摸额头,把宝珠原话奉还:“他那么凶,我怎么敢?”宝珠吃吃笑出来两声,把小脸儿一沉,怏怏不乐:“现在怎么办,姐丈出了个馊主意。”
“让母亲同他去说,”袁训刚才没有说,他就是想到还有母亲在这里。宝珠摇头否定:“这样他更看不起我,一准儿说我用母亲压他。”她忧愁一下:“你还要姐丈手下过日子,我还要在这里呆,凡事儿总请出母亲来说话,这可不好。”
手上一空,木尺让袁训取走,反过来,在宝珠头上一敲,探花郎笑嘻嘻看笑话:“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是探花,我没主意。”宝珠双手摊开,继续搜索袁训,娇滴滴道:“探花给我出个主意吧。”
再嘴儿更噘:“怎么你倒打我?”欠身子取回木尺,眸子明亮:“你没主意,就让我打上几顿也罢。”
木尺才一扬,袁训早跳下榻,玩笑心大作,探花一溜烟儿到书架前。这是陈留郡王的厢房,里面摆着他一部分书。同时还有宝珠前段时间找山石的书,什么周易吕氏春秋,全摆在这里不动。
书房里的人因为不明了,不知道内宅要这些书做什么,送来的不但有周易,还有铜罗盘。
袁训全取过来,抱到榻上笑道:“我出主意了,你慢慢地看,书中自有黄金屋。自然也有好主意。你若也找不出来,也别再欺负探花郎。”
宝珠挑一眼,瞍一眼他,挑一眼,再瞍一眼他,探花陪个笑脸儿:“这还不满意吗?我书坊里给你挑些奇门遁甲,鬼谷妙计,你看可好不好?”
“奇门遁甲,鬼谷妙计,我用来作什么?”宝珠鼻子里哼哼。
探花满面春风来献计策:“你先妙计算过,姐丈哪里给我人,到那一天,嗖,我们遁走。”宝珠笑得花枝乱颤,还是不肯放过表凶,继续拿他出气:“姐丈要说没出息,没有好主意回他,就遁走?”
她皱皱鼻子,撇撇小嘴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