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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来,倘若他那边的人再一挑拨激起民愤又徒添事端,所以还不如让他自己现了形,站在理亏的那一方,届时是杀是剐,岂不都是朕说的算?至于太后和丞相亦可一举扳倒,那时,你便是这后宫之主,再无人敢欺压你。”
阿沐看着轩阳,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打算?”
轩阳想了下:“早都有了,只是在苗疆的时候才找到机会。”
阿沐不解:“什么机会?”
轩阳笑笑:“将他带到帝都的机会。若朕主动接他来,他必做好准备带着兵马来见朕,到时战乱一起民不聊生并不是朕想看到的。朕去苗疆找你的时候,恰好天时地利人和,朕便借着他和大祭司的事将他带了回来,与其让他在西南做谋划,还不如让他在朕的跟前做谋划,反倒好派人盯着。”
阿沐垂下眼眸,如果是这样,前世贤王起兵的事情轩阳肯定也一早就知道了,那时候她一直在和贤王暗中见面想来轩阳也早就知道了,如果前世他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早不杀她,偏偏要在贤王起事的那天杀她……
轩阳吻了下阿沐的眼睛问道:“想什么呢?”
阿沐摇了摇头:“没什么。”顿了一下,阿沐又看向轩阳,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无鸦呢?他手中有一半兵权,倘若他要做皇帝,你又怎么办?”
轩阳的笑僵了一下,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你回来之前,朕确实也在防着他,但你回来后,朕想,倘若他真有这样的打算,朕便让给他好了。反正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子嗣,而且当年确实是父皇欠了他的,我还给他也未尝不可,只要……”
阿沐微微皱着眉,眼神里既有讶异,也有温柔:“只要什么?”
“只要这一辈子,都有你陪着。”轩阳的眼神里盈满笑意,轻轻吻上阿沐的唇……
夜色寂寥,沐雪宫中烛光曳曳,揽月宫里却是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的清冷光辉隐隐照出空旷大殿里一个瘦弱的身躯。
殿中传来一阵阵的干呕声,云裳一手撑着桌角,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一双柳眉紧紧蹙起,眸子里却是坚毅的冷辉。
殿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云裳警醒的回头,低喝道:“谁?”
来人没有说话,只能听见金属铠甲走路时发出的摩擦声,云裳站起身,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看见一个禁卫军打扮的男子突然出现在殿中,然而他并不再往前多走一步,只隐在柱子后面静静的看她。
“你是谁?!”云裳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出去!”
那人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只这样看着她,于是云裳也不再说话,挺直背,也在夜色中静静的和他对视。然而胃中难受,云裳忍不住又俯下身干呕起来。脚步声再一次响起,云裳回头,看见他走向一旁的小桌,倒了一杯水,然后犹豫了一下,终于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水放在她面前。
云裳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漆黑的眉眼在月色下炯炯有神,然而眸子里却是她没办法理解的哀伤。
“你……”云裳迟疑着张了张口,却见那人皱了皱眉,突然转身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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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陶安又被陶老将军叫去,说今晚上要去见漠王爷。陶安皱了皱眉,沉声道:“父亲当真想好了?”
陶老将军看了一眼陶安:“一直未曾问过你愿不愿。这句当真想好了,该我问你才是。”
陶安负手看向自己的父亲:“难道我有别的选择吗?父亲知道孩儿心中想要什么。但如今反不反我都得不到。我既是将军府的独子,你们成也好败也罢,我还能脱得了干系?”
陶老将军眯了眯眼:“你有怨?”
陶安别过头去:“没有。”
陶老将军沉默了一会儿长叹出一口气缓缓道:“哎,不是为父不顾及你的心思,只是安儿,这世上的事太多身不由己又太多出人意料。谁能想到,你当初捡回来的那个丫头,如今被陛下宝贝着不说,竟还让隐居那么多年的漠王爷看上,这等境况,真是连我自己想想都觉得似做梦一般。”
陶安疑惑道:“父亲,那漠王爷到底是谁?阿沐在我手下做了那么多年事,她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什么时候去认识了什么漠王爷?”
陶老将军捋了捋胡子道:“这我怎知?”
入了夜,陶老将军和陶安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驶向城南的一条街巷。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寻常百姓,陶安掀起车帘扫了一眼:“大隐隐于市,漠王爷倒是找了个藏身的好地方。”
陶老将军捋着胡子闭着眼睛没有回话。只在下车前叮嘱道:“切莫在王爷面前失了礼。”
陶安蹙了蹙眉,回了一声:“知道了。”然而眼神里却满是桀骜。
推开一扇不起眼的院门,陶安跟在陶老将军身后走了进去。院子里堆满了花灯,像是没有卖完的存货,一个穿着黑袍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坐在院中编织着什么东西,脚边蹲着一只通体乌黑的鸦儿,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抬头扫了一眼,清清淡淡的道了一声:“坐吧。”
陶安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愣道:“无鸦!你……你不是死了吗?”
陶老将军连忙斥道:“不得无礼!这是漠王爷!”
“漠王爷?”陶安震惊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以为他犯了糊涂,然后又将视线瞥向无鸦,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无鸦不慌不忙的穿好最后一根竹条,然后放下手里刚刚编好的一盏孔明灯的骨架,双手搭在膝上,看着陶安笑了笑:“陶将军,好久不见。”
第91章 时机()
第九十一章
陶安还愣在原地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旁边陶老将军已经跪在了地上恭敬道:“臣,拜见漠王爷。犬子一时失态,对王爷不敬,还请王爷恕罪!”
说罢,陶老将军瞪了一眼陶安低声道:“还不快见过漠王爷!”
陶安蹙眉:“父亲!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鸦人!”
陶老将军抬起头看向无鸦,眼中一抹惊色一闪而过。无鸦嘴角的笑容还未消去,迎着陶老将军的眼神点了点头:“按道理,是我欺瞒你儿子,当我向他赔罪才是。”
陶老将军连忙惶恐道:“王爷真是折煞老臣了!”说罢,又看向陶安:“跪下!”
陶安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漠王爷嘱托不许动阿沐分毫,呵,两人同处一室那么久,感情自然深厚。陶安一撂衣袍,跪下向无鸦行礼,然而眉眼间的不屈却是一望便知。
无鸦扬了扬嘴角,捡起地上的竹条继续编起下一个孔明灯的骨架,然后没什么情绪的开了口:“起来吧,不用这么拘礼。”
陶老将军闻言起身,无鸦用下巴指了指附近的两个板凳:“坐。”
待两人坐下,无鸦缓缓道:“你今日过来,就是想带陶安来见见我吧。”
陶老将军连忙道:“是。”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臣想问问王爷现在可有什么打算?何时起事……可有想法?”
“不急。”无鸦的眼神盯着手里的竹条,编的十分专注:“这几日贤王那边有动静,我们暂且按兵不动。”
陶老将军讶异道:“贤王?按他的性子不会这么急……”
“是。”无鸦不紧不慢的回道:“西南那边已经传来动静,他自己筹备的两万兵马已经向帝都出发,我也颇好奇他怎么这么冲动,但他既然做了,我们且先在一旁看着,他起事那日便是我们起事之时。”
陶老将军想了想,叹道:“王爷好主意,等贤王起事时,我们也起事,若成了,既灭了贤王的势力又能直接逼宫,若不成,就可借口清缴反贼,亦能保得周全。”
“周全?”无鸦突然冷笑一声:“我已无周全可言,若不成,便是死。”
若不成,他便要继续一个人孤孤单单活下去,这样的日子他之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遇见阿沐后,他突然发现,他已经习惯了每日与她清粥野菜话家常的日子,这种习惯很可怕,轻而易举的就打败了他十几年来一个人过日子的习惯,让他惦念,让他舍不得。
若不成,他便再没有第二次机会。当年母亲临死时让他发下的誓亦再无兑现的时候,那么除了死,他还要靠什么活下去……
陶安自始至终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上了马车准备离开,陶安又忽的跳下去,闯进院门,走到无鸦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无鸦,倘若事成,你会将阿沐怎样?”
倘若事成,你会将阿沐怎样……
陶安在知道无鸦就是漠王爷的时候就想问出这句话。似乎兜兜转转的走来,阿沐于他,竟真的成了一种奢望……
无鸦编织竹条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头也不抬的笑了笑:“若真能将她怎样……就好了。”
院中被点亮的花灯将这个不大的小院映出一片温暖绚烂,无鸦抬起头,望了眼树梢上那盏最不起眼的花灯,小巧却不失精致,是她在上元节那天,穿过熙攘的街市,踩着崎岖山路上的积雪,然后挂到了他的墓前。
她为他送来一片光亮,他却将她推入黑暗,最后换来一句……后会无期……
陶安离开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是那日与他合伙骗阿沐的小贩,他坐在无鸦身旁,捡起一个孔明灯的骨架瞧了瞧:“编的不错,不过你编这么多做什么?要卖掉吗?”
无鸦笑笑:“不卖。”
那小贩诧异道:“不卖?那你做什么?”
无鸦半垂着眼眸,嘴角笑容依稀还在:“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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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贤王坐在树下的摇椅里晒太阳。上元节一过,日头也一天比一天好,阳光穿过斑驳的树枝投洒在树下那个面容安逸而俊美的男子身上,衬的那白皙的脸庞宛若琉璃般光芒点点。贤王闭着眼,一头墨发散在胸前,如蝶翼的长睫在眼睑上投下淡淡光影,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个英气的侧脸,只是那没有一丝弧度的凉薄双唇,生生给看似温润如玉的他,添了几分冷冽。
庭院外传来脚步声,贤王微微睁了睁眼,瞥了一眼来人后复又闭上,懒懒道:“安排好了?”
张伯点点头:“禀王爷,都已打点妥当,西南那边两万兵马已全部清点好,未免打草惊蛇,这两万人或扮灾民或扮商贾正向帝都赶来,兵器粮草丞相那边也已安排好,大概还有一月,王爷就可起事了。”
贤王睁开眼笑了笑:“一月……还有一月春回大地,正是改朝换代的好时候。不过云裳那里,也不可尽信,轩阳万一没有中毒,我们要麻烦很多。你去告诉她,起事前我要得到轩阳病危的消息,但不要让他立刻死,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坐上皇位。”
张伯点头回了一声是,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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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沐近日越发觉得疲懒,什么也不想做,每天都好似睡不够的样子。素弦成日里调侃她说:“沐婕妤,您再这么懒下去,小心哪天别说飞檐走壁了,跑两步都得喘着气,白白可惜了一身好轻功。”
阿沐笑笑不以为然,看了看树梢外新开的嫩芽出了会儿神忽然道:“素弦,再过几日就是花朝节了吧?”
素弦点点头:“可不是吗。到时候还有一场宫宴,婕妤你要再弹一支琵琶吗?”说完,素弦笑着瞥了一眼阿沐。
阿沐看着窗外神思有些游离,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年。
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沐回头看去,果然见是轩阳来了,便笑了笑,站起身向他走去。素弦很知趣的退出去关上了殿门,轩阳将阿沐又抱到软榻上,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关切道:“这几日虽暖和了却还有风,别总在窗户旁呆着,小心着了凉。”
阿沐往轩阳颈间缩了缩不屑道:“若这点风就能让我受了凉,我岂能活到现在。”
轩阳搂着阿沐笑了笑:“是,我知道你厉害,但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
阿沐点点头,轻声应道:“听你的。”顿了一下,阿沐又道:“贤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马上就是花朝节了,再下几场雨,可就到了他起兵的时候了。”
轩阳抚着阿沐的发安抚道:“不用担心。朕等的就是他谋反的那天。”
所有事情,尘埃落定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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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浓重,云裳却还未睡,坐在殿前的秋千上一边哼着家乡的小调一边将自己轻轻荡起。如雪的裙摆随着秋千的起伏在空中反反复复的划着弧度,云裳看着月亮旁边的云彩出神,时不时的在嘴角扬起一抹笑。
“云裳……云衣……”云裳轻轻念着,呢喃道:“若我俩一起出生,也许叫云裳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