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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讲，方大人的研究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成就！”胡德海钦佩道。
方见微笑：“这些细节我们以后慢慢聊。其实，我是想跟胡老了解一下这刑司衙门中日常事务种种。初来乍到，我的眼前都是一抹黑啊。”
“那是自然。”胡德海笑道：“方大人就是不问，小老儿也要向大人一一汇报说明。”
他理了理思绪：“按道理说，我们刑司衙门日常事务倒还是轻松的。我云国的刑法体制，均采用地方长官负责制度。像我们庆州，下辖三府十四县。各县的县令，同时负责审理本县的刑事民事案件。县衙之内设有刑房，并有刑吏捕头各一名，捕快若干。一般民事案件，县令便可决断，县衙刑房内备案即可。涉及重伤、杀人等恶性案件，则必须把判决结果及所有档案证据报上一级府衙，由各府太守最终决断。各府治所在地，由太守负责日常刑讯事宜。涉及判决死刑案犯的案件，则必须报京城中书省下辖刑部衙门定谳，当今陛下勾决，方可执行死刑。”
“我们各州的刑司衙门，主要负责本州内刑事系统人员的管理和调配。定期对各县、府中的刑罚事宜进行验核，保证不出现冤假错案。遇到各地无法侦结的疑难案件，我刑司会派员督办。所有上报中书省的案件，均需由我刑司一一勘验，保证案件的公正合法性。如果出现因玩忽职守而发生错漏，便会遭到中书省的弹劾。最后，如果有州属境内对刑事案件判决不服者，各地有案件拖延不办者，申述人兼可直接到刑司衙门击惊堂鼓告状。但凡接到状纸，刑司衙门必须按律办理，并给诉方一个满意交代。当然，若有故意闹事者、图谋不良者，我刑司衙门一经查实，可以对其实施严惩。”
方见苦笑：“昨天徐家就是用这惊堂鼓，逼得我们不得不受理他们的诉讼？”
胡德海点头：“正是。我刑司衙门中，常年驻有总督府派出的监察人员，便是督促我们处理各项状诉的，所以所有的告状都有记录可查。如果有故意拖延不办的，总督府便会出面训斥了。”
“每年中书省也会不定期的派员到各州刑司衙门，抽查刑司衙门的工作情况。最值得小心的，便是刑部会派出私访人员到各地暗地查访，调查刑司所属有无滥权、不作为、冤狱等情节。一经发现，便会从重处理。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刑司衙门的职责并不轻松。我们州刑司衙门也会经常派暗访人员到各府、县巡查，防患于未然。”
“在刑司衙门内部，主要分为侦讯、文案和内务三个部门。”胡德海继续介绍道：“其中，文案分为往来公文和刑事档案两部分。除各县级的民事案件不需报备外，其他所有刑事案件详细资料均需报备至刑司衙门存档备查，文案则是刑司衙门的往来公文的撰写和接收。内部资料在档案室也有留底，其中机密档案及紧急公文均由专人负责收发。”
“侦讯部门人员最多，除去这次调走的十余人之外，现在约有二十多人在职。老胡我资历最久，现在暂时管理着这个部门。所有涉及需要公派人员办案的事情，最后都会从我这里出人。所以，我这里是最繁杂的一块了。”
“内务部门负责整个衙门的人吃喝拉撒、工资福利、采买冲销等等。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功能是便内部稽查，内务部负责接受对内部人员的投诉和人员绩效审核。”
“除刑侦部门外，其他两个部门人员情况怎样？”方见问道。
“内务部门和文案部门的主管此次都被调离了，剩下的是一些吏员。其中，内务方面暂时由范成大负责。此人公事上是一把好手，为人算是正派，没有什么劣迹。只是为人有些孤芳自赏，不喜巴结上官。魏竹亭在时，两人关系算是一般。魏大人是用他的才干，本身与其并不贴心。还在他上面安了一个傀儡主管，主要干事的还是他。”
“文案方面，现在由负责档案管理的郭青代理。此人为人小心，没有太大的魄力，但是办事还是谨慎的。”胡德海已经心中打定主意，自然言无不尽。
“好。”方见双手一拍，向着胡德海笑道：“对于刑司衙门今后的安排，我是这样想的。”
“刑侦部门这块，暂时分为两个部分。一队都安排衙门现有的人员，由胡老你负责带着，统管当前衙门内所有涉及刑侦方面的事项。我带来的人编到二队，由马梅负责管理。马梅在京城时是刑部的干吏，这回被我骗了过来，一定要物尽其用。你再调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编在二队里，让他们带带这些新来的家伙。他们原在军队中，冲冲杀杀的还在行，要说到办案那还要从头学起。二队的人现在就属于实习性质，如果你那边需要人手，或者有适合他们处理的事项，随时调用即可。除此之外，我可能还要用他们做一些刑司旧人不方便做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商量。”
“但听大人吩咐。不过刑侦这边的所有事项，我还是要跟大人汇报的。很多事情，还需要大人拿主意。”胡德海点头道。
“没有问题。再说文案这边，我想让孟英负责刑司文案这一块。她原来在军队里就是搞情报工作的，经验非常丰富，而且忠实可靠。档案室还让郭青负责，我要在普通刑事档案之外再设一个情报中心，搜集其他相关情报。具体做法我们以后再一起仔细讨论，现在你的当务之急是在原有人员中挑选几个人，把来往公文这一块先处理起来。毕竟我算是上任了，日常工作不能拉下。”
“这事我来办。”胡德海知道这是方见对自己的倚重，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
“内务这一块，就还有范成大负责吧。用熟不用生，回头我再跟他谈谈。”方见问道：“我这样安排，胡老有何意见？”
“没什么意见，下属一切都照大人意思去办。”胡德海拱手答道。
第9章 接管刑司（）
片刻之后。
“大人。现在你已经接掌印信，是否把衙门的人召集起来大家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胡德海问道。
“确是应当。”方见想了一下：“本来我打算利用跟魏大人交接这段时间熟悉一下情况的，没想到竟会如此仓促。不过也无妨，反正大家以后都是要在一口锅里捞饭吃的，先见了面再说吧。”
“胡老，现在刑司所属都在衙门当中吗？”方见问道。
“文案部门有一名吏员到京城呈送当季庆州待勾决人员名单及相关案卷，内务部门人员都在。刑侦部门的人员，有两名在临川县出差，协办一起人员失踪案件。另有三人，在庆云县督办明珠矿贪腐窝案。还有两位同僚，与刑部人马一起押送在庆云县捕获的独行大盗任行之奔赴京城。大人刚刚从庆云县过来，应该对这两个案子知之甚详。”胡德海对衙门之事知之甚详，随口说道。
方见点点头：“这两个案子实际上是洪大人授权，由我一手经办的。刑司衙门派去的几位兄弟我也有些印象，办事很精干的。”
胡德海接着说道：“另有一名探员，因前段时间处理庆州府粮农暴乱事件时负伤，现在在家休养。其他人员都在衙门中待命。”
“那就找一个地方，把阖衙官员及属吏都叫过来。大家一起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吧。”方见说道。
“衙中大堂后面的二进院中正厅，大小合适，平时开会都在那里。”胡德海禀道。
“很好。那就烦你告诉范成大一声，让他准备开会事宜。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在那里集合。”
“是。”时间紧急，胡德海便起身匆匆去了。方见叫了一声，小娟跑了过来，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去通知一下后衙诸人，半个时辰后开会，让大家准备一下。”
“是。”小娟跑走了。
没过多久，包括马梅、孟英在内，方见带来的十二名属下已经穿着整齐的黑色刑司制式常服，在院中列成两队，静静等着方见出来。在马梅、孟英之后，陶勇、赵致站在两列队伍的首位。陶勇后面站着查办魏府案子的赵威、钱武、孙雄、李壮，赵致后面站着秦园、岳方、田横、莫友。十二人排得整整齐齐，队伍虽小，但大都是军队上的老人，随便一站，一股浓烈的煞气油然而生。
方见透过窗棂向外看了一眼，微微摇头：“看来平时的柔化措施还是不到位。这帮人身上都带着些血腥气，离精气内敛的境界还差得很远啊。这出到街上直接把人吓跑，还办什么案子？”
这边想着，范成大已经匆匆从远门进来。与院中诸人微笑点头后，便来到正厅门前高声说道：“暂代刑司衙门内务主事范成大，拜见方大人。”
方见早已穿戴整齐，稳步从门内走了出来。见一人躬身立在门口，身形清瘦，长髯飘胸，气质不凡。便对他微笑道：“是范大人吧？辛苦了。”
范成大抱拳笑道：“方大人，会场已经布置完毕，诸位衙属也已经到齐。属下前来，便是为大人带路，请大人过去主持。”
“好，我们这就过去吧。”方见抬手请范成大引路，两人一前一后向院门走去。其他人毋须吩咐，排着整齐队形，脚步轻快的紧随其后。
穿过一道侧门，便是衙门二堂所在的宽大院落。正厅大门敞开，整整齐齐排满了座椅。进得门来，已经等候的诸人都肃然起身。方见脸色平静，稳步来到居中桌案后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向下看去，便见左手第一排的三张座椅前，排在首位站立的，正是刑侦部门主事胡德海，下首椅子前站着一位中年官吏，中等身材，面色平和。其他诸人都站在后排，均身穿公服。其中有两位是女性，一名中年微胖，黑塌塌的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另一位年纪稍轻，虽姿色平平，但身姿矫健，颇有气度。所有人员不论身材高低胖瘦，年龄高低，均是人人露出精悍之色，确是一支可用之师。
范成大在左手第二把椅子前站定，相随进来的马梅、孟英二人便站在右侧前排的两把椅子前。其他人员来到后排，依序找到位置站下。
见方见坐定，所有人一起躬身施礼，口中高声念道：“参见理刑大人！”
“诸位请坐。”方见点点头，正声说道。
“谢大人！”所有人一起道谢，然后轻轻的坐了下来。
众人抬头看去，便见一个二十不到的大人身穿皂色公服，头戴无檐纱帽，面色清秀，神态安然。端正的坐在主位上，并无一丝局促，平静的眼神扫射四周，每个人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真乃少年俊彦！”诸人心中暗叹一声。
“本官方见。承蒙阁部恩典，实授五品庆州刑司衙门理刑，请诸位验看印信。”方见微一招手，赵威从后排站起，将手中捧着的盛装印信的木盒捧到案前，放在桌案的左前方。
先前与胡德海已经打听清楚，这些官面上的仪程自然按部就班走一遍。
胡德海站起身来，走到桌前。他双手掀起盒盖，捧起印信端在胸前，面向众人仔细验看一番，然后放回盒中。
退回自己位置，胡德海躬身施礼，口中说道：“印信确凿无误。我等刑司衙属，恭请理刑大人教谕。”
“请坐。”方见抬手请胡德海坐下，面向众人淡然说道：“本官昨日方到衙门，本应请原理刑魏大人代为引荐。无奈魏大人家中不幸，暂无法到衙中述职。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和诸位见面了。不过以后大家就在一个锅里搅饭吃，那些虚套倒是可有可无。今天我们就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以免将来到了街上打将起来，居然不知道是自己人。”
众人轰的一声轻笑。
“下面就请几位主事做个介绍如何？”方见看向左侧的三人。
“是。”胡德海站起身来说道：“那就下官先来吧。卑职胡德海，实授刑司衙门六品提辖之职，身为刑侦部门主事。”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名册：“这里有刑侦部门所有在职人员花名册一本，所有刑侦部门人员履历皆在其上，请大人过目。”
说完，将花名册呈上。
待胡德海说完，范成大站起身来：“卑职范成大，六品刑司衙门属官，暂代内务部门主事。”说完，同样呈上本部门花名册。
“下官郭青，七品刑司衙门属官。领档案局主事，暂代文案部门主事。”
待三人介绍完毕并附上花名册，方见微笑道：“花名册本官回头细看。我为大家介绍两位新同事。”
“这位是实授刑司衙门六品提辖马梅。原在中书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