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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和袁训有杀母之仇,龙五讪讪:“他啊,”
本不想说,但一转眼眸,仪殿下手托着个腮,还在对面等着。龙五是不愿意让仪殿下等的,搜枯肠般挤出许多的话:“按实在上来说,他是不错的。年轻高位,又敢和柳家过不去,我进京的路上听到许多的话,说柳家怎么欺负他,柳家是老臣不是吗?他在京里能几年,不算有根基……”
“袁训家里还有什么人?”打断一堆的废话,萧仪不客气的问。
本殿下要听的是这个,不是你才说的那些。
柳家是太子的岳父,以后的国丈;袁训是太子重臣,他们两个狗咬狗,咬到全没了仪殿下也不会眨下眼睛。
对于自己不愿意关心的人还要提,哪个要听不相干的表述呢?
龙五对他是神交,却不是他肚子里的虫,不知道仪殿下想知道的。喃喃道:“家里还有什么人?不都在京里?”
萧仪静静等下文。
“他的母亲是我的姑母,在京里,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包括他,都在京里。哦,还有一个,是他的姐姐,现为陈留郡王妃,”
这个人笨的!
谁要听没有破绽的话?
萧仪很想咬牙切齿,但还是笑得温温:“他的长辈,就再没有人了?”
“没有了啊,他父亲早去,他的祖父母也早去,”龙五摸不着窗户的感觉,反过来问殿下:“他家里还能有什么人?”
萧仪啼笑皆非:“你是他的亲表兄弟不是吗?”
“是啊。”龙五心想这还能改吗?要是能改,他很想不当袁训表兄弟。
“那他的家里都是什么情况?我对他好奇,他生得不错,他的父亲也必定生得不错,令姑母肯下嫁,必然是受到花言巧语不是?他的父亲必然是个风流倜傥的?”
龙五哈哈大笑:“他的父亲风流?他能流一回,都要多少药培着。”
萧仪愕然住,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本应该是生气的,但推敲下龙五的话失笑:“你这话真真下流。”
“实话。”龙五忍俊不禁:“殿下,袁训的父亲,我的姑丈,他出身平民,先天失于气血调和,是个胎里就不足的症。因此他手不能耕,肩不能挑,幸好他的父亲是生意人,家里有个小店养着他,他不能出门,就看书解闷,肚子里有无数的书,这才迷倒我的姑母,不然,我家姑母岂能是一般人就肯下嫁?”
萧仪内心失望奔腾,先天不足之症?想来他就是能人道也有限。那还如何勾引过中宫,那还如何…。
不死心的问:“袁家就这一个独子,亲戚上还有谁是出息的?”
眼角眉梢里总透出几丝急迫,让龙五意识到殿下不是只打听袁训,而是很想把袁家刨根问底。龙五狠想了想,斩钉截铁地道:“再没有别人!”
袁家到大同城外安家的时候,龙五还没有出生,中宫已经让被卖,就一家三人安于杂货店中,里正那里查户籍,都只见三个人,卖女儿保儿子的话,谁肯轻易对别人说,只默默的去寻找中宫,就是里正都不知道,何况是后面才出生的龙五。
萧仪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他在乎的并不是袁家和中宫有什么关系,而是袁家和中宫没有办法扯上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也不打紧,只要有蛛丝马迹,能扯得上就行。
现在让龙五的话全堵死,萧仪有一刻对着玛瑙杯失神。直到抬眸见到龙五面有诧异,萧仪才干笑几声:“这就好,果然英雄出草莽,好哈哈,好,”
笑声干得似把钝刀磨肉,扯得龙五耳朵痛。
接下来萧仪失去一半的心情,但龙五还是有用之人。
贵公子当愤青,比平民老百姓们强得多。打起应酬的精神,勉强直到结束。
并没有一起回去,装着是郊游遇到而认识,龙五先回城中客栈,殿下后面跟来。在马车里,是一头雾水又一头雾水,萧仪闷得不行,吩咐车夫:“去宫里。”
皇子皇孙们在外宫中,有些地方是可以随意游玩的。萧仪找到熟悉的小太监,塞给他一锭银子,自己去到一处竹子后面站定,没一会儿,来了一个宫衣的美貌少女。
“殿下,”她有惊喜,又羞涩红晕:“您又来看我了?”一入宫闱深似海,不得君恩枉为人。皇帝年纪已迈,不管面上看着再年青,都知道他算是老年人。
血气上先衰,又有中宫娘娘恩宠不减,年青的宫人们不为自己做个打算,只能揣着春心到白发。
四顾没有人,萧仪含笑道:“美人儿,你愈发的美貌。”把她扯到怀里,温热凑到她耳朵根上面:“一天不见你,都让我想得要…。死…。”
少女由着他揉搓几下,但再怎么样,萧仪就不肯,少女也不肯。她是清白身子进的宫,没出宫就破了身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等着她才是。
喘息着,但也有爱恋上的满足。少女道:“正要让人去寻殿下,宫里出事了?”
“什么事!”萧仪猎狗见猎物似的面庞一紧。
“去年才升上来的丽妃,这又降下去,现在是敬嫔。听说,是讽刺娘娘不再年青得的祸事。”
这本是宫里争宠的寻常事情,皇后上了年纪,对年青的嫔妃们忌惮并不异常,但萧仪由此得到灵感,喃喃道:“年青?不再年青…。”
见他重视,少女大为得意:“是啊,我费好些功夫才打听出来,这宫里的起起落落,谁没有原因呢?才进妃位就下去,不会没有缘故……”
萧仪抱住她狠亲一口,狠夸上一句:“你真真是个玲珑心肠,这事儿打听好。”他不能久呆,很快出来,重坐上马车,在城外得到的失落消失不见。
嘴角微勾,勾出的不是倾城倾国色,而是一弯狠毒。
“是啊,袁家的旧事查不出来,中宫的年青时候,却还是能查出来的。她年青的时候遇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也许曾游玩田野,遇到袁训的爹……嘿嘿,”殿下自己笑得乐呵乐呵的,好似诸葛之亮。
……
春天暖得明显,第二天更似厚衣裳穿不住,而满院子里的绿草,拔节似的长高一筹。看着家人修剪杂草,掌珠的心也似在修剪中,剪下许多乱纷纷,全堆在心里。
她在怪宝珠。
多事儿的人一个。
好好的把姨妈表妹接到她家里,这不是无事自生事情?掌珠还不知道是袁夫人做主接的,而就是知道是袁夫人做主接的,掌珠也会认定宝珠说了什么,才有当婆婆的这么好。
不经意的,就可以回想许多以前的事情。
掌珠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方明珠改名字那件事情。
改名字以前,方明珠就对着掌珠炫耀:“珍珠这名字好似个丫头,你等着吧,我会起个比你大气,比你好听,比你亮眼的名字。”
掌珠的原名叫珍珠,是当时老太太还不喜欢她们的时候,随口起的。
珍珠自然没有明珠贵,方明珠改成明珠时,把掌珠小鼻子气得歪歪的,如果不是她也改了名字,掌珠都想去撕方明珠和自己的姨妈。
就这件事情上,她恨死自己的亲姨妈。
方姨妈还不知道,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在老太太面前,件件像她的孙女儿,等到后面知道掌珠介意,方姨妈她也不悦。
不就改个名字,再说改名字也是随着你这当表姐的名字而改,你能有几个表妹,就这一个嫡亲的表妹在面前不是?不说好好照顾她,倒还嫌弃上了。
方姨妈当时也是个不知趣的人,也就嫌弃上掌珠,心想我们借着看你们的名义住在安家,但吃的是老太太的,花的是老太太的,不花你掌珠一个大钱,你小小年纪,倒这般的欺负落难人。
就更加的巴结老太太,认定只有巴结老太太才能呆在安家好吃好住,不看婆家人脸色,一里一里的,和掌珠邵氏慢慢的不好起来。
面上有,心里也少了许多。
邵氏是个不爱说的人,心里有姐姐,心里又气她惹女儿生气,到后来方明珠嫉妒掌珠衣裳首饰,总想来点儿破坏事情,邵氏也是不快的。
全是家长里短,芝麻粒大的事情,但年年积累,又当事人总往一处积累,并无清零之想,就积成沉疴,酿成万年大隔阂。
再想到表妹在自己丈夫离京以后,过个年节就跑来指着脸子说自己守不住,这已经结成仇。
掌珠不想去看,昨儿答应宝珠送信来的人,她不答应,总不能宝珠坐着月子,打发个人来送信,她还说不去,让坐月子的人担心不是?
从昨天掌珠不肯去看,推托今天去看,就是一句假话。这一会儿早饭看过,是坐在厅上听家人回话的时候,家人们去用早饭还没有过来,掌珠抓住空子挑眉想,让人送几两银子去探病,说我忙呢,也就是了。
还要去看吗?掌珠鄙夷,看也白看。
厅外,她的陪嫁丫头甘草走过来,脸上是堆不住的笑,掌珠跟着心情也好起来,徐徐地问:“什么事儿呢?”
“老太太从宫里出来,带着寿姑娘,是来接您走娘家的。”
在甘草来看,这是多好的事儿。
从整个文章侯府来说,现下都把老太太当成了不得的亲戚,寿姑娘更是天上天的人。这祖孙两个,坐着气派又大的宫车,来接掌珠,文章侯夫人听到,忙命请掌珠,又特意交待让掌珠换好衣裳,她已经先往外面去见老太太去了。
掌珠明白了,气得脸往下一沉。
姨妈竟然了不得了,生个病就要一堆的人去看她。掌珠知道祖母是怕自己不去才亲自来,但这打破掌珠不想去的心思,她岂有不恼的?
恼着去换了衣裳,恼着直到大门内,走出大门,才有笑容。
见一辆金碧辉煌的宫车——按制来的车,宫里哪怕出来一辆小车,只要是宫妃们坐的,都比外面的有彩——这肯定不是中宫的,是公主殿下借给加寿的,这就气派极了,先让掌珠撇撇嘴。
宝珠这女儿啊,把全京里的小姑娘都比下去。
还有宫车后面跟的人,全乱了套,加寿一点儿大,老太太诰封也一般,但车后跟着四个太监,两个大的有服色,另外两个才是小太监,还有两辆车,是加寿跟出来两个奶妈,一个女官一个嬷嬷两个宫女,还有老太太跟进宫的两个侍候人。
加寿小姑娘的仪仗,已经有点儿吓人,让人不眼红也微红眼吧。
文章侯夫人早在车前,嚷着天儿冷,不让加寿下车,却又身子在车里,把帘子揭开大半,掌珠还没有走过来,耳朵里就嗡嗡乱响,全是婆婆的话。
“寿姐儿又出落了不是,这眼睛鼻子生的,哪里还寻第二个去,这也就是老太太的品格儿,才有这样的曾孙女儿,不然换成别人家里,使足了劲也生不出来,”
掌珠听得纳闷,什么叫使足了劲也生不出来?
反正在自己脑子里想,不用怕害羞。这使足了劲,是指有她的时候使劲儿,还是指生她的时候在使劲?
敢情这是宝珠一使劲儿,就生出来的?
掌珠忍住笑,原来好孩子是要使足劲生才有。
还有一个人,也和掌珠一样的腹诽。四老爷家的门离这里不远,四太太出门儿去,就见到一辆好宫车停在侯府门口,这热闹如今不是自己家的,四太太且恼且恨,躲在石狮子后面看热闹。
文章侯夫人的奉承话,一字儿不落的到四太太耳朵里。
四太太那个气啊,那个红眼啊,那个想发飚啊。但又不能上前去,就在肚子里暗骂。还有使足了劲儿生孩子这话,那这老太太使足了劲儿,有世拓媳妇这样的混帐人吧?
自己有了进钱的门路,就把个自家的叔叔撵出去,省下吃用撑她肚儿圆吗?
掌珠的铺子,是在分家以后有的。有山西草药土产源源不断的送来,看得二太太四太太无处眼红,不骂她才怪。
好容易,等到文章侯夫人的话说完,掌珠辞过婆婆上车,“哈哈,加寿啊,”一阵大笑,把正骂个不休的四太太吓上一跳,就叉腰气得更狠。
笑你娘的,我们都不笑,你一个人吃了笑肉,疯笑傻笑当疯子吗?
加寿在车里坐得端正,加寿就不笑,加寿只晃小脑袋,脑袋上三根朝天辫子,全用红绳子绑得笔直不歪,从左到右,一、二、三,在脑袋正中扎根似生着。
难怪掌珠要笑她,小模样儿很滑稽。
“姑姑给扎的。”加寿还在遗憾:“今天还扎少了,姑姑说我生日那天,给我扎十个。”掌珠出门时的满腹心事,全让自己笑声抖落。
在加寿对面坐下,在她脑袋上摩娑着,掌珠笑道:“这哪里还能找出扎十个的地方?”加寿就拿个手指在自己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