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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典站在上首,披着猩红大氅,腰间系着一柄宝剑,气势十足。陈应元、高起潜分立于两旁。
“诸位,李九成死后,叛军气焰一日弱于一日,从城头炮击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无心恋战。本抚决定今日寅时三刻发动攻城,全军倾巢而出,不留余力,誓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众人抱拳行礼,齐声说:“请军门下令,吾等必将全力以赴,收服登州。”
朱大典点点头,对众人的态度很满意。昂首道:“众将听令:陈洪范、刘泽清率步兵攻西门,吴襄、靳国臣等率骑兵接应;刘良佐、邓率步兵攻南门,金国奇、祖大弼率骑兵接应;牟文绶率步兵攻东门,祖宽、张韬率骑兵接应。”
众人轰然应下。
吴三桂听到没有自己的名字,急忙问:“军门,那我呢?”他年纪轻轻官封游击,正是渴望建功立业的时候,击杀李九成并不能完全满足他的胃口。
高起潜也望着朱大典,希望他能给自己这个义子安排出战的机会。
朱大典看了看他,再看看高起潜,微笑道:“怎么会忘了小吴将军这样的猛将呢?你在中军待命,哪个城门出现动摇的迹象,就由你负责主攻该城门。”
高起潜和吴三桂都大喜过望,苦活让人家干了,攻进城的功劳就落在自家身上了,朱大典这个安排很妙啊。
寅时三刻,官兵阵营中传出几声令炮响声,杀声震天,密密麻麻的官兵从营中蜂拥而出,分成三个方向扑向登州城。“铳城”上的大炮再度开始了轰鸣,掩护攻城,一架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上,官兵们蚂蚁般攀上云梯,往城头爬去。
之前官兵集结时点燃的火把已经明白无误地传递了攻城的信号,城头留守的叛军心里打鼓:孔将军定下了走海路的计划,难不成被官兵发现了?要是自己这些负责殿后的人被拖住,那就不妙了。现在担心变成了事实,他们无奈之下,只有抄起家伙开始了守城战。
第八十二章 工匠没了()
南面传来的喊杀声响彻夜空,水城中准备登船的叛军也听到了官兵进攻的动静。孔有德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不过眼下已经没空细想,撤退中的部队士气全无,也不可能再拉回去守城。当即大声下令:“赶紧登船,延误者斩!”
叛军大部分都已经登船,只剩下那些沉甸甸的大炮。在亲兵的喝骂威胁下,临时从城内征调的民夫吃力地用绳子绑着炮车拖上船,因为催促得太紧,有人不留神脚下踏空,掉落水中,连带着一门红夷大炮也掉了下去,溅起冲天的水花。
孔有德阴沉着脸,拔刀走到码头边,一刀砍翻了试图爬上来的民夫,大声喝道:“掉了就掉了,不用打捞,先把那些铸炮的工匠给我驱赶上船!”
紧赶慢赶,叛军终于把剩余的几门红衣大炮连同数百名工匠都装上了船,三四百料的水师战船因为超载,吃水极深,让人担心随时会沉没。
陈光福问:“城头那些断后的兄弟呢?”
孔有德眼神阴沉,回答道:“事情有变,官兵忽然大举攻城,已经来不及等他们上船了,他们就自求多福吧!赶紧下令,所有船升帆,出海!”
陈光福等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这个决定。
水门的千斤铁闸缓缓升起,几十艘船鱼贯而出,驶向海面,叛军终于和另一个时空一样,踏上了投奔皇太极的路途。
主力已经撤走,还带走了红夷大炮,城头剩余的叛军无力抵抗官兵三个方向的同时进攻,渐渐有了失守的迹象。要不是这些叛军担心自己手上沾染的官兵鲜血太多,很难被朝廷接受,他们早就投降了。
这时三个城门下有人齐声喊话:“上面东江镇的兄弟们,你们已经被孔有德抛弃了,放下兵刃投降吧!这次兵变,只究首恶,胁从不论,投降者免死,你们大可以放心!”
这些喊话瓦解了叛军最后的斗志,许多人将兵刃抛下城墙,大声说:“降了降了!”
半个时辰后,三个城门洞开,成片成片的叛军跪在城门两侧,迎接官兵入城。朱大典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在标营的护卫下昂首入城。至此,始于吴桥、终于登州的这场叛乱,历时大半年后结束了。
陈雨则带着自己的小算盘,跟在朱大典身后进了城,与其他官兵想法设法趁火打劫不同,他向城内百姓问明铸炮的炮坊所在位置后,带着部队直奔炮坊而去。
去的时候陈雨满怀希望,他很希望历史会优待自己,在细节上拐一个小小的弯。可是事实却是无情的,到了炮坊后,除了一堆用来盛放球形炮弹的竹筐,和几桶没有用完的火药,孔有德连块铁片都没给他留下,更别提那些工匠了。
“啪”的一声,陈雨一脚踢飞了一个竹筐,恨恨地说:“孔有德这厮,居然做得这么决绝,把工匠真的都带走要献给皇太极,帮助他铸出大炮后,用来屠杀大明军民,难道就不怕被大明几万万百姓戳脊梁骨吗?”
邓范也有些失望。对于陈雨要培育未来的炮兵的计划,他是非常赞同的。可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大炮都被带走了,就只能指望着找到城内这些铸炮的工匠带回威海卫了。现在工匠也没了,不说陈雨很失望,他也有些担忧。
张富贵问:“那现在怎么办?”
陈雨不甘心地说:“找,去城门、去水城,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邓范暗自叹了口气,既然孔有德打算带走工匠作为投效的筹码,又怎么会有遗漏?百户大人这是关心则乱,这么没头没脑地找,只怕是徒劳无功。
不过既然陈雨下了命令,不管有没有希望都得试一试,邓范、张富贵各领一拨人分别往蓬莱水城和东门而去,陈雨则带人前往南门碰碰运气。
西门是官兵攻城的主力方向,炮火摧残最严重,南门相对要好一点,沿街房屋基本完好无损。陈雨带兵一路搜寻打听,别说铸炮的匠人,普通工匠都没见几个,连青壮都被叛军掳走了不少,街上更多的是那些劫后余生、欢呼鼓舞的士绅。
一路打听过来,有一个自称给盘踞在巡抚衙门的叛军首脑送过菜的小贩告诉陈雨:“军爷,别费那劲了,那些铸炮的工匠连带妻儿都被一股脑儿带走了,听说是今早天还没亮上的船,出海了,只怕是回不来了……”
陈雨有些泄气,孔有德做事老练,没给他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看来只能便宜皇太极了。他叹口气,带着人往回走。
经过一条街道时,人群拥挤在一起,似乎在看热闹,挡住了前面的路。
国人看热闹的天性果然从古至今都一样,陈雨心中吐槽了一句。他带着人绕过这些人,准备前往走,却无意中听到了几句叽里咕噜的话,不是汉语。
他一个激灵,外国人?这可是7世纪,哪来的外国人?
挤入人群一看,一群披甲的武将和一群百姓对峙,为首的武将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大约四十出头,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看起来像一座移动的黑塔,说到激动处,拔出了刀子,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夷人,最好放老实一点,惹毛了爷爷,一刀剁了,也没地喊冤去。”
如果不是刚才听到几句听不懂的语言,陈雨肯定会以为这是一起官兵与百姓的冲突,不会去凑热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绕道走路。虽然老百姓面对官兵肯定是弱势的一方,多半会吃亏,甚至可能送命,可是世上不平的事多了,谁管的过来?
他仔细盯着那几个百姓看,果然看出了蹊跷。
虽然这些人身穿汉人短衫,头上带着帽子,猛一看似乎就是普通百姓,可是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发现这些人眼眶深邃、鼻梁高耸,有几个的眼珠子还是蓝色的,不就是正经的夷人吗?
第八十三章 柳暗花明()
除了孙元化招募的葡萄牙人,登州城内又怎么会有夷人?陈雨眼睛亮了起来,寻找工匠无望,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他很快就打定了主意,往里面挤去。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不满地嘟囔:“挤什么挤,老子……”等看到陈雨身边几个眼神不善的军户后,都识相地闭上了嘴,默默地让开了一条道。
这时夷人中有一个开口道:“几位将军,我们只是不小心惊了您的马,并非故意,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这么咄咄紧逼?”居然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可是陈雨看他却是标准的欧洲人面孔,如果只听声音,绝对无法与他这张脸联系起来。
那名长得如同黑塔般的中年武将冷笑一声:“我这匹禄螭骢,是从蒙古人手里花高价买来的,你一句不小心就完了?要么当街给我跪下磕头认错,要么拿三百两银子来赔,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会汉语的夷人激动起来:“看在主的份上,请不要这样。我们只在朝拜圣体时向主下跪,否则是要接受主的惩罚的……再说,您的马只是受惊,并没有遭受实质的伤害,为什么要赔偿三百两银子?而且我们也拿不出这笔钱……”陈雨面带笑容走了过去,对中年武将说:“下官威海卫百户陈雨,请问这位将军尊姓大名?如果下官想做个和事老,能否卖个面子呢?”
中年武将瞟了他一眼,不屑地说:“百户?你就是最近常围着朱军门转悠的那个幸进小人?这事和你有关系吗,你有资格管吗?”
邓范拉了拉陈雨的衣角,低声提醒:“这位好像是关宁军的副将祖大弼……”
陈雨笑着说:“原来是祖将军。关宁军是大明屈指可数的强军,下官是极为佩服的。祖将军这样的大将,何必与一些夷人一般见识?下官见你的坐骑也没有受伤,估计只是受了惊吓,而且这些人估计也拿不出三百两来。这样吧,便由下官替他们出一百两,作为对将军的补偿,如何?”
祖大弼瞪圆了眼睛盯着他:“我和夷人的事,要你管?三百两也好,一百两也罢,又凭什么让你替他们出?你很有钱吗,当爷爷没见过银子,想用银子砸爷爷?”
祖大弼今日本来心情不错,叛军被平定,登州被收复,关宁军的功劳不小,封赏是跑不掉了,一时高兴带着几个亲兵在城内逛逛,没想到在街上被这群夷人冲撞,惊到了马,还扰了他的雅兴,好心情被破坏无遗,不教训教训这些家伙,怎么能解心头之恨。没想到碰到了这个自己看不顺眼的百户,正好连同夷人一并整治。
陈雨有些头疼,这个祖大弼蛮横的紧,根本不讲道理,更不打算讲规矩,倒是有些难办。他并不知道祖大弼认定他抢了关宁军的风头和功劳,怀恨在心,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蛮不讲理。当下无奈地问:“那将军要如何才会罢休?”
祖大弼哼了一声:“既然你打算替人强出头,那么代替他们磕三个响头认错,这银子爷爷也不要了,此事就算作罢。”
陈雨愣住了,彼此无冤无仇,有必要这么撕破脸吗?这祖大弼还真是条疯狗,逮谁咬谁。这下就有些难堪了,想替夷人出头,却碰到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该怎么办才好,莫非和关宁军火并一场?
陈雨摇了摇头,先不说友军火并是军中大忌,自己这几百人和人数达到四五千的关宁军火并,只怕最后渣都不剩。
后方的夷人看不下去了,那个会说汉语的夷人主动对陈雨说:“这位将军,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让我们自己来面对这件事吧,或许这是主对我们的惩罚,我们必须坦然面对。”
陈雨问:“你们是哪国人,为什么会在登州城?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这么熟练的汉语?”
这个夷人回答:“尊敬的将军,我们都来自欧罗巴的葡萄牙。几年前,因为贵国总督孙元化的邀请,从澳门来到山东,为他训练炮兵,指导铸炮技术,一行一共二十七人。在不久前的守城战中,牺牲了十五人,剩下我们十二人被叛乱的士兵俘虏。幸好叛军头目之一的孔有德曾经是我们的学生,他念及旧情,没有杀我们,还在出海逃跑之前打开了牢门,把我们放了出来。如果不是在街上惊扰了这位将军的战马,我们这时候该想办法踏上回澳门的船了。至于我嘛,明国名字名叫陆若汉,是他们的通译……”
原来真是孙元化聘请的葡萄牙人!陈雨心中大喜,登州的铸炮工匠都是这些人调教出来的,徒弟没了,还有师傅,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会铸炮吗?”
陆若汉肯定地回答:“我们幸存的十二人中,既有炮兵教官,也有铸炮师,只要有充足的预算和足够的时间,我们在任何一个国度都能培养出优秀的炮手和铸炮工匠……”
陈雨听得�