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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哪里如同张国庆所说的这么平静，他不过是尽量长话短说。
话说虽然决定今早上班前过去，可人家病情如何也不知，总不能真的在医院都没上班前就过去探望病人。
林老爷子怎么说也是有等级在那的将军，属于他的待遇可是一直没改变。与普通病房不同，高干病房还是有区别。
因而缪丽珊祖孙俩人到时正好遇上急匆匆出门赶着上班的林爱党。
多年没见，这和平安印象中那位总是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宛如换了一个人，军装还是军装，可明显看出是旧的……
要不是对方刚推开病房房门，一见缪丽珊喊着大妹，他估计是哪个老头胆大包天入室盗窃。
岁月不饶人，真是老了，满头的白发。他记得这位也不过年过五十多那么一点，跟他姥爷年龄相仿。
这一刻，他倒是有些明白林老爷子为何一直想拉拢他姥爷。人走茶凉，没了牙的老虎注定护不住虎仔。
“大妹，怎么这么早过来？今儿没上班？”林爱党赶紧推开身后的房门，退回几步让她进来。
突然他的眼神一瞟到紧跟进来的小伙子，顿时明白这不是周家警卫员，看这年龄也不大，在一想这几分熟悉的面容，惊喜地喊道“这是小平安对不对？”
平安朝他浅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心里很不喜欢对方。幼年的记忆太过深刻，尤其对方当年吞下他妈的东西还不止，居然默认了角色互换。
缪丽珊无意与他多说，点了点头，“你这是去上班了吧，去吧，我进去坐一下还得办点事。”
林爱党想想今天下午单位有事，迟疑了一会，终究说道“那你多陪陪爸，他念了你好几次。平安有空也多来坐坐，这孩子长得真好。”
气氛有些尴尬，缪丽珊牵挂里屋的林老爷子，而平安是懒得废话。他要是没记错他姥姥一个月总会去干休所几趟。
有些话也就是糊弄他姥姥，可她现在也不耐烦了，他有何必给对方递梯子。
高干病房在怎么宽敞，可外面的动静不会惊动不了浅眠的林老爷子，他立即喊着，“珊珊来了？老二先去忙你的事，我有珊珊在就行，快进来。”
“大妹，你瞧把爸高兴的，你快带孩子进去，我早上只有半天假，还得赶回厂里，快进去。”
一进到里面，缪丽珊先疾步靠近病床，打量着老爷子神色，“爸，你这次又是哪里不舒服？不是说了让你别管闲事好好养身体吗？”
跟着她身后的平安眼神闪了闪，再看向林老爷子伸手拉住缪丽珊的右手动作，双眼微微眯了眯。
“哈哈哈，来了就管你老子。平安快过来给太爷爷瞧瞧，嗨，还真随你爸，我记得最后一次看到你，那么点高……”林老爷子抬起另一只手比了比，“前段时间你爸过来看我，他说你已经成大小伙子了，果然没骗我。”
“太爷爷好。”
“好小子！快来这边坐。”老爷子拍了拍床沿，“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想过来看我？唉，瞧我这话说的……”
缪丽珊语气埋怨道“这不听人说你又住院了吗？”
得了，瞧着他姥姥还有的话说，平安搬了一张凳子放在缪丽珊身边让她入座，自己也随老爷子心意勾了一张凳子靠着他身边入座。
“唉，人老了，这身体就跟旧机器一样，不行了。你小妹的事情听说了没有？这孩子都被宠坏了，以前还一直埋怨我偏心你，你瞧瞧她现在……你爸老了是管不住她了，可你大哥隔得远护不住她，我有什么放心？”
缪丽珊皱了皱眉，“她都要快当奶奶的人了，你这大一把年纪了还能替她担心多久？替她想了有什么用？她还能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医生都说你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她这是想你早点死呢。”
平安见老爷子一怔，差点笑场。难怪他姥爷说他姥姥直心眼有直心眼的好处，你确定这样不会戳死人？
林老爷子一怔之后很快回醒，“有什么办法，我这一辈子都在前方，前半辈子顾不上你们四兄妹，现在总会想弥补一些。你和你大哥，我是不担心了，可你二哥和你妹妹不容易，这心里总是挂念。”
“他们怎么不容易？缺吃了，还是缺穿了？你就是想多了，有空多跟老伙计下下棋聊天多好。”
“你啊你……”
平安趁着他拍了拍自己手的空档，替他将手放入被窝盖好时的飞快地搭在他的脉搏上，眼里闪过一丝讥笑。
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他们交谈，感觉还是挺有意思。老人家套路好深，一口一句你大哥你二哥你小妹，这是想玩潜移默化呢？
还有这一脸如同他姥爷对他妈那一般的宠溺神色，亲昵语气，透着熟悉，可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无法想象得出这样的一位老人当初是如何为国奋战在前线。难道真的是有人老糊涂？还是享受到了权利后的不甘抗争？
他不信林丽莹与那帮人走得近，连他这样一个无知少年都看得出，他这种曾经身处高位的老人会不懂其中含义。
所以到底气的住院医治是演给谁看？
上面那位？或者针对他姥爷？
平安无奈地看了看一直皱眉的缪丽珊。亲女儿不过如此，你一个外来户又能得到多少真情实意？
。
第978章 你老呢，就是太操心了（）
“……我还记得你八岁刚回来那天，第一次见到我，你大哥小哥都不敢哼一声，走近一步，只知道护着你在身后，倒是你……”
林老爷子边回忆边笑道，“推开他们，一下子冲到我跟前，你说你就是我爹？那会我想四个孩子就这个最随我。”
“那么大一点就跑到团里当着好多人的面说自己要当小八，当时老首长就说小林啊，这一看就是你的种……”
“……半年多后我从前线回来，你第一个冲到团部，那么倔强的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可把我吓坏了，追着问你怎么了，等后来人走光了，你才偷偷跟我说爹，其实我怕你牺牲可不敢说。”
“从那以后，每次部队开拔，我都告诉自己我这条命还得留着。每次一回来，第一个找来都是你这孩子……”
“……信里说爸，我想嫁给周孝正，可我妈不同意。当时气得我都想毙了那小子。好啊，这是哪来的野小子居然想抢了我的大丫头。可当时走有走不了，没办法之下，我只能四处一打听。”
“还好，随便问几个人都说这小子是根好苗子，还问我是不是想调到手下，他们有些人还笑话我说没戏。”
“我这一寻思，还真配得上我家珊珊。这孩子眼光随她老子，干嘛不答应？你妈说人家根本瞧不上你。为了这事，我第一次跟你妈吵架，我的女儿还配不上他了？可这心里总是不安。”
“不是说都要眼见为实么，我就找了一个机会去你那边，结果一看，好啊，那小子老板着脸……”
平安听到这里清了清嗓子，递给林老爷子一杯水，“你老这身体不适合激动，来，先喝口水缓一缓。”
林老爷子用那双浑浊沧桑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而平安也紧盯着他笑道“我姥爷待我姥姥不说如珠似宝，可也差不离。不是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你老呢，就是太操心了，这可不适宜养生。”
缪丽珊欣慰地拍了拍平安，朝老爷子笑道“这孩子……爸，你别看我家平安小，可他说的有道理啊，你确实太过于操心了……”
林老爷子瞥了眼缪丽珊，突然笑道“你倒是真不用我担心了。”说完推开平安举着杯子的手。
平安不悦地垂下眼帘，顺着他的力道将杯子收回，瞥了一眼一侧床头柜，站起身走到窗下放到茶几上，怜悯地看了看杯子。
我算不算保你一命？
“姥姥，我们该走了。”
平安这话一出……
“难得来一次，多坐一会。”
“好，我还得赶回去上班。”缪丽珊说完，看着与她同时开口的林老爷子，不赞同地说道“爸，你说了这么久的话该好好休息。”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平安好笑地看了看老爷子，将带来的麦乳精和苹果从网兜里一件件的取出，他倒是要好好听听他姥姥是怎么说？
“爸，我还是一有空就来，可你知道团里每天有事，我那又离得你太远。”缪丽珊说着咬了咬嘴唇，“你安心养病早点回干休所。”
林老爷子垂头丧气地说道“好了，你走吧，忙，你们都忙。”
缪丽珊摇头笑道“爸，想你大儿子了吧？我回去给老大打电话让他过来。”
“谁想他了？别给他打电话，工作要紧……”
平安勾了勾嘴角讽刺一笑，随即捏着网兜来到缪丽珊身边递给她，“姥，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缪丽珊接过网兜，边团吧边笑道“好，跟你太爷爷告辞。”
平安朝老爷子点了点头，“太爷爷保重。”
林老爷子看向平安，“好。你随你妈，前途不可限量。”
平安无意与他争口舌之辨，浅笑着点了点头，先转身离开。至于像个老娘们似的话里带话，他爸不是已经代表妻子探望过你？
他算是明白为何他妈最近几年是再也不上干休所。这惺惺作态，这话里含话，只怕恨死了自家。
出了医院，缪丽珊拍了拍他，悄声问道“生气啦？”
平安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姥姥看着你长大，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缪丽珊笑着摇了摇头，“我每次听到他说话都是左支左耳进，右支耳朵出。他都老了，别跟他计较太多。”
平安抿了抿嘴，“我是不舒服他话里话外挑拨你跟我姥爷关系。”
“我在他跟前长大，还能听不懂？”缪丽珊叹了口气，“不是有句话说，打破敌人的封锁从内部开始嘛。不管是他想拉拢我还是想往我心里扎根刺，我都念着他养了我一场。那人是坏，可他对我是真的好。”
那人是谁？平安估计已经成了他姥姥不愿意提的伤痛。可要是真的对你好，老爷子会一直在你前面回忆那些让你痛苦的往事？
“……那时候他除了是我亲爹，还是我从心里最尊敬的人。看着他每次带着伤如同英雄般凯旋而归，看着他从连长到团长，师长……那种骄傲让我觉得自己也是英雄女儿，浑身都劲……”
“……我干什么他都支持我，他都会先护着我，只要我在他跟前跺跺脚说他不心疼他大女儿，他就会举手说，好了，小祖宗，都依你行了吧。”
“……我的第一支小木仓是他亲手偷塞给我，因为哥哥妹妹都没有；家里只有我的零花钱从来是两份的，因为他每次一回来都先偷塞给我；我的第一支口琴是他拜托很多战友从很远地方带过来，就因为我说一句我很喜欢……”
坐在车上，平安听着缪丽珊说着自己童年往事，思绪飞扬，这些事情他从小到大已经听了不知多少遍……
那个好啊，是建立在他不知道你根本不是他亲生，是建立在他们夫妻与小女儿常膝相伴而你幼年寄养的愧疚，是建立在你很早就独立，是建立在你为他拉拢了一匹骏马，是建立在无损他的利益……
不过这些话不适合他这个晚辈开口，还是等他姥爷有空再跟她沟通吧。他姥姥要是真的冷心冷肺对待养父，他还真担心当初她是不是以寻夫之名故意冷血薄情地抛弃女儿。如今这样心软挺好。
。
第979章 出去溜一圈（）
“平安说老头子其实也不容易，一个劲地回忆过去挑拨咱爸妈感情。偏偏每次又不得不避开顾如意这个人，瞧着他好费劲。”
张国庆说完，自己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他大概瞧着平安在场有些话就不好说，可不得累坏了找话题。”
“去了多久？”
张国庆朝她挤了挤眼，笑道，“在病房待了一个半小时。”
“不是说病重住院吗？哼，心思可真多。”
张国庆能说就这么长时间，人家还没来得及提其他吗？当然最主要是他家平安不会让林家某些人有时间赶到医院。
“算了，怎么说他也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再说他想的再多也没多久好活，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好气。所以我每次过去就当去探望老英雄。”
“行了，明白你这意思。”周娇朝他笑了笑。应该是老头子想的再多招儿也得有人接才是，她早就放到一边，今日所担心的不过是儿子罢了。
“乖，我先去洗碗，等会我带你出去溜一圈。”
“会不会累？”
“你说呢。”端着饭盒，张国庆边走边提醒“小心地面滑，下午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