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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百里屠苏,面色平静,丝毫不见别扭,已是安然闭目,呼吸沉缓。
紫胤轻轻抿了唇,闭着眼睛,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心里告诫自己不该与一手养大的孩子这般生分,却无论如何克制不住那份不适。
“……师尊一点也没变。”
“……”耳边突然响起少年沉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睡意,紫胤一时不知他所说何意,不曾接话。
“……师尊这次,会留多久?”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睡意似乎更浓重了些。
“……”紫胤再次沉默了,心里泛出一股说不清的情绪,闭着眼睛没有答话。
“……”
PS:少侠在外面悉悉索索的是在收拾自己屋子,半年没住过╮(╯▽╰)╭
5
房内安静了下来,身边的呼吸越发轻缓沉稳,百里屠苏似乎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问了一句,便兀自安然睡去,紫胤却因为身侧有人,始终难以放松入眠。
会留多久……
……最初不过十天半月,后来……一个月、两个月,渐渐的,三月、五月……时间越来越长,这次,竟就这么走了半年……
便是心中牵挂,也总是犹豫着回来,并非他贪恋红尘俗世,他亦不愿悠游在外,他亦只想在山中清修,可是……
哎……
这么多年,第一次与人同榻而眠,紫胤如何也难以安睡,又怕动弹翻身惊扰了身旁的小徒儿,只是僵直着身体闭目养神,极是不舒服,耳旁夜虫杂鸣愈显清晰,忽而便令人格外烦扰。过了不知多久,身体终于稍稍放松下来,意识渐趋平静,身旁却动了起来,百里屠苏向着内里翻了一个身。
虽然中间隔着被子,然而两人挨得本就极紧,紫胤不着痕迹地向墙壁又靠了一靠,可本已逼仄,又能避到哪去?身体右侧传来微微的压迫感,耳畔那绵长的呼吸越发清晰可闻。
紫胤默默忍耐着,谁知百里屠苏便似得寸进尺一般,又向他蹭了蹭,压住他的头发,连手也不老实起来。紫胤终于睁开了眼睛微微侧头望了过去,暗淡光线下,少年安然的睡颜,就像小时候一般无二……
终是不忍心吵醒他……今夜……便不睡了吧……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播撒进来,皓眉轻蹙,莹白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下,缓缓张开。紫胤只觉周身不爽,实在没睡好。
没睡好……
眼睛一下清明起来,他感受着自己几乎不曾变过的姿势,以及腰上承受着的不属于自己的重量。
紫胤缓缓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向旁转过头去,正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睛带着尤未清醒的一丝朦胧张开来。
百里屠苏平淡地望了他一眼,带着刚睡醒的咕哝唤了一声“师尊”,极其自然地抬起压在自己腰上的手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一边撑坐起来,翻身下床,取了衣物,背向着他麻利地穿戴起来。
紫胤沉着脸盯了那背影一眼,方才缓缓起身,抬手将垂发撩在耳后,随意顺了顺,下床来取衣物。
百里屠苏将自己收拾好,转身看紫胤正起身穿戴,垂首道一声“且让弟子服侍”,紫胤尚不及推拒,便被他接过穿了一半的衣袖。
紫胤无奈,不好拂了徒弟的心意,只得微微曲起手臂,让他将另一半袖子套上了,接着便由着他将自己衣物一件一件穿上。
紫胤的衣物同百里屠苏比真是差得远了,少年身上一身简单劲装,紫胤的衣物却是层层叠叠。百里屠苏将那些衣物一件一件系好理撑,将那一头长发抽出,直到最外一件蓝色道袍,接着便取了腰封绕到紫胤身后。
紫胤本想说“我自己来”,那双手已贴着后腰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微微抬起了垂在身侧的双手。
练武之人本就敏锐,何况如紫胤这般不世的高手,一双手臂自后向前环住他的腰,人体的热度带着他人的气息一下贴了上来,这样的距离让他极不适应,他背脊不由一僵,只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百里屠苏吹吸的热气从后颈袭来,让人耳根一阵燥热。
其实那动不过倏然一碰便即远离,也未贴紧,腰上腰封收束,玉带已然扣上,他尚未回神,百里屠苏已然捧了梳子递到他眼前:“师尊。”
紫胤绷着脸取过他手上的木梳,微垂了眼眸回避了眼前之人,抬手梳理自己的长发,挽起一个髻,将玉冠紧紧束上。
然后百里屠苏便在他身前转过身来。
6
紫胤微微顿了下,终是抬起手,拢起百里屠苏后脑的长发,自上而下,梳到了底,待得几下梳顺,便放下梳子编起辫子来。
百里屠苏微微垂着头,感受那微凉的修长手指不经意地抚过他的后颈,然后在他的长发中穿插,不松不紧一直到末尾,用那根羽毛绳系住。
紫胤脸上的表情,不用看他也想得到了。
“……好了。”
所以他没有回头:“弟子去练剑了。”
“……嗯。”
待他离开,紫胤沉着脸在屋内默立良久,弟子服侍本也是该然,看百里屠苏泰然自若的模样,明明是再自然不过之事,不过是自己不喜人亲近,日后注意便是,何须拂他心意,何况也无非因着与他同房罢了。那木床坏去,自己不在山中,又不知何时归来,百里屠苏权益而行本在情理之中,自己回山也未向他提前知会,也只得如此。山中物资匮乏,当年做那木床也花了大力气,为着他日后成长又做得格外大些,如今想要及时修缮也非易事,不过总不能就此不管,一直这样同睡成何体统,此事当尽早解决。
自幼照顾他,二人同住这么久,有些肢体接触本就是寻常之事,教书习字,传授武艺,甚至端饭递碗,本都在所难免,今晨这般虽然不惯也非什么大事,本不该刻意为之,不然那徒儿又该与他置气了……
思及此处,紫胤不由闭了闭眼,暗自摇头,明明是自己养大的徒儿,却让他这般顾忌……
不过那誓言百里屠苏当真十分看重,也不知他到底图个什么,只是自那之后,自己行动时时受限,便是寻常生活也多有不便,却又被那徒儿时时监督,实在是……
哎……
紫胤无奈至极地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细想,净了面推门而出。
晨起之时不易运动太过,百里屠苏虽说是去练剑,也只是练些基本功法强健筋骨,不用紫胤在旁督导,趁着此时,便去厨房准备二人早餐。
毕竟也养了百里屠苏这么多年,虽然这么多年紫胤的厨艺全无长进,清粥咸菜却也能凑活。
淘米生火,小小一锅白粥,香气溢出时取出碗来,分盛出两碗摆在灶上。
百里屠苏刚好练剑归来,神清气爽,精神奕奕,跨入厨房,紫胤听见动静回过身来,看见少年逆光的身影已走到了近前:“师尊我来。”
不用他回答,少年已伸手来端碗了。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只是紫胤方盛出米粥,尚在灶前,小小陋室,这厨房本就狭小,紫胤本待与他错身,谁知少年并不避忌,直接从他身旁伸手,去端他身后饭碗。
少年对紫胤挡着他似乎毫不在意,欺身上前伸手俯身。方运动过的少年身上犹自带着山间晨露的清新,奔腾的热血蒸腾出阳刚的气味,又是一股强烈的热气袭来,只是这次,是扑面而来。
太近了!
少年整个身体向紫胤压来,轻易突破了他容忍的界限,那已然与他身高相若的少年,脸已凑到了他的颊边,他微翘的短发几乎扫过他的皮肤,炽烈的气息涌入他的鼻腔,带着少年身上强烈健康的气息,太过出人意表。这样的距离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是何等危险,紫胤心下一惊,后腰已抵上灶台,身体向后仰去,那灼热的气息炙着他的皮肤,让他心里莫名一慌,近乎本能地一掌推了出去。
7
“呯!”的一声脆响,瓷碗落地碎得稀烂,伴随着“唔!”的一声闷哼。
当胸一掌,百里屠苏直接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单膝跪地,轻咳了一声,一手捂胸,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乌沉沉的眼睛向紫胤看了过去。
又是这种眼神……
紫胤心中一窒,心下窘迫不已,不由抿住了唇,竭力绷紧了脸。
那乌沉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百里屠苏一言不发,就这么跪在他的面前,紫胤几乎轻轻咬住了牙。
这世上有谁会相信一代剑仙会怕被自己徒儿盯着瞧呢?可是就算他不愿承认,他也骗不了自己,每每被自家徒儿这般看着他的时候,他便倍觉压力。
……是不该动手,更不该如此用力,可明明是这孽徒冒犯在先……
紫胤心中气恼无比,又盯他不住,不由转了视线避了开去。不知伤他如何?心中纠结,回身瞪他一眼,又撞在那乌沉沉的视线上,这一下又越发恼恨起来,面上几乎泛出了红,猛一挥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背手大步走了出去。
紫胤寒着脸坐在屋中生着闷气,这种事这些年时有发生,稍不留神总是不自觉的动武,然而便被少年暗沉沉的眼睛盯着,可是,这次是最为严重的一次,以前无论如何他也不曾伤着百里屠苏。紫胤怒气未消,双眉紧蹙,一手搭在桌上轻握成拳,既有担忧百里屠苏伤势的内疚,又气他待自己如此随便,毫无礼数,更气自己身为师尊,在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儿面前却端不出架子。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叩叩”响了两声,百里屠苏的声音响在门外,带着一丝气血不通的沙哑:“师尊。”
紫胤一动不动,恼恨地闭了眼。
百里屠苏又唤了声“师尊”,紫胤依然不理,门外便安静下来。
时间静静流淌,再不闻一点声音,紫胤皓白眉头却越皱越紧,最终猛地睁开眼睛,手在桌上重重一叩。
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
房门豁然向两侧大打开来,百里屠苏果然跪在门外,此刻静静抬头看了眼面如严霜瞪着他的紫胤,举起手中事物,又低头恭请:“请师尊用膳。”
紫胤狠狠闭了闭眼,大力转向,拂袖走了进去,背着百里屠苏坐下了。
百里屠苏抬头又看了一眼,径自站起身来,端着饭食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摆在紫胤手旁,垂首立在一旁又请了一遍,语音平平,与平日里全无丝毫差别:“弟子知罪,师尊勿气。”
紫胤回头狠瞪他一眼,你知罪?你知道什么了?
“坐下!”
紫胤语气犹自带着怒意,百里屠苏却全然不怵,躬身行了一礼,就乖乖在紫胤下手坐了。
紫胤面色不愉,一边瞪他一边拽过他手来按在桌上给他把脉。
那一掌虽然未用全力,何况他虽本能出手,对着百里屠苏也立时收了劲力,然而那一掌毕竟拍在心脉之上,更看他适才吐血,只怕伤得他重了,这下一探,不过是些轻伤,心下终是稍安,拉过他手臂让他与自己对掌,体内真气缓缓渡了过去,百里屠苏乖乖闭眼。
不一会儿运功已闭,紫胤懒得再行调息,转了身,也不说话,捧了面前粥碗吃了起来。
之前的粥打翻了,百里屠苏已然又重新做过,加了红枣银耳,香糯无比,只是他在外跪了良久,已冷得差不多了,百里屠苏在旁看他吃,嘴唇动了动,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开口却是:“多谢师尊。”
紫胤不理他,快速吃完,重重搁下碗,又瞪了他一眼:“吃完到剑舞坪。”便起身走了出去。
百里屠苏目送他离去,方才捧起饭碗慢慢吃了起来。
8
其实他想说的是师尊你又犯规了,运功也是不行的。
……不过看着紫胤的脸色还是算了……
做人要适可而止才好。
剑舞坪上,白发的剑仙当风而立,山风吹拂他鬓边发丝轻轻飘动,他站在崖边,大袖凌风,身姿凛然,好似就要这么乘风而去。
百里屠苏远远看了一眼,走了过去,垂下了眼,在他身后躬身抱拳,低低唤了一声:“师尊。”
紫胤回转身来,脸色似乎好了很多,不见了先前怒意,只是又变作平日里淡漠冷凝,冰灰色的眼睛直直看了过来,没有丝毫废话,沉声道:“以前教你的剑法你也练得差不多了,昨日观你玄真剑,亦算大成,今日,便将‘空明幻虚剑’传授于你。”
百里屠苏心下一惊,猛然抬头:“师尊!?”
他当然知晓这“空明幻虚剑”,莫说是他,当今武林何人不知?此剑法为紫胤绝学,紫胤号称“天下御剑第一人”,当世剑仙,这套剑法的威力可想而知,可是……师尊怎会就此传他?
难道……
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果然紫胤并不理会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与他,续道:“此剑谱所载,乃是我一生剑术之大成,你天赋无双,且收下自行钻研,但亦不可躁进而为。”
“……师尊!我……”百里屠苏面上再掩饰不住,露出惊疑之色来,果然便听紫胤又沉声开言。
“为师尚有要事,便即下山,你当好自为之。”
“师尊!”
“如何?”
“……敢问师尊有何要事?”
“……为师尚需几样铸剑之材,日前已有一物现世,为师已寻得踪影,与人约定前往,不能爽约。”
“……是,弟子恭送师尊,还请师尊多多保重。”
“无须担心,我自省得。”
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