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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9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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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哭你的父亲,他让发配去做苦役,这大过年的他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我苦命的老大人呐,”欧阳老夫人愈发的痛哭起来。

    别人家里都是门神欢笑声,自己家里是一片啼哭一片泪眼。忠毅侯府门上大红对子又出现在欧阳住的面前,他怒喝一声:“母亲别哭了!有能耐,让妹妹人上人去!送她到太子府上,指望她能帮着家里!家里穿金戴银养她十几年,结果呢,一点用儿也没有!”

    欧阳老夫人颤颤巍巍住了泪:“她也苦……”

    “苦个屁!既然能到皇上身边,不出人头地,病病歪歪装什么!”欧阳住受到的冷落彻底发出:“我去顺天府,你知道董大人怎么说!”

    欧阳老夫人抬眸,但总觉得未必是好话,捏着面容:“他怎么说?”

    “他说大公子,这半年里,你是三天来上一回,来的我都不忍心。来来来,我和你说句私房话儿。”

    欧阳老夫人有了希冀:“这是好话儿不是。”

    “好!……。”欧阳住忍无可忍的面容,本想说好个屁,但见到母亲的伤心,后面几个字咽回去。

    面皮抽搐着:“我就同他坐下说,他说你自己想上一想,打伤你家二公子的人还会在京里吗?他把人打成残废,早就溜到无人寻见。如果他还在京里,也就不怕你寻。”

    董仲现的父亲让欧阳住三天一回的跑厌烦,心想你往这里来催逼我们拿人不累,我见到你的面容,我都见累。

    见这个人还不开窍,认真的和顺天府过不去。以为他告了状,立了案子,顺天府就成他家开的一样常来常往,董大人不得不开导开导他,让欧阳住识趣。

    这样的一句话当时让欧阳住惊在原地,也在此时让欧阳老夫人呆住。

    半晌,欧阳老夫人震惊地道:“董大人这是敲打?”

    “这是警告!”欧阳住咬牙:“他是说如果我再催下去,那个人还在京里,我也要倒霉。”

    欧阳老夫人一片怜惜丈夫的心,赶紧的移到儿子身上:“我的儿,那你少去几回吧。”

    又疑惑:“一个当大人的,这样的话也能说?是了,莫不是他家老太太病重,他心绪不佳,所以有这样的言语。”

    再就想的更歪:“莫不是怪我们没有登门去看?”

    欧阳住都恼到无奈,说话有气无力:“母亲,如今坐吃山空,满心是事,谁有心思去看他家的老太太!”又怨恨容妃:“家里白出个娘娘,柳家是什么样的昌盛,袁家又以侯爵住着王府,就我们反成了穷措大!这娘娘不出也罢!”

    “哎呀,这话别说。”欧阳老夫人着了急,她担心丈夫在外面苦寒,担心儿子外面受气,也担心女儿在宫里。

    把欧阳住劝上一回,打发他回房去歇息,自己去看二儿子欧阳保,自从让不知明的人掳走,打得手筋脚筋俱断,欧阳保整个人儿颓废了。

    二公子也只有一句话:“放着宫里有娘娘是做什么的!白看着我们在外面受别人的气,母亲还说她也受气?受去吧,大家伙儿一起死了,也强过我残废着苦熬日子。”

    说得欧阳老夫人又哭一回:“明天初一,全是命妇们进去。你们父子没有官职,我的诰封也就不在。初二吧,我宫门上寻认识的宫人,看能不能进宫去见到娘娘,对她好好说说。”

    ……

    初一的一大早,阮家小二先醒来。见隔夜的红烛尚在摇曳,他往面上抹一把睡意,听身边有动静,是他的儿子,还没有起大名,小名叫琬倌儿,昨夜守岁在父母大床上睡着,揉揉眼睛醒过来。

    琬倌儿一周岁出去,名字原本是父亲起的,小二胡闹,给他起名叫纨倌。

    纨是细绢,小二喻意是儿子生长在富贵家里,衣着华美,吃用不愁。

    他的爹靖远老侯和他的长兄阮梁明一起不答应。

    世人习惯性的,纨字下面就是绔。纨绔是指贵族子弟的衣着,但纨绔子弟,是花花公子不学无术。

    靖远老侯给孙子改名为琬,琬是美玉。琬能组成一个词是琬圭,是瑞信之物,老侯对小二孩子的喻意是大富和大贵。

    和小二一样,也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比阮梁明的孩子还要得宠。阮家小二得宠惯了,又能中状元给父兄长脸面,阮梁明的孩子也像自己父亲疼爱小二叔叔一样,处处让琬倌儿在前面。但袭侯爵,这个家里不会乱,琬倌儿无份。

    昨天父子在一起嘻嘻哈哈说守岁,守到半夜胡乱睡下,琬倌儿就在这床上,这一会儿全醒过来,昨天说的话都还记得。

    琬倌儿吃着小手对父亲含糊的:“穿新衣,去讨钱。”小二大乐:“就是这样的说话。”

    把妻子叫醒:“你也别晚,赶紧的换衣裳,给父亲兄长嫂嫂拜过年,咱们往袁兄那里讨钱。”

    他的妻子赵氏犹豫,吞吞吐吐:“我就不去了吧?”

    小二奇怪:“为什么你不去,你不去就少一份儿钱啊。琬倌儿也要,你我也要。”抬下巴对帐顶子:“袁家婶娘给,姑祖母给,袁兄要给,四表姐也要给,”

    小二感觉上相当的好:“这亲上加亲啊,就是好。去一家讨两份儿钱。”

    赵氏嫣然:“我问过你,你说你以前不问四表姐讨钱,作什么今年你要讨,还要带上我去讨?”

    “今年一定要讨,今年袁兄封侯,住大宅院不是?那园子出息,什么春天里笋,夏天里香花,秋天里果子,冬天里风鸡腊肉,不拘哪一处多弄一点儿,就足够你我的拜年银子。这是喜庆事,这是庆贺事情,从今年开始,咱们讨起来。”小二下床寻衣裳,丫头见醒,也进来侍候,赵氏要说话,让她们出去,自己下床来帮小二穿衣裳。

    同时在笑话丈夫:“春天里笋秋天里果子的,也是四表姐家里园子出息的,与你的拜年钱有什么相干?”

    小二笑道:“我管他相干不相干,反正袁兄如今更有进项,快给我是正经的。”

    “讨钱么,不给就不走。”小二都能教太子和世子念书,教自己儿子也不在话下,琬倌儿记得牢牢的,坐在床上张着笑脸儿。

    没一会儿,小二穿好,催着赵氏赶紧打扮。赵氏还是有为难:“我,我,不想去讨钱。”

    “为什么?”小二反问过,就笑话妻子:“你和我一样的淘气,在家里问父亲哥哥讨从来不怯,作什么你要怕四表姐和袁兄?”把袖子挽一挽,作个力拔泰山的架势:“哪个不给我,我就同他比试。”

    赵氏又是一笑,红着脸说出来:“四表姐,会不会看不上我?”小二恍然大悟:“原来为这个你不肯去。”小二从来是个促狭的,这就嘿嘿笑个不停。

    他的妻子赵氏,出身不高。宝珠生下双生子,回到山西的年头儿里,小二出城和人论文,春暖花正好,树底下得意高谈阔论,把同来的人说得不敢回他,冷不防的,树底下有人斥责:“黄口小儿,能读过几本书,就这么的自以为是大家!”

    看一看,是个衣着普通的老秀才。小二不随便服人,又有同来的人看着,和老秀才一通的争论,状元公败退下来。

    灰溜溜回家,不是小二的人品也不是小二的风格。他不嫉妒比他文才高的人,就是同年纪的人有比他好的,他看着酸不叽叽的面容,也不是那种嫉妒眼红到背后害人。

    要了老秀才住址,回家苦读半个月,约齐那天出城的人,小二美其名曰,在他们面前丢的面子,当他们面前捡回来。一起去老秀才家里,辩论三天。

    老秀才家里住不下,这些子弟们不在乎,附近寻房子住,村子里寻不到,就地扎帐篷,老秀才的妻女帮着送水做饭,和小二熟识,见他舌头厉害,赵氏肚子里也有几本书,忍不住也和小二争论几句,最后脸红脖子粗,和小二大吵一架,不是尽欢而散,是尽怒而散。

    小二就这样和赵氏结缘,隔几天去吵一回,吵不到三个月,靖远侯府的媒人登门,赵老秀才大喜过望,他早就相中小二才学高,就怕高攀不上状元郎,亲事一说就成。

    赵氏憨厚,和小二似的这辈子钻书里可以不出来。又不能真的不出来,等到出来,也和小二一样,满肚皮的俏皮调谑古人的话,和玉珠的清高相比,他们夫妻再成熟后,就是诙谐,现在还有些文人的刻薄舌头。夫妻很是相得。

    在宝珠没有回京以前,赵氏就听小二说有这样一位表姐,这样的一位袁兄。

    小二把袁训宝珠捧得太高,赵氏心中惴惴。宝珠回京后,初见面很是和气,赵氏放下心。

    她熟读诗书懂道理,知道夫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与双方的家族环境分不开。

    赵氏家里人口简单,父母膝下只她一个女儿,没有别的亲戚,打秋风古怪亲戚一概找不出来。

    要面对的,就是小二的亲戚。

    小二在家里受尽宠爱,家族责任有阮梁明,他只要把自己管好就行。偏偏小二又争气,夸口中状元,书社永远他第一,他的父兄才肯由着他性子娶小家子的赵氏,娶进家又不是俗脂粉,不尖酸不争东西,阮梁明夫人也很喜爱她。

    一团和气中,赵氏更珍惜,不肯轻易让任何一个亲戚不满。小二嘴里常说的袁兄,赵氏也看得很重。

    她本是不怕宝珠的,但第一面见到袁训,就是造反结束,皇帝登基,袁训身世真相大白,是太后的娘家亲侄,当殿赐福王府,这身份拔的太高,袁训又英俊中英武不凡,赵氏怕他瞧不上自己身份,患得患失一上来,再多的诗书没法子救,就对袁训和宝珠一里一里的有些怯。

    常拜访没什么,过年跟自家兄嫂面前一样去讨钱,赵氏对小二干笑:“你和琬倌儿去吧,我是哪个牌名上的人呢?”

    小二笑了:“什么话!我喜欢的,都得喜欢。哪个不喜欢,我就不喜欢他。”

    往窗外看看天色还不明,但似有白光要出来,一迭连声的催:“快换衣裳,我把琬倌儿抱出去给奶妈穿,去晚了讨不到钱,你赔不赔?”

    赵氏安心一回,把自己收拾好,同丈夫儿子出来,先往正厅上给老侯夫妻、侯爷阮梁明夫妻拜年,随便讨钱。

    老侯不拦他们,笑顾小二:“一进腊月就说今天各家讨钱,你不怕让国子监里你的学生看到笑你?”

    小二扬眉得意:“我们上午只在袁兄家里宫里讨,下午再去亲戚家里,我的学生们?难道上午不去拜年?中午吃酒,下午睡倒起不来?哪个会在街上等着看我?”

    带着妻儿辞别出去。

    阮梁明对着他这模样也是一笑,和父母亲妻子用饭,准备往宫里朝贺。

    ……

    袁训宝珠也已经起来,元旦正岁要进宫朝贺,这一天可不能起晚。又有太后在宫里,身为娘家人,更是不能少,宝珠有身子,头天早早睡下,守岁是袁训和孩子们说笑一会儿,因为今天早起,孩子们也早早哄睡。

    天没有明,全到一个房里。老太太把他们的大红包儿检查一回,就要打发去用早饭,丫头回说阮二大人全家来拜年。

    宝珠扑哧一乐,小二早就扬言要讨钱不是,这就说到做到,真的来了。袁训左看看右看看,带着今天很想装作不认得阮小二。袁夫人笑说请进来,孩子们闹闹哄哄奔出去:“琬倌儿,你有大红包儿吗?”

    琬倌儿在奶妈怀里,踢着小腿闹着下地,往房里就跑,奶声奶气嚷着:“看我的大红包儿,”

    一脚踩在红包底子上,就地先磕一个头。

    袁训不再装相,笑得浑身颤抖:“小二只能生调皮孩子。”宝珠就眼神儿引着袁训往自己孩子们身上看,执瑜执璞是个绣麒麟大红包儿,香姐儿是个绣百花的,加福是个缀满各种福字的大红包儿,这里面有小王爷的手笔。

    几张笑脸儿欢腾,乍看一看,琬倌儿算斯文的那一个。

    自家孩子的淘气,袁侯爷看不见,装模作样瞅一瞅,还要颠倒说话:“我家孩子们个个好,有不信的,进宫问一问太后,看太后是怎么样的说话?”

    宝珠抿唇儿笑,抬手指在面颊上刮羞他,小二夫妻这就进来。

    小二满面笑容:“袁兄,四表姐,我夫妻来拜年了。”行过礼,不慌不忙的袖子里取出一个红通通的,也是个大红包儿,张开来,对着袁训笑呵呵:“袁兄给钱。”

    袁训错愕,宝珠银铃似的笑了起来,帮着小二,对袁训调皮的眨眨眼:“给钱吧。”

    赵氏又放一层心,原来表姐是不怪的。也难怪赵氏担心,大人了还学孩子要钱,不是至亲深厚,别人要说见钱眼开。

    袁训准备的有钱,但犹豫着不肯给,打算看看小二还怎么作怪。作怪的话说得好,袁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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