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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7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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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去看玉珠了,这孩子真让人心疼。宝珠,你去不去?”老太太唤道。

    加寿和佳禄都睡着,宝珠就和她同去。出去到门外,宝珠悄声道:“祖母,你是有意的吧?”老太太装耳聋:“什么?”

    “姨太太在呢,你要说,怎么不明说大姐去找她们?”

    老太太把拐杖敲得当当响:“她们自己的事情,由她们自己去说,我老了,我不管。”玉珠就在隔壁房里,老太太走过去时面上表情依就,没有什么代玉珠难过的意思,宝珠暗想,还是祖母对世事更明白。

    ……

    老太太和宝珠出去后,房中方姨妈也好,掌珠也好,明珠也好,都觉得喘气难上来。掌珠想走,但文章侯府没有分到房屋,住在帐篷里。男一起女一起,掌珠感激,却不想见四太太。四太太看到四老爷是救她去的,跳起脚当时把四老爷骂个狗血喷头。

    老太太把掌珠带过来,让她和宝珠住着。

    又有加寿佳禄睡着,掌珠不是不信方姨妈母女,但她也帮着看一看。

    还有出去作什么呢?这不是掌珠个性。自己躲着姨妈和明珠?掌珠再不自在,也只默默坐着。

    打破动静的是精力旺盛的褚大路。

    “给,”他得到母亲的允许,把他的点心送一块过来。

    微黄,散发着红枣豆子香气的点心,让掌珠心头一热,就要哭时,方明珠自言自语:“去寻什么呢?不怕死吗?不怕失了名节吗?”

    方明珠就是道谢,也说不出那味道。

    掌珠让她激得泪水缩回去,接过点心面无表情。用方明珠的话就点心。

    “我们好着呢,小心你自己才是。我们大路啊,有宝珠疼他。生下来就有两个奶妈,还有两个小子跟着,有宝珠呢,你多想什么!”

    掌珠火了,是个泥人也能出来土脾气吧。点心一口吃完:“谁去寻你,我是路过!”

    “你哪儿不好路过,偏从我家里过!”方明珠也火大,你还不承认是寻我们。

    “我喜欢,我不巧,从你家门前过!”掌珠反唇相击。

    方明珠恼上来:“以后认清路,别从我家过!”

    褚大路急了,再掏出两块点心:“一家一块,不要吵,我还有!”

    …。

    玉珠姑娘在家人住的房里,常府曾要来接,让老太太劝退。卫氏梅英红花等陪着她,玉珠伏在炕上,一言不发。

    “老太太来了,”红花悄悄地说,都怕嗓音大了惊吓到她。

    玉珠披衣坐起来,比回来的时候镇定的多:“我好多了,都别担心。”

    老太太向炕上坐下,心疼的道:“大难来时各自飞,你有四个妯娌这就伤心,宝珠有八个呢,她就不伤心。”

    “祖母,您这是劝我呢,还是气我呀。”玉珠俯身抱住老太太手臂,眸中又有伤痛:“我就是没想到,平时看着好好的,为了逃命,你推我挤的,我也没想到,这是抢东西的时候,二嫂平时看着很好,闯到我房里就夺玉瓶,她出身书香门第,我一直敬仰她,”

    说着就要伤心,老太太打断她:“你们一家子念书的,文人多劣性,你这才女不知道?那个那个赵什么来着,娶个大才女的,当衣裳买书画的那个,写一本金石录,”

    宝珠含笑道:“赵明诚。”

    “是他!李清照嫁亏了人!那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说的不是他吗?他当一城之官,人家把城围住,半夜里他用绳索系着,弃城而逃,这是不是大文人?还有那个……”

    老太太举了好些例子,把她幼年读的诗书全用上,又指宝珠:“都不如宝珠,还能骑个马去救人。玉珠,你不要生气了,她们是妯娌,不是你房里的人。”

    玉珠喃喃:“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二爷,”有人轻唤,宝珠出去,见是万大同。这是宝珠打发进城看宫中围得怎么样,宝珠便问他:“皇上娘娘好吗?”

    “一万五的人在外宫里,我听他们商议把内宫一把火烧了,”

    宝珠身子一晃。

    “后来又怕玉玺烧毁,我回来以前,听他们还没商议好。”万大同觉得这不能安慰宝珠,讪讪再道:“和我同去的人去回太子,您不用担心,太子总有主意。”

    宝珠茫然,皇上娘娘在一天,太子殿下就投鼠忌器。而这样忌惮下去,总担心皇上娘娘玉石俱焚。

    中宫曾说过的话浮上宝珠心头。

    这是乱初,宝珠就想到的。

    如雷鸣电闪深印过来。

    当时中宫对着怀瑜怀璞笑得见牙不见眼,再无遗憾的口吻,告诉宝珠:“见到他们,我安心了。有一天我走了,有太子送我,瑞庆送我,还有怀瑜和怀璞,这辈子就值了。”

    中宫一生的浓缩,就是为了弟弟有后代。她虽还有侄子袁训,但和他开枝散叶大不相同。有怀瑜和怀璞,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离去的时候,身边怎么能没有娘家人?

    这里没有闲房子,宝珠让万大同去休息,站到院下吹着风想心事。

    中宫娘娘对宝珠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她曾给表凶相看许多贵女,但表凶执意娶宝珠,她也没阻拦。中宫要真的阻拦,伤心了难过了,宝珠相信表训也不敢强拧着。

    成亲那晚,她冒风险出宫来见,就为喝宝珠一碗茶。

    为加寿为怀瑜怀璞为……就是太子的孩子,以宝珠来看,也不能相比。她做了这么多,只一个小小愿望,就是他年西去,身边有娘家人。

    中宫要的是男孙,但这种时候,送怀瑜怀璞去,她不会安心。宝珠也不会送。袁训不在这里,就只有宝珠去了。

    她不是盼中宫西去,就像上年纪人早早打一口寿材一样,宝珠愿意去。

    这事情是不是很可笑,很不对,宝珠不去管。人过度关注一件事情时,常把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想法全忘记。

    由这个又想到娘娘和皇帝在宫里担不担心?如果殿下愿意有人通个声气儿,宝珠愿意。

    披着雪衣出来的,这就不用担心衣裳不周,来见太子殿下。

    ……。

    明亮的烛光下,太子面容平静。就他来看,这件事情到此可以结束。一天里,他遇见过居心不良的人,也知道镇南王揪出许多的内奸,也见到义勇奋身的壮士,极大的安抚太子受福王伤害的心。

    太子也是人,皇帝也是人,也会受伤害,也会做错事。

    “是时候找个人去知会父皇,臣民们大多没有负他,这就平乱吧。”案几一角,有几封公文带着泥尘焦灰,是萧观来的。

    小王爷离此两百里遇到支援福王的人,杀个不亦乐乎。没有再多的人,太子又得一次安慰。看来不是天下将倾,也不是朝纲要倒。

    他来想进宫的事,进京是有暗道的,进宫也有暗道,但这个人要能说服皇帝才行。太子对福王的恨有多深,皇帝对福王的恨就是成倍。太子是亲眼见到臣民一心,皇帝他没看到。去的人要深得皇帝信任,又要胆大能言。

    “殿下,袁将军夫人求见。”

    太子微愕,见窗纸外面黑似浓云堆卷,暗夜沉声。袁将军夫人来见自己,又有事情了。

    太子懒懒,他累了一天,心累身累寻思累,盼着宝珠进来说些提气的话,给殿下开开心怀。

    “殿下,您要人去宫里吗?”

    太子殿下几乎跳起来,你是本殿下肚子里的鬼吗?你怎么知道!

    宝珠还在猜测他的心思,想法子劝服他答应:“娘娘在宫里必然安好,但没有亲人陪着。”

    头一回,宝珠把自己上升到太子的亲戚,太子天纵聪明,短短两句话就猜出来。

    眸子微闪,宝珠怕他多心,又补充道:“殿下自有妙计,区区反叛不算什么。但娘娘陪着皇上在宫里,不能天天去问候,我想殿下必然有进宫的法子,如果殿下答应,允我前去,”

    吞吞吐吐说到这里已清楚,就此截断。

    太子殿下斜一眼宝珠,斜一眼公文。再扫一眼窗外,隔窗能见到帐篷外篝火,是太子命升来取暖的,这个年初六过的,而且是瑞庆大婚,乱成一团糟。

    公主是皇家人,摊上这事她没法抱怨,太子爱惜百姓的心起来,怜惜起百姓们来。天寒地冻全住外面,家也没法回,再这样住一天,太子满心里不舒服。

    “你知道说什么吗?”太子把宝珠问得犯糊涂。宝珠也飞快明了:“请殿下吩咐。”太子殿下又收回话题,换了一个:“为什么你要去?”

    这不是上赶着讨东西吃。

    宝珠解释:“我丈夫不在家,孩子还小。”

    太子啼笑皆非,忽然想到要是表弟娶的不是她,这会儿还找不到人去了?太子抚额头,幸好,当年也就相中的是你。

    表弟乱花入眼看了一堆人名,看人是前面四、五个后,再也不肯看,说脂粉薰得难过,后面是中宫自己看的,中宫看得满意之极,袁训跑回安家不声不响相中一个,回来就说成亲,一报家世,把中宫算气得够呛。

    袁夫人劝,因为这亲事是她兄长定的,太子也说自己看着好,给他吧。中宫才答应。

    后面的事情,太子还真没想到。

    她跟去边城,力抗苏赫,生孩子一长串子,这又打算去给中宫当送老人。

    当年要是母后阻拦,自己不劝,袁夫人挡不住,今夜也就没有人站自己面前了?

    太子轻轻地笑起来,与无声处听惊雷,可以形容自己的表弟妹。

    “你让我想想。”太子打发走宝珠,毫不犹豫取纸笺,写了几个字,叫进来人:“让昭勇将军来见我。”

    ……

    袁训回来是第二天夜里,宝珠哄着加寿睡觉,给她唱着儿歌。她去看的是中宫吗?在她心里是照顾她以后的加寿,孩子们中,夫妻最担心的都全是加寿。

    袁训是个男人,自由度相对高,知道受束缚难过。宝珠嫁给他,婆婆把家务交卸,想袁父去了,宝珠自由度也高,对加寿还没有期望,她的日子就不由当父母的期望,都说鲜花着锦,当父母的牵挂到成心头痛。

    宝珠不许有妾,袁训没有纳妾,加寿却要六宫争宠,见女儿睡着有天真的微笑,当母亲的暗暗祷告,一直这样的笑该有多好。

    长大了,二十岁,三十岁,一直就这样。

    门,让推开,犹有雪,犹有风。风助雪势,雪花裹着熟悉的身影。

    他盔甲在身,似战神凛凛傲视天地,独看向房中是温柔如水。温柔和他满身冰霜相对立,却和谐的融合,一个对外,能抗风雪,一个对内,以对宝珠。

    忽然而至的惊喜,可以把一切寒冷击成粉碎,宝珠对冒出来的北风不再皱眉,只站起用身子挡在孩子们面前,炕上,加寿和佳禄头碰着头,睡得正香。

    痴痴的。

    他也痴痴的。

    一眼望去,两个痴人。

    一旁搭着榻,老太太和掌珠睡在这里,搭了个帘子。屋角,睡着方氏母女,也有个帘子。这真是乱了套,袁训本不能进来,但他眼里只有宝珠,不管不顾的走进来。从宝珠肩头看到两个女儿,袁训直了眼睛,寿姐儿?

    他的最宝贝女儿在那里。

    最好看女儿香姐儿也在,袁训想想,还是加寿最可爱。

    但提醒他继续进来,他不进来也不行,门开着北风呼呼。

    老太太看似一动不动,却把掌珠耳朵掩住。掌珠白天去帮公主给人看伤,累得不行,真的没醒。方姨妈睁睁眼,又赶快闭上,以后就一直这样。

    袁训关上门以后,看到两道帘子,就知道有外人。但这不能压抑住他的深情,把宝珠抱住,宝珠呲了呲牙。

    袁训悄笑,轻手轻脚把盔甲去了,还是有动静,反正也没有人醒。腿上护甲最后放下,把宝珠紧紧搂到怀中。

    “想不想我?”

    窗外北风助着低而急切的嗓音满了一屋子,老太太嘴角微勾,方姨妈也有了一丝笑容,她的手也盖着方明珠的耳朵,方明珠动也不动,悄悄的也有笑意。

    什么动静也没有。

    唔都没有。

    宝珠轻轻的揉在袁训怀里,晚上光光的一个发髻,只有必用的两根簪子在,这就放心地袁训肩头蹭来蹭去,柔柔地笑着。

    房里升着火盆,但刚才的融融远不及此时的融融。刚才融融是火光暖,现在融融是心头暖,由内而外。

    北风呼啸中,房中有这样的暖,是人生极乐。

    “爹爹!”加寿欢快的小嗓音把它打断。

    加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被子里要出来,又小心地照顾到香姐儿,费了点儿事出来,袁训已走到炕前等候。

    加寿认认真真把他看了,认定这是爹爹也不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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