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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怎么无辜的人多?”宝珠反问。
“哦,”苏先轻描淡写:“我查案子的人,什么不知道。”
宝珠想想也是,但没有信心:“收留混混们,我怕约束不了他们?”
“袁二爷名声赫赫,还怕不能约束?”
宝珠涨红脸:“伯伯,不要取笑我。”
“不取笑你,说真话,弟妹这样做,也可以帮老侯一把。不好的人你不要就是。再来,小袁前程远大,你多些能干的家人没什么不好。小袁要是问,就说这主意我主张。”
宝珠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是啊,舅父有府兵,姐丈有府兵,独宝珠没有。遇事儿就借姐姐的人用。因为母亲这小镇上有得力的人,只能守这小镇。
“容我去和母亲商议过,才能定下。”宝珠反应过来,就有点儿心急。无意识的弯腰去拽加寿:“伯伯要睡,咱们去找祖母。”
加寿正玩得津津有味,让打扰颇不耐烦,把手中护身符亮亮:“给加寿的!”把宝珠甩开。宝珠冲她皱皱鼻子:“你不走,倒来凶我。”加寿回皱下鼻子:“加寿看着伯伯喝汤,伯伯长胖胖。”
宝珠出门后,才在心里捧住失落,暗自嘀咕小坏蛋。盘算着应该把万大同叫来问问,他是本地人,他能出力多。一抬眼,见万大同从红花面前走过,目不斜视。而红花身子一扭,脸对上墙。
这又怎么了?
宝珠本想让红花去叫万大同,现在看看算了吧。招手让万大同进房,一同去见袁夫人,把苏先说的话回给她。
…。。。
不到一个月,苏先好了一半,而宝珠的府兵大计,也正在进行中。袁夫人首肯这事,赵大人也说可以行,老侯在家时,可以当军师出谋筹划,而万大同和孔青眼力过人,帮着宝珠挑选人。
苏先也有一半的时间,帮着宝珠看人。
余下一半的时间,在帮加寿做小椅子。
加寿一开始对他好奇,没事儿坐他炕前,美其名曰,看着伯伯长胖胖。惹得老太太一天说上许多回:“我们寿姐儿啊,多好的孩子。”
其实她坐在那里听故事。
小椅子旧了,而且是大人坐的椅子,苏先看在眼中,能下床后,问宝珠要了几块好木料,他小时候在船上,也会修船。才跟着修没半年,六岁就琢磨木匠家什怎么用,就遭灭门难。
现在重新拎起来,在后门外空棚子下面做上半天,加寿就搬个椅子看上半天。
没有几天,就做成一把跟大人扶手椅一模一样的小扶手椅,加寿坐着它在走廊下面,看着午后院子里青菜绿油油,歪着怎么也不会摔倒,小身子软软的,活似个小老太爷。
宝珠从外面进来,见到就悄悄的放慢脚步,不打扰女儿装疲惫。
进去见袁夫人,把城中才送来的信给她。信是中宫娘娘来的,信封上能看出来。看着袁夫人看信,宝珠打听道:“姑母又问寿姐儿好不好?”
袁夫人这一回看过信,目光闪动,慢悠悠笑着,意味不明。“宝珠啊,”她轻唤一声。
“母亲,我在这里。”
“给寿姐儿准备行装,我们要回京去了。”袁夫人笑说着,但信,还是没有给宝珠看。
宝珠吓一跳:“不会吧,母亲,表凶还在这里,我和寿姐儿回京去,可就离他远了。”
袁夫人轻笑:“你是不走的,就我,老太太和寿姐儿我们回去,你呀,”她温柔的眸光放到媳妇面上:“你怎么能离得开你丈夫,”
这个深爱自己丈夫的人,也不会把媳妇从离儿子近的地方分离。她还没有孙子呢。
宝珠结结巴巴:“可加寿离开我,我离开加寿……”宝珠忽然有五雷轰顶之感。
她是早想过的,姑母迟早要见加寿,可加寿还小不是吗?
“母亲,等加寿大些再回京,再大大……”宝珠舌头打结,她三两天离开小镇,也就见不到加寿。可送回京,就要一两年见不到。
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一两年的,我可怎么过?”
袁夫人握住她的手表示安抚,微笑道:“不是一两年,是不回来了。”
“啊!”宝珠呆若木鸡。
“你坐下,让人倒碗热茶,我慢慢对你说。”袁夫人亲手把宝珠送到侧边座位上,红花有事不在,让别人倒茶来,又屏退出去。
房中只有婆媳两个人,袁夫人柔柔的笑着:“依着你姑母啊,去年就写信要寿姐儿回京,她要养着。我说孩子小,不乱走动还怕生病,路上要是染上病,那可不行。”
“这是祖父的头一个孩子,当姑祖母的早就急得不行,她这一回来信啊,说周岁也过了,平时也嘱咐多给喝牛奶羊*,她说身子一定比别人家的孩子好,她呀,已经打发人出京,要是顺风顺水的,过两个月就到了。”
宝珠满嘴苦水。
是啊,加寿是头一个孩子,姑母怎么不想见她。
宝珠想到自己一直大意,还以为加寿是女孩子,姑母不会重视。以前还觉得姑母不放心上,现在知道自己想错,而表凶又不在身边,指着表凶去信阻拦,让女儿再呆段时间也不能。
“可我…。。我很喜欢的,但加寿一走,我的心跟刀剜的一样,她还小,不能没我陪着,她要是哭着要我,我虽然听不到,也能感觉到,我的心里会和她一样难过的。”宝珠发现无力挽回时,掩面痛哭。
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你还会再有呢。”劝着宝珠:“快点儿,别哭了,给你丈夫去信。姑太太是体贴的,她先来信,后打发人上路,信里面特意叮嘱,让父亲回来见上一面寿姐儿再走,又让太子殿下加急信件到军中,不管打多最紧的仗,也得让你丈夫抽身回来。去吧,也许他这一回来,你又有了不是……”
宝珠让撵去写信,袁夫人在房中也轻叹,又是皱眉又是好笑:“看把你急的,你算着日子,加寿刚生下来,你就来信催。满月,你又来信催,以后每个月都催,真是的,这就把母女分离,我也不忍心呢。”
她摇摇头,去找老太太,征求她的意见。问问老太太是留下来和宝珠一起再过几年,还是和自己一同回京。
…。。
老太太闹不明白,她一生精明,就这件事儿糊涂掉:“回京见亲戚?”宝珠就是在京里成的亲,有什么亲戚当天也没见出来不是?
中宫那天是到场的,自然不会给老太太见。
“您若是喜欢啊,就和宝珠住着吧。但我送寿姐儿进京,可指不定哪一年才过来。”袁夫人如实的告诉她。
老太太为难住,她喜欢这里的日子,她的兄长也在这里,她还没有住够呢。可寿姐儿进京见亲戚?听亲家太太说着,像是蛮重要。
不重要,就能把刚一周岁的孩子往京里送?
宝珠?寿姐儿?
在心里掂量好几遍,直觉占住上风。老太太道:“寿姐儿比宝珠要紧,宝珠大了,不要我跟着交待冷暖。寿姐儿小,而且当初说过,我跟着你,你带着我,我和你一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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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袁大会袁二()
暖暖的日头下面,加寿还斜倚在椅子上,笑嘻嘻看着院子里鸡飞狗跑。隔着窗户,她的母亲宝珠却泪水涟涟,看一眼女儿还处在婴儿肥中的小胖身子,再写几笔。
每个字里都有宝珠的难过,但也是有欣喜的。
姑母她是一定要青睐我们加寿的,虽然这青睐让宝珠目前接受不了。
……
“是送去见淑妃娘娘吧?”老侯目光炯炯,下这样的评价。
他正在城内办公务,老太太紧急的让人把他叫回来。老侯到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饭刚过,他进屋才笑说:“本打算今晚不回来,国公府里也打过招呼,说几十年的老酒,埋在桂花下面扒位出来给我喝,二妹你没有让我回来的理由,看我灌你几大杯宝珠的好酒。”
老太太回他:“宝珠的酒就不错,亲戚的酒明儿再去骗吧。”然后再道:“你听过我说的话,怕你不以后见天儿回来,好好陪我的加寿,一步也不丢开她。”
“怎么了?”老侯听出来家里有事,坐下来就问。
老太太把话告诉他,老侯就有刚才的结论出来。
“你看淑妃娘娘像亲戚吗?”老太太叽咕着:“在京里我自己也打听,请哥哥你也打听,看不出半点儿她是亲戚。头一个,宝珠从不进宫给她请安,”
淑妃是袁家对外说的同乡,就只是同乡,既然认下来,宝珠和袁夫人都应该按时去恭敬解闷才对。
老太太道:“宝珠要是去,我不会一次也不知道。后来我和亲家同住,留心打量她,也没见她说过淑妃,倒是太子府上常照应,瑞庆小殿下总来看宝珠,后来宝珠出京,也看过亲家太太几回。”
“噤声了。”老侯拖长嗓音,眸光中闪动着笑意:“妹妹你啊,不该说的话你不要说。你就是不说,这一回随加寿进京,你是个曾老祖母,想来加寿见什么亲戚,不会不带上你,你也就能明白了。啊,是了,就是你和我要分开了。”
老侯并不顶顶难过,毕竟他有公事在身,公事为重,他不能随意的回京。而妹妹老太太呢,老侯也主张她随加寿进京:“这是宝珠的头一点骨血,这亲事是我做成,加寿得人喜欢,岂不是都在说我的功劳好。你理当的看重加寿过于宝珠。”
老太太是个女眷,又年纪高,略有几点伤心:“小时候我同哥哥说,出嫁过也不离开你,后来唉,分开几十年,这才团聚没几年……”
打上一个顿,老太太微微地笑意出来:“哥哥,我回京可是要去祭她的,对你说一声儿。”这个她,是南安侯夫人。
在说到这个一生对头时,老太太为什么是微微的笑呢?也许她认为自己很大度吧,能放得下几十年的仇恨。
“人死人死,什么怨仇也就消失,你去祭吧,代我骂她几声儿。”老侯也是微微的笑。
兄妹都有回想往事之意,但很快的,还是把话题转回到最可爱最招人疼爱的加寿身上。
老侯提醒:“加寿的大红包儿,可要带上。”又扳指头把亲戚们和老太太重数几回:“这都是要去讨钱的人,以前总觉得亏了亏了的,这就让加寿作一回全讨回来。”
“大红包儿啊,”老太太眉开眼笑:“哥哥赶紧的,去给亲戚们写信,先知会我们和加寿就要回京,钱都预备好,别委屈着我们加寿,可是一定不依。”
老侯还真的依言要走,走出去两步,嘴上道:“我赶紧的吃过晚饭就写信,”又扭身子回来。老太太以为哥哥舍不得自己,取笑道:“体已话儿不必再说,亲家太太说加寿不再回来,我守着她,在京里等着哥哥回来。”
“哪个对你说体已话儿,”老侯也笑,道:“我是说加寿的亲事,你得上心。我冷眼看着,宝珠袁训都不喜欢国公的公子们,相来不会和这里亲上做亲,京里我们亲戚更多,有出息的小子也多,阮家的孙子,董家的孙子……”
还要再交待,让老太太埋怨:“知道知道,这个不用你交待。请去用饭,用完饭就写信,再晚一会啊,为你烫的好酒就冷了。”
“天热,冷酒好啊。”老侯笑着,这才是出去用饭。
老太太婆媳单独住一间小院,老侯出院门时,见星光满天,和邵氏张氏撞个顶面。
……
“你们也回来了,侯爷才刚刚的我交待过他。”老太太见到两个媳妇,和颜悦色地说着,心想现在再把你们交待过,我回京前的准备就算结束。
邵氏张氏满身是汗,也顾不上擦。把老太太狠看几眼,邵氏张氏都是放心的神色,一笑道:“正在草场上帮忙,真是没有我们不行,那帮工的自己做饭食,粗的我们说猪也不想吃。我们去到,按宝珠的话给他们料理,都感激不尽,活儿这几天也做得好。”
“夏天的草药还有一半就能收齐,这天气再晒上几天,就可以往京里去给掌珠。”
二位太太一人一段把自己的话儿说完,就来回老太太:“让人带话,赶紧的回来,家里怎么了?”
“凭有什么事儿,不是有宝珠在,我们在路上倒后来放下心儿。”
她们的关心溢于言表,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在这里人情风俗都简单,好就是笑容,不好就是心里闷气一阵。和在小城里,和女眷们互相攀比防备,和在京里,除去知心的亲戚们,问还有不能交心的亲戚们勾心斗角不同,事事儿,都是爽快透亮的,老太太也就不掩饰自己见到两个媳妇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