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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一手捂着脸,抽噎着站起身准备退下去。
“站住。”轩阳低声喝道:“眼泪擦干再出去。”
常乐咬着牙,用袖子将脸上的泪一遍遍的抹掉,直到情绪慢慢恢复,才慢慢退到外间。
轩阳半坐在软榻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虚无,脑海里却一遍遍的闪过阿沐的影子……
她在花朝节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像是一只被吓到的小兽,带着几分紧张向他投来那惊鸿一瞥,呵,想来那次也是她装的吧,不然在面对突然闯进来的汐嫔时,她又怎么可能如此淡定……
她以这样的方式在她重生的这一世闯进他的世界,自此她的复仇便如点燃的干草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利用陶安博取了他的信任,又利用他解了贤王的毒,最后利用贤王又摆脱了陶安。像她这般有心计的女子本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一如他讨厌那些在后宫中满是算计的眼神,可是……这般如她,却也将仇恨说放就放下。即便前世受过那样的伤,她还是愿意再信他。
轩阳有些苍白的嘴角忽的扬起一抹笑,他终于想通为什么明明知道她工于心计却还是让他沦陷其中了,因为那样的阿沐,是即使恨着你,眼睛里却依然写满爱的人。
她会记住你给她的伤,却也忘不掉你曾带给她的好……
轩阳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这样一个连恨都恨不彻底的人,如果他死了,她又该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天色从午后的明媚渐渐归于夜的暗沉,常乐站在外间愣神,甚至连晚膳都忘了过问,直到书房里突然传来轩阳低沉的喊声。
常乐连忙赶进去,却见轩阳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那个姿势,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榻上。
“更衣,去阿沐那儿。”轩阳蹙着眉,轻声吩咐道。
常乐低着头,掩着满心的酸涩,轻轻的应了一声:“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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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沐从地牢回来后就一直卧在软榻上出神。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云裳的诅咒也一遍遍回响在耳畔。
前世她死后的事情并不知晓,那么贤王是胜是败她更是不好说。倘若贤王真的篡位成功,那么等待轩阳的下场……又是什么……
阿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不再去想,只轻轻嗅着素弦点的安息香,然后一手轻轻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她很庆幸,这个孩子……又回来了。
殿外传来脚步声,阿沐睁开眼忙抬起头向穿过重重帘幕走进来的人影投去一抹浅浅的笑意。
轩阳一袭玄色龙袍,在淡蓝色的帘幕旁长身而立,他抬起一只手掀着帘幕,然后对她扬了扬嘴角,眼中温情,催开满殿芬芳。
他轻声唤她:“阿沐……”
阿沐起身走过去环住他的腰,方才还因为云裳的话而各种不安的心,却在抱到这个温暖的身躯时归于平静。
他就在她怀里,真真切切的在她怀里……
轩阳愣了一下,然后更紧的将阿沐拥进怀里。一对英气的眉毛忍不住蹙了蹙,眼睛里流落的不舍和伤痛被隐藏在拥抱的背后,只是嘴角还挂着方才见到她时的笑……
似痛非痛。
阿沐慢慢松开手,轻声问道:“今天奏折多吗,累不累?”
轩阳笑了笑:“不多。”
阿沐哦了一声,犹豫了下又道:“我今天去看云裳了。她差不多已经疯了。虽然说了许多胡话,但是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下,毕竟贤王起兵后胜负我并不知晓,你虽胸有成竹,但也万万不能大意……”
轩阳点点头,将阿沐拉到床榻旁坐下:“今日不说这些事。朕又累又乏,只想好好抱你睡一觉。”
阿沐抬头:“你不是说奏折不多吗?”
轩阳覆上阿沐的唇:“刚才那是骗你的。”
红烛点亮一室温情,轩阳拥着昏昏欲睡的阿沐,垂着眼眸看她半晌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阿沐,若我最后真的死在贤王手里,你怎么办?”
本来快要睡着的阿沐被这一句话给激的立时清醒过来,阿沐皱了皱眉,爬起身认真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轩阳惊叹于她敏锐的直觉,然而这一次他却是无论如何也要瞒住她的:“能有什么事?我只是好奇如果真这样了你会怎么办?”
阿沐有些不悦的又躺回到轩阳怀里,想了想道:“那我就先把孩子生下来,倘若生的是儿子,我就帮他把皇位争回来,杀了贤王替你报仇。倘若生的是女孩儿,我就自己去杀贤王,总之,我不会让你白死。”
轩阳蹙眉心疼的看着阿沐,清丽的面庞上透着说不出来的倔强,他应该想到会如此的,从她为了无鸦回来找他报仇就能看出来,她可以委屈自己,却从不委屈那些她看重的人。
轩阳吻了吻阿沐的额头:“再之后呢?你会怎样?”
如果他真的无药可治,他想知道剩下的时光,她会如何过。
阿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若你从不曾负我,我便随你一起去。”
轩阳心头一酸,却在嘴角扬起一抹笑,唇瓣轻轻的略过阿沐的脸颊,带着数不尽的温柔和怜惜:“我竟不知,你也有做傻事的时候……”
第95章 提前出局的人()
第九十五章
院里的梧桐已抽出了新春的嫩芽,贤王刚刚沐浴完,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坐在树下的石桌前摆弄着桌上的一盘棋子。眼眸半垂,神情专注。
张伯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贤王身后,以极其恭敬的姿态回禀道:“天牢那边传来消息,说云裳大概是疯了,沐婕妤前去看她的时候已与往常是两幅样子,还不停的念叨轩阳要死了,要被王爷您杀死……”
贤王捏在指尖的盈白棋子顿在半空中。沉默片刻,贤王若无其事的落下手里的棋子淡淡道:“是疯了。”
张伯继续请示道:“那云裳那里……”
贤王没有立时答话,自顾自的下了一会儿棋方才道:“你亲自动手吧。”
依然没什么情绪的面庞,淡定的仿若那个叫云裳的女子同他只是一场萍水相逢。
张伯垂着眼眸,眼神中带着来自骨子里的忠贞,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
在他看来,这才是一个帝王应有的冷漠。
潮湿阴冷的地牢中,云裳缩在床榻上裹着被子睡觉。寂静的甬道里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云裳警醒的睁开眼,盯着牢门处一动不动。
一个穿着御医官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跟着内侍走到她床畔,打开药箱,拿出脉枕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声:“奉沐婕妤之命,来为姑娘诊胎脉,请姑娘把手伸出来。”
云裳听到那句诊胎脉时,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那御医手指探上腕间,沉默片刻后仍是不冷不热的开了口:“姑娘胎相不太好。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云裳一愣,心里竟突然慌了一下,想了想,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我知道你在骗我,一定是她让你来骗我的,哈哈,我不会信你的,不会,我不会信你,哈哈……”
云裳突然开始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哈哈大笑起来。那御医皱了皱眉道:“姑娘是经常接触蛊物一类吧,身子本就偏阴寒不易受孕,如今能怀上也是奇迹,可惜姑娘从一开始就未喝过保胎的药,以至于如今胎儿发育不稳,随时都有滑胎的可能。”
云裳的笑声突然停下来,又是片刻的愣怔,云裳突然一把抓住那御医的衣领怒目圆睁道:“你骗我!”
“姑娘现在已被削除名号,身处囹圄,我一个小小御医,骗你作何?”那御医一边收着药箱一边道:“若不是沐婕妤吩咐,又有几个死囚还有机会看御医?再者说,姑娘情绪如此激动,怕是自己已经信了罢。”
说完,那御医扛上药箱就要往外走,顺便又丢下一句:“不过该熬的药还是要熬,省得沐婕妤说本官不尽责。”
云裳跌坐在床榻上,心里突然像塞了什么似的让她喘不过气,她只顾着将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一遍遍抚摸,却没有看见那御医在转身离开时嘴角牵起的一抹阴冷的笑……
不过个把钟头,地牢中再一次响起零碎的脚步声。云裳坐起身,看到一个内侍端着药碗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
那内侍把药碗递给她:“这是刘太医派人煎的药,姑娘赶紧趁热喝了吧。”
云裳看着那药碗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只是药碗刚递到嘴边,云裳眼睛蓦地睁大,她闻得出来,这药里有毒……
药碗还没来得及摔在地上,她的表情已经第一时间出卖了她,那个老太监突然扑上来按住她的头然后将那药汁猝不及防的灌进了她的嘴里……
“唔!”云裳双手挣扎着想要推开眼前的人,然而又立时被另一个太监给抓住,她睁着双眼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两人,辛辣的药汁毫不留情的被灌进喉中……
胃中顿时一阵绞痛,一口血喷出口中,云裳倒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两个内侍,只见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慢慢撕下脸上的□□,露出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张伯……”云裳眼睛又蓦地睁大几分,无声的张了张嘴,吐出这两个字……
“姑娘,那太医所言非虚,你的孩子确实保不住了,既如此,你也莫要留下念想,好好上路吧……”
鲜血还在不停的从口中涌出,云裳先是冰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伯,到最后,忽然开始无声的笑出来,那笑容如同炼狱里的魔鬼,狰狞的连张伯这样手中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的人,心里都不由得微微一颤。
张伯蹙了蹙眉,问道:“姑娘可还有什么话说?”
云裳因为呼吸越来越困难,喘气声也越发的急促,然而还是在不停的笑着,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疯掉的人,只是在听到张伯这句问话的时候却神智无比清醒的回了四个字:“无话可说……”
她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要说?
她与他十几年的情缘竟以如此方式收场,她此生唯一的爱竟令她变得如此不堪,曾经看似触手可及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一场镜花水月……
爱不得也就罢了,如今竟连恨也恨不得了。
呵,云裳躺在床榻上,眼睛直直瞪着前方,那两个人的身影在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她看着他们匆匆消失在牢门后,自己的眼睛却怎么也不肯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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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办妥事情后回去复命,贤王握着一卷书册倚在烛火旁看书,闻言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提了另外一件事:“轩阳那里最近什么情况?怎么一点身体不适的动静都没传出来?”
张伯回道:“这……目前还是没什么动静,老奴想,该不会是云裳姑娘骗王爷的吧?”
贤王垂着眼眸翻了一页书,轻轻哼笑了一声:“你还是不了解她,她向来都是有了准备才会跟别人谈条件的人。只是不知道轩阳什么时候毒发,若能知道,对我们会更有利点。”
张伯不解:“那王爷为何这么早就要了云裳的命?”
贤王淡淡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疯子,因为她没有底线。”
所以,任何事情她都会做的出来,只要她不开心……
譬如,说出轩阳会死在他手里的话,又譬如,给阿沐下毒……
贤王扔掉手里的书卷,闭着眼睛揉了揉额角,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告诉阿沐,本王要见她一面。”
张伯皱了皱眉,似乎潜意识里并不想让自家主子与那个阿沐有牵扯。
贤王抬眼瞥了眼张伯,又垂下眼眸端起一盏茶若无其事道:“她是为了复仇才进的宫,可以从她那里打探打探轩阳的近况。”
张伯叹了口气沉声道:“王爷还是离沐姑娘远些的好。”
贤王笑笑:“怎么?莫非你以为本王真的喜欢上了她?”
张伯沉默了一下回道:“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是从前,老奴不问,王爷从不会主动解释什么。”
顿了顿,张伯又道:“何况老奴从没说过王爷喜欢沐姑娘的话……”
半晌的沉默,“啪”的一声,贤王将茶杯摔在桌面上,蹙眉沉声道:“放肆。”
声音不大也不小,还是一贯的冷漠,却失了几分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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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雪宫里。阿沐听闻云裳被毒死在地牢中的消息时先是一惊,继而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回想前世的事。
似乎发生了偏差,还是很大的偏差。倘若云裳真的死了,那么前世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阿沐静立在窗前宛若一副定格的画卷,神情专注至极,默默的在心里将所有的事情开始一遍遍的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